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作品相關(62)
作品相關 (62)
稻草味,還有田野間的青草氣息,聞的人十分舒心。
走入了一個小農莊內,蔣茹茵發現這裏沒什麽人,只有一個管着農莊的老伯伯,還有點耳背,把他們迎進了農莊裏,什麽都沒說,自顧着忙去了。
這時辰已經快到到中午了,農莊裏半個侍奉的人都沒有,蔣茹茵回頭看蘇謙陽,“老爺,我們去哪裏吃午膳。”
“就在農莊裏,吃完飯要去山頭看看,那正好可以看到官道。”那幾個侍衛已經麻利的清掃廚房去了,蔣茹茵怎麽看都覺得有些怪異,不放心的問,“可這沒有廚子。”沒人做飯怎麽吃。
蘇謙陽看了一眼走進農莊,手裏拎着兩個籃子,四不像的随行官員,淡定的告訴蔣茹茵,“自己做。”
☆、176.請你相信他
蔣茹茵好半響沒反應過來,自己做,他說的自己,是指她還是他。
那兩個官員把籃子放下了,是從村子裏買回來的一些菜,還有挖來的新鮮地薯,籃子旁邊還挂着兩條草繩吊着的魚,另一邊,則是一只被綁好的活雞。
蔣茹茵回望蘇謙陽,問出了一直想問的,“老爺您會生火麽。”
蘇謙陽淡定的瞧了一眼這些菜,吐出兩個字,“不會。”
蔣茹茵又看向那兩個官員,兩個官員尴尬的搖搖頭,從廚房裏走出的那三個侍衛,打掃一番後顯得灰頭土臉的,也同是不會生火。
“交給青冬吧。”蔣茹茵輕嘆了一聲,一群大老爺們哪裏會燒火做飯的,真交給他們,這太陽下山都等不到午膳。
“自己來。”蘇謙陽直接拒絕了青冬上前,末了其實心裏也沒底,遂看着青冬又說了一句,“你來說。”他們來做。
蔣茹茵攔住了他,“老爺,這廚房裏髒着呢,您別去了,交給青冬就行了,這裏的菜她們兩個人就能弄好。”皇上連禦膳房都沒進去過,這鄉裏僻壤的去廚房,真的是屈尊了。
“既然都是老爺了,有什麽不能去的。”蘇謙陽還拉上蔣茹茵直接進了廚房裏,不髒,挺幹淨的,就是稍微簡陋了一些,迎面就是兩個竈臺,鍋子都已經洗刷幹淨了,旁邊的水缸裏也挑滿了水,一旁堆着柴火和幾塊燧石,架子上鍋碗瓢盆都有。
Advertisement
青冬和青秋面面相觑,站在一旁也不敢插手。
門口那兩個官員一路過來已經夠吃驚的了,如今看到皇上這袖子一卷作勢要生火,更是驚訝,但他們更清楚的是,回了臨安城見了別人,這裏的事就都只能爛在肚子裏。
蘇謙陽看了那燧石一眼,“怎麽做。”
青冬告知了方法,蘇謙陽蹲下身子,這一群人都跟着他蹲下了,蘇謙陽拿起那燧石敲了敲,有火光閃出,蔣茹茵提醒他,“要對着這些易燃的敲,小心火星子濺起來。”
一般都是把易燃的樹葉柴火放在竈口上,用燧石點火之後推進去,再添些易燃的火旺一些推柴火進去燒。
但蘇謙陽這第一次嘗試直接在竈口外的地上,着是着了,沒法捧到竈口裏去啊,于是一群人滑稽的蹲在那,看着那一簇小火苗燒幹淨了,沒等別人提醒,蘇謙陽直接把樹葉放在了竈口上,成功的點了火。
蘇謙陽站起來,大家才跟着站起來,蘇謙陽留下蔣茹茵和青冬,讓其餘的人都出去,這生火太容易學了,他決定自己做菜。
對于蘇謙陽樂觀的态度,蔣茹茵卻深深憂慮着,青冬洗好了菜,都幫着切好了,蘇謙陽拿着鏟子,看着已經冒了熱氣的鍋,明明不知道下一步做什麽,卻還依舊是一臉的從容,鍋子燒穿了估計還是這神情。
蔣茹茵輕聲提醒,“老爺,是不是該倒油了。”
蘇謙陽聽着,自然的從一旁的甕中舀了一勺子豬油在竈鍋中,嗞聲響起,那結塊的豬油即刻化開來,一股香氣随着那煙一起飄起來,蘇謙陽身子微微後傾了一些,蔣茹茵随之提醒他,下菜。
蘇謙陽的動作優雅極了,就是炒菜的動作都是慢條斯理,蔣茹茵時刻提醒着步驟,他那姿勢,第一眼下去還真沒讓人瞧出來他壓根不會。
出鍋的時候菜的顏色稍微差了點,青冬端到了一邊,蘇謙陽看了一眼一旁放着菜的簍子,“下面炒什麽。”
“老爺,還沒下米煮飯呢。”蔣茹茵指了指已經淘好了的米,蘇謙陽按照她說的,倒去一旁的竈鍋中,添水起火,蓋上鍋蓋。
最終以蔣茹茵接手了他的勺子做了剩餘一些菜,蘇謙陽站在旁邊看她并不生疏的手法,“都不知道你會這個。”
蔣茹茵把雞肉盛出鍋子,笑的不太好意思,“平日裏只做些點心。”這姑娘家多少都學過一些廚藝,就算是只簡單的做個點心也好,總還是要有拿得出手的幾樣東西,蔣茹茵純粹是因為愛吃,才多學了一些,但關于如何生火,她今天也是第一回嘗試的。
在蘇謙陽的眼中,褪去鉛華,她卻更顯生動...
最終吃午膳的時間還是因為這樣那樣的小意外延遲了半個多時辰,蘇謙陽做的那幾道菜,雖然賣相還過得去,但味道上卻差了一些,畢竟廚藝這東西,也不是一朝一夕就能成的。
吃完飯,蘇謙陽帶着她去了這村落的山坡上,一路上去,蘇謙陽拉着她的手,爬上了山坡,往下看就是官道了。
侍衛和官員他們站的有些距離,山坡上風大,蘇謙陽看她被風吹亂的頭發,伸手很自然的給她撥了一下,“不好吃怎麽還吃。”他做的那兩道菜,自己嘗着都覺得不好吃,她還吃了這麽多。
“不會啊。”蔣茹茵回頭笑着,“老爺為什麽會想到自己下廚。”
蘇謙陽望了一眼官道,馬車經過的,卷起了一陣塵土,轉身便是能看到這村落下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情形,轉而看向她,嘴角微揚,“借此機會和你好好相處一下。”
說的如此直白,蔣茹茵一時間有些錯愕,侍衛和官員都站的很遠,風中他的話也許只有她聽見了,可看着他那專注的眼神,蔣茹茵一觸及便是挪不開去,心裏重新築起來的圍牆,沒等它牢固,又再度崩裂。
蘇謙陽看着她嘆息道,“茵茵,你為什麽還對朕有這麽重的心防,朕,不值得你相信麽。”
他逼近,她後退,總有一天她退無可退,只能面對。
就像現在這樣,蔣茹茵其實已經無路可退了。
蘇謙陽的聲音蠱惑一般傳入她的耳中,“放下蔣家,放下孩子們,你看着朕,你不相信朕麽。”
感情本來就是越純粹越容易看清楚,加諸的東西多了,掩蓋了它的存在,看到的就是模糊不清。
蔣茹茵眼底閃過一些茫然,放下蔣家,放下三個孩子,那她還有什麽。
“你還有朕。”蘇謙陽的聲音再度傳來,蔣茹茵倏地擡頭看他,正是他這樣的笑容,這樣深望着她的眼神,傳遞而來的安心。
蔣茹茵動了動嘴,那話也是脫口而出,“可皇上并不是屬于我一個人的。”
出嫁前十五年,她都沒有去想過愛情這回事。
入了潛邸,她也不曾想過自己到底想要什麽樣的生活,直到他一步一步的緊逼,逼着她打開心房,逼着她去認清楚自己的心,她才開始去想她要的愛情是什麽樣子的。
愛情是自私的,眼裏容不下第三個人,身心都容不下,是她的,就要全部屬于她,如果不能屬于,那她就不要了。
皇上不斷的要她去承認,蔣茹茵只能後退,她潛意識中已經感覺到了危機,一旦交托,她就會難過,就會過的不開心,所以她寧願維持住這樣的現況。
蘇謙陽嘴角揚起一抹不經意的笑,他靠近她,轉身和她對站着,微低了頭,“誰說朕不是屬于你一個人的。”
蔣茹茵身子一震,蘇謙陽繼而嘆息了一聲,“茵茵,朕年紀也不輕了。”
恍然明白過來他的意思,蔣茹茵臉紅了。
這一年除了在承乾宮,幾乎所有的時間都是留宿在昭陽宮這邊的,可聽到他說自己年紀不輕了,怎麽聽都覺得哪裏不太對。
“朕屬于朝廷,屬于這天下,還屬于你,而你,也是屬于蔣家,屬于後宮,屬于朕。”前兩者是身份使然,需要去承擔,不能抛棄的責任,而最後的,是她口中單屬于的。
每個人的愛情都是有潔癖的,蘇謙陽伸手輕輕捏了一下她的耳墜,聲音又低了幾分,“朕答應的,都能做到。”
天家的人本不應該去求這些東西的,可蘇謙陽遇到了,他就要去争取。
他們都是這樣驕傲的人,可他先為她放下了身段不斷的嘗試去靠近她,讓她接納自己…
接下來的這些日子,蘇謙陽在巡查的抽空之餘,都在陪着她到處走,南下風景很美,十一月初的時候北方已經很冷了,他們所在的小鎮中卻還是很溫暖,他們要停留在這個鎮上三四天,等着平王爺他們回來一同回臨安城去。
他所做的一切蔣茹茵都感受的到,她漸漸的無法再很理智的去衡量這些得失,每天夜裏,他總會在入睡前在自己耳邊喃喃着要她相信他。
就像是咒語一般,聽得久了,有時候蔣茹茵不自覺的就答應了他,他會像得了糖的孩子一樣高興的抱着自己,那一刻,蔣茹茵都有想哭的沖動。
她對他的付出遠遠少于他對自己的用心,時不時,心裏總有個這樣的聲音:他這麽努力,你為什麽不和他一起努力…
三天後他們就見到了游歷半年的平王爺平王妃。
蔣茹茵和顧吟歡見面有很多話要說,蘇謙陽則和蘇謙默進了屋子就說了大半天關于兩個人沿路來所看到的。
顧吟歡的吃驚遠大于蔣茹茵,看着她這樣的裝束,“皇上竟然會帶着姐姐你這樣出來。”這和他們的游歷也沒什麽區別嘛。
蔣茹茵笑而不語,兩個人撇下了蘇謙陽和蘇謙默,帶人在小鎮上逛了一圈。
在小鎮上多留了幾天整頓,他們決定另外擇路回去,到臨安城十一月底,一個月左右的時間還能去幾個地方看看,蘇謙陽還和蘇謙默商量了另外一條路上的關卡點。
只是就在他們另外擇路走了不過十來天的路程,臨安城中忽然來了急報,十一月初的時候臨安城中寒潮突襲,氣溫驟降,太子殿下身子虛弱,受了風寒之後連病數日,昏迷不醒,至今還卧床不起。
卷五:歲月荏苒
☆、177.太子病倒了
這消息來的太突然,也不作停留了,蘇謙陽讓蘇謙默護送着蔣茹茵馬車回去,自己則帶人快馬加鞭先回臨安城。
而他們随後馬車跟上去的,也加快了不少速度,本來大半月的行程,十幾天的功夫就已經到臨安城了。
此時蘇謙陽已經回臨安五六日了。
回宮之後蔣茹茵這邊才得到了關于這件事比較全一點的消息,十一月初的時候臨安城忽然天氣驟冷,就是上午還風吹着暖的,到了下午忽然間就冷下來了,一夜過去,這溫度驟降,宮中不少人都病了。
昭陽宮裏也有幾個宮人得了風寒,許媽媽及早的把她們分隔在單獨的院子裏,昭陽宮上下又派了藥喝了湯,這才避免了湛哥兒他們被傳染。
宜和宮那,四皇子因為出去了一趟回來都發了兩天高燒。
太子身子本來就不好,抵抗力弱,容易生病,先是太子府上接連兩位良人發熱,繼而太子也病倒了,如今那兩位良人都好了,太子還躺着時好時壞。
“寒潮過去後這冬天也來了,往後的天只會越來越冷。”許媽媽話中對太子的情況還是有所擔心,天一冷,這身子就更不容易恢複,說得不好聽,等下了雪,多少人就是熬不過這冬日去了的。
若太子真的去了,那這朝廷可又是一場大動亂。
蔣茹茵想了想,還是讓紫夏送信回了一趟蔣府,二叔和大哥已經從蔣家祖宅回來了,很快就會官複,不論是不是原職,蔣家一門這麽多當官的,加上如今隐隐波動的形勢,怎麽做都會引人注意,凡事都要低調着來…
回來的這幾天,皇上有諸多政務要處理,太子府那太子的身子還不好,沒閑下來過,蔣茹茵這邊來回和父親通了幾次信,最終決定二叔和大哥暫時不官複了,如何也要等到這個年過去,開了春太子身子好了再作打算,節骨眼上即便是蔣家不動,都會有好事者想把蔣家推出來。
若是太子身子一直這麽下去,蔣家就更不能動了。
夜裏平寧和容哥兒過來,蔣茹茵好好叮囑了他們一番,“你吟歡嬸嬸如今是回來了,但是這段日子,還是不要出宮去,洐兒,程太傅那你暫時別去了,留在宮中。”蔣茹茵看湊上來的湛哥兒,摸了摸他的頭,平寧擔心太子的身子,“母妃,太子哥哥病了好久了,之前想去德妃娘娘也讓我們不要去。”
“等他好了再去看也不遲。”蔣茹茵勸着她,微嘆了一聲,這宮中怕是一段日子都消沉了…
十二月初,臨近臘八,宮中要開始準備施粥,皇後的身子是好了,在蔣茹茵陪同皇上南下的時候德妃她們已經把宮務交還給皇後了,但太子身子不好,皇後無心忙別的,這事最後又落到了蔣茹茵這邊。
蔣茹茵只接了宮中臘八節送粥的事,那宮外司局要施米施粥,蔣茹茵推了回去,這吃力不讨好的事情,她不做,說起來,這是皇後的私事,難道還要她掏銀子出來不成。
臘八前一天,宮中深夜就開始忙着熬煮臘八粥,天蒙蒙亮的時候送去宮外各府,宮中也分派了開來,而等天亮的時候,宮外那司局,卻遲遲沒有開門施粥施米。
倒是有不少百姓晃悠過這司局,但皇後無心做這個,一整天,司局都沒有開門,倒是各城門口都有朝廷施粥的棚子打起來,排隊的人不少,也都是為了喝一口宮中派下來的粥。
臘八過去後四五天,蔣茹茵才算是真正見到皇上。
不過是這麽些天的功夫,蔣茹茵發現皇上一下瘦了很多,夜裏到了昭陽宮,也是一臉的疲憊。
蔣茹茵也不讓嬷嬷去帶湛哥兒過來了,替他換了衣服,命青冬去煮一壺茶,坐到他身後,伸手輕輕的替他按了按頭。
蘇謙陽一回來就忙積下的政務,本來沒這麽多,太子一病就都剩着了,剛回來幾天去過太子府後就兩個晚上沒睡處理,到這幾天才稍微好一些。
太子一病不起,迎面而來的就是繼承的問題,太子的身體已經不适合做一個繼承人了,這些天關于另立太子的奏章也是多的數不清,蘇謙陽一概都沒看,這也都是私底下的,朝堂之上還沒有人敢當衆站出來說這個。
蘇謙陽眯着眼睛,換了個姿勢靠在她腿上,按着按着似乎是睡過去了,蔣茹茵輕輕的喚了他一聲,過了好一會他才睜開眼,聲音微啞,“什麽時辰了。”
“去床上睡吧,換一身衣服。”蔣茹茵柔聲道,蘇謙陽起身,看一眼窗外,還是天黑,“朕還以為一覺睡醒了。”
實在是累了,不然怎麽會這樣都睡着了,蘇謙陽躺上了床,蔣茹茵又給他按摩了一會,沒多久,又睡着了。
睡着了的蘇謙陽神情都沒多少放松,這些天緊繃着神經,饒是夜裏入睡都還挂念着那些事。
蔣茹茵伸手輕輕的撫摸了一下他的眉宇,不知從什麽時候開始,他的眼角下也有了淡淡的紋。
他說他老了,其實她也不年輕了。
在她的記憶裏,這些年他才在自己心中有了越來越重的分量,有些事一旦開始想了就停不了,他要她相信他,這些的努力,不能讓他一個人去完成。
青冬端了溫水進來,蔣茹茵讓她擱在一旁,起身絞幹了替他擦了臉擦了手,屋外馮盎前來說是有事禀報。
蔣茹茵走到屋外,馮盎禀報了有關于幸昌宮那的事,大半夜的,幸昌宮派人出宮了一趟,去的還是金府。
“宮外的人已經盯着金府那了,浣衣局那陳嬷嬷一直沒什麽動靜。”蔣茹茵點點頭,回看了屋子,如今這朝堂,真的是要紛湧了…
太子病了,年還是得照過,皇後憂心太子身體,自己剛好沒多久的身子也有些撐不住,宮內宮外這麽多說,也不能全部交給蔣茹茵,這一忙,到了年底祭祀過後,皇後人也瘦了一圈。
但太子府那總算是沒傳出什麽壞消息,大年三十,宮中的氣氛顯得很奇怪,想高興的人不敢高興,不高興的人,還得裝着開開心心的。
而那太子府中,正當屋外煙火齊放的時候,屋子裏,太子靠坐在床上面色蒼白,他的對面,站着皇上。
蘇謙陽是被太子的書信請過來的,到了這裏,就太子妃侍奉着,兩個側妃進宮去了,其餘的都不在身側服侍。
屋子裏的人遣出去了,蘇彥循咳嗽了幾聲,“父皇,兒臣有件事要拜托您。”
蘇謙陽神情微動,蘇彥循繼而道,“兒臣這身子,再這樣下去也不合适再做太子了,懇請父皇廢了兒臣,另立太子。”
自己的兒子會提出這個,蘇謙陽并不意外,只是坐了下來,溫和的看着他,“你好好養病,身子好了才最要緊。”
“兒臣這身子,兒臣心裏很清楚。”蘇彥循搖搖頭,“兒臣只求父皇,将來能夠善待母後,即便是另立了太子,将來新皇登基,也能夠給母後在後宮一席之地,兒臣不孝。”
他對自己的情況很清楚,還好不過是表面上,這一次風寒,将他維持在表面上的東西都擊垮了,太醫不用說他也能夠猜得到,他這身子,早就已經空了。
再珍貴的藥材都無法維持下去。
“母後做了很多讓父皇失望的事情,但她都是為了兒臣,也請父皇看在兒臣的份上,能夠原諒母後犯的這些錯。”蘇彥循見他不說話,又求道,話說的太急,引了一陣的咳嗽。
蘇謙陽制止他繼續說下去,“你母後犯了哪些錯,你都清楚麽。”
蘇彥循眼底一抹苦澀,知道,但也許他知道的并不是全部,也許還有很多事是他不清楚的,“那就請父皇原諒母後之前做的錯事。”以後,以後的他就再也沒有理由求也沒有機會求了。
“循兒,父皇可以答應你,不計較過去的事。”不計較那些他知道的事,只因為眼前他的兒子這樣的求他。
這就夠了。
蘇彥循疲倦的閉上眼睛,蘇謙陽知道他累了,叫太醫進來把脈,走出了屋子,太子妃在外室,眼眶紅紅的似剛剛哭過。
蘇謙陽回了宮,到昭陽宮的時候已經淩晨,蔣茹茵睡下了,蘇謙陽在昭陽宮門口踟蹰了一下,最終轉身去了長公主所在的又春苑…
這個年一過出,最為關心的就是太子的身子,幸運的是,邁出這個年,太子熬過來了。
随着開春,總是給人希望,皇後接連數次前往南山寺給太子祈福,希望老天保佑太子的身子能好起來,而朝堂內,暗地裏已經有了這太子之位的質疑聲。
從太子病下到三月,四個多月時間過去,終于有的大臣在朝堂之上提出了異議,并不是屬于趙家,也不是和蔣家關系好的,就是很中肯的把太子的身子和無子嗣的實際情況說了一遍,繼而請皇上及早的為大今朝的大統繼承考慮,另立新太子。
有時候就差這第一聲,這大臣一開口,其餘憋了很久一直想說的人,一個一個也贊同起來,廢了太子,另立新太子,都是為了大今朝能夠順利延續下去,這繼承問題,刻不容緩。
趙國公為首的,已經是為太子的事情愁的夜不能寐了,有人出來這麽一說,直接就吵起來了,這太子人還沒怎麽樣呢,就已經忙着要廢了他另立,都安的是什麽心。
蘇謙陽看着這一群人又争執不下了,聲音清冷,“那諸位愛卿認為,廢了太子,要另立誰。”
☆、178.北圖王求娶
朝堂之上瞬時安靜了下來,廢了太子立誰,皇上的子嗣并不多,合适年紀的就這麽幾個,六皇子太小,五皇子雖記在皇後名下但年紀也才四歲,三皇子四皇子聰明,母妃身份也高,但若按着順序按着年紀,二皇子看似是最合适的。
但誰也沒開這麽口。
趙國公一派肯定是反對廢太子的,只要誰出口說另立的人,他們就卯足了勁先攻擊了再說,這麽多大臣心裏也有數,誰也沒有先開這個口。
倒是剛剛開口的那個大臣說道,“微臣認為,應當先廢了太子,另立的皇子且看他們是否合适。”
把這話題的重點繞到廢不廢太子,而不是另立誰上面去,這兩方的陣營就明顯多了,管誰支持誰呢,廢了太子總是首要任務不是,廢了才有立,至于立誰,皇上尚且氣盛,皇子們也都還小,可以慢慢商量。
這不,剛剛安靜了一會的,又吵起來了...
而景仁宮那邊,早朝還沒結束,皇後就得知了朝臣上奏有關于廢太子的事,險些沒被那些人氣死,平日裏趙家送出去的禮不夠多麽,太子一病一個個都抱着朝廷為重,國事為重的幌子,暗地裏都不知道已經站到哪邊去了。
皇後下意識的開口想喊何嬷嬷,何字出口才意識到何嬷嬷早就不在了。
沉着臉吩咐人去太子府請太子妃過來,自己則匆匆去了壽和宮內,找太後商議此事。
早朝結束,這兩個時辰裏,還是沒讨論出什麽結果來,只是廢太子這件事,已經擺到臺面上了,蘇謙陽冷眼看着什麽人跳腳,什麽人反對,默默都記下了,回到承乾宮,數十封暗信下去,很快就接到了壽和宮那傳話,太後請他過去一趟。
蘇謙陽到了壽和宮裏,太後的臉色也不好,皇後已經離開了,長公主不在。
為的是什麽事,也無需猜測無需問,蘇謙陽坐下後,靜等着太後開口。
廢不廢太子,太後已經不能用正統兩個字來維持了。
有才德的太子可以無子,将來皇位可以傳給弟兄,傳給侄子,但太子不可以是這個身子,如今連床都下不了了,說的再不好聽,随時可能走的人,如何還能死抱着這太子之位。
所以太後問的,是關于另立的事情。
蘇謙陽的态度和今□□堂之上的一樣,把主動權給了太後,“母後覺得立誰呢。”
“國家大事,皇上您自有主張,哀家能說立誰就立誰麽,哀家不過是問問皇上的意思,廢太子這麽大的事,也不能輕易而為。” 太後淡淡的說着,“畢竟,太子如今還病着,凡是也不能做的太過了。”
“母後說的是,不過朕這皇帝,怎麽說都還能再當一些年,既然如此,廢太子的事宜先行,至于立誰,以後再說。”蘇謙陽又補充了一句,“這也是朝中大部分臣子的意思。”
太後臉色一沉,“倘若太子的身子恢複了呢。”
“母後,您若抱着這樣的想法,那兒臣也沒什麽可說的。”用先說立誰來拖延廢太子的時間,能拖多久,“太子的身子即便是好了,羸弱是不争的事實,為皇的日理萬機,沒有好的身體,母後以為能多支撐幾年,母後抱着正統二字,可有為我大今朝考慮過今後的榮盛,循兒身子不好,好好養着不忙政務,也許還能多活幾年,您讓他埋頭處理國事,這不是要累死他麽。”
只能先廢後立,而不是先把立的人選出來。
太後神情一頓,繼而有幾分難堪,感情她們不答應廢太子,就是逼着太子趕緊去死。
但蘇謙陽說的不是事實麽。
當皇帝的,要繼承大統的人,哪一個是可以翹着腿什麽都不做的,什麽都不學的,當年他是太子的時候,代父皇出巡,一年兩次,還要幫忙處理諸多政務,接手朝政。
太子這些年未出巡一趟,全是他親自去或者讓別的大臣代替,政務也都是只處理一部分,多了怕他吃不消,就算是為這個兒子考慮,讓他再多活幾年,這太子之位也應該要廢了。
“母後不是不同意廢太子,但這诏書一下,沒有所立的人選,這朝廷不是要亂。”有一個主心骨了,大臣們就知道該支持誰,該幫着誰,否則這東一派,西一派的,得多亂。
“趁此機會,朕也想好好看看,這些人到底想支持誰。”蘇謙陽直言,“母後心中若有人選,可以告訴兒臣,但說到底立誰,兒臣不急。”他就是有人選,現在也不會說。
見他這麽說,太後點點頭,“哀家心中覺得這幾個孩子都好,除了這小六年紀太小不合适外,其餘的,還是要看他們了。”
蘇謙陽點點頭,“母後說的有理,若是無事,兒臣先行告退。”
看着皇上出去,太後這神情變了變,吩咐人送信去了葉家...
到了三月底,這件事還沒什麽起落,早朝的時候天天有人争執,而宮外,竟然有人集結長跪在了宮門外,祈求太子身子早日康複。
廢太子的話題天天在早朝說起,宮外有消息也不意外,意外的時候,這群百姓幾乎是天天跪在宮門外,一跪就是幾個時辰,說太子寬厚仁德,不應該遭受如此,求聖恩,不要廢太子。
平民老百姓哪裏能想的遠,太子病了,養病就是,好了還是那個寬厚的太子,為什麽要廢,太子做了這麽多的好事,不能廢。
而老百姓這一跪,趙家人直接以民心所向來反對廢太子這件事,說的也夠直白,太子只是病了,并不是崩逝,如此大肆說廢太子之事,如何能讓太子好好養身子,并且長跪在承乾宮外,以示決心。
除了皇上和太子妃之外,沒有人知道蘇彥循是要求主動廢太子的,太子妃答應過太子,不将這件事告訴皇後,而皇上,更不會和朝臣說,太子是自己不想當了,你們嚷什麽。
所以宮外宮內的事,一直延續到了四月,因為皇上遲遲沒有表态到底意屬誰,這有心的也另外抓不到抨擊的對象,說來說去,就繞着廢還是不廢這件事。
而私底下就算是有支持哪一位皇子的朝臣,這時候也沒有傻到把這皇子推出來,先廢了,大夥公平競争麽。
不過四月中的時候,北圖王前來臨安城上貢的事暫時讓這争執停了一停。
北圖王親自前來,攜貢品,由平王爺前去迎接,到了臨安城安頓下來之後,再進宮觐見皇上。
這些年來北圖和大今和平相處沒有戰事,陽關衡關那亦是太平的很,關系好了,來往自然密切些。
再者當年謀反,這其中還得了當時極年輕的北圖王的幫助,和平王爺的關系算在內,這也算是友好鄰裏。
四月二十進宮這天,什麽事都得放一放不是,宮中舉辦了盛宴來迎接這個北圖王,不少人見到他的時候,都還驚詫了一番,北圖王竟然這麽年輕。
三天盛宴,後兩天宮中妃子也前往了,有幸見了這北圖王的風采,而後三天,皇上還命人舉辦這狩獵,算是歡迎這北圖王的到來...
只是這狩獵結束後,北圖王忽然向蘇謙陽提出了想迎娶大今朝公主回去做他王妃的事,當時蘇謙陽聽了是笑着問他,想娶哪個公主的。
可聽完北圖王說完後,他這笑就有些僵持不住了。
北圖王維特明明白白的告訴蘇謙陽,他想娶的,是大今朝的二公主,蔣貴妃所出的平寧公主。
維特提出這個請求的時候,還是當着狩獵後宴會諸位大臣的面說的,說完後,衆人都注意去了皇上的反應。
平寧公主今年十四了,去年開始就有人說起這皇上最寵愛的公主到底會花落誰家,娶了她可真的是賺到了,但大家也都是靜觀其變,因為沒有人做這個出頭鳥。
沒想到這平寧公主的美名都傳到北圖去了,北圖王都跟着來插一腳,也想娶她回去。
北圖王說完,還讓人送上了這迎娶公主的聘禮單子,呵,誠意十足啊,盤子裏裝着的這冊子,足足有三冊。
蘇謙陽的神情終于維持不住了,可北圖王還說了一句,他如今孤身一人,并無後宮,娶了平寧公主為王後,今後也不會立後宮,僅娶她一人,僅讓她一人和他共享北圖天下。
這麽霸氣的宣誓,還是當着大今朝皇帝,大今朝諸位大臣的面說的,足見北圖王這決定了吧。
蘇謙陽看了坐在下方的蘇謙默一眼,後者搖了搖頭,他也不知道這臭小子什麽時候看上平寧了,還是偷偷的,這賊心!
蘇謙陽繼而笑看着北圖王,“北圖王有如此心意,實屬難得,不過平寧公主的婚事,還需另議。”娶誰不好呢,偏偏就挑了個他眼中最精貴的,看北圖王那眼神裏勢在必得的樣子,蘇謙陽忽然覺得,做北圖王的岳父,一點都不愉快...
平王爺帶着求親後的北圖王出宮去了,蘇謙陽拿着這聘禮冊子,直接去了昭陽宮,這件事他還真不能自己做主。
蔣茹茵一聽他的來意,當下就反對了,“不行,北圖這麽遠,一年四季天冷的時候這麽多,平寧如何受得了。”說罷推了推這聘禮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