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作品相關(55)

作品相關 (55)

官的明知故犯,利用職權為非作歹,罪加一等,連家所有人,貶為庶民,連大人以及連家三子,充軍,連嫔送去庵堂中思過,連家出嫁的女兒和未出嫁的女兒就算了,不牽着無辜,出嫁的不去追究了,沒出嫁的一起貶為庶民之後遣送出臨安城,從此不得回臨安,至于這以後的連家,朕覺得劣根猶在,将來子孫也不适合當官,以免霍亂朝政。”

蘇謙陽說的極好聽,個個都保住了性命,沒起殺虐,而且也沒牽連到連家其餘的人對不,就是讓主要幾個犯事兒的充軍,已經是天大的仁慈了,但聽在趙國公他們耳中,這還不如滿門抄斬,死了痛快。

☆、156.太子府有喜

連家人一個都沒有判死刑,這罪判的不重,但連大人和三個嫡子都被充軍了,生不如死,過慣了驕奢安逸生活的人,怎麽能夠受得了充軍做苦力呢,去的路上都有可能病死。

連家人被貶庶民,今後想要翻身基本是不可能了,遣出臨安城,以後的日子是死是活,蘇謙陽是不會管,誰樂意管的,他也不會阻止,但這賤民的身份,就是人人聞而唾棄的。

一盆子髒水從連家這裏沒給倒幹淨,又潑了趙家一身,有這樣的姻親家,難怪這趙夫人也會被休,真是從一戶人家裏出來的。

那麽皇後呢。

連家事情判決後,這是第一次,民間有了這樣的傳聞,連家如此,連家嫁到趙家的趙夫人也不是什麽好東西,毒害庶子,謀害姨娘,那麽如今貴為一國之母的皇後娘娘呢。

第一次,人們對皇後的品行産生了質疑。

也許光憑連家和趙夫人也不能直接說明皇後是個怎麽樣的人,可流言蜚語有時候就是這樣,你也無法論斷它其中的緣由,這麽來了,就這麽傳開了。

皇宮中自然不會讓質疑皇後品行的流言在民間盛行,不消皇上出手,太後那就派人去壓制這樣的流言了,連家的事情她已經沒有辦法回轉,難道還要讓這事擴大下去麽。

壽和宮中又是一場争論,只不過這一次,蘇謙陽就再沒有妥協。

太後口中的正統和傳承一事,說得多了,聽的人也會煩,更何況是蘇謙陽這個當皇帝的,哪個做皇帝的能夠忍受被威脅,又有哪個皇帝坐在這個高的位置上,還願意綁手綁腳的聽命于別人。

蘇謙陽是個很驕傲的人,被威脅的事情有過一次就夠了,難道還會有第二第三次。

“母後,正統也是要好的正統才是。”蘇謙陽冷冷道,“兒臣也不敢拿祖宗基業開玩笑,這一錯三代的責任,恐怕就是母後您,也承擔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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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後神色一淩,“皇上你這話是何意思,難不成你想廢後不成!”

蘇謙陽底下低頭,垂眸看着大拇指上的扳指,随後,淡淡道,“若是皇後再如此,母後覺得該不該廢呢。”

“胡鬧!”太後一拍桌子,怒斥,“太子衆望所謂,皇上你竟想到要廢後,皇後再錯可曾到這地步。”

“那她就做一些皇後該做的事情。”蘇謙陽沒有理會太後的怒意,站了起來,“否則,就是母後把許老國公請出來也沒有用,別忘了,太皇太後去世前說過什麽。”

太後的神色猛的一怔。

太皇太後去世前和皇上說過些什麽她不知道,但她進去的時候太皇太後和她說過的話,她都記得。

什麽都別管,你管不到也管不了,好好當你的太後,享享清福,別糊塗了。

蘇謙陽轉過身看着太後,一字一句,“朕才是衆望所歸,朕是皇上。” ...

太後病倒了,說什麽感染風寒,其實就是被氣的。

太後這一病倒,妃子們都要前去侍疾,皇後幾乎每天有半天時間都在壽和宮中,侍奉左右,十分孝順。

這樣過了七八天,皇後的身子也壓垮了。

從連家的事情後皇後也一直都在忙碌,沒有好好休息過,如今這樣沒日沒夜侍奉太後,怎麽會不累垮。

後宮之中太後和皇後都病倒了,輪下來的就是貴妃和德妃淑妃,蔣茹茵和德妃幾個輪着在壽和宮中侍疾,回來又要處理皇後那送來的宮務,也就是十來天的功夫,她都跟着瘦了一圈。

轉眼四月底,太後娘娘的病還不見好,太醫診斷,上了年紀,內心郁結難化開,太後娘娘自己心裏堵着想不通,這病就不容易好。

宮中處處透着一股壓抑氣氛,不少人知道太後和皇上母子倆是起了争執吵架了,太後才會病倒,要這病好起來,最有效的就是皇上前去和好。

三月到四月底,皇上盡管每隔幾天都有去看,但和太後幾乎是說不上幾句話。

昭陽宮這邊,清早蔣茹茵去皇後那邊請安,皇後也是真憔悴,病恹恹的坐在那,連家是皇後的外祖家,這樣一下倒的連起複的機會都沒了,皇後心中怎麽會不難受,她還是強撐着身子好一些了去太後那侍奉。

蔣茹茵和德妃她們把幾天的宮務說了一下,從景仁宮離開後,蔣茹茵要去壽和宮看看,繼而把事情都吩咐下去,這一忙,又到了吃午膳的時間,午膳過後只小憩一會,很快就有宮人前來禀報事情,看過一些賬簿,一轉眼,天就暗了。

養娘抱着湛哥兒進來,蔣茹茵摸摸他的臉,小家夥對于這段時間來她忙着疏忽他非常不滿意,但凡到了她懷裏就不肯下來了,摟着她脖子,知道是桌子上那些東西惹的蔣茹茵沒時間陪他,腳踮的到就使勁的踢。

“別鬧。”蔣茹茵無奈的把他抱到坐榻上,十個月多的孩子,他啊啊呀呀的表達着自己的不滿,坐在坐榻上玩,時不時擡起頭看蔣茹茵,監督她是不是又自己忙去了。

蔣茹茵失笑,摸摸他的頭,“就你最閑了,還這麽霸道。”

湛哥兒啊了一聲,門口那馮盎禀報,皇上來了。

她還沒轉頭去看,湛哥兒首先看過去,看到是蘇謙陽,即刻舍棄了蔣茹茵要蘇謙陽抱抱。

蔣茹茵哭笑不得,不過這樣也好,看着他到了皇上懷裏,“臣妾還有點東西沒看,皇上您和湛哥兒聊會,臣妾先看完它。”

說完,蔣茹茵直接走進內屋子去了。

蘇謙陽低頭看兒子,兩個人大眼瞪小眼,這都只會咿咿呀呀呢,聊會,怎麽聊?

等蔣茹茵都看完了,已經是到了吃晚膳的時間,青冬在外布好了飯菜,她一出來,蘇謙陽和湛哥兒同時看了過來,湛哥兒坐在他懷裏,一大一小,還真是同步。

蔣茹茵抱歉的看着蘇謙陽,“讓皇上久等了。”

蘇謙陽搖搖頭,拉着她坐下,“先吃飯。”

湛哥兒吃了小半碗的羹,很快被養娘抱下去散步去了,兩個人對坐吃着飯,半響,蘇謙陽開口,“你說朕,是不是很不孝。”

蔣茹茵舀湯的手一頓,擡起頭看他,蘇謙陽眼底有些無奈,“朕把太後氣病了,這就是不孝。”

蔣茹茵放下了勺子,輕嘆了聲。

她應該是要勸說皇上,母子之間哪有這樣的仇,怎麽都應該要化解,更何況太後病倒了,皇上為人子女的,怎麽能夠不去道歉呢。

但她也知道太後病倒的原因,要讓皇上認錯,不就是要讓皇上屈服麽,這樣的話,蔣茹茵勸不出口。

半響,蔣茹茵夾起了面前的菜放到蘇謙陽碗裏,“皇上可做錯了?”

蘇謙陽搖搖頭,蔣茹茵放下筷子看着他,誠切道,“母子之間會有誤會,哪會有仇呢,太後只是不理解皇上的想法,皇上又不知如何表達罷了,皇上這些天都在去壽和宮看望太後,這并非不孝。”

“那朕應當如何。”

“臣妾認為,皇上可以心平氣和的與太後娘娘說,您與太後娘娘是親母子,太後娘娘做什麽都當時為您在考慮的,皇上若是平心靜氣的說,臣妾想,您與娘娘一定是能化解這誤會的。”蔣茹茵并不希望皇上和太後的間隙這麽深,是最親近的親人,都能好好說的,為何要争執不下到這地步。

蘇謙陽定定的看着她,良久,臉上終于有了些笑意,“你說的對。”有什麽事,不能心平氣和的說呢,即便是意見相悖,那也是他的娘。

多日來的沉悶放下了一些,蘇謙陽想着,心境開朗了不少。

吃過了飯蘇謙陽正想和蔣茹茵一塊去一趟壽和宮看看太後,陳奉在外說有事禀報,叫進來說,是太子府那派人來報喜,說是太子妃有喜了...

還真是突然的消息,太子府那連夜派人進宮禀報,太子妃有孕的消息很快傳遍了皇宮,太後那知道這消息,都不用皇上前去說什麽,直接好了大半,而皇後這邊更是即刻派了太醫和嬷嬷去往太子府,賞賜了許多東西,力求把太子妃照顧到最好。

這整整遲了三年,等了三年才有的好消息在第三天的時候,朝野上下也傳開了,太子妃有孕,這不論男女,就是一個好的開始,太子很快就會後繼有人。

其中最高興的當屬于皇後了,在知道這消息的第五天,太子妃沒法進宮報喜,她還親自出宮一趟低調的去了太子府探望,回宮的時候那精神一下好了許多。

到了五月初,太子妃這身孕也才一個多月,壽和宮那,太後娘娘的身子明顯好轉了很多。

對皇後來說,這是從去年趙家事情出了後,緊接着連家的事後最好的消息了,而這個好消息,足以彌補之前所有的壞消息。

太子妃有孕了,老天一定會賜一個孫子給她,太子後繼有人,她這懸着的心也能夠放一放了...

宮中也因為這事透着些喜慶在裏面,正值了五月春茂,天氣很好,太後這大病初愈的,便讓皇後安排了一趟去南山寺裏祈福,這一回太後自己也動身去了,太子妃有孕,這也算是皇家後繼有人了,怎麽能不高興,不求着佛祖保佑一些呢。

太後娘娘都動身去的,這一趟肯定是浩浩蕩蕩,要去兩三天,太後和皇後是主角,宮中不能沒人坐守,蔣茹茵和淑妃留在宮中沒跟過去,德妃跟着一塊去了。

蔣茹茵也樂得清閑,去一趟南山寺一點都不輕松,不如留在宮中來的自在些,前些日子忙壞了,如今正好休息。

三天後太後她們回來了,昭陽宮內,德妃這一進門就向蔣茹茵倒起了這一趟的苦水...

☆、157.你後悔過麽【補全】

蔣茹茵先是給她倒了一杯茶,上回德妃這副神情還是她在啓祥宮的時候,笑看着她。

德妃一手輕拿着杯子,瞪了她一眼,“你笑什麽。”

“我在想,你剛剛進來這神情,這回是要說什麽呢。”蔣茹茵揶揄道,“南山寺□□可美?”

“美!”德妃重重的咬了這字眼,“怎麽會不美,這月份路兩旁花開的好,這南山寺山坡上漂亮的,你不去可真是可惜了。”

蔣茹茵拿起杯子抿了一口,笑道,“你去了這不就好了。”

“我這可不是去替我們大今朝祈福的,我是替太子妃那肚子裏還不知男女的孩子祈福去的。”德妃哼了一聲,眉宇一上揚,“也不怕現在要的福祉太多了,孩子承受不住。”

常言三月不說,怕是要驚動了胎神,惹胎神不愉快,懷胎就不安穩。

如今倒好,兩個月都不到的身孕,這就大動幹戈的去祈福了。

“這不是千求萬求來的孩子麽。”蔣茹茵看她一臉不贊同的樣子,“既是千求萬求的,那也得去南山寺還願的。”

“你見過還願拉着一個大師就問這孩子是男是女的?”德妃眼底一抹不屑,“我看她是高興的忘形了,是男是女,難道南山寺的大師還有本事給她變成她想要的不成,走了七八個殿裏祈福,說的都是保佑生男孩,她怎麽不是保佑孩子平平安安生下來。”

皇後這急于太子妃生下太孫的心可以理解,而德妃對此事不屑的态度,也能夠理解,蔣茹茵微微笑着聽她說,說到後來,德妃則是從懷裏拿出了一封信給她,語氣緩了緩,“我去看過晉太妃娘娘了,她讓我轉交這封信給你。”

德妃看着蔣茹茵,欲言又止,最終臉上一抹于心不忍,“你可以勸勸皇上,讓他放了定王爺離開,讓他把晉妃從南山寺裏接出來,就是最後給她養老送終也好過這樣留在那。”

蔣茹茵神情一怔,是啊,大家不都是這麽認為,定王爺沒能從青玄宮裏被放出來,關了十幾年,是因為皇上不想放他,是因為先皇的命令,怕定王爺再有起反之心,所以要關一輩子。

她當初生湛哥兒的時候也求過皇上,放了定王爺,皇上明白的告訴她,當初先皇把定王爺關起來的時候就想過讓他認錯放了他回封地,不想離開的是定王爺自己,沒有人囚禁着不讓他走。

德妃看她這樣以為她為難了,“我知道你的難處,定王爺和蔣家的關系,你不好開這個口,唉,我只是看着晉太妃不忍心。”當初她第一次進宮時看到那個溫柔的晉太妃,如今已經蒼老了滿頭白發,她比太後還要年輕很多,看上去卻容顏滄桑,若是心平氣靜的呆在南山寺也就算了,但這精神看上去着實不太好。

“我會與皇上說的。”蔣茹茵斂去眼底的神情,應答道,“你說的沒錯,這麽多年過去了,皇上也應當放下了。”

德妃随即笑了,“別人勸了皇上不一定聽,你勸了,皇上多少會考慮一下。”

蔣茹茵低頭輕輕的撫着杯身上的雕花,“我盡力而為。”

德妃看着她,嘆了一口氣,讓一旁侍奉的宮女把東西拿過來,“還有這個,是晉太妃讓我交給你的,說是早些年要送給你,但一直沒給,怕以後沒機會,托我帶回來。”...

送走了德妃,蔣茹茵看了一眼外面的天色,過了好一會才打開桌子上放着的信,信是完好的,沒有被拆動過的痕跡。

蔣茹茵打開信,晉太妃寫的信中都是托她求太後皇上,讓定王爺出宮。實際上求的,是她。

良久,蔣茹茵的視線從信紙上挪開,輕輕的放在了桌子上,又坐在那好一會才叫了馮盎進來,“去承乾宮問問,皇上今晚來不來。”

馮盎出去了,蔣茹茵又看着那信,終是嘆了口氣,看向剛剛德妃留下的東西。

是一個棕色的木匣子。

蔣茹茵輕輕的抽開木匣子上的扣鎖,時間久遠,發出一陣古舊聲音。

匣子裏面分了不少格子,格子中大大小小放滿了東西,玉石也有,佛珠也有,甚至還有胭脂粉。

蔣茹茵看這些東西既熟悉又陌生,陌生是因為時間太久了,熟悉是因為這些東西,都曾經是定王爺還是皇子的時候,時不時送過來的。

在她出嫁前,她就已經把所有定王爺送的東西都還回去了,這也是其中一部分,沒想到這留在了姑姑那裏。

蔣茹茵拿起其中一個胭脂盒,打開來,裏面的胭脂已經幹結成了塊,中間裂了縫隙,蔣茹茵輕輕撚了一下那粉末,姑姑的意思她怎麽會不了解,看在這些東西的份上,看在定王爺過去對她的情分,讓她去求皇上,讓她去勸勸定王爺,離開皇宮,不要再留在這裏。

蔣茹茵把這些東西一樣一樣都拿了出來,除了玉石之外,其餘的東西都泛了歲月陳舊,就是那香囊,裏面填充的東西早就已經幹成了一把草。

不知道過去了多久,馮盎在外禀報,皇上來了,蔣茹茵擡起頭,蘇謙陽已經走進來了。

起身行禮,蘇謙陽看桌子上放滿了的東西,又見她神情有些怪,“是不是有什麽事,這些是什麽。”

“德妃跟随去南山寺,這是晉太妃托她帶回來的。” 蔣茹茵拿起那封信直接遞給皇上,擡頭看着他,眼神平靜,“皇上,臣妾想去青玄宮一趟。”

蘇謙陽拿着信的手一頓,翻過那幾頁,看着她,良久,聲音中透了一些低啞,“好,朕陪你過去。”...

一路上過去,蔣茹茵和蘇謙陽都沒說話,到了青玄宮門口,侍衛見是皇上,開門讓他們進去,兩個人走到屋檐下臺階邊的花壇時停住了腳步,蘇謙陽輕輕的推了她一把,讓守在門口的侍衛開鎖,語氣顯得平靜,“去吧。”

蔣茹茵提了提裙擺,對着他笑了笑,轉身走上了臺階。

蘇謙陽定定的看着她上去的背影,此時臉上的神情,平靜中波瀾肆起。

他因為三弟的事情生過她的氣,她因為三弟的事在難産的時候求過他。

三弟為她可以不惜謀反,又願意呆在那青玄宮中這樣孤獨終老,蘇謙陽比不過他,實際上,兩者之間并沒有辦法比較,他和三弟是不一樣的人,即便是要為她做一些事情,他也不會和三弟一樣。

但他心中總是放不下這些,看着她越來越走近那扇門,心中那害怕終于沖破着往上蜂擁,他怕她進去後再出來就不是那個她了。

蘇謙陽很想叫住她,讓她不要進去,但他的尊嚴不容許他要用這樣阻止的辦法去留住她的心在自己這裏,蘇謙陽心中更是有那麽一點期待,一點篤定,出來的還是那個她,沒有變...

蘇謙澤聽到門開了,看了一眼窗外,不過是傍晚的天,還沒到晚膳時。

他沒有轉頭朝着門那看,只是側耳聽着,走進來的腳步很輕,不是門口侍衛那佩刀和衣服之間的摩擦聲,也沒有送食盒的宮女交付令牌時候說話的聲音。

那聲音近了,好像停留在了自己不遠處,半響,蘇謙澤聽到了一聲嘆息。

靠坐着的身子猛然一震,偏是有這麽一些難以置信,蘇謙澤轉過身來的速度很慢,直到看清楚了昏暗中的那身影,從頭到腳,蘇謙澤怔怔的看着那張臉,歲月自是公平的,奪走了別人的青春,同樣也在她來能上留下了歲月的痕跡,褪去了當年青蔥稚嫩,留下的,好似是鉛華洗盡後的從容。

她變的比過去更淡然了,繁重的宮裝襯托着這莊重,盡管只隔着幾步的距離,蘇謙澤卻覺得,他們之間的距離比過去來的還要遠,依舊是看不見。

“表哥,我們有多久沒有見面了。”還是蔣茹茵先開了口,她看着他,在一旁的凳子上坐了下來。

鐐铐聲傳來,蘇謙澤側對着她坐着,啞聲道,“十一年還是十二年,我也忘了。”

“我們有十二年沒有見面了。”蔣茹茵從懷裏拿出了晉太妃的信,輕輕的放在桌子上,“你也有十年沒有見到姑姑了。”

蘇謙澤不語,留在這裏,他早就把時間忘的差不多了,一天和一年對他來說有什麽區別。

“祖父去年七月,去世了。”蔣茹茵心平氣和的看着他,“姑姑希望你能離開皇宮,和她一起回封地去,安安穩穩過上些日子。”

蘇謙澤依舊不語,只是用餘光看着她,放置在床內側的手,拳頭緊握。

“表哥,不要等到人都走了,都離開了人世,才去追悔莫及,去後悔當初為什麽不早一點離開,不對她們好一點,不做更好的決定。”蔣茹茵的話讓他想起了定王妃,想起了許容華,蘇謙澤的臉上一抹動容,卻是看着她,眼神裏一抹執念,“那麽你呢。”

“我麽。”蔣茹茵笑着搖搖頭。

“你不後悔麽,嫁入太子府,做一個側妃,入了宮,就算是貴妃,你也和那皇後之位差了一步,他就算再寵你,再疼你,那也不能給你最至高無上的榮耀。”蘇謙澤的聲音漸漸重了起來,他還是不甘心。

“後悔什麽,後悔沒有跟着表哥走是麽?”蔣茹茵清明的看着他,“你就是想知道,我在成親前一夜拒絕了你,現在有沒有後悔,是不是?”

良久,蘇謙澤回她,語氣裏濃濃的不信,“是,我就是想知道,嫁給大哥,為了你大哥你能約定三年不孕,還意外小産,受了這麽多的委屈,你就不後悔麽,當初若是嫁給我,做我的王妃,難道還會受這些委屈麽。”

“表哥,你還是那樣,把一切都想的這麽美好。”蔣茹茵笑了,看着他,那眼神猶如當年在蔣家榭水閣內湖旁看他的一模一樣,“表哥你一直覺得,嫁給了你會是不同的一番境遇,絕不會像現在這樣,但表哥有沒有想過,嫁給你的後果是什麽。”

蘇謙澤面色一沉,蔣茹茵繼而道,“聖旨已下,抗旨,蔣家會是什麽結果,表哥帶着我私奔,姑姑和蔣家上下又會是什麽結果。”

“我可以去求父皇收回成命!”蘇謙澤說完才意識到,自己現在說的話,和當初說的一樣,收回成命,就如了他的願,收不回成命,那就帶着她私奔。

“聖旨已下,抗旨不尊是什麽後果,君無戲言,天下人都知道我蔣家嫡長孫女要嫁入給太子做太子側妃,兄弟二人卻同時想娶一個女子,表哥你有想過,置我名譽于何地,我蔣茹茵是做了什麽能夠讓太子和三皇子同時親睐于我,還讓三皇子不惜抗旨都要和我在一起。”

讓太子和皇子同時想娶一個女子,這難道是一件好事麽,這對蔣茹茵來說,堪比災難。

“那你就甘心了。”蘇謙澤反駁她。

“那表哥你有什麽不甘心的。”蔣茹茵反問他,“不甘心沒有娶到我,不甘心你不是太子,不甘心你沒有登上這皇位,不甘心這天下不是你的,是不是!”

蔣茹茵字字句句往他心中打去,“你不甘心自己為什麽是姑姑生的,而不是皇後嫡出,或者說,為什麽姑姑不是皇後,這樣你就可以更加随心所欲,你不甘心自己為什麽是弟弟,而不是長子,這樣太子之位就名正言順的是你的了,你不甘心謀反的時候會失敗,最終的皇位還是皇上的,而你卻只能在這裏暗無天日的呆着,你覺得全天下都對不起你,我對不起你,沒有接受你,跟你走,皇上對不起你,奪走了你的,先皇對不起你,把皇位留給了皇上,姑姑和蔣家都對不起你。”

蘇謙澤的臉色越發的沉,可蔣茹茵也氣,她也有滿心的怨氣,不是因為他謀反,她為什麽這麽多年來要這麽小心翼翼,生怕做錯了點什麽,就讓別人抓住蔣家的把柄,又拿謀反的事情,拿定王爺的外祖家是蔣家來說事,還要藏着自己的兒子,不讓他在外人面前顯得聰明,怕被有心人知道了,又要說容哥兒将來會像定王爺一樣奪位,讓兒子處在危險的境地。

若非他一直要留在宮中不走,她怎麽會三番四次遭到許容華的陷害,最後險些還丢了性命,她從來沒有給過他什麽承諾,也沒有給過他暗示,說要和他在一起,那為什麽最後都要她來承擔這些後果。

“你埋怨所有人對不起你,可你對得起誰過了。”蔣茹茵說着眼底漸有霧氣,“你不孝,早就可以從這裏離開的,接姑姑回封地好好過日子,你去依舊把姑姑留在南山寺中,為的還是你青燈古佛,別的太妃,就是沒有孩子,在宮中都被照顧的不錯,你可對的起生你養你的母親了,你對不起定王妃,她為了救你出來,求過我,求過太皇太後,求過皇後,甚至和許容華一起要縱火燒了青玄宮就是為了救你出去,你還不肯離開,最後她為了保住許容華,畏罪自殺,許容華縱使有千錯萬錯,是該死的,可她為了誰呢。”

“你想說你對的起我是麽,為了我謀反,為了我留在青玄宮,可我卻因為你,被許容華幾次威脅,因為你被許容華挾持險些沒了孩子,為了你被人誣陷清白,差一點,全天下的人都覺得我蔣茹茵勾引了皇室兄弟兩個人,引的他們刀刃相見。”蔣茹茵定定的看着他,“表哥,實際上你不是為了我,你只是為了你自己而已。”

屋子裏陷入了長長的沉寂,蘇謙澤笑了,笑聲越來越大,他看着蔣茹茵眼中落下來的淚水,笑的這麽不甘心。

眼底的痛楚一直以來都隐藏的很好,是,他不全是為了她,他是為了他自己,但此時此刻被她說穿了,心底那一塊卻生生着疼。

他找了一個很好的借口來掩蓋自己的過錯,一直不曾去承認他錯了,謀反是錯,留在青玄宮是錯,定王妃的死是他的錯,許容華到那樣的地步,也是他的錯。

他借口是為了她,給了自己一個最高尚的理由,所以留在這青玄宮中。

可這何嘗不是逃避,逃避那些年他犯下的錯,逃避出去之後要面對的種種。

“你這麽不甘心,不甘心輸了,可輸了就是輸了,難道你沒想過要彌補還活着的人,就這樣要把自己爛在這青玄宮中了麽。”屋子裏的昏暗也能清晰的看到他臉上的鐵青,蔣茹茵也累了,累的再聽到任何有關于他和她之間的事情,“你不甘心自己一樣的優秀,卻還是輸給了皇上,因為你沒有和他站在一樣的位置上,覺得老天不公允,沒有給你們一樣的東西。”

“這些年來,你兜兜轉轉想的都是這些,讓定王妃苦等了你十來年,讓姑姑在南山寺中過的內疚痛苦,先皇要放了你,你不走,皇上要放了你,你也不走,你拿我做擋箭牌,要看着所有人都跟着你一塊痛苦。”蔣茹茵站了起來,走到窗邊,餘光把她的側臉襯的明亮,她轉過身看着他,一明一暗,“表哥,這麽多年過去,你已經沒有多少事可以挽回了。”

“先皇駕崩,太皇太後崩逝,祖父走了,姑姑也沒有多少年可以活了,定王妃和許容華去年就死了,等到哪天我也死了,你就再也沒有什麽借口,到時候你怎麽辦,一天一天後悔麽,你想彌補的人,最後一個都不在了。”

“你覺得我們是一樣的人,你不甘心自己不是太子,沒有登上皇位,我不甘心只是個側妃,沒有把那後位拿到手。”蔣茹茵猛的推開了緊閉的窗戶,陽光驟然照射進了屋子內,蘇謙澤眼神一眯,窗臺上的灰塵跟着風吹散在了屋子裏。

一股熱氣夾帶着院子裏青草香氣緩緩在屋子內萦繞開來,蔣茹茵深吸了一口氣,回望他,“但我們不一樣,我沒有不甘心做側妃,我也沒有不甘心那個位置。”

蘇謙澤看着她,她臉上的笑,還有眼底熠熠生輝,她此刻的神采,還是和當年的一個樣,站在那,無形的吸引着自己的目光,讓他不自覺的注意她,挪不開眼。

“祖父說過,你所求的越多,便會越累,從來不曾停下來看看自己到底有了些什麽,卻只不停的去追逐自己沒有的,表哥,你沒有的東西太多了,你能全部得到手麽,唯有珍惜你現在有的,将來你才不會後悔遺憾,你生來就已經比大部分人都尊貴了,出生皇家,你的肩上也不曾背負過先皇和皇上那樣的責任,你得到了很多別人幾輩子都不可能獲得的東西。”

若是覺得全世界都虧欠了自己,這輩子怎麽會滿足,給的再多,永遠都還會想要,不能停止。

蘇謙澤慢慢适應了屋子裏的光亮,轉過臉不再看她。

此時此刻他才意識到,自己永遠是配不上她的。

就好像他一直在這暗處的角落裏,她卻一直能夠處在光亮下,追不到,抓不住。

即便是他拿她當借口,掩蓋自己,不願意去承認自己已經輸的一敗塗地,到最後也不得不去面對這些。

他們從來都不一樣。

“你是不是很讨厭我。”半響,蘇謙澤嘶啞的聲音傳來,蔣茹茵搖搖頭,“怎麽會。”她也是在生死輪回間走過一遭的人,生湛哥兒的時候她險些就這麽去了,那時候滿腦子想的都是自己沒來得及做的事情,即便是求皇上答應,也只求了幾件而已,她也不是沒有悔恨的事情,在那個時候,腦子裏特別的清楚自己要什麽。

蔣茹茵輕輕的搖了搖頭,“早就不怪你了,我今天來,也只是勸你罷了,做決定的還是你自己,在這繼續耗着還是離開這裏回封地去,都只有你自己能夠決定,如果你繼續要留在這裏,我會偶爾去看看姑姑,但她也是不會願意離開南山寺回宮來受照顧的。”

過了一會,蘇謙澤也站了起來,鐐铐聲在沉寂的屋子裏響起來很大聲,他慢慢的走到了窗邊,兩個人的距離近了一些,清晰看到她放在腰間的半塊玉佩,他輕笑了一聲,“看來他對你很好。”就是連小的時候最寶貝說要一輩子戴在身上的玉佩都給了你一半。

“嗯。”蔣茹茵點點頭,“他是對我很好。”作為一個皇帝來說,他确實對她已經很好了。

蘇謙澤定定的看着她,“還不夠好,是不是。”

蔣茹茵也笑了,回頭看他,語氣裏一分釋然,“表哥,我從來沒有去強求過這些,你信麽。”

“我信。”蘇謙澤看向窗外小花園裏郁郁蔥蔥的春色,“我知道你不屑做那些事。”他眼裏的她,其實比誰都驕傲。

這樣的談話比剛才的要來的淡然多了,蔣茹茵最終收回了視線,從窗邊環看着這屋子,語氣裏有着淡淡的期許,“表哥,我希望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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