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死完了
這個名字不知道為什麽, 給他的感覺很不同,明明只是三個字而已,随即他又把自己的名字寫在“月燭溟”的旁邊, 沈牧亭在書房待到了亥時末月燭溟都沒回來, 他便自己去了浴湯房。
而此時, 暗牢裏。
月燭溟面前跪了一排人,其中一個被吊了起來, 幾乎沒了人樣。
他的手段向來直白, 這種事上不愛彎彎繞繞, 可現今, 這些人的嘴都緊得很, “言聽”能讓他們做不了任何反抗,卻撬不開一個不願說話的人的嘴。
“誰派你們來的。”仇軒狠狠一鞭下去,那人直接被生生打死了。
死了一個又換一個繼續問。
全程月燭溟的臉都陰鸷得很, 這段時間他不曾見血,這些人怕是忘了, 他戰王的脾性是嗜血暴戾。
到現在,月燭溟覺得他當初送月凜天的禮實在太輕太輕了, 他把盛宣究竟至于何地?
結果那些人死完了,都沒一個開口, 死士就是這麽難搞。
可這些人究竟是誰都的死士?誰又這麽大手筆能借月凜天這麽多死士?
月燭溟回去的時候已是亥時末,卧房沒看到沈牧亭, 他就去了浴湯房。在王府,沈牧亭基本就呆書房、卧房、還有浴湯房。
他每日必做的事便是沐浴。
月燭溟一進去, 便見沈牧亭趴在池邊,已經睡着了。
“怎麽不回卧房,着涼了怎麽辦?”月燭溟已經收起了滿身暴戾, 對沈牧亭格外溫柔。
“等你呀!”沈牧亭在他進來的時候便醒了,只是不願睜眼,他聞見了月燭溟身上若有似無地血腥氣,他不喜歡這種味道,便直接将人一拉,月燭溟栽了下來,又被沈牧亭撈了起來。
“死完了?”沈牧亭問的風輕雲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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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燭溟摟着他,輕輕點了一下頭,其實問與不問結果都差不多,他已經知道其中有月凜天的手筆,是誰借給月凜天人的,必然不會說出來,那些人的下場必死無疑。
想到這裏,月燭溟身上的氣息陡然一變,這種氣息,沈牧亭還是在他們成親當晚的時候感覺到過。
月燭溟從前懷疑過月凜天是給他下毒的人,只是一直壓着,沒有捅破。
他跟月凜天幼時關系不錯,他念這一點的舊,見慣了生與死,他就想守着這唯一的親情,卻守了一場接連一場的刺殺,他跟月凜天之間,難道只能不是你死就是我亡嗎?
倘若他真如此反擊,那他跟篡位又有什麽區別。
沈牧亭不懂月燭溟所優,他生來孤兒,未曾嘗過真心,也不懂何為親情,他只知道,所有人都想利用完他最後一點點的價值,他願意幫月燭溟,說到底出發點也是為了自保與自己的懶罷了,算起來,他與江瑾的目的也無不同,最大的不同便是,他能将自己的目的,自己的所思所想所念,盡數告知與月燭溟。
沈牧亭是個瘋子,他承認,只是不明白自己到底哪裏瘋了,如果自保也算瘋,那這世上還有不瘋的人嗎?
“會過去的。”沈牧亭輕輕順着他的發。
其實月燭溟沒有沈牧亭想象的軟弱,到底不是什麽心慈手軟的人,幾次對月凜天心軟,最主要的原因還是因為他是帝。
國不可一日無君。
月燭溟抱緊了沈牧亭,心裏已經有了計較。
翌日,月燭溟便進宮了。
他進宮自然不是找月凜天算賬,只是他會怎麽做,還是讓沈牧亭頗為好奇。
林緋钰也被月燭溟帶進了宮,回來時,林緋钰已經官爵加身。
期間,沈牧亭去了一趟暗牢,昏暗的環境略帶潮濕,隐隐還有未散的血腥氣,沈牧亭面色不變,而是去了關江瑾的那一間。
他立在門外,門上只有一個小窗,這小窗讓沈牧亭很熟悉,伏琴搬了張凳子放在沈牧亭身後,沈牧亭坐下。
那小窗裏立即出現了半張人臉,不過小半天,江瑾原本風流的臉已經變得髒污難看,慘白得很。
月燭溟昨晚就在他隔壁動/刑的,江瑾應當聽得見。
伏琴給沈牧亭遞上茶盞,沈牧亭端着喝了一口,他近些天愛上了花茶,味道淡淡的,讓他覺得非常香。
“江老板,可想明白了!”
江瑾想跟他玩兒迂回,之前沈牧亭原本還想跟他玩兒玩兒,不過現在麽,在聞見月燭溟那一身血腥時,他忽然就沒了耐心。
“沈牧亭,你究竟想幹什麽?我都說我不知道、不識得了,你究竟還想從我身上得到什麽。”江瑾幾乎目眦欲裂,沈牧亭太狠了,狠得讓人心顫,好似所有人命在他眼裏都如同草芥般。
“我從你身上得到過什麽麽?”沈牧亭狐疑地看着他,“江老板,我若是沒記錯的話,是你想要借王爺的勢殺了方時非,你可有付出什麽?”
江瑾露在小窗外的眼睛忽然變得陰毒起來。
沈牧亭不在乎的笑了,“如果你覺得關你幾日便為付出,那麽是不是太容易了一點?”
江瑾抿緊了唇,他懂了沈牧亭的意思,他要的不是紙上畫葫蘆,他要實際的行為讓他證明,他是有用的,如果沒用,下場只會比昨晚的人更慘烈。
昨晚那些人的下場,不過是一點點的威懾罷了。
沈牧亭知道他的弱點,知道他的目的不純,知道很多,可他卻不說一句,不透一分,讓被懷疑的人膽戰心驚的去猜他究竟知道了多少?
沈牧亭這個人太可怕了,他為什麽會變得這麽可怕?
倘若他在國公府有如今半分的膽量,何故落到被迫嫁與戰王的下場?
沈牧亭只是坐在那裏,看向他的那雙狐貍眼笑得清淺,可那寒意卻如同一條毒蛇順着他的脊柱攀爬。
江瑾咬緊了牙關,“你要我做什麽?”
“應少安是什麽人。”沈牧亭幾乎肯定江瑾知道這個人,就算不認識,他對他也是有了解的。
“沈公子,我真不知道。”
沈牧亭的目光冷了下去,他輕輕喊了一聲:“伏琴。”
伏琴提着一個袋子,袋子裏面輕輕蠕動。
“你要做什麽?”江瑾是真的慌了,猛地拍了一下門,“我真不知道,沈牧亭,你究竟要做什麽?我真的什麽都不知道。”
“你覺得我信?”沈牧亭依舊在笑,伏琴已經打開了袋子,江瑾清楚地看到了袋子裏面的東西。
伏琴面色冰冷地把袋子扔了進去,不一會兒裏面就傳來江瑾的慘叫聲。
伏琴沒有憐憫江瑾分毫,有關他們主子安危的事,不管是伏琴還是仇軒,都不會留情半分。
慘叫聲持續了很久很久,久到沈牧亭三盞茶喝完,裏面的慘叫聲漸漸弱了下去,沈牧亭側耳聽了一下。
就在這時,一條通體漆黑的狗走了過來,它在三步遠的地方停住,然後轉頭就跑。
沈牧亭微挑了一下眉,心道:狗王爺?
從他進了戰王府這麽久他都不曾見過這條狗,沒想到居然在暗牢裏。
“伏琴!”伏琴立即拽着狗的後頸把“狗王爺”提了過來,那狗開始還挺兇狠的,估計想到了沈牧亭先前一個眼神就把它吓尿了的事,此時不敢作聲,模樣乖順地任由伏琴提着。
沈牧亭示意伏琴把狗放下,一放下那狗就想跑,沈牧亭笑道:“敢跑我就閹了你。”
“狗王爺”立即趴在地上,委屈巴巴地看着沈牧亭,也不知道聽懂沒聽懂。
“沈牧亭,你會不得好死的,沈牧亭,沈牧亭……”裏面的江瑾聲音虛弱,不停地咒罵沈牧亭。
沈牧亭無動于衷,而是讓伏琴推開門,他信步走了進去,那“狗王爺”還跟在沈牧亭腳邊,不敢跑。
江瑾現在整個人都虛脫了,意識都開始渙散,沈牧亭讓伏琴把東西收回去,他站在江瑾面前,道:“江老板,死不了的,不必如此驚懼。”
回應沈牧亭的是江瑾怨毒的視線,卻咬緊了牙關,他身上幾乎完好,可衣服之下就未必了。
蝕骨蟻名不虛傳,沈牧亭找了好久才找到,不過倒是沒想過江瑾會成為蝕骨蟻的第一鮮。
江瑾閉上了眼睛,擺明了不想搭理沈牧亭。
“江老板,或許你對我的認知不夠清楚。”其實誰對他的認真都不夠清楚,沈牧亭是好的時候能特別好,壞的時候能特別壞的一種人,他始終都為自己留有後路,就算他能毫無保留的幫月燭溟可如果月燭溟變了,他也能及時抽身而退。
說他無情也好,說他是怪物也好,這都是他這麽多年在那種環境下養成的習慣。
別人都說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更何況沈牧亭不止一次、兩次、三次……到他自己都數不清的次數下被蛇咬過。
從前單純,辨不清什麽是真心好,什麽是有目的的好,這都是他用自己的實際經歷買來的教訓。
沈牧亭嘴角的笑清淺溫潤,似有溫度,卻寒人心,他睥睨着江瑾,“我能讓你活得生不如死,也能讓你死不如生。”
他語氣平靜,就連旁邊的伏琴都聽得膽寒。
生不如死他能理解,可什麽叫死不如生?
“沈牧亭,你不如殺了我。”江瑾突然睜開了眼睛,雙眼直勾勾地看向沈牧亭,沈牧亭笑了,“殺一個你很容易,可你方才是不是忘記我說的話了。”
我能讓你活得生不如死,也能讓你死不如生。
這句語氣平靜的話好似還在耳邊回響,江瑾垂下眼睫,也知道不管跟沈牧亭來軟的還是硬的,他都不會妥協分毫,他要的是他确切的态度,一個有用之人,而他江瑾,現今一點用處都沒有,想要借勢卻拿不出分毫誠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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