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2)
句更讓陸頃瞪大了眼睛。
“曾經——我也是很喜歡苦瓜的。”
“那——那為什麽……”
話卻問不下去了,因為陸頃已經知道了答案。
白夏彌卻像是要在今夜的星空下剖開自己一般,自顧自地繼續說了下去。
“我家自然是不會有苦瓜的,所以我第一次吃苦瓜是在一個遠房親戚那吃到的,是一道苦瓜炒蛋。味道苦苦的,但是很好吃。”
“嗯,我最喜歡了。”陸頃順着他的話接道。
白夏彌安撫地朝他笑了一下。
“真的很好吃,所以回去之後我就央求母親,還想再吃一次。但是她卻生氣了。我不懂,一直鬧她,卻被狠狠地用尺子打了手掌。”
陸頃忍住不去看白夏彌垂在兩側的手。
“超級痛——真的超痛!所以,再也不敢了。不敢堅持自己喜歡的,不敢說出自己的喜歡的。因為真心話只會讓自己得到懲罰。”
雖然話裏內容沉重,但白夏彌的語氣卻帶着些輕快,像是平日閑聊一般。
“太過分了!”陸頃忍不住說道,同時張開雙手,把白夏彌結結實實地抱了個滿懷。“太過分了。”他又忍不住在白夏彌耳朵邊說了一次。
而白夏彌被他這突然的舉動吓了一跳,回過神來,竟分不清心跳是因驚吓而起,還是別的什麽。
“你……”饒是見過許多大世面平日冷靜非常的白夏彌,也說不出話來。
陸頃拍拍他的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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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習慣?我們球隊裏平時都是這樣互相安慰的。”陸頃理所當然地解釋。
兄弟受傷,當然要安慰他啊!剛剛那一番可以稱得上心裏話的自白讓陸頃十分觸動,他素來都是按着心意做事,沒想到白夏彌家裏居然還有這樣的事情,同情心一起,就忍不住抱了抱白夏彌。
“雖然我不知道這種事要怎麽解決,我也不會亂加以評價。不過,我希望你能真正找到你喜歡的東西,而且堅持下去。喜歡的,就要抓在手裏。”
陸頃拍着他的背,認認真真地說道。
白夏彌在他懷裏靜默了半晌,才悶悶地憋出了一個字。
“好。”我找到了。
他揪緊了陸頃衣服的一角。
作者有話要說:
chap 04
Chap 04
半晌,陸頃首先松開了懷抱。再怎麽有風也是個夏夜,就抱這麽一會他已經熱出了薄汗。倒是白夏彌還有點別扭,看起來倒有點依依不舍的樣子。
“我準備走了。”陸頃估算着時間,差不多該回去了。
“時間還早,”白夏彌把腕表遞給陸頃看時間。“你們班今天沒有什麽活動嗎?”
“聚餐完喝倒了一片,進行不下去了。”還沒到十點,陸頃把表還給他。“對了,你今晚來學校做什麽?”
“因為是最後一天了嘛。”白夏彌笑眯眯答道。
“哦。”陸頃贊同地點點頭。
“因為我馬上就要出國了。”
陸頃驚訝地睜大眼睛。“出國?”
他那副呆呆的樣子讓白夏彌笑出了聲。
“是呀,所以來學校看看。”
“哦……”陸頃有點點不開心,他想的是,暑假還想約人出來打球。而且剛剛白夏彌自曝喜歡吃苦瓜這事,讓他在陸頃心裏的地位瞬間從普通朋友提升成了不錯的朋友。他悶悶地補了一句“祝你成功。”
白夏彌看着他這樣子,調笑心起,一下子把臉湊到陸頃面前。
“你這是舍不得我嗎?”
陸頃面無表情地看着他,卻不說話。兩個人大眼瞪小眼了一會,最後因為這動作過于幼稚無聊,才分開來。
“不要擔心,我會回來找你的。”白夏彌輕聲保證,雖然還是挂着溫和的笑容,眼底卻十分嚴肅。
陸頃倒覺得他大題小做了,畢竟出國,哪有說回來就回來的,而且他們倆關系有親近到這個程度了嗎?不過出于禮貌和敷衍,他還是點點頭。
兩個人最後還是像上回一樣,在路口互相道別,只是這一次推車的只有陸頃。陸頃想的是應該不會再見了,所以一句“再見”說得鄭重,但白夏彌仿佛看出他心裏所想,并沒有接那句“再見”,只說了“保重”。
就像所有已逃離高考的畢業生一樣,暑假裏陸頃過得十分堕落,睡了吃,吃了睡,除了每天下午騎車出去打球,平時就在家一副混吃等死的樣子。最終成績跟他幾次模拟考差不多,家裏人放下心頭大事,又看他報了個靠譜的建築專業,對他這副混吃混喝的樣子也就放任了。
平平穩穩,不會特別出色,但是能留有空隙讓自己去選擇自己所喜歡的,這就是自己的人生。
範雙經常來陸頃家騷擾他,這家夥成績不錯,被家裏人逼着報了個醫科的口腔專業,正在為即将到來的八年大學而悲傷,發誓要将最後一個暑假過得驕奢.淫.逸。
此時他正耍賴一般、東倒西歪地躺在陸頃家的沙發上,陸頃坐在地板上,兩人手裏都拿着一個手柄,正在聯機魂鬥羅。
最後一關boss戰到了最後關頭,範雙操縱着他的角色向上一躍,靈活地避過了boss打來的一炮,陸頃在邊上馬上替他報了仇——他開槍打掉了boss的最後一點血條。屏幕上打出了過關的圖示,讓兩人高興地拍掌慶祝。
“夫君,最近你技術真是越來越好了,麽麽噠。”範雙爬下沙發,摟着陸頃的肩膀調戲他,故意把最後三個字說得嗲聲嗲氣。
陸頃表情不改,一如既往淡定地回摟過範雙的肩膀,一字一句字正腔圓地道:“麽麽噠。”
範雙樂不可支。“夫君你真是個大寶貝,必定能在大學裏廣開後宮。”陸頃對這樣的評價不置可否,只是默默地按下了開始鍵,讓措手不及的範雙被打掉了一條命。
又通了一關,兩人收起游戲機,決定出去覓食。然而在這個決定做出的三秒後,範雙立刻後悔,打滾耍潑非要吃陸頃做的菜。陸頃父母都是白天上班,晚上回家,因此不得不留守兒童的陸頃練出了一手好廚藝。
“想吃什麽?”陸頃拿起鑰匙和錢。
範雙眼睛一亮:“都想吃——除了苦瓜。”
陸頃作勢把鑰匙放下。“不做了。”
“別別別!你做的我都吃我都吃,行了吧?”範雙立即讨饒。
陸頃這才滿意點頭,拉過人就出了門。
晚飯果然是一頓苦瓜宴。範雙邊吃邊感慨:“苦瓜你真是男神極了,上得廳堂,下得廚房。——唯一的缺點就是太愛苦瓜。”他邊說邊發散思維,“要是哪天你談戀愛了,搞不好你女朋友還會因為苦瓜吃醋。”範雙把碗筷一放,做出痛心疾首的表情,“哎呀,哎呀!真是太慘了,啧啧啧。”
饒是陸頃已經習慣了他的突然“發病”,這一連番下來也忍不住滿頭黑線。
“範雙同學,請安靜吃飯。”
“講真,阿頃,你做男神也做三年了——雖然我看你估計從小就是男神——向你告白的妹子沒有一百也有幾十吧,你就真沒有一個看得上?”範雙問道,神情卻不複剛剛的浮誇。他極少這麽稱呼陸頃,一旦這麽叫了,就是認真的時候。陸頃也放下碗筷,仔細思索了一番才回答他。
“沒有我喜歡的。”作為一個“喜歡至上”的人,陸頃對感情看得也很認真,喜歡的,就是一輩子了。
範雙倒是明白他想表達的意思,但還是進一步追問道。
“那你喜歡怎樣的?”
“我不知道。”
陸頃是真不知道。來跟他表白的多了去了,但卻沒有人能給他留下什麽印象,仿佛蜻蜓點水,點前水面如鏡,點後還是如鏡。
範雙嘆了一口氣。“真真是個純情boy,放心吧夫君,我會好好替你把關的。”
“喔——哦。”陸頃聳聳肩,而心裏卻一暖。
雖然範雙平日裏經常跟他插科打诨,但卻是為數不多真正為他好的人。他此時這麽說,雖然看起來是在開玩笑,但陸頃卻知道他只是在擔心自己。很多人都不明白為什麽陸頃看起來安靜穩重,卻跟性子跳脫的範雙能湊到一起。只有他們自己才明白,範雙大大咧咧卻體貼,總能第一時間察覺到陸頃沉默下的心情;陸頃表面冷靜卻重情,他也縱容着範雙的胡鬧。縱使性格南轅北轍,但他們卻是最了解對方的人。
“我倒是要看看哪個小三敢上位,不是色藝雙全的人作為正房我可不服。”範雙把筷子豎握擺在胸前,做出一副大義凜然的模樣,又開始了新一輪的耍寶。
“是是是。”陸頃眉毛都不擡一下,敷衍道。範雙跟他都報的是本地的大學,雖然學校不同,但同一個城市,見面的機會是很多的。
只是他突然想起了一個人,心中一動。希望,他也能找到自己喜歡的人。
範雙夾起一撮苦瓜,朝他示意。“祝你趕緊找到二奶。”
陸頃瞬間破功,差點把嘴裏的東西噴出來。
作者有話要說:
chap 05
Chap 05
正開着會,陸頃突然感覺到褲袋裏的手機在瘋狂地震動。他趕緊悄悄把手機掏出來按了靜音,一看來電顯示上“範思琪”三個字,陸頃頓時生出幾分無奈,又是她。
這一個電話才按掉沒有多久,手機就又再次震動起來,陸頃第二次按掉,利索地關機了。他再把頭擡起時,就看到旁邊的主管給了他一個警告的眼神。
陸頃面色不改地繼續作出一副認真聽講的樣子,心裏卻暗道今天運氣實在是太差,應該吃點苦瓜沖沖喜。
這是他工作的第二個年頭,在一個公司做着景觀設計師,上頭有主管,下頭有組員,中間經受着甲方的折磨,正是最忙最累的時候。
好不容易會議結束,陸頃松了一口氣,一回到自己的辦公室就忍不住擡手去松領帶。他邊動着修長的手指,邊猜測剛剛範思琪打電話的意圖。
明明昨天已經說清楚了。陸頃拿出手機,卻在眉宇間染上了一絲煩躁。
範思琪幾乎就成了陸頃的女朋友——幾乎,就是還沒有。
她跟陸頃一個大學,大三他們認識起就一直追求陸頃,直到前不久,陸頃終于松口,決定兩個人試着進一步相處試試,然而約會了一個月,陸頃卻覺得他還是沒有任何感覺,于是提出結束,而範思琪不同意。
陸頃剛開機就收到了好幾條短信和三個未接來電,短信大部分內容都是範思琪希望再見他一面,最新的一條則是範雙發來的。陸頃直到翻到他的短信才緩和了臉色。點開來看,範雙說今晚要找他一起吃飯。陸頃直接回撥了個電話。
對方秒接。陸頃挑眉道:“大醫生終于放假了?”
範雙立即在電話那頭鬼哭狼嚎起來:“別提了,累死老子了!兩個月才輪休一次。今晚你一定得陪我好好吃會,彌補我那受傷的脆弱心靈。”
“吃哪?”陸頃心中立即浮現了幾個飯店的名字。
範雙嘿嘿一笑,有些羞羞答答地在電話那頭說道:“人家想吃你做的苦瓜炒蛋。”
陸頃嘴角勾起一絲弧度。
“行。你買菜。”
範雙開心極了,恨不得跪在地上給他保證一定會把最新鮮的苦瓜帶回來。
兩人又閑聊了幾句才收線。挂了電話之後,陸頃心情才有所好轉。他決定今晚把範思琪那事跟他“正房夫人”分享,給他一個痛打“小三”的機會。
然而晚上陸頃卻沒能準時下班,甲方臨時提出要修改設計圖,他不得不加班趕點。打了個電話跟範雙道歉,範雙的怨念都快穿過電波出現在陸頃面前了。為了安撫範雙,陸頃只得答應了下次給他做他喜歡的炸排骨,才把這祖宗哄好。
當他終于走出辦公樓之後,外面的街道已經是華燈初上。陸頃尋思着去哪家熟悉的快餐店撫慰一下饑腸辘辘的自己,卻看到在前方那個路燈下靜靜伫立着一個人影。
陸頃沒多在意,只當那個人在等待着誰,在路過的時候便想徑直走過去,卻被叫住了。
“陸頃,好久不見。”
陸頃頓住腳步,在原地回過身去看。那人從裏側黑影的籠罩下走出,面容漸亮,最終整個人大大方方地站到了光下。他面上挂着一如既往溫和的笑,朝着陸頃打招呼。
“我回來了。”
陸頃仔細地看他,好不容易才把這個人跟早已遠去的記憶裏那張模糊的臉對上。陸頃淡然地朝他點頭,卻不似他這般親熱。
“好久不見。”
白夏彌笑意盎然,但眼睛卻緊緊地關注着陸頃的一舉一動,在看到他面色不改的時候,眼底透出一絲失望,随即又淹沒在了笑意裏。
“我可是剛下飛機,你不請我這個老同學吃頓飯嗎?”他眨眨眼。
他這熟稔的态度卻讓陸頃覺得不太自在。白夏彌出現的時機太古怪,況且六年毫無聯系,陸頃卻沒辦法像他一樣無視時間産生的隔閡和疏離。
陸頃想開口拒絕,卻被時刻注意着他神态的白夏彌提前一步開口。
“我倒是想吃苦瓜炒蛋呢,你知道哪家的比較好吃嗎?”
白夏彌語氣裏帶着期盼,一臉熱切地看着陸頃。
提到苦瓜,陸頃頓時就來了興趣。他略一思索就說道:“那就不得不吃一吃來香閣的了。”光是想象,陸頃就覺得自己已經餓了,所以他情不自禁地又補了一句。“炒得實在是很好吃。苦瓜一點都不苦,炒蛋也很香。苦瓜脆脆的,雞蛋香香的。好吃。”
因為是自己喜愛的東西,所以語言不帶一絲修飾,只剩下最樸實的評價。陸頃談話間神采飛揚,眼神晶亮,充分發揮了他長相的優勢,顯得整個人熠熠發亮。陸頃正說着,卻發現白夏彌正好笑地看着他。陸頃咳嗽了一聲,立即噤聲,卻看着白夏彌,一臉你有意見我就走了的架勢。
白夏彌只覺得他這副模樣怎麽看怎麽可愛,心中柔軟不已。
“既然是這樣,那我得好好品嘗一番了。”在陸頃自以為隐秘的期盼眼神中,白夏彌欣然同意。陸頃眼中一亮,立即又扮作矜持地點點頭。
“那好,我們現在就過去。”陸頃往前兩步,擡手劃空指了指某個方向。“就在這附近。”
白夏彌不緊不慢地跟上他的腳步。隔了六年,他們倆又再次像那兩個夏夜一樣,漫步在了同一片夜色裏。
兩人邊走邊閑聊。白夏彌出國之後就再也沒有跟陸頃聯系,陸頃幾乎都快把這個人忘記了,現在跟他重逢,陸頃有一些疑問,卻不方便問出口。
白夏彌倒是主動替他解了惑。“我一畢業就跟着父母出國了,時間太緊,就沒聯系你。邊讀邊工作,自己也注冊了個公司,便想着回國發展,就回國了。”
陸頃有些驚訝。“我以為你移民了。”
白夏彌輕輕搖頭。“沒有。我可是時時刻刻想着回來呢。”
“哦。不錯。”陸頃只當他愛國,還在心裏點了個贊。
白夏彌側過頭看他,兩人身高相仿,從白夏彌的角度可以很輕易地看到陸頃英俊的輪廓,尤其是他偶爾眨眼時顫動的睫毛。
白夏彌心念一動,卻道:“你不問我怎麽知道你在哪工作的嗎?”
陸頃也轉頭看着他。“那你要告訴我嗎?”他語氣淡淡,仿佛一點也不在意答案。
白夏彌朝他笑。“我會,但不是現在。”
陸頃挑起眉,白夏彌只是笑着回望。
陸頃在心裏暗道,再次見面的白夏彌變得更不可琢磨了。時間太久,他記憶裏的白夏彌褪色褪得幹幹淨淨,只留下溫和的笑和那段關于“喜歡”的談心。
“哦。”陸頃道。這問題本質上毫無意義,作為男神,陸頃的信息實際上只要向當年那些同學稍加打聽就能知道,陸頃只當他捉弄自己,卻沒想到更深處。比如說,明明是六年沒見的普通朋友,為什麽卻在樓下一直等他等到深夜?直接問陸頃,他估計會回答友誼地久天長,就是這麽耿直。
有一搭沒一搭的閑聊着,大部分是白夏彌問的無關痛癢的問題,陸頃簡短地回答着,還分出心思留意着走過的路。
等他們走到了來香閣所在的那個街角,卻遺憾地發現已經打樣了。
“抱歉兩位先生,今天已經結束營業了。”服務員連連道歉。
“那我們走吧?”白夏彌有些遺憾,今天看來是吃不成了,他側頭詢問陸頃的意見。只見陸頃緊緊抿着的嘴唇,左眼寫着“失”,右眼寫着“望”。
“走吧。”他悶悶地答道,率先轉身離開。
白夏彌心裏好笑,擡腳跟上。他見着陸頃一臉不開心,心思轉了一圈,說道。
“這家店怎麽回事,居然關門這麽早,應該給個差評。”
“……嗯。”
“肯定會倒閉。”
“……嗯。”
“以後都不來吃了。”
“……嗯。”
“下次我們去更好吃的地方吃吧?”
“……嗯。”
陸頃站住,無限惆悵地嘆了口氣。“可是來香閣的苦瓜炒蛋最好吃了。”
他身邊的白夏彌幾乎要笑出聲,他看着面前這個比起六年前成熟了不少,但仍然流露着孩子氣的人,滿心滿眼都是笑意。
喜歡的,就要緊緊抓在手裏。
白夏彌凝視着仍沉浸在那點小情緒裏的陸頃。
這可是你教我的。
作者有話要說: 依舊是存稿箱君 然而存稿就到這裏了 之後就沒有日更辣
chap 06
Chap 06
範雙提着一袋新鮮苦瓜正準備上樓的時候,正恰好遇到陸頃下樓倒垃圾。
“哎呀,真是巧。”範雙立即上前摟住陸頃的肩膀,他用的是提苦瓜那只手,随着他的動作,那袋苦瓜就一蕩一蕩地落到了陸頃懷裏。
“剛買的,夠新鮮的吧。”範雙笑嘻嘻地說道。
陸頃把手摸進袋子裏掐了一下苦瓜的梗,點點頭。範雙總是沒個正行,他早就習慣了。“我先去倒垃圾,你拿鑰匙上去開門吧。”他從胸前的口袋裏掏出一串鑰匙,遞給範雙。
範雙動作不變,只伸手接過,順手□□鑰匙扣裏就轉了幾圈。他并不急着上樓,只是轉着鑰匙,看着陸頃。
陸頃無奈。“你的小排骨已經在炖着了。”範雙這才喜笑顏開地放開他。“還是夫君體貼人家。那我就先上去了。”
“跪安吧。”陸頃裝作不耐煩地朝他揮手,心裏卻是輕松不少。
陸頃一畢業就出來獨居了,在公司附近的一個小區裏貸了套小戶型。他大學裏炒了點股,足夠首付,只是每個月要付房貸。範雙一輪休就往他這跑,早就熟門熟路,連門衛都更認識範雙。
他這個月能休息兩天。昨天沒約成,今天怎麽都要從早上開始就湊過來,說是自由自在單身漢聚會。陸頃自然是歡迎,他最近不少煩心事,之前範雙忙沒來得及找他排解,今天怎麽都得好好說說。
這一頓飯吃得範雙胃口大開,光顧着掃蕩小排骨了。
滿足了口腹之欲,範雙自告奮勇要去洗碗,卻被陸頃無情拒絕,只是揮揮手讓他去客廳坐着。範雙看他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心下了然,去冰箱裏翻出兩罐啤酒放在客廳的茶幾上,等着陸頃。
他歪着躺在沙發上,眼睛卻一直盯着廚房那邊,看到陸頃走出來就裝模作樣地感嘆道:“哎呀,我真是太幸福了。”
陸頃看他一眼,也不回答,只是走過去坐下。他心裏在組織詞措,卻不知道怎麽說出口。
範雙早知道他這習慣,默默地把一罐啤酒推到了陸頃面前。“說吧,是不是有小三了?”他佯裝發怒。
陸頃點點頭。
範雙看他居然痛快承認,當即就吃了一驚。“是誰?”
陸頃道:“範思琪。”還沒等範雙做出回答,陸頃又道:“已經分手了。”
範雙把他那雙本來就圓的眼睛瞪得更圓了。“夫君,你這出軌還沒開始就結束了,叫我是生氣好呢,還是開心好呢?”他使勁在腦海裏回憶這個名字。“就是那個苦追你好幾年的大學同學?”
陸頃無奈地點頭。
範雙更是驚奇。“她居然得手了?”
陸頃沉默了一會。“上個月她說試試,我就同意了。”
“但是你發現你實在是不喜歡她,所以這個月就分手了。”範雙試着分析道,他小心翼翼地觀察陸頃的神色,心中越發明白。“但是那誰,範小琪不同意分手?”
“是範思琪。”陸頃正色道,但又馬上變回了那副心事重重的樣子。
範雙瞧着他那樣子,就覺得稀奇又好笑。認識這麽久來,他還是第一次見到陸頃這副“為情所困”的模樣。
然而在心裏好笑,但範雙還是試着給出建議。“既然沒感情的話,就趕緊斷了呗。好好說清楚。”他也交過好幾個女朋友了,都是和平分手,在這方面還是很有“經驗”的。
陸頃點點頭。昨晚他回家之後就給範思琪回了電話,約下周徹底談清楚。只是對方在電話裏那委屈的聲音讓他有點不忍。
“我是覺得,自己當時不該答應她試一試。”陸頃把啤酒打開,遞到唇邊小飲一口。他眼睑低垂,眉間一絲郁色,這種憂郁帥哥的模樣看起來讓人忍不住揪心。
範雙是理解他的“純情”的。最純粹的感情只想留給最喜歡的人,所以一直都獨善其身,猶如高嶺之花,這也許可以稱之為感情潔癖。至于接受了範思琪……
範雙促狹地撞了他一下。
“苦瓜,你該不會是最近寂寞了吧?”
陸頃回眼看他,居然破天荒地給了他一個點贊的眼神。
範雙啧啧稱奇,忍不住上下打量陸頃。“沒想到,男神也要遇上發春期了。”他又哭道:“慘喲,本宮要失寵了!”
陸頃把另一罐沒開的啤酒硬塞到範雙手裏。“喝酒。”
範雙毫不猶豫地打開,痛飲一大口。“爽快!我跟你說,想談戀愛就去談,不要畏畏縮縮。雖然你在範思琪這事上面遭遇了失敗,但不代表之後你就不能接受別人的喜歡了,要去找,要去試。雖然我覺得要摘下你這朵高嶺之苦瓜實在很難,但作為朋友,別人要來摘你,我非常歡迎!”
範雙這一番建議說得懇誠,也說到了陸頃的心坎裏。
他一直沒怎麽接觸過戀愛這東西,也很少有能讓他看上眼的人。跟範思琪分手,一方面是實在沒感情,另一方面是這段嘗試讓他有點挫敗。陸頃幾乎是開始懷疑自己能不能找到那個能相伴一生的人。難道真要跟苦瓜過一輩子?雖然這樣也很不錯。範雙的開導直指他內心深處。
“但是感情寧缺毋濫,作為男神還是要矜持一點。”範雙跟他碰杯,認真不過三秒就又開始了表演。“嗚嗚嗚,明明說過要愛我一輩子的,現在你卻說你要去找新的天使了。”
陸頃才在心裏有所感慨,卻又被他這番作态弄得哭笑不得,他垂眸想了想,卻露出一個微笑。
“誰說要愛你一輩子的,明明苦瓜才是朕的真愛。”
也只有在範雙面前,他才會脫開平日裏的沉穩,跟着他鬥一鬥嘴。範雙被他這話氣得半死,只能委委屈屈地繼續喝酒。
心裏堵着的事被疏通之後,陸頃心情舒暢不少,緊接着又想起了一件事。
“哦,你還記得白夏彌嗎?”
範雙問:“誰?”
“白夏彌。秘書長。”
範雙認真地思索了好一會,真誠道:“不記得了。”陸頃作勢要放下啤酒罐離開,被範雙一把拉住。“別別別,我記得我記得,是那個學生會的吧?”
陸頃點點頭。
“你不會也跟他有一腿?”範雙驚訝。
“……不。”陸頃扶額。“只是一起打過球。”
範雙上下打量着他,不懷好意地笑道。“哎呀,沒想到夫君還男女通吃。”他又樂滋滋地補了一句。“也是,不然就沒有我了。”
“——哦!”陸頃已不想跟他再多廢話一句。
兩罐啤酒已經見底,眼見着聊得差不多,陸頃便把範雙趕跑了,洗了個澡準備休息。
睡前他拿過手機,稍微刷了一會今天的新聞,屏幕上就蹦出了一條短信,“白夏彌”三個字明晃晃地印在上面。
陸頃點開,內容只是普通的問候。
-睡了嗎:-)
-還沒有。有什麽事嗎?
應該不是急事,如果緊急估計會打來電話而不是短信了。陸頃在心裏暗自揣測。
-我發現了一家苦瓜做得不錯的飯店,明天一起去吧^^
陸頃挑眉,果然不是什麽急事。
-明天要加班。
-沒關系,我可以等你下班。
-這不太好吧?
-那就這麽說定了,明天見。
陸頃看着屏幕那邊自說自話的人,都不知道回複些什麽才好。他們關系有這麽親近了嗎?
正當他如此想着,手機又震動起來,再一看,還是白夏彌發來的。
-晚安。^^
陸頃幾乎可以想象到他笑着發短信的樣子,如此,便也生不起氣來。
作者有話要說: 存稿告罄!救命呀
chap 07
Chap 07
等陸頃腳步急匆匆地走出大門,便聽到遠遠的一聲呼喚。“——陸頃!”陸頃朝着聲音傳來的方向張望,只看到一輛低調的黑色轎車。待他走近,車窗緩緩搖下,露出了白夏彌那張帶笑的臉。
“晚上好!”白夏彌輕快地跟他問好。“上來吧。”
陸頃點點頭,拉開副駕駛的車門,坐了進去。車內暖光融融,車座上放着觸感舒适的坐墊,陸頃才坐上去,就舒服得長舒一口,覺得加班帶來的疲勞全都一掃而光。
“加班很累嗎?”白夏彌嘴裏關切地問着,還傾過身來,給他扣上安全帶。
“還好。”
陸頃被他的身子壓着,心下略有幾分不舒服,覺得這人過于殷勤,但出乎意料的是白夏彌并沒像一些人一般噴什麽古龍水,只有清清爽爽的味道,讓陸頃的排斥感少了一些。
白夏彌很快扣好,便把身子正回去,發動引擎。
“加班都累,不要硬撐,身體最重要。”他說這話時眼睛看着前方,手裏打着方向盤,一副很随意的樣子,但陸頃就是知道他并不是口頭上的關心。“我在國外公司剛起步那會,也是每天忙的不行,恨不得自己分出幾個來加班,最後累出個急性腸胃炎,住院去了,才收斂。”
陸頃聽着他自述自己國外的經歷,心有戚戚。
“所以,健康就好。”白夏彌道。
陸頃乖乖地“哦”了一聲。他不開口,白夏彌也專注開車,車內就這麽靜了下來。陸頃看着窗外飛掠過去的景色,覺得有點昏昏欲睡,但此時他突然想起一件讓他小小期待了一下的事。
“你說的店,在哪裏?”陸頃問道。
剛好是紅綠燈,車緩緩停下。白夏彌把手搭在方向盤上,轉過頭來朝他狡黠一笑。
“在我家。”
這答案太出乎意料,陸頃瞪大眼睛,呆呆的樣子讓白夏彌忍俊不禁。真想摸一摸那雙此時正閃爍着不可思議的眼睛,白夏彌心道。可惜沒等他行動,綠燈已經亮起,白夏彌遺憾地踩下了油門。
陸頃回過神來,又回味了一下剛剛的那個回答,忍不住問道:“你還會做苦瓜?”
“會哦。”白夏彌道。“待會就請你好好嘗嘗。”
“哦。”陸頃恢複了平日裏的淡定。“偷學的?”他想起了白夏彌那有點可怕的家庭。
白夏彌笑:“如果我說是為你學的呢?”
平時被範雙調.戲多了,陸頃只是聳聳肩。“哦,榮幸。”
白夏彌再次心生遺憾。“确實是偷學的。反正我現在已經自立門戶,他們也管不到了。”他話裏帶着解脫的意味。陸頃試着把自己代入,光是想象就已經讓他渾身難受。他帶着同情安慰白夏彌:“真是辛苦你了。”
說話間,白夏彌把車駛入了一個小區,陸頃看到門口石碑上刻着的小區名字,便知道這裏非富豪不能進入。車在停車場停下,在白夏彌熄火的期間陸頃率先下車,白夏彌随後走下來,鎖車,帶着他進了電梯。
“托朋友随便找了一套房子,這段時間先住下,之後公司站穩腳跟,再換。”在電梯裏,白夏彌向陸頃介紹道。
要是換個人,陸頃絕對認為他是在炫富,但白夏彌說的時候一直眼睛亮亮地盯着他,讓陸頃有種他在求表揚的錯覺。也許不是錯覺,陸頃看着他眼裏的期盼,無奈地開口道。“厲害。”
白夏彌眼底瞬間漾起笑意,他咳嗽了一聲。“希望你喜歡。”
陸頃只好把目光專注在電梯門頂小屏幕上跳動的數字。
白夏彌家在21樓,是套三房一廳兩陽臺的大戶型,裝修簡潔大方。進了門,白夏彌招呼他去客廳坐,自己就進了廚房。
陸頃聽着他在廚房裏的響聲,心裏也有點期待起來。
不知道他做的苦瓜味道怎麽樣呢?
懷着這樣的小期盼,陸頃端坐在沙發上,開始觀察客廳。他注意到沙發旁有個小茶幾上擺放着一個相框。陸頃拿起來端詳,本來會以為是全家福,沒想到卻是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