第50章 作品相關(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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茹茵的事情。
蔣國公這個人,一生為國,恪守住了忠君,從先帝開始,到蘇謙陽這裏,輔助了三位皇帝,他教導出了兩個優秀的兒子,在朝廷均有着不凡的作為,又傾力教導着兩個孫子,也許蔣景智的糊塗是蔣國公這一生中唯一的敗筆,但而後追趕上來的蔣景樂,一點都不必蔣大老爺差。評價他的所有,蘇謙陽還是很佩服這個老人家,當年皇祖父意外去世,蔣國公能在衆多皇子之中果斷的支持父皇上位已經是他的智慧,沒有他,就沒有現在蔣家這樣輝煌的時刻,就是父皇在世的時候都不曾停止過對蔣家對蔣國公的贊揚。
“人都有老的一天,我們也是,蔣國公他聽說了你晉封的事情,走的很安心。”蘇謙陽把她從他懷裏拉出來,擦着她落下的淚珠,只是這越擦越多,連他的手上都沾滿了她的眼淚。
蔣茹茵哭的難受,哭的脆弱,她不住的搖頭,給他看她手中的印章,“不是的,是我的錯,是我讓祖父擔心,害的他病了那麽久,我不該瞞着他,不該擅作主張,如果我沒有擅自和皇後有那樣的約定,就不會關去啓祥宮這麽久,祖父也不會病倒,他一定生我的氣。”
蔣茹茵哭着,說着,印章的邊角都已經在她手心裏刻出了紅色的深印來,蘇謙陽掰開她的手,重聲打斷她的內疚,“不是你的錯。”
“怎麽不是我的錯。”蔣茹茵喃喃着,從他手中搶回印章,“是我太任性了,是我太自我主張了,是我覺得什麽事情我都能自己解決,我沒想過應該告訴祖父,我一直都讓他擔心,如今連最後一面都沒能見到。”蔣茹茵根本聽不進去他說的,“如果不是這樣,祖父怎麽會病重。”
蘇謙陽硬是搶過了那印章,把她緊緊的摟在了懷裏,“不是你的錯,聽朕說,這不是你的錯,大限将至,人生老病死遵循天命,不要責怪你自己。”
蘇謙陽抱着很緊,蔣茹茵趴在他的肩頭哭着,“皇上,臣妾的祖父走了。”
蔣老爺子在她的生命中有着非比尋常的異議,她對這個世界的認知,對大今朝的看法,待人接物,都有蔣老爺子教導的身影,他教導了她十二年,從能夠把她抱起來在桌子上叫她如何看地圖開始,到她出嫁的時候他拄着拐杖送她出來。
她這輩子,母親生她,養她,祖父卻是那個想把他畢生對人世間的理解都教導給她,希望她在未來的路上,在守護家族的路上能夠走的更加暢通,能夠成為一個心胸寬闊的人,能夠在這世上安身立命,能夠找到最終想要的東西。
祖父曾經說過,出生不能選擇,身為蔣家人,她的未來也沒的選擇了,可這條路走的好不好,走出什麽樣的結果,全憑她自己。
“朕知道,朕陪着你。”蘇謙陽心底那一塊無比的疼,他從未見過她這麽脆弱的樣子,也從來沒有見過她傷心成這樣,那一股源自親情的悲痛讓他不由的将她抱的更緊,她其實根本沒這麽堅強,她最大的精神支柱是來自于那個教導她的祖父,她的膽小,她的害怕,她的不安,此刻全然的展現在了他面前。
“朕陪着你,朕會照顧你。”蘇謙陽摸着她的頭發,發自內心的承諾着。
蔣茹茵哭着,忽然間要掙脫他的懷抱想要下床去,蘇謙陽很快的拉住了她避免她摔倒,蔣茹茵失措的看着門口那,急着找鞋子,“我要去看看祖父,就算是祖父看不到我了,我也要去見他。”
“好,朕帶你去,那你也得先換好衣服洗漱一下,你看你這樣哭花了的樣子,蔣國公在天有靈看到了,也會擔心你的。”蘇謙陽沒攔着她,順着她,蔣茹茵點點頭,要叫許媽媽她們進來替她更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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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沒等她站起來,她的神情就不對了,身下崩了似的一股熱流,她的羊水破了,要生了...
昭陽宮裏很快忙了起來,貴妃臨盆,蘇謙陽被請出了屋子,早就備下的幾個穩婆洗手之後進了內屋子裏,青冬幾個端水送紗布,屋子內很快一股羊水的腥味彌漫了開來,蔣茹茵靠在床邊,一吸一呼的順着氣,直到情緒平複下來,才躺下來,擡高腿讓穩婆查看。
“娘娘,宮口還不夠,您先這麽靠着,不要緊張,深呼吸,吃點東西填一填力氣,等會有您使勁的時候。”穩婆檢查過之後把小被子蓋子了她身上,青冬端着一碗雞湯面進來,蔣茹茵忍着痛,硬是吃了大半碗下去。
第二胎未必一定比第一胎來的好生,這一胎懷的不穩當,現在出生又是如此。
幾個穩婆臉上神色都有些凝重,羊水已經破了,宮口開的還不夠,如果時間拖的久了,孩子很容易悶死在腹中。
整整過去了一個時辰,蔣茹茵就是頻繁的痛,但宮口開的并不多,屋外蘇謙陽坐在那,聽着屋子裏都沒有動靜,心裏也擔心的很。
平寧和容哥兒很快過來了,看到蘇謙陽在,平寧有些害怕,她和弟弟沒多久之前知道曾外祖父去世的消息,又忽然得知母妃要生了,心裏很替母妃擔心。
蘇謙陽讓他們呆到自己旁邊來,“沒事的,你們母妃生你們的時候還要兇險,所以這次她一定會沒事的。”
沒多久得到消息的德妃和淑妃也過來了,皇後比她們晚了一些。
外屋中一下人有些多,孫嬷嬷請她們到隔壁的偏房裏去,平寧和容哥兒執意要在外屋守着,蘇謙陽就讓皇後和德妃她們過去,自己陪着兩個孩子呆在外屋中...
又過去了半個時辰,內屋中蔣茹茵看穩婆搖搖頭的樣子,一咬牙,“嬷嬷,這樣也不是辦法,生吧。”
穩婆擡頭看她,“娘娘,這可得吃很大的苦了。”硬是要撐開着生,孩子出不出來別去說,對産婦來說,就是極大的痛苦。
下腹的垂漲感加劇,蔣茹茵點點頭。
兩個穩婆一人坐她身後,一人站她身旁退肚子,随着穩婆說着,蔣茹茵吸氣,憋着開始用力。
不知道過去了多久,痛到極致就麻木了,汗水迷蒙了雙眼,蔣茹茵口中咬着布,狠狠的用力。
一股天旋地轉的暈厥襲來,蔣茹茵片刻的陷入了空白,耳畔傳來幾個嬷嬷焦急的喊叫,人中出傳來刺痛,她又醒過來,被人取走了口中的布,掰開嘴,在口中放入了一片參。
許媽媽的聲音不斷在耳邊響起,蔣茹茵艱難的轉過頭去,許媽媽幾乎是跪在地上求她,“小姐,你可千萬要撐下去。”
腹間一陣猛烈的疼痛,蔣茹茵終于忍不住那聲音,痛喊了出來。
屋外的蘇謙陽他們臉上皆是擔心,很快內屋的門開了,許媽媽匆匆走出來對着守在外面的馮盎說道,“娘娘又暈過去了,快請太醫進來!”
蘇謙陽頓時怔住了。
平寧害怕的拉着他的衣服,看着內屋中進進出出的人,還有盆子裏那紗布都掩蓋不去的腥紅,顫聲問蘇謙陽,“父皇,母妃是不是出事了。”
蘇謙陽伸手把她攬到自己懷裏,“不會有事的,你母妃不會有事的。”
容哥兒的視線随着那太醫進來跟随到了被關上的內屋門,并沒有多久,太醫就出來了,只是這神情看上去,裏面的情形不容樂觀。
“皇上,貴妃難産,再暈過去,怕是不行。”太醫禀報的也是戰戰兢兢,但內屋裏的情形确實很糟糕。
蘇謙陽森着臉看着他,“沒有不行這說法,貴妃若是不行,朕就要你們幾個都跟着陪葬!”
德妃擔心,在偏房坐不住過來了,恰好聽到了這句話。
轉頭看向內屋中,還沒等太醫再度進去,門開了,許媽媽出來,“太醫,娘娘又暈過去了。”
德妃的身影都踉跄了一下,她看向皇上,蘇謙陽此刻冷靜的令人懼怕,他把平寧和容哥兒推給德妃,直接要朝着屋子裏走去,攔都攔不住。
屋子裏彌漫了腥重的氣息,蘇謙陽走到屏風後,那躺在床上的人像是沒了聲息一般,蘇謙陽命令太醫紮針。
過去了好一會,蔣茹茵才有了一點意識。
她睜開眼,轉頭看到是蘇謙陽,輕輕的轉了轉頭,“您不該進來的,污穢。”
她的臉色太蒼白了,蘇謙陽坐了下來,伸手替她擦汗,神情溫柔無比。
蔣茹茵這悲傷的情緒蜂擁而上,她就餘下這點力氣,伸手想去摸摸他,蘇謙陽很快拉住了她的手,“皇上,臣妾恐怕是不行了。”
“不會的,平寧和容哥兒還在外面等着你順利生下孩子。”
“我好累。”淚水從眼角滑落,那一陣一陣的眩暈感加劇,她真的怕自己就這樣走了,什麽都來不及交代,“皇上,您能不能答應臣妾幾件事。”
“你要你順利的生下孩子,好好的,朕都答應你。”蘇謙陽怕她又暈過去,一旁的太醫滿頭是汗的注意着,不敢松懈。
“照顧好平寧和容哥兒,他們很懂事,不會給您添很多麻煩的。”蔣茹茵臉上露出一抹淡淡的笑,“把定王爺放了吧,不要讓他再執着過去,大家都累,皇上您也不會開心。”
“要是臣妾去了,就把臣妾燒了,把骨灰送回去蔣家,好不好。”
蘇謙陽緊握住她的手,“朕不會讓你再逃走了,你要是走了,平寧和容哥兒就不會有人照顧,他們不會過的開心。”
“皇上,您又威脅臣妾了。”蔣茹茵緊皺着眉頭眯了眯眼,随着太醫這針下去,又才清醒了一些。
再也沒有比這個時候更害怕失去她了,蘇謙陽一直覺得她怎麽樣都是不會離開自己,可當此刻她的生命就這樣在自己面前越來越低,他怕了,“對,朕就是在威脅你,你得活下去,活下去了,你才能看着平寧和容哥兒長大,活下去了,你才能做你想做的事情。”他才可以一直看着她,陪着她。
她也想活下去啊,可是老天爺似乎就是想讓她死在這裏,她艱難的睜着眼睛,渾身上下一點力氣都使不上來。
門口那青冬匆匆走了進來,懷裏抱着一個黑色的匣子,上格子中裏面僅放着兩片的參,青冬小心的拿起一參片,從下格子中取出一個藥丸,拿到蔣茹茵面前,低聲道,“小姐,這是師傅給您調配的,平王妃剛送過來。”
她這次是提前了幾天發動,本來讓楊大夫調配的這藥是作備用的,如今也算是來得及時。
蔣茹茵張口含住參片和藥丸,很快,口腔裏一股濃重苦澀的藥味散開來。
藥丸化開後吸收的快,加上太醫針灸疏通,漸漸的,蔣茹茵有了些力氣。
穩婆一看,即刻請了蘇謙陽出去。
這一番順利多了,雖不是補回來所有的力氣,好歹不會再暈過去,屋外平王妃和平王爺都來了,長公主也代替太後過來這裏看情況。
衆人都焦急地等待着。
又是一個時辰過去,屋子裏終于傳來了穩婆的驚喜聲,生了。
☆、142.六皇子湛哥
蔣茹茵這一胎生的兇險,生下六皇子之後她看都沒看一眼,就昏睡過去了。
這一昏迷,整整是四天,等她醒過來,六皇子洗三都已經過了。
太醫說她是體虛耗盡了力氣,最後服用那藥丸,雖說是激發了不少體力,但生下之後她就撐不住了。
醒來後蔣茹茵還是虛弱着,她這一昏迷,祖父已經出殡下葬。
月子中不能哭,情緒太低落了也容易傷身子,她這一回生産身子大受損傷,許媽媽她們時刻都注意着她的情緒。
直到生下孩子半個月後蔣茹茵才被允許靠起來休息,養娘抱着六皇子進來給她看,半個月過去,這孩子倒是長的潤。
許媽媽在旁說道,“出生的時候小殿下哭的很響亮,身子也很好。”
蔣茹茵伸手輕輕的觸了一下他的臉,好麽,才碰這一下他就直接哭了,蔣茹茵失笑,“看來這脾氣也不太好。”
懷孕的這九個多月裏,她自己的情緒起起伏伏都很大,多少也會影響到腹中的孩子,許媽媽怕她累着,讓她靠好了把六皇子放在內側的床,“娘娘不能坐太久,還是得躺着。”
蔣茹茵也逞強不了,确實累得慌,看了一會孩子,交給了養娘,許媽媽又扶着她躺下,蔣茹茵囑咐她道,“楊大夫那,要重禮謝謝他。”沒有他的話,自己還真不知道是不是還能活在這世上。
“皇上已經派人重金賞賜給楊大夫過,還想讓楊大夫進宮來做太醫,只是楊大夫給拒絕了。”
蔣茹茵笑了笑,“楊大夫也不是追求名譽的人,還是另外備一份禮,讓青冬送過去,謝謝他。”
許媽媽點頭出去了,困意襲來,蔣茹茵又睡了過去。
等再度醒過來已經是傍晚的時候,天色有點暗,似要下雨的樣子。
轉眼間屋外雷聲驟響,天又暗了許多,屋內還沒點燈,閃電劈下,屋子裏一亮一亮。
傾盆的大雨在幾聲雷鳴後轟然落下,蔣茹茵聽着這雨聲,內屋的門開了,青秋走了進來,手裏還端着一碗放溫熱的米酒湯。
蔣茹茵讓她開一點窗子透氣,靠坐了起來,慢慢的喝下了米酒湯。
雷雨來的快,去的也快,下了半個時辰都不到,雨停了之後天還亮了一些,空氣裏到處彌漫了一股清涼的氣息,連帶着她這屋子內都舒暢很多。
晚上的時候,蘇謙陽過來了。
見她精神不錯,在內屋子中坐在她旁邊陪了她一會,和她說起了蔣家的事。
蔣國公逝去後馬上要面臨的就是守孝,蔣家一家子除去那些族中任的小官職,蔣家大老爺殿閣大學士一職,蔣家二老爺侍郎一職,三年丁憂下來,對朝廷來說也是不小的影響。
蘇謙陽是不願這他們都回去辭官守孝,為此他還親自去過一趟蔣家,而後召見了程太傅等人,商議此事後決定,蔣大學士丁憂一年起複,蔣家嫡長孫作為承重孫,算是代父守孝,丁憂三年。
“等你身子好一些了,你再回蔣家去,如今好好養身子,什麽都別去想。”
“臣妾明白。”蔣茹茵點點頭,她這算是在鬼門關走過一遭的人了,孰輕孰重她還會分不清楚麽,“只不過父親丁憂一年起複,容易引起朝中非議。”
“朕已經拟好了聖旨,等到蔣大學士丁憂一年,便下旨讓他起複。”蘇謙陽已經安排妥當,随即想到什麽,說道,“平王爺即将出發去南蠻,朕想了想,不如讓容哥兒一塊跟着平王爺一起去南邊,你怎麽看。”
蔣茹茵一怔,平王爺這一趟去若是條件允許,應該是去議和的,蔣茹茵是不介意讓容哥兒多出去走走,見識見識,若是能立下也功績在朝中攢些威望就更好了,“皇上願意讓洐兒跟着平王爺一塊去自然是好。”
蘇謙陽點點頭,“等你月子出了他們就出發,這件事朕已經和平王爺提過了。”...
過了幾天,容哥兒過來看她的時候,蔣茹茵和他提起了這件事,“你父皇會讓你去,除了看重你之外,還有一個原因,是太子殿下身體不好,經不起這樣的長途跋涉。”
容哥兒還帶着稚氣的臉上露出一抹堅定,“母妃放心,這一回跟着九堂叔前去南蠻,兒臣必定不會讓母妃失望。”
蔣茹茵摸了摸他的頭,“你從來都沒有讓母妃失望過。”從小到大,她的兒子,從未讓她操心過,“此去南蠻前,朝中必定會有人對此上奏,年紀上來說你二哥比你更合适去那裏,若是聽到有人說你是仗着母妃才有這機會的,皆不必理會。”
“兒臣明白。”容哥兒點點頭。
“都是一群跳梁小醜罷了,你曾祖父去世,你祖父和叔祖父二人都辭官守孝,這不少人都想着不能讓你祖父和叔祖父官複原職呢,自然也不想你有出息,這一趟前去,凡事不可擅自做主,多問問平王爺。”
蔣家至少要沉寂一年,在父親起複之前,許多事情都太未知了,她的兒子不能一直在大人的庇護下,他也得出去,一個人面對一些事情,才會成長起來。
“母妃放心。”容哥兒鄭重的點點頭,父皇已經和他提起過這件事,交代的事情和母妃說的也沒差多少,曾祖父去世祖父守孝,蔣家至少要退出這朝堂一年的時間,在這一年內,他也要讓那些人看到,沒有蔣家,他三皇子也不是好拿捏的軟柿子。
蔣茹茵摸了摸他的頭,他的出色還要他自己去實現,想要贏得百官認可,那就得做出讓人認可的事跡來,“當年平王爺也是這個年紀去了軍營,他身上有許多值得你學習的地方。”
“兒臣跟九堂叔去了南邊,母妃可要好好照顧自己。”蔣茹茵才剛說完,容哥兒就開始反着來尊囑她。
蔣茹茵笑了,“好,母妃會照顧好自己。”
容哥兒想了想,“等我回來弟弟說不定都會走路了,母妃要常常和他提起我才行。”說到底也還是個孩子,提到剛出生沒多久的弟弟時,容哥兒難免也露出了小孩子的心性,生怕等他回來弟弟不記得他的,要蔣茹茵多提起他。
“好。”蔣茹茵悶着笑答應他,容哥兒這才又肅起神色,“姐姐要是惹母妃生氣了,母妃等回來了都告訴我,我和姐姐說。”
這小大人的模樣,蔣茹茵捏了捏他的臉,連着答應他,“好好好,母妃都聽你的。”...
轉眼又是半個月過去,六皇子滿月酒宴上,蔣茹茵還是沒有出席。
她這次生六皇子真的是虧空大了,許媽媽一定要讓她坐足四十五天的月子,蔣茹茵只能呆在屋子裏養身子。
到了夜裏大概是酒宴開始了,遠遠的有煙火聲傳來,青冬端上來了雞湯要她喝,門口那紫煙傳話,說平王妃來了。
平王妃進來看她愁着臉喝着湯,笑道,“悶壞了吧。”
蔣茹茵點點頭,“滿月酒宴如何了,我這昭陽宮裏都沒來幾個客人,全讓許媽媽和孫嬷嬷她們攔退了,說是我還在養身子。”
“熱鬧的很。”顧吟歡坐下來,看她好了許多的臉色,“你現在是悶壞了,當初可把我們給吓壞了。”她拿到了楊大夫的藥後匆匆趕來宮中,現在想想還心有餘悸,要是晚上半個時辰,都不知道會是什麽結果。
“讓你擔心了。”
顧吟歡嗔了她一眼,“說什麽傻話,如今好好的就成了,我遠遠的看過一眼那孩子,在皇上懷裏倒是安靜些,換個別人想抱他,哭了好兩回。”
蔣茹茵現在脾氣是好了,懷孕那會子的壞脾氣,如今全帶給兒子了,別說今天滿月酒宴中不給人面子,就是頭幾次抱到蔣茹茵這邊,這小子都不合作,稍微不順心就哭,還不肯掉眼淚,幹嚎,他就是不滿意,蔣茹茵真怕他再大一點會說話了,這脾氣更是沒得收斂。
顧吟歡笑了,“脾氣差一點怎麽了,護着你護着平寧就好,他就是有嚣張的資格。”
兩個人說起育兒經,能說上好一會。
沒多久養娘抱着睡着了的湛哥兒回來了,送過來蔣茹茵這邊看了一眼,小不點長的很快,出生的時候才六斤都不到,如今都長到十來斤了,抱在手中沉的不說,要是讓他躺不舒服了,他睡夢中還能給你皺眉表示不滿。
蔣茹茵氣不過,折騰她半死的親兒子還這态度,伸手捏了捏他的鼻子,就輕輕捏了一下,結果他就直接嚎哭給蔣茹茵看了。
一旁顧吟歡看着忍不住笑了,“看來這脾氣比我們瀚哥兒都厲害呢。”
蔣茹茵無奈的看着這閉着眼睛幹嚎卻半滴眼淚都沒出來的臭小子,把他還給養娘,“厲害的多了,你們家瀚哥兒可對你這樣。”
親娘都被嫌棄了,蔣茹茵覺得很受傷啊,至少平王府的二少爺脾氣不好歸不好,标準的粘娘,和平王爺搶起吟歡來,小小年紀着大打出手的畫面是家常便飯。
“那是你隔了半個月才見他,如今你養身子又不常見,等你月子出了,常帶在身邊,怎麽會不粘着你。”聽着她這吃味的語氣,顧吟歡眯眯笑着,“不然你看着,到時候以他這樣的脾氣,粘起來指不定比瀚哥兒還霸道呢。”
蔣茹茵看着養娘把湛哥兒抱出去,也笑了,嘴上說說才不要個粘人的兒子,但哪個當娘的不希望孩子小的時候都是粘着自己,喜歡呆在自己身邊的呢...
☆、143.養娘的風波
五天後容哥兒跟着平王爺出發去往南蠻了,來過蔣茹茵這邊辭行,第一回出這樣的遠門,蔣茹茵把該囑咐的又多囑咐了一遍。
朝中反對的人肯定是有,但這一回上奏的人少了很多,上回晉封貴妃的時候那跪在承乾宮外的人讓蘇謙陽揪着機會都狠狠批了一頓。
吃過苦頭就知道收斂了,這一回,也就幾個人還上奏了,其餘的都沒再說什麽,蘇謙陽根本沒去管他們幾個,大臣也不能慣,你一順着他,他立刻就能順着杆子往上爬。
到了九月初,蔣茹茵總算是出了月子,此時的天氣也有些涼了,蔣茹茵舒舒服服的洗過一個澡,許媽媽把內屋中上上下下的被褥都給換了一遍,屋子裏那月子中的一股湯藥味總算是淡了。
午睡過後養娘抱着湛哥兒過來,蔣茹茵逗了他一會,這又困呼呼的想睡了,蔣茹茵吩咐那養娘,"孩子就在這留一會,你有什麽事要忙先去忙。"
那養娘搖搖頭,還是守在了湛哥兒旁邊,起初蔣茹茵不覺得有什麽,但次數多了,她覺着這養娘似乎對湛哥兒太過于上心了。
當初她體力不支昏迷,半個月後才見到兒子,月子期間見到兒子的次數不多,多有生疏也就罷了,但她出了月子後,每天都有見兒子,但這孩子,似乎還是更願意粘着養娘。
粘着養娘是正常的,畢竟如今喂奶的并不是她,這麽大的孩子對奶香氣味更敏感些,但十次裏面有八次過來的都是這個奶娘,蔣茹茵就覺得不對勁了,她一共給孩子選了三個養娘,月子出的時候遣了一個,将來等孩子滿周歲了,還會再遣一個,派嬷嬷過去和留下的養娘一起照顧。
找來的這幾個養娘對湛哥兒肯定都用心,身體情況找的都是最好的,但這麽多次來的都是這一個,若說湛哥兒格外親睐那個養娘,蔣茹茵是不信,遂蔣茹茵多看了那養娘幾眼,模樣是周正,看湛哥兒的眼神也是柔和的,難道是她多心了不成...
蔣茹茵還是多找了一個養娘過去照顧着,但到湛哥兒三個月了,這情況似乎都沒有改變,湛哥兒依舊比較黏着這個徐姓的養娘,孩子長的也健康,瞧不出什麽異樣,許媽媽說孩子認了一個也是常事,小的時候她不也是喜歡黏着許媽媽,蔣茹茵把這心放了放,這一個多月讓人注意這徐養娘确實也沒發現什麽異樣。
直到十一月初的一天,蔣茹茵要把孩子留在自己屋子裏過夜時,蔣茹茵才發現那養娘真的有問題。
湛哥兒快四個月了,臨睡前吃一頓後,半夜還要吃一頓,蔣茹茵叫的都是另外一個養娘,但到了半夜那一頓,湛哥兒是如何都不肯吃了,明明是餓的,卻怎麽都不願意去含這個養娘的,哭的喉嚨都啞了,還是不肯吃,窩在蔣茹茵懷裏哭的那個可憐。
晚上和臨睡前都是這個養娘喂的,而後也是歇在蔣茹茵這邊,根本沒什麽問題,可湛哥兒就是忽然不願意喝了,蔣茹茵心念一動,即刻想到了那個徐養娘。
讓許媽媽把人去帶過來,起初湛哥兒是很願意的到這徐養娘的懷裏去的,可才剛剛含住沒多久,湛哥兒也給吐出來了,在那哭鬧着不肯吃。
徐養娘是睡夢中被叫醒帶過來的,見湛哥兒這個反應,也有些慌,蔣茹茵抱着兒子,聲音有些森然,"許媽媽,請太醫。"
許媽媽請來的是這幾回都有給湛哥兒看身子的太醫,仔細把脈之後,并沒有發現什麽異樣,"貴妃娘娘,六皇子身子沒有問題,就是脈象虛弱了一些,應當是餓的。"
蔣茹茵當然知道兒子是餓了,"前半夜喝的都沒問題,為什麽現在不願意喝了,兩個養娘的都不願意。"
太醫這後腦勺有些發涼,"脈象确實沒有問題,六皇子的身體也很好。"要說中毒了還好診斷出來,無緣無故不願吃東西了,他又還不會開口說話,怎麽知道。
湛哥兒哭着從蔣茹茵懷裏朝着兩個養娘身上看去,落在徐楊娘身上的時候,伸着小手要她抱,還一直推蔣茹茵,蔣茹茵看着那徐養娘,只見她低着頭,卻沒有上前來抱湛哥兒。
"來人。"蔣茹茵的臉上一抹厲色,"去徐養娘的屋子裏搜。"
徐養娘吓的跪了下來,蔣茹茵懷裏的湛哥兒見她不來抱自己,哭的更兇了,蔣茹茵看着徐養娘,"徐養娘,你現在說還來得及,不要等本宮在你屋子裏搜出什麽東西來,到時候可就晚了!"
"娘娘,奴婢不知道,奴婢有好好的照顧六皇子,奴婢沒有做過對不起六皇子的事情。"徐養娘跪在那求饒,搖頭說什麽都不知道。
很快去徐養娘那搜東西的馮盎回來了,手裏端着一個盤子,盤子裏放着的都是有疑慮的東西,荷包,瓶瓶罐罐,還有一個小匣子。
蔣茹茵讓太醫去看,懷裏的湛哥兒小聲啜泣着,揪着她的衣服可委屈。
輕輕的拍着兒子的身子,徐養娘跪在那,身子微顫。
太醫仔細檢查着,拿到其中一個不起眼小瓶子的時候,聞過疑惑了一聲。
蔣茹茵看向他,太醫倒出了瓶子中的一點點粉末在手背,嘗了一下,臉色一變,"娘娘,這裏面參了禦米殼磨成的粉末【罂粟粉】。"
"這禦米殼都是入藥的,但不能多食,有毒性,吃的多了,容易上瘾,太醫院裏用此藥都是有嚴格的藥量控制。"
聽着太醫說着,蔣茹茵的臉色越來越沉,"你說這東西吃了會上瘾。"
太醫點點頭,當即就明白了她的意思,要來一個茶杯,在其中拌入了一點點的粉末,讓那個徐養娘去旁側擠出些奶水和粉末混合,拿起勺子沾了一點送到湛哥兒嘴邊。
湛哥兒迎着頭,張開小口要去舔那勺子。
這一幕讓屋子裏的人臉色都變了,太醫挪開了勺子,湛哥兒沒吃到又哭了,蔣茹茵看了一眼徐養娘,“你還有什麽話要說。”
“奴婢不知道這東西有毒,奴婢沒有要害六皇子,奴婢沒有。”徐養娘驚慌說着,蔣茹茵呵斥道,“還說你沒有害六皇子,那這東西是從哪裏來的,你到底用這個做了什麽!”
“奴婢什麽都沒做,奴婢只是把這個塗在了胸口上,奴婢也不知道這個有毒,奴婢什麽都不知道。”徐養娘邊說邊磕頭着,轉眼間她的額頭上就滿是血。
蔣茹茵懷裏的湛哥兒還鬧騰着,蔣茹茵揮手讓許媽媽帶徐養娘下去審問,轉口看向太醫,“既然是對這禦米粉末上了瘾,可有解的法子。”
“有是有,可六皇子年紀尚幼,恐怕是不合适吃這些藥。”太醫說的委婉,“這瓶子中的量很少,所以六皇子的脈象上都無顯示,六皇子并沒有中毒跡象,只是對這禦米粉有些上瘾,為今之計,只有戒了。”
所謂戒,戒酒,戒賭,就是讓他不再去沾染這些東西,慢慢的這瘾就會淡去,但是戒的過程對一個孩子來說太殘忍了,要他餓到極致了不得不吃,時間久了,他的身子怎麽受得了。
蔣茹茵壓着那一股怒意,好聲問,“太醫看,這樣要多久。”
“那粉末中參的少,六皇子這瘾并不大,一個月左右就能戒了,不過半年內不能再讓六皇子有此接觸,以免他再想吃。”太醫回答的是戰戰兢兢,大人是可以通過湯藥一定程度上把這個抑制下去,但是四個月都不到的孩子怎麽能呢。
一個月,要這樣哭鬧着難受一個月,蔣茹茵眼神森然,吩咐青秋把太醫送回去,輕輕的拍着湛哥兒的背,哄着他。
湛哥兒倔,就是餓了一個多時辰都不願意吃還有一個養娘的奶,就在蔣茹茵懷裏哭鬧,把蔣茹茵心疼的。
讓養娘把奶水擠出來一些在碗裏,蔣茹茵拿過勺子強行給他喂了一些,吃進去一勺吐出來大半,蔣茹茵就讓他微仰一些順下去,喂一碗下來,大半碗都被他吐掉了,但好歹是喝進去了一些,蔣茹茵接過青冬遞來的熱帕子,輕輕的給他擦掉嘴角的奶水。
湛哥兒啜泣着,蔣茹茵把他抱起來讓他趴在自己的肩頭上,小家夥委屈的靠在她肩膀上,那模樣真的是惹人心疼...
許媽媽她們那很快有了審問結果,那徐養娘手中的摻了禦米粉的東西,據她說是另外一個養娘給她的,說是獨家秘方,方子都不外傳的,把這個塗在上頭,喂奶過後,孩子漸漸就會開始依賴她,這樣她就可以在滿月之後不被遣,在周歲之後更可以憑借着六皇子的依賴留下來,留在昭陽宮裏做六皇子的養娘,可是榮華富貴的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