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這小子太黑了

白雨信失去了平日所有的冷靜,用力拍打着他的臉頰,所有不好的想象都冒了出來,甚至一瞬間,他以為顧明州已經死了。

顧明州艱難地勾住他的衣袖:“我沒事......”

“大人,大人,您給他找個大夫吧!”

獄卒撓了撓癢,懶洋洋道:“死了再叫我。”

白雨信被澆了個涼透,攥着顧明州的手,渾身冰冷。

眼前少年瘦弱的身軀與當年母親躺在土房裏的身影重疊,難以言喻的恐懼如浪潮般襲來。

“沒事,不會有事的。”白雨信通紅着眼眶,逼着自己冷靜下來,掏出昨天剩下的藥膏給他抹,手指卻控制不住地抖。

“要是我真的死了......”

“不會的!”白雨信匆匆打斷他。

顧明州虛弱地笑了笑,握住他的一根手指:“你就自由了,想跟誰在一起都可以。”

白雨信忍着淚意:“那就別死。”

“我知道你一直讨厭我,是因為新婚那天我對你說了不好的話嗎?”顧明州的聲音輕得像一把風,“對不起,那時候我沒想到會喜歡上你。”

心頭震了震,白雨信喉嚨發澀,張着嘴,半句話也說不出來。

昏暗的光線裏,少年的眼睛泛着光,偏偏嘴角帶笑,帶着幾分逞強道:“我開玩笑的,你別當真......”

“不讨厭,”白雨信慌忙打斷他的話,“不讨厭你。”

仿佛得到了一直等待的答案,顧明州露出了滿意的笑容,再撐不住,閉着眼昏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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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雨信咬牙苦忍,情緒卻潰了堤,無聲痛哭。

這場少年人的生離死別,落在一旁顧玉堂的眼裏,卻是驚人又恐怖,他忍不住往牆角又縮了縮。

剛剛在堂上還好好的,怎麽一回來就不行了?

還替孫叢遮掩?那哪是遮掩,分明就是故意挨打!

旁人不知道,但顧玉堂身為他的同盟,卻是知根知底,今日這樁事根本就是顧明州一手策劃,信還是顧玉堂替他傳的。

方才他還奇怪,哪怕不遮掩,也沒人會挑刺,顧明州非吃那個苦頭做什麽,現在看見這個場景還有什麽不明白的?這小子就是找個由頭裝可憐給白雨信看呢!

媽的,太黑了,這一環環的套着,一般人能想得到嗎?顧明州這家夥簡直像個披着小孩子皮的老妖怪,白雨信能敵得過才怪!

還好他想得開,早早地跟顧明州站在了同一陣線。

還好他人善良,沒有跟顧明州所對欺負他。

要不哪天被算計了,他躺在墳墓裏,多半連自己怎麽進去的都不知道。

“相公,你很冷嗎?”五房媳婦兒疑惑道。

“沒事,你不用管我。”

看透一切的顧玉堂啥也不敢問,啥也不敢說,抱着肩膀瑟瑟發抖。

過了一夜,顧明州就醒了,臉色也沒有哪裏不好,除了外傷未愈,并無不适。

白雨信松了口氣,又想起兩人昨日的情形,一陣尴尬。

可怎麽想都覺得是自己的錯,若非總是那樣冷冰冰的,又怎麽會成了顧明州的執念,以為快死了,仍然心心念念這件事呢?

因而當顧明州來牽他的手時,白雨信雖然十分僵硬,但總算沒有甩開他。

顧家那邊的牢房發出一陣騷動,原來是午飯時孫芸想多吃一個饅頭,卻被顧家幾個媳婦拒絕了。

孫芸鬧将起來,可她昨日在堂上便與顧家撕破了臉皮,衆人對她滿懷怒氣,她又是鬧又是作,焉能有什麽好下場?

顧明州只是淡淡地瞟了一眼,絲毫不關心。

二月立春,一切塵埃落定。

孫思博因強占泉山、賄賂當朝官員、縱容族人謀財害命等罪名,一家人被關押在牢房裏,等待刑部批文,進行下一步刑罰。

其他人若有小罪,則施以小懲,若是良民,則放回家去。

顧家的事也查清楚了,稍晚一些也出了獄。

從離開牢房的那一刻,孫芸就清楚地知道,她賭錯了。

她自小便生活在孫家光環的庇護之下,無論是什麽事,孫家總有辦法替她解決,出嫁前、成婚後,無不是如此。

所以她理所當然地順從着少年時期的習慣,毫無質疑的相信孫家。

她怎麽能想得到,那樣神通廣大的大人,竟然也會落魄至此呢?

路過孫家主家的牢房,她猛然間撲了過去,用力抓着欄杆:“大嫂,夫人,是你們指使我那麽說的,你們說了會好好報答我的,怎麽會變成現在這樣?”

衆女眷早已被接二連三的噩耗打擊得滿臉麻木,孫魏香冷冷道:“還不都怨你沒能耐?沒用的東西!滾吧,我們現在自保都難。”

孫芸悲痛交加,大哭起來:“你們害了我,你們害了我!!!”

獄卒在後面甩着鞭子罵:“幹什麽幹什麽?都給我安靜!”

顧家人都沉默不語,走到外面。

衙門旁邊的柳樹已經發出嫩芽,天空湛藍一片,微涼的空氣一掃牢房中的濁氣,神清氣爽。

顧成文在顧老爺子耳邊說:“爹,我給你找輛牛車,其他人跟我一起走回去。”

“大難不死,必有後福。這麽好的日子別過得那麽摳搜,租馬車,大夥兒一起走!”顧老爺子沉聲說。

如同一根定海神針落在衆人心頭,大嬸子趙巧蓉擔驚受怕了這麽多天,繃緊了的神經驟然松弛,忽然間放聲哭了出來。

女眷們都跟着哭,男人們也是眼眶發紅,說不出話。

片刻後馬車到了,男人一輛,女人一輛,剛好擠得下。衆人坐上馬車,臉上皆是絕地重生的喜悅。

唯有孫芸一人坐在角落,連聲兒也不敢出。

衆人全當沒看見,都不出聲搭理。

暴風雨前的寧靜在馬車到達顧家後,被打破了。

顧老爺子率先走到前廳,在主位坐下,雙手交疊,握住拐杖,一雙眼睛嚴厲如鷹隼。

“老二家的,你可知錯?”

孫芸膝蓋一軟,跪了下來。

她往日是多麽嚣張啊,孫芸全然不敢想象,沒了孫家在後面撐腰,其他人會如何報複她,鎮上的其他人又會怎樣待她。

“老爺子,之前是我不好,您饒了媳婦吧......”孫芸哭哭啼啼道。

顧老爺子擡起頭,看向自己的二兒子:“俊才,她是你妻子,來去由你。你看,該如何處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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