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1)

書名:朋友,你聽說過苦瓜嗎?

作者:花曲道半

文案:

朋友,你聽說過苦瓜嗎?

“喜歡苦瓜還是我?”

“苦瓜。”

這是一個非常純情的故事。

①主攻,純情男神攻x高富帥偏執受

②複健用中短篇

③主角除了談戀愛沒做任何事

手殘畫了個封面 不要嫌棄/w

內容标簽:情有獨鐘 都市情緣

搜索關鍵字:主角:陸頃,白夏彌 ┃ 配角:範雙 ┃ 其它:主攻,受追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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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 00-01

Chap 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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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天。

不,更準确地來說是初夏。

還不夠熱,僅僅只是達到了能穿短袖,但不會出汗的溫度。而且有微風,有風拂過葉間的輕快響聲。對陸頃來說,在這個時節裏坐在窗邊的座位,一手轉着筆一手托着頭,漫不經心地聽老師講課大概是非常愉快的事情。

如果每一個高三生都能過得像陸頃那麽輕松,估計也不會有人因為高考自殺了。陸頃的成績嚴格來說只能算是中上,但也勉強能上一本。對他來說這就夠了。

所以他還是每天一下課都飛快地跑到操場去打籃球。雖然曬得有點黑,但陸頃毫不介意。

長手長腳的陸頃是他們年級最高的人。

即使成績不是特別好,但高個子、校隊隊員、還過得去的臉蛋讓陸頃成了全校皆知的男神。你說什麽?覺得這點不夠成為男神?那你真是太out了。

陸頃可是苦瓜男神呢。

為什麽這麽叫他?因為陸頃喜歡吃苦瓜。

在這個正是長身體的年紀裏,特別是男生,食量總是特別大的。然而陸頃每次去飯堂總是只打四兩飯,兩份菜,一份苦瓜牛肉,一份苦瓜炒蛋,這個習慣讓他不僅僅是被飯堂阿姨所牢記,更是讓他聞名全校。

“你知道嗎?我們有個人特別喜歡吃苦瓜呢。”

“這有啥?老娘還喜歡吃蛋呢。”

“但是是個帥哥!”

“啊?!”

“高個子,校籃球隊的!”

“我知道這個人!确實挺帥的……特別喜歡吃苦瓜……苦瓜男神!”

“對對,苦瓜男神特別适合他。”

諸如此類的對話在女生間私下流傳着,越來越多人知道了校隊那個高個子帥哥喜歡吃苦瓜,于是陸頃成了全校有名的男神。

沒錯,苦瓜男神。

Chap 01

周一實在是太難熬了,周日剛從家裏回到寄宿制學校,還沒緩過勁來,第二天就得面對老師的諄諄教導。是的,高三生就是這麽苦逼。

當然陸頃是不會那麽認真地聽課的。他正懶洋洋地趴在桌面上,眼睛直直地看着面前摞起來的書堆,手裏還轉着他那只沒有筆蓋的筆。

還有幾天就是高考倒計時一百天了。陸頃一想,那一天肯定得策劃些什麽宣誓活動的。

果不其然,剛下課,同班的,同時也是跟他一樣都在學生會的一個女生就找了過來。

“苦瓜,叫你呢。”

陸頃直起身子坐好,看着高高紮起馬尾的女生邊滔滔不絕地說着中午下課之後學生會開會的事情。真是麻煩,為什麽偏偏得是中午開會呢。

他才走神一會,就被女生不滿地喚了回來。

“你聽到沒呢?”

“是是,我知道了。”

陸頃無奈地應道。

估計也就是那些亂七八糟的事情吧,什麽流程,布置,其實嚴格來說,根本沒陸頃什麽事。他是體育部的,但耐不住學生會總喜歡把所有部分的人叫到一起來,美名其曰研讨。

陸頃試探性地問道:“我能不去嗎?”他的神情有點點委屈,眼睛裏盛着窗外透進來的光。這個年紀的男孩子還帶着稚嫩,看起來一點也不像個快成年的人。

那女生倒是愣了會,但随即便堅決地拒絕了他。

陸頃見着沒有希望,便只好悶悶不樂地又趴了下來,把頭埋進了手臂間。

他是真的有點困,想早早回宿舍睡個午覺呢。畢竟下午下課之後還有校隊的訓練。思及此,陸頃就更不太情願了,學生會啥玩意,整天開會,倒是把上頭的作風學得十成十。

午間下課之後,陸頃就跟着那女生一起來到了開會的階梯教室裏。學生會大概也有二十多個人,但幹事的其實也就是骨幹們,諸如陸頃這樣來打醬油的,實在是一抓一大把,因此這群同僚們臉上都帶着些不甘的苦悶,見到對方也是苦笑并帶着幸災樂禍,哈,你也逃不過。

之後就是啰啰嗦嗦的會議時間了。

陸頃百無聊賴地看着臺上那個,大概是學生會秘書長的家夥正在發言。這人聽說家境挺好的,是個富二代,學習成績也不錯的樣子。好像……叫做白夏彌?

這麽啰嗦的人,将來一定能當個超一流的推銷員。咦,你說富二代不能當推銷員?切,反正也不關自己事。

在心裏随意編排着人家,陸頃臉上倒是絲毫不露,一如他平時鎮定的樣子。

白夏彌發言結束之後下臺,還有意無意地往他這看了一眼。也難怪人家看他。這家夥眼睛一直追着臺上人的一舉一動,久而久之想讓人不注意到都難。

會議大概開了大半個小時,也差不多該解散了。陸頃一看教室牆上的挂鐘,居然只剩下十分鐘吃飯了,心裏更是不怎麽開心。

今天,特別想吃苦瓜。

陸頃也不是每天都吃苦瓜的,校園流傳總會有誇大事實的部分。他一周六天,大概吃個三四天左右,如果恰好今天沒有苦瓜,他也會将就着吃些別的菜。

可是已經有兩天沒有吃苦瓜了……陸頃想到這個,頓時就覺得很不開心,整個人都塌了下來。如果他頭上有耳朵的話,想必耳朵已經軟軟地垂了下來。

此時有人招呼他,陸頃一看,是同班女生和另外幾個學生會的,其中還有白夏彌。讓他一起去吃飯。

陸頃平時話少,但此時卻主動開了口。

“我們趕緊去吧,晚了就沒菜了。”總算陸頃還維持住了形象,沒直接往地上一躺,打滾着要吃苦瓜。

當然大家都對他的這方面的喜好都比較了解。別班的女生笑嘻嘻的調侃他。“怎麽,想吃苦瓜了嗎?”

陸頃面無表情,卻加快了腳步。同班女生看到他這樣就知道他不太高興了,于是招呼着大家也趕緊加快了腳步。

食堂已經沒多少人了,窗口那一盤盤的剩菜讓人不怎麽有胃口。

陸頃拿了飯盤就大步走到平時自己常去的那個窗口,一看,還剩最後一份苦瓜,便長長地舒了一口氣,緊繃的身子也放松下來。

“又是你啊,來來,最後一份給你。”打飯的阿姨看到他就特別熱情,把剩下的苦瓜都給了他。

陸頃想了想,又要了一份青菜。

大家坐在一起吃飯的時候,幾個女生邊吃邊聊天,歡聲笑語的。男生只有他和白夏彌,白夏彌沒打飯,只是拿着一杯七喜坐着,安靜地聽她們聊天,偶爾笑一笑。而埋頭苦吃的陸頃一直覺得不太自在,好像有什麽人在盯着自己,但當他停下吃擡頭追尋那道視線的時候,卻又沒發現什麽特別奇怪的地方。

此時有人跟他搭讪。

“陸頃,你是一直都這麽喜歡吃苦瓜嗎?”

隔壁班的女生,笑眯眯地看着他盤裏的苦瓜。

陸頃往嘴裏塞了一大口苦瓜,面無表情道:“從小就喜歡吃了。”他只覺得無聊,他喜歡苦瓜這件事幾乎全校都知道了,問出這個問題簡直是沒話找話。

當然是沒話找話啦,笨蛋。不然該怎麽向你搭話?

不知道為什麽男神都約等于情商低,這樣的設定真是非常常見呢。

那女生有點尴尬,打個岔就再也沒主動跟他說過話了。但女生們總歸是不□□分,除了陸頃,還有白夏彌啊。于是又向白夏彌問起話來。

“白夏彌,你怎麽不吃飯啊?”

白夏彌愣了一下,沒想到話題會扯到自己,但很快又笑了起來。“因為沒有想吃的菜,就不吃了。”

女生們叽叽喳喳地跟他說着什麽要按時吃飯,要健康啊之類的,白夏彌也只是溫和地笑着回應。

說起來,白夏彌也是學校裏很有名的人物呢。學生會秘書長,年級前十,人長得也挺不錯的,性格溫和。雖然不及苦瓜男神這樣風流,但也是個知名度頗高的人。

陸頃倒是沒怎麽跟他說過話,對白夏彌幾乎是只有名字的印象。

但此次同桌吃飯,實實在在地刷了次存在感。陸頃暗自撇了撇嘴,應該,人還不錯吧。至少他是不怎麽耐煩應付女生的。

不過這個形容很快便被打破了。

“那你喜歡吃苦瓜嗎?”問話還是那個隔壁班的女生,不死心地又再次把話題挑到了陸頃身上。

聽到苦瓜二字,陸頃面上不露,心裏自然是十分在意的。有句話怎麽說,人總是希望自己喜歡的東西都被大家喜歡吧。

他裝作不在意地樣子轉頭看白夏彌。只看到那個人聽到這個問題後,嘴角的弧度變得更彎,眼睛微微眯起來,心情很好的樣子。

“不喜歡,我可以說,最讨厭苦瓜了。”

然後稍微偏過頭,笑着對陸頃說。

“抱歉,陸頃。”

搞什麽鬼,這家夥,是在挑釁他嗎?陸頃一副滴水不漏的表情,心裏卻着實炸毛了。

女生們都不敢再說話了,氣氛一時間有點僵硬。

“啊,時間快到了,我先回宿舍了,你們繼續吃。”始作俑者卻一副無所謂地樣子,微笑着道別。臨走前,還把那個七喜易拉罐遠遠地丢進了飯堂的垃圾桶。

跟陸頃同班的女生一時半會沒回過神,直到聽到那個易拉罐“咚”地一聲砸到了已經被清空過的垃圾桶裏,才回過神來開始救場。

“陸頃,你別生氣,他應該不是故意的。”

陸頃把最後一口苦瓜吃進嘴裏。

“沒事,我也回宿舍了。你們慢吃。”

他嚼着嘴裏的苦瓜,邊說着這話,含糊不清,倒是把女生們都逗笑了。

至于那家夥。

不是什麽需要放在心上的人吧。

無所謂。

但是,還是有點生氣。

chap 02

Chap 02

之後學生會又召集了所有人開了一次會,這次則是正事——要開始布置會場和彩排活動了。作為體育部的醬油成員,陸頃卻被分配了相當多的打雜活動。搬音響,拉橫幅,甚至還有彩排時的道具搬運,這些事莫名其妙地全都落到了陸頃的頭上。

沒事,他手長腳長嘛。別看陸頃一副懶洋洋的樣子,他做起事來卻十分認真。

布置好會場之後,陸頃甚至累得全身都是汗水,一下子趴在一張空閑桌子上動彈不得。

跟他同班的女生趕緊給他遞水,然後坐在他身邊,猶豫了半天才開口。

“苦瓜,都怪我不好。”

“怎麽了?”陸頃嘟囔着懶得動,只是擡起眼睛示意她繼續說下去。

“都、都怪我們上次拉你跟白夏彌一起吃飯,結果後來鬧得有點不愉快。本來我們覺得沒什麽的,但是這回他分配了好多累活給你。他怎麽能這樣呢!真是——”

女生越說越激動起來,義憤填膺的樣子。

原來是被穿了小鞋?

“我知道了。”陸頃倒是無所謂,只是他側過頭看到臺上正拿着流程表安排事情的白夏彌,心中不由得給了白夏彌一個差評。對方正巧也看了過來,居然還對他露出了個燦爛的笑臉。

陸頃撇回頭。哼,不喜歡吃苦瓜的人都不是好人。

之後陸頃再也沒接觸過白夏彌了,到了正式畢竟是高三,複習還是很忙碌的。還好正式誓師大會的時候,不需要他再做那些活動了。陸頃和白夏彌分別代表自己班做了宣誓。

白夏彌宣誓的時候陸頃直勾勾地盯着人家,還被損友吐槽看上他了。

那家夥穿着正裝還挺人模人樣的。

白夏彌當天穿了校服,那種仿日韓的襯衫西褲。白襯衫顯得人氣質非常,看起來意氣風發,活脫脫一個小說主人公的形象。

他念完宣誓詞後,下面的女生們都跟着尖叫了。快畢業了,再不瘋狂一把,又能如何呢?

陸頃的班級在他之後。輪到陸頃念宣誓詞時,他還小激動了一把。雖然平時都是懶洋洋的性子,但偶爾還是會突然熱血起來。

真的快要畢業了啊。

窗外的蟬還有多久才開始叫起來呢?

一模結束之後開了家長會。

陸頃的成績,超一本五分。他一貫非常穩定,父母也都比較放心他,早早就給他定好了專業和出路。所以自然是比別的同學都要輕松的。

開完家長會,他把還在喋喋不休的母親送上回家的車,卻借口學生會有事,自己留下了。

學校裏都是家長的車,随處可見拿着成績單分析的家長和低頭聽訓的學生。

陸頃把手插在口袋裏慢悠悠地走着。

想在畢業之前,把學校再逛一次,把那些教學樓,宿舍,操場的模樣都刻在心裏。這樣的話,畢業那天大概就能毫無遺憾,也無須回頭地走出這個學校了吧。

陸頃就是這樣一個人,看起來冷冷清清,內裏卻十分念舊重情。

真要逛起來,學校還是挺大的,等把熟悉的地方都看遍了,天色也已經接近傍晚了。

如果還是在上課期間,這時候他應該在籃球場那打球。陸頃頓時就起意,再去籃球場上投幾個球懷念一下自己的校隊經歷。

要去籃球場,肯定得經過教學樓C,這一棟全是他們高三生的教室。

陸頃還沒走近樓下的綠化帶,就遠遠看到有兩個人伫立在教學樓側門,一高一矮。矮的那個是女性家長,穿着條看起來很高檔的裙子,高的那個應該是學生了,低着頭,估計被訓斥得有些時候了。

陸頃不想打擾到別人,只好停下腳步遠遠觀望。而他出于好奇,眯起眼睛仔細一看,那人居然是白夏彌。

好像……聽說他這次沒怎麽考好?

不過年級前十的人對于沒考好的定義跟他這種混日子的人的定義肯定不一樣。

雖然說上次的被穿小鞋的事情過去已久,陸頃幾乎都快忘記了,但再次看到這個人,突然就八卦心起。

他悄悄地從旁邊的路往那兩人站的地方再靠近了一點,直到能勉強聽到聲音才又停下,借着樹幹隐蔽自己。

“……丢臉!”

陸頃只聽到這兩個字,因為那個疑似白夏彌媽媽的女性在說這兩個字的時候,嗓子又尖又利,而且重複次數極高,隔幾句話就能聽到一次。

她是背對着陸頃的,從這個角度看,陸頃能看到白夏彌的臉。

面無表情,跟他在學校裏溫和笑着的樣子截然不同,看起來就像蟄伏的野獸,隐忍着,随時爆發。

跟自己印象中的絲毫不差呢,溫和只是他的面具罷了。陸頃在心中肯定了自己的想法。

突然那女性擡手給了白夏彌重重的一巴掌,着實吓了陸頃一跳。她的身影因為生氣而發顫,而白夏彌毫無聲息,如果不是看到他起伏的胸膛,陸頃甚至覺得他是不是昏過去了。

突然起了偷看別人隐私的內疚之心,而且事态發展也變得有些出乎自己意料,陸頃有點心虛地轉身偷偷離開了。

而且還對白夏彌産生了一點同情。

優等生真不好做。

籃球場邊上就有個器材室,陸頃是有器材室鑰匙的,因為體育老師特別喜歡他,特地給了他一把鑰匙,讓他可以随時來這打籃球。

挑了個按起來比較結實,應該沒漏氣的籃球,陸頃便突然發力,運着球沖了出去。

他的身影特別矯捷,在籃球場上穿梭着,即使球場上只有他一個人,陸頃也認真得像在比賽一樣。

沖撞,抱球,過人。

回憶起之間那麽多次跟校隊一起出去比賽的情景,陸頃心中一暖。

磨合了三年才有了那麽默契的隊友。雖然高三這年因為複習沒怎麽出去比賽過,但他還是一直堅持來練球。偶爾遇到什麽不順心的事,就來球場打一場。

好像随着汗水的分泌,那些不愉快也随之蒸發掉一樣。

陸頃微笑起來,迎着夕陽把手裏的球投了出去。

空心!

不由自主地,陸頃把微笑變成一個高标準的笑臉。

天色越來越暗了,自己來回在球場也跑了幾十趟,累得大汗淋漓,卻也通體爽朗。陸頃把上衣脫了,準備去器材室裏裏拿自己的備用衣服,一回頭就看到不知道什麽時候起,籃球場邊上的座椅上就多了個人。

白夏彌?

陸頃皺眉,他怎麽會在這裏。

“你……你怎麽在這裏?”陸頃稍微猶豫了一下,還是向坐着的那個人打了個招呼。

白夏彌直勾勾地注視着他,視線随着陸頃從器材室一路走近的動作慢慢縮小,直到他來到自己身前,淡淡地朝自己打了個招呼。夕陽的餘韻被陸頃完全擋在身後,只餘一圈暖光籠罩,使得他□□的輪廓變得十分明顯。

他輕輕哂笑,低聲回答。“沒什麽,看到你在這裏打球,就坐下了。”

離得近了,陸頃倒是察覺到了白夏彌臉頰上那不正常的紅色。啊。回憶起了下午不小心窺到的那一幕,陸頃便沒再問下去。

每個人都有不同的困難,自己不去解決,是永遠都不可能解決的。旁人無權置喙。

雖然想是這麽想,但陸頃并不是那麽冷漠的人。

他猶豫了一下,還是開口邀請道。

“既然來了,要不要一起打球?”

白夏彌聞此發言,倒是一臉驚訝,但随即露出了一個笑臉,籠罩在他身上的沉重感都随着那個笑不翼而飛。

“好啊。”

讓陸頃驚訝的是,白夏彌作為一個優等生,籃球居然打得也相當不錯。兩個人在操場上來回對傳、防攔走位,雖然不如跟自己隊友多次訓練下來的默契,但是卻打得分外有手感。

卻是比剛剛自己獨自投球來得更爽快。

陸頃緊緊抿着嘴壓下喘息,手下動作運球不停,尋求着投籃的機會。在他身後是白夏彌緊緊貼着他的身體,仿佛一個牢牢的防護罩,守住所有空門讓他動彈不得。

“想投?偏偏不讓你投!”白夏彌挑釁般地貼着他耳邊低語。

正是此時!陸頃錯身向前一步留出空隙,回身一躍,籃球已經脫手飛出,像一條抛物線似的砸向了籃筐。

球——進了!

“還是我厲害吧?”陸頃呼出一口氣,得意地揚起了眉看向白夏彌。平日裏被嘲作老氣橫秋的他很少露出這樣的表情,如今這樣倒是更顯出符合年齡的朝氣來了。

剛剛的小比賽太過激烈,白夏彌甚至更累些,他喘着氣,卻怎麽也忍不住嘴邊的笑意,從微笑,變成了大笑,最後甚至笑彎了腰。

被白夏彌所感染,陸頃也一同大笑了起來——只是不管笑得再如何激動,他們始終對望着彼此的眼睛,像一對多年的好朋友一般默契無雙。

少年肆無忌憚的笑聲回蕩在這個空蕩蕩的操場裏,一溜煙兒地飛上了已漸漸暗下的天空。

“待會一起回家嗎?”笑夠之後,陸頃開口問道。因為剛剛的球賽,他倆之間的感情便升溫了——從有點不對盤的同學變成了朋友。

“好,你是騎車來的嗎?”

“對。”

“我也是,我們現在去拿車吧?”

“那你等我把衣服給拿了。”

等到他倆并肩從車庫裏把自己的單車推出來,天色已經完全從藍沉澱成了黑,那是只屬于夏夜的深邃。

陸頃和白夏彌有一句沒一句的聊天,慢悠悠地推着單車,夏夜的涼風冷卻了汗水,卻沒有冷卻他們之間的氣氛。直到走到岔路口,他們才彼此道別。

“拜拜。”

“拜拜。”

陸頃向着白夏彌點點頭,側身跨上單車,十分潇灑地就騎入了茫茫車流之中。只是他不知道,被他留下的那個人一直在背後靜靜目送着他。

作者有話要說:

chap 03

Chap 03

高考仿佛瞬間就來臨了。上一次摸底考好像還是昨天的事情,然而今天就聽到了在考場上響起的最後一科考試的鈴聲。

即使是再胸有成竹,陸頃這時候也平複不住心中的激動。交了卷之後,他快步走到了考前就跟同學們約好的地方,看着每一個同學臉上都帶着輕松向着這裏趕來。這一群人笑着叫着,恨不得把“解放了”三個字寫在臉上。

班裏跟陸頃關系最鐵的一個,因瘦高個子而得了外號“竹竿”的範雙一來就摟着他的肩膀調侃起來。

“苦瓜,待會吃飯你可不要都點苦瓜啊!我們可受不了那苦味!”

這種調戲陸頃已習以為常,對此他面無表情地答道。

“哦。”

“嗚嗚嗚,苦瓜對我真是冷淡。”範雙一聽,頓時發出嗚咽聲哭倒在陸頃肩膀上,然而臉卻憋笑憋得怪模怪樣。

範雙性格活潑,時常耍寶,對比性格沉靜的陸頃簡直一個天一個地。也許是互補,他倆從高一入學就黏在了一起,關系好得不得了。

“哦。”陸頃把手用力壓在範雙臉上,側過臉看着手掌下被壓得更扭曲的那張臉。“今日為夫便休了你。”

“別,別啊!皇上!是臣妾錯了!”範雙瞪着眼睛,裝模作樣地掙紮了起來。

周圍同學看着他倆一唱一和,都樂不可支地笑作一團。

好不容易範雙脫離了陸頃的魔爪,班長也已經清點好了要參加聚會的人數,一群人便浩浩湯湯地朝着已訂好的飯館進發。

飯館就定在學校附近,他們到的時候所有菜品已經熱氣騰騰地擺了一桌。

大家都餓得肚子作響,已有人迫不及待地竄到了桌子前,夾起一個水晶餃子就放進嘴裏,卻沒想到吃了一嘴苦澀。

“呸,誰給點的苦瓜餃子!”

所有人都哄笑着看向了陸頃。範雙立馬跳了出來擺了一個搏鬥的準備姿勢。“呸!誰讓你心急,吃了我給男神準備的苦瓜餃子!今日這偷吃之仇我跟你不共戴天!”

“你來咬我啊!”

“呔!哪裏走!”

大家于是又笑作了一團。陸頃也笑着,只是心裏無限惆悵,今日這最後一餐散夥飯,今後也不知道還能不能湊得齊這一大幫子同學。

宴席之上,大家放開了緊繃的心,啤酒一瓶瓶地打開,泡沫和酒香随着不停碰杯盈溢在房間裏。

陸頃已經喝了兩瓶,他的難兄難弟範雙更是被灌了六瓶,此時已經耍起了酒瘋。

範雙夾起裝在玻璃盤子裏最後一個苦瓜餃子,顫悠悠地送到陸頃嘴前。

“苦瓜啊,不,陸頃!這個餃子,我、我敬你!”範雙雙頰酡紅,手雖然顫抖,而眼神亮人。“兄弟三年,以後多聯系!多聯系!”

那個餃子在陸頃眼前晃來晃去,差點沒砸到陸頃的額頭上。陸頃一把握住範雙的手腕,穩住餃子,一口咬下。

“好。”陸頃認真答道。

散夥飯吃完居然僅僅剛過九點,只是喝得太兇,之後預定的唱歌計劃只能擱淺了。

陸頃跟他們不順路,也還沒有醉,于是便打算回學校拿自行車慢慢推車回去。

星河夜懸,習習吹拂的輕風散去了酒精帶來的燥熱,陸頃酒量不錯,此時只是有點微醺,卻沒到醉的程度。他一個人走在回學校的路上,身上僅僅帶着一支筆和一張準考證。車來車往燈束搖曳,從遠處走來又擦肩而過的人,都化作暈影融在夜色裏。天地之間,陸頃只聽得到自己一呼一吸發出的輕聲。

此情此景讓陸頃回憶起了幾個月之前,他跟白夏彌也是這麽并肩推車,行走在這條路上。

不知道他考得怎麽樣呢?

在那次暢快淋漓的球場較勁之後,陸頃便把白夏彌當做了朋友,偶爾遇上也會閑聊幾句。朋友嘛,畢竟他球打得不錯,人也不錯,雖然是高富帥但是也沒有富二代的惡俗習性,雖然……雖然他不喜歡吃苦瓜。

陸頃想到這點,忍不住抿起嘴,露出一個略帶委屈的表情。

再怎麽沉穩,也不過是一個十八歲的少年。自己喜歡的,當然希望大家都喜歡。

平時陸頃不會表露出這種略為天真的想法,只是今晚在酒水的作用下,大腦少了理智的束縛,心中那柔軟又單純的一面就像洪水一般沖出了閘門。

雖然已經都釋懷,但比起之後白夏彌故意讓他做累活,陸頃更介意的還是——那家夥居然不喜歡吃苦瓜的事情。

陸頃任由思緒亂撞,腳步卻是越走越快,最後居然悶頭沖了起來。他奮力奔跑着,穿着顯眼的白T恤,在沉沉暮色中仿佛一道快速閃過的閃電。

直到校門出現在眼前,陸頃才慢慢放下速度,才聽到了身後有個聲音在叫着他的名字。

“陸頃!陸頃——!”

陸頃收住腳步,回頭一看。穿着校服襯衫的白夏彌正邊叫着他邊跑過來。

這還真是巧了,怎麽一想到這個人,他就像有心靈感應一樣地出現了?

白夏彌跑到他身前,大口喘着氣,出聲發問。

“你、你跑什麽啊!”

同一時刻,同樣在大口喘氣的陸頃也開了口。

“你、你在這裏做什麽?”

兩人聽着對方喘得幾乎說不順暢的問話,彼此對視一眼,忍不住大笑了起來。這一笑可了不得,本來就快呼吸不上,這下更難平複。但是世界上最難控制的,除了哭,不就是笑嗎?既然想笑,為何不痛快一點?

門衛大叔看着這兩個學生在校門口莫名其妙地笑作一團,也不開口趕人。畢竟,高考完了嘛,孩子們也該放松一會了。

陸頃這一笑,身心舒暢極了,他本來長得就好,眉眼飛揚,霓虹燈的光芒在他眼底,眼睛好像熠熠發光的星球。他兀自笑着,卻沒注意到白夏彌笑着笑着聲音卻漸漸小了,只是帶着笑眼凝視着他。

時間一久,陸頃也笑夠了,他擡手拍拍白夏彌肩膀。

“你怎麽在這裏?”

白夏彌一直注意着他的動作,當陸頃的手放到他肩膀上的時候,眼中笑意更深。但他卻沒有回答陸頃的問題。

“你又怎麽在這裏?”

“我回來拿車。”

陸頃用手指了指校門。

“我們進去吧,不然光站在這裏也很奇怪。”

白夏彌先他一步,以行動回答了這句話。

兩個人漫步在校園裏,蟲鳴聲聲,偶爾夾雜風過葉響,倒是惬意得很。

剛剛的劇烈運動讓陸頃的酒醒得差不多了,旁邊的白夏彌一直無言,他想開口也不知道說什麽,吶吶無言之下居然有點不适應起來。他這才想起來,他們兩個人本來也不是關系最親密的朋友。

倒是白夏彌敏感地察覺到身邊人的不适,便開口主動挑起了話題。“你知道嗎?”

“知道什麽?”

“我不喜歡吃苦瓜。”

“……哦。”

他還好意思說!

這句話一下子讓陸頃想起那次在食堂的事情。陸頃挑眉,側過頭看他。白夏彌則是回以一個看似溫和的笑容。

“所以我之前,也不喜歡你。”

然而話是這麽說,陸頃卻看出白夏彌眼裏的那份戲谑和親近。

“……哦!”

陸頃面無表情地答道,随即又補了一句。

“我喜歡就行。”

他說這話時表情未變,語氣卻理直氣壯得可愛。

“即使沒有人喜歡?”

“即使沒有人喜歡。”

“即使所有人都讨厭?”

“即使所有人都讨厭。”

白夏彌一一發問,陸頃一一回答。雖然內容看似毫無營養的閑聊,但要是有人聽到他們倆的語氣,還以為是在談論人生理想呢。

“只要是我所喜歡的,我所堅持的,即使別人再怎麽閑話,我也不會改變。因為能被随便改變的,就不是真的喜歡。”

陸頃停下腳步,注視着白夏彌的眼睛,認真地說道。

那份認真過于堅定,讓白夏彌在動容之際,又不好意思起來。他竟有點不敢直視那雙明亮的眼眸。

“你剛剛是說喜歡我嗎?男神?”為了緩解那份突如其來的羞意,白夏彌調笑一句,卻在話出口的瞬間,聽到了自己的心跳聲。

陸頃伸手推了一下他的肩膀。

“你逗我呢?”

白夏彌笑了一下,卻別過了臉。

此時突然起了一陣風,輕輕地掠過這兩人。

陸頃看着不說話的白夏彌,正要開口,卻聽到他低低的聲音。

“真——嫉妒你啊。雖然我的家庭條件不錯,但是這種條件是要付出代價的。不僅僅是所有事情都要做到最好,不能落後于人,甚至是連我喜歡什麽,都不能由自己決定。”

陸頃聞言一驚,他倒是沒想過,原來富裕的家庭還有這種規矩。

“我只能喜歡書法,因為高雅;我只能喜歡小提琴,因為只有小提琴才襯得上上流社會;我只能喜歡鵝肝紅酒,因為這才是我應該吃的食物。”

白夏彌在敘述的時候聲音平穩,但是句末的顫聲流露出了他深藏于心的不甘。

陸頃的心因他這直白的話而震動。想到那一天他窺見了白夏彌被自己母親訓斥責罵的場景,那樣隐忍着的白夏彌——陸頃輕嘆,心中泛起同情。白夏彌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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