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石子
可是應少安究竟是什麽人他确實不知, 他怎麽給他答案,用什麽來彰顯誠意。
見江瑾神情松動,沈牧亭看着蹲坐在他旁邊的黑狗, 那狗長得高大, 沈牧亭不用彎腰也能摸到它的頭頂, 不由揉了揉它的腦袋瓜,在“狗王爺”舒服得伸長脖子又眯眼的情況下, 沈牧亭道:“想清楚了?”
“我會想辦法的, ”江瑾深吸了一口氣, 忍着痛道:“何時給我解毒。”
“等你獻上你的誠意, 我自會給你解藥。”
江瑾抿緊了唇。
“伏琴。”沈牧亭喚了一聲, “送江老板回牽絲坊。”
“是!”伏琴抱拳領命,沈牧亭便帶着“狗王爺”走了,一路上“狗王爺”都在腿打顫, 時不時看一眼沈牧亭,沈牧亭看着它覺得好笑, 調侃道:“當初你騎上王爺的戰馬來迎娶我的時候,可沒見你打過顫, 我又不會吃了你,你怕什麽。”
換來的是“狗王爺”委屈的嗚咽聲。
一人一狗氣氛頗為怪異, 巡邏的護衛見了,只覺得驚奇, 這狗是他們王爺養來玩兒的,整個王府就沒有它不敢去的地方, 唯王爺是從,他們這些護衛見了都得繞道走,因為不知道你什麽動作得罪它, 那渾厚的一聲“汪”能震得你腿肚子都打顫,生怕它撲上來把你撕得粉碎,現今也有它腿肚子打顫的時候麽。
不過一想到關于他們這位王府另一個主人的傳言,護衛們除了恭敬行禮之外,眼珠子也不敢亂瞟。
沈牧亭帶着“狗王爺”回了卧房,沈牧亭躺在軟塌上看書,狗王爺在房裏待了一會兒就坐不住了,開始拆家,打翻了桌上一盤糕點,沈牧亭輕飄飄地看過來,它連耳朵都是耷拉的,離了“犯罪現場”三米遠,一副“不是我幹的”的模樣。
沈牧亭:……
“東西收拾幹淨,出去玩兒。”
狗王爺怎麽收拾的呢?他把糕點全吃了,盤子叼走了,去了卧房前的花園裏發瘋似的跑。
不一會兒它就給沈牧亭叼來一只老鼠放在窗邊,一會兒又是一塊蛇蛻,一會兒又是幾片葉子,要麽就是樹枝,讨好之意溢于言表,就是不會說話。
沈牧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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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看了一眼那些東西放在哪裏,可不就是方才被它叼走的盤子裏。
沈牧亭沒見過這樣的小動物,覺得還怪可愛的,但不論沈牧亭怎麽招手,狗王爺都不過來。
沈牧亭:……
他也懶得再理,把書蓋在臉上,瞌眼入眠。
也不知是不是今日陽光正好,挺催/眠的。
醒來時他臉上的書被拿走了,身上多了一張狐裘,月燭溟正坐在他旁邊看着他先前正在看的書。
沈牧亭看書向來是以小人書為主,今日也不例外。
“何時回來的!”沈牧亭覺得他對月燭溟真的是越來越沒有防備了,不知道什麽時候開始,有月燭溟在的時候,他會有種從前不曾有過的安心感。
“有一會兒了。”月燭溟見他醒來,略有些無奈,“睡也不知道去榻上。”
月燭溟覺得沈牧亭的體質就像一個謎,體溫不高,穿着單薄,若是換做常人早不知道病了多少次了,偏偏他一直如常。
月燭溟臉上還帶着幾分怒氣,沈牧亭知曉與朝堂有關,便也沒問。
沈牧亭朝他張開手,月燭溟立即将人一攬放在腿上,推着他便出了門。
“去哪兒?”沈牧亭的聲音帶着幾分鼻音,狗王爺就在門口看着兩人出來。
月燭溟回來的時候就看到這狗窩在窗戶底下,卻不知道它怎麽來的,這段時間他怕這狗吓着沈牧亭,回想起他用這狗迎親的事,一直沒讓這黑狗出現在沈牧亭面前。
問過府中人才知,黑狗是被沈牧亭帶出來的。
月燭溟有點怕沈牧亭秋後算賬,也不敢主動提,此時見了狗,下意識地看了沈牧亭一眼。
狗:……
沈牧亭倒是随意伸手在狗子頭上摸了摸,黑狗也由得他摸,分毫沒有抵抗的意思。
一只狗被人摸頭,是臣服。
但這狗月燭溟清楚它得很,兇起來仇軒都打不過,只能躲。
月燭溟将沈牧亭摟緊了一點,朝堂上的那些氣郁頓時一掃而空。
沈蚩的悔熟知內情的人心知肚明,現今他又沒了沈雲景,手勢必會伸到沈牧亭身上來。
月燭溟從前可能會懷疑沈牧亭反手捅他一刀,可現今他完全沒了這種顧慮。
“阿亭,謝你心悅于我。”月燭溟忽然說了這麽一句。
沈牧亭笑道:“王爺,被我心悅可很難得,你可要珍惜。”
“本王還不珍惜你麽?”月燭溟摟在他腰上的手故意掐了一下,惹來沈牧亭發出一陣低笑,那聲音算不上很勾人,可就是撩得月燭溟心尖上像是開出了一朵花。
狗王爺也在旁邊咧嘴哈氣,活像跟着笑起來了似的。
用完膳月燭溟便帶着沈牧亭去了書房,他有公務沒處理,沈牧亭就在旁邊的軟榻上看書,看着月燭溟時而凝眉,時而身上迸出濃烈的殺意。
狗王爺早縮在一旁睡了,此時感覺到那殺意警惕地仰起頭,見是月燭溟,複又趴了回去。
這一夜格外平靜,伏琴老早便回來了,只是沒有打擾兩人。
此時,他跟仇軒就守在書房不遠處,兩人各站一邊,界限分明。
伏琴有點不滿,他感覺仇軒好像對他生出了距離感,兩人從小是一起長大的,什麽都在一塊兒,現在卻各伺一主,連帶關系也好似有了隔閡。
伏琴看了眼書房,朝仇軒丢了顆石子,那石子穩穩落在仇軒後領,石子滾了進去。
不一會兒他就看到仇軒在跳着抖衣服,惹來伏琴一陣悶笑。
仇軒轉頭盯了他一眼,低喝了一聲:“你往我身上扔了什麽東西,癢死了。”
“就是一顆小石子啊,我這邊一大把呢。”說完他手裏幾顆石子耍雜技似的抛了抛。
抛了幾次他就覺得石子紮手,他疑惑地垂眸,立即把手裏的石子扔了,視線一掃,就見這片地上到處都是那種小石子。
還在慢慢蠕動。
那哪是什麽小石子,分明是不知名長得像石子的蟲子。
伏琴有點慌了,他一腳踩死好幾只,轉身就朝仇軒沖了過去,伸手就要扒他腰帶。
“你做什麽?”仇軒一把拽住他的手,脖子上已經起了一大片紅疹。
“蟲子,是蟲子,快把衣服脫了。”伏琴咬緊了牙,轉頭看着那些還在蠕動的蟲子,吹響了一聲口哨,巡邏的護衛立即沖了過來,可他們到的時候,卻被不知道從哪兒冒出來的蟲子擋住了去路。
其中有一個不明緣由一腳踩了進去,可那些蟲子就像從冬眠中回過神來了般,速度突然快了起來,很快就爬上了那個護衛身上,鑽進了衣服裏,慘叫聲立即響了起來。
屋裏的月燭溟跟沈牧亭聽見聲音立即出來,就見蟲潮中的那個護衛身上鼓起了大大小小的包,慘叫伴随着鮮血,很快就讓他變成了一血人。
沈牧亭沉了眉眼,攔住月燭溟讓他別過去,狗王爺适時響起渾厚地“汪汪”聲,震得整個王府都好似在顫動。
那邊伏琴已經把仇軒剝了,他的背上起了一個包,卻找不到方才被他丢進去的石頭。
仇軒的眼睛都紅了,那紅疹從脖頸攀爬上了整個背部,異常可怖,就像被開水燙過的一樣。
在那些紅疹中間,伏琴看到了一個鼓起的包,伏琴咬着牙,走到仇軒背後,道:“你忍一下。”說完拿起小刀朝着那包一挑,從裏面挑出來一顆血糊糊的石頭。
仇軒穿好衣裳,轉頭看着慘叫傳來的方向。
這一切發生不過片刻,可那些蟲子吃完一個人好似聞見了更香的美味,齊齊朝着沈牧亭所在的方向湧動。
沈牧亭的體質特殊,但是沒想到,他會在這個世界上見到這些東西。
在末世這些東西并不少見,沈牧亭被各種各樣的東西追着攆的次數數不數勝,可這個世界上沒有他那個世界能用的藥劑,他對這些東西而言,是無上美味。
“阿亭,你站我後面。”月燭溟忽然拉了他一下,把他藏在身後,看着那些還愣着的護衛道:“燒了,別碰着。”
伏琴第一個用輕功去找來了火/油,朝着那些蟲子的聚集地一潑、點火,一氣呵成。
剩下的人也沒敢愣着,讓點火就點火,讓做什麽就做什麽,偶有兩個不小心被蟲子爬了上來,立即換別人。
王府的這方花園幾乎被燒得盡毀,好在沒有波及房屋。
戰王府徹夜大火不滅,引來無數人猜忌。
黑暗中,一雙眼睛盯着戰王府那通天大火,盯了整整一夜,直至天明,大火小了下去,他才離開。
戰王府的事驚動的不止是平民百姓,還有朝中。
翌日月燭溟沒有上朝,彈劾月燭溟的奏折又開始堆積如山,月凜天盡數把奏折送往了戰王府,順便帶來慰問。
月燭溟就着大火直接當着那太監的面燒了,太監面色不變,模樣乖順地離開。
宮中,禦文殿。
書案上擺着一分密函,密函已經打開,看着上述的字,月凜天忽地将紙揉成了一團,随後似又覺得不妥,展開來一點點的撕了,放入旁邊的碳火裏。
月凜天的面色看不出喜怒,應少安一身白袍立在下首,雙手攏在袖子裏,不曾言語。
随後,只聞月凜天深吸了一口氣,那氣息似在極力隐忍着什麽,到底沒有說出口來。
應少安低垂着頭,面色不變。
他在等,等皇上有求于他,而非自己主動問。
“應少安,你說,戰王府為何會突然走水?”近些天來月凜天聽了應少安的話,一直都很沉寂,不曾如從前那般派人刺殺,但他也知道,他皇叔對他一直隐忍,兩人都沒有捅破那層窗戶紙。
月凜天是不敢,而月燭溟是不願。
從前他以為只要自己一直占據主導,月燭溟早晚會交出兵權,可現在……
三年了,月燭溟身邊猶如銅牆鐵壁,軟硬不吃,他自己心中也是有掂量的,只要他皇叔想,皇位他想要便唾手可得。
這是月凜天的恃,進而才不恐月燭溟。
可現在,沈蚩最近動向成謎,就算早朝,他跟以前想必也變得沉默寡言起來,右相一如既往,月凜天現今感覺自己腹背受敵,倘若不借用外力,就算沒有月燭溟,他這個皇位也坐得心驚膽戰。
“皇上早晨不是派人去探了麽?”
“回來的消息是很多人受了傷,受了什麽傷,何人所傷尚且未知。”
戰王府戒備森嚴,常人難以入內,就算曾經派去的刺客大多也是有去無回,比天牢都難闖,什麽人能讓戰王府變成這種情況?
右相不屑于如此做,沈蚩麽?
應少安也沉默了,低眉颔首,模樣乖順得緊。
月凜天道:“少安……”
應少安擡起眼,月凜天閉着眼,指了指自己的頭。
應少安慣會按頭的,月凜天近些天來頭疼發作頻繁,藥石也無用,只有應少安給他按兩下才舒服點。
應少安就給他輕輕按着,在月凜天看不到的地方,應少安那雙波瀾不驚的眸間情緒莫測,随後輕聲道:“皇上可好點了?”
“嗯。”月凜天輕輕應了一聲,忽然問他,“你讓朕把那些彈劾他的奏折送去是為何?”
“王爺應當知道自己在朝中多年被人彈劾的事,擁兵自重終究不是明智之舉,皇位是皇上的,兵卻是整個盛宣的,王爺應當會明白皇上此舉為何。”
月凜天輕輕笑了下,“我看未必。”
月燭溟這人軸得很,是不見棺材不掉淚的那種人,只要給他一分希望,他便會死守這份希望。
這是他的弱點,這人雖喋血沙場,腿殘回來後暴戾驚人,可到底顧念這一點微薄的情分。
他以為用他的暴戾嗜血就能掩蓋住這份弱點,卻不知早已被他窺得全部。
可他現在多了一個沈牧亭,月凜天查清了那晚沈雲景怎麽死的,可他萬萬沒想到,居然會是沈牧亭做的。
那個好似對什麽都風輕雲淡漠不關心的人,竟然能做到殺人不眨眼。
“行了!”月凜天輕聲道,對待應少安有種常人無法感知的溫柔來,應少安退下,在他身側道:“皇上,沈蚩近些天來動向成謎,皇上可有深挖過。”
“他與朕提了好幾次要将沈慕華許給方時鏡的事,朕一直拖着。”他不能讓沈慕華嫁給方時鏡,一個沈牧亭已經如此恐怖,沈慕華又會是怎麽樣的呢?
月凜天有心試試,如果不成的話……
他看向應少安,“如果朕把沈慕華納入後宮如何?”
應少安詫異地看向月凜天,複又垂下眸去,“皇上是想斷了沈蚩的勢?”
“他得勢也夠久了。”七年,這七年月凜天處處受制于人,他會變成這樣,都是被逼的。
以為輔佐他上位便能成為一人之下萬人之上?沈蚩的算盤打得也太響了。
月燭溟一死,自己再落個暴斃的下場,盛宣還有誰有能力做皇帝?妄想成為帝王背後指點江山之人,他的野心也太大了。
“沈蚩,留不得。”不只是沈蚩,所有妄圖與他為敵之人,盡皆不能留。
“如此,為何皇上一直沒有動手?”應少安順手拿了案上一本折子,翻開看了起來。
“朕在等一個機會。”等一個能徹底摧毀沈蚩的機會,朝中大臣們的屁股都擦得太幹淨了,他查了一圈都沒查到有力的證據,想要将朝堂大換水,太難了。
那些官家子遍布朝中每個角落,就連邊遠之城都有,更別言軍中了。
月凜天一直沒有直接對月燭溟動手,也是忌憚軍中子弟。
那些人将月燭溟視為神明一般的存在,與月燭溟又相處夠久,月凜天想要直接對月燭溟下手實在太難了,稍有疏忽,盛宣便極有可能是分崩離析的下場。
月凜天也知道,當初他登基,朝中諸多人對他不服,一心想要推舉月燭溟為帝,那些人在他登基後,便以各種緣由斬的斬,抄的抄,流放的流放,可那之後,他面對的卻又是比之前梗複雜的場面。
朝中勢力二分,他被架空得宛若一個傀儡,方棣通雖一直以“平”為本,可真的平嗎?
他與沈蚩在朝堂不是你來我往就是針鋒相對,意見不合經常推他出來,他是一國之君,做什麽都束手束腳,他是君嗎?不是,他是傀儡。現在好不容易抓住一點機會成為真正的帝,他又怎麽可能輕易放手。
應少安明白月凜天,自然也沒多言,他留在他身邊,為的也是這個。
“既然如此,皇上何不推沈國公一把。”應少安把折子放回案上,垂眸看着月凜天。
月凜天的臉跟月燭溟是有三分像的,特別是那雙眼睛。
“你的意思是……”月凜天早有此意,只是還不曾具體想過,一是機會難覓,二是……
“現在機會不正好擺在皇上面前?”應少安嘴角輕輕勾着,那笑清淡得很,卻能感覺到裏面的絲絲暖意。
月燭溟把手放在應少安放在案上的手上,輕輕握了握,“那此事,便交由少安了。”
應少安溫順地垂着頭,“皇上放心,少安定不辱命。”
春風回暖,枯枝也漸漸攀上了點點嫩綠。
國公府。
沈蚩正在暗室內,聽聞戰王府的火燒了一夜,不少人受了傷,卻沒傷及沈牧亭或者戰王,他便怒不可遏。
他轉身看向身後的渾身都籠罩在黑暗中的人,“當初把那個人交給你時你不是說萬無一失?”他的語氣凜冽,那壓低的嗓音中還有他極力隐忍的怒意。
黑衣人卻不在乎的把玩着手中的一個爐鼎,那鼎小巧得很,只有手掌大小,細聽之下能聽到裏面輕微的窸窸窣窣的聲響。
“國公急什麽?當初你把那人交給我們時,我們已經盡了力,能這麽快養好,國公不感謝就算了,還責怪我們。”
那黑衣人的聲音一聽便為青年,沈蚩知道是自己太過心急,可他不急,他能怎麽辦?坐在這裏等死不成?
沈牧亭已經不是從前那個人任人搓圓捏扁的沈牧亭了。皇上也會借機鏟除他,他怎能不急。
關于沈牧亭而今的變化,沈蚩始終沒有想通,他知道曾經沈牧亭白日裏會偷跑出門,但都沒有多管,于他而言,沈牧亭是個沒用的廢物,上不得朝堂,也入不得廳房,可怎麽也沒想到自己順水之舉竟會變成如今的下場。
說悔,沈蚩不是沒悔過。
可他就算拉下為爹的老臉,沈牧亭依舊一副鐵石心腸,除了咒罵沈牧亭白眼狼,人下子,他也莫可奈何。
既然不能為他所用,那麽便只能死。
沈牧亭必死。
黑衣人似看出沈蚩的想法,不由嗤笑,能擁有那種能力的人,會死嗎?
黑衣人沒再多言,他反倒感謝沈蚩,竟然給他送上這麽一份大禮,他的極限在哪裏呢?
越想黑衣人便越興奮。
沈蚩抿着唇,那雙眼陰鸷異常,如果不行的話……他便只能這麽做了!
黑衣人不發一言地離開了,沈蚩坐在暗室中,久久沒有出來。
過了一會兒,暗室的門被扣響,開門聲響起,沈蚩擡起眼,看着進來的窈窕身影,那人輕輕地喊了一聲:“爹!”
“慕華!”沈蚩看到沈慕華便收起了那幅陰鸷,人人皆言女大不中留,女子難成事,可他這個女兒,為他分憂解難頗多,沈蚩對沈慕華的喜歡,遠遠多過兩位兒子。
沈雲景雖為男子,但頗為無用,做事沖動易怒,難成大事,反倒是他養在閨閣中的這個女兒,是沈蚩藏得好好的寶貝。
“失敗了?”沈慕華坐在沈蚩旁邊,語氣波瀾不驚。
沈蚩沒有說話。
沈慕華模樣乖順而溫柔,她道:“皇上一直不曾将我許給方将軍,可是另有打算。”
最壞的打算便是将她收近後宮,用以牽制沈蚩,沈慕華能料到,如果他爹不放人,他又當如何呢?
沈慕華輕笑,他爹前幾年做得太過,不懂內斂,而今落到如今下場,是沈慕華所料的,不過她們是共存亡的一家人,沈慕華蒙在面巾下的臉勾起了唇角,她不能進宮,既然嫁不了方時鏡,何不賭一把?
沈蚩聞言擰緊了眉,“你想如何做?”
沈慕華露在外面的那鳳眼微挑,“爹,逼婚會嗎?”
沈蚩聞言立即懂了,只得伸手将沈慕華放在桌上的手握了握,“華兒,委屈你了。”
“沈家子女不就為此而生?”沈慕華的語氣頗為嘲諷,不過沈蚩沒有聽出來罷了。
沈慕華一提,他便開始在心中計量,應當如何做。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讀者“俞年”,灌溉營養液+17.
感謝讀者“22199953”,灌溉營養液+1.
PS:6000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