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反擊 你太粘人,我膩了

殷顧說要去參加高中同學聚會後, 薄行簡本能的愣了一下,他也不傻,當年的事他都清清楚楚知道, 人言可畏,即使殷顧休了學, 關于她的閑言碎語仍就不斷,但沒人當着他的面說,也就罷了,他懶得管。

他清楚殷顧和那幫同學并沒有絲毫的情誼, 所以很不解她的動機, 皺皺眉問道:“你這又是何必?他們當年對你也不好,幹嘛給自己找不自在?”

殷顧笑了笑, 把腿上的大衣揭下來:”過去的事兒都過去了,我都能跟你重新複合, 還跟他們計較個什麽勁兒,都是同學, 熱鬧熱鬧也是好的。”

她這話的意思很明顯:當年傷害她的罪魁禍首是他, 如果她連他都能原諒,那麽還有誰是不能原諒的?他臉上神情讪讪, 不再提這個話題。

一路上風雨大作, 雨刮器不停運作還是抵擋不了洶湧的雨滴, 他開車謹慎了些, 又覺得她家太小住着不舒服, 就提議:“要不然去我那裏吧?你都還沒去過我家。”

殷顧靠在座椅上閉着眼搖搖頭,她不願意,他便不好勉強,又往前開了一段路, 為了遮蓋雨聲,薄行簡開始放一首接一首的情歌。

他認為兩人關系已經穩定下來,于是假模假樣的寬宏大量:“昨天是我太魯莽了些,沒弄清狀況就跟你哥起了沖突,改天咱們請你哥吃頓飯吧,我也好表達歉意。”

殷顧卻沒什麽興趣,搖搖手表示不必如此,自從他深情表白,說他愛上她之後,她的神情就一直這樣淡淡的,像是失去了興致似的,看他像看一碗寡淡的白水:“你也別操心這些了,我哥不會計較這些。”

薄行簡單手扶着方向盤:“但我想見見你的家人,你的朋友,融入你的生活圈子。”

只有這樣,他才能有安全感。

殷顧卻忽然笑出聲來:“你幹嘛要融入我的圈子?好啦,前面有一家超市,我想去買些水果,你帶我過去吧。”

回到小區時雨已經小了些,殷顧回家就打開窗戶通風,薄行簡看到缺了一條腿的椅子還擺在那裏,便随手拿起來,把椅子腿又敲回去,他自動忽略掉不愉快的部分,專心致志回憶缱绻的溫存,以至于眸色深沉起來。

他以前總嫌棄別的女孩子,卻從未想過自己也有被嫌棄的一天,殷顧一直都沒怎麽看她,換好鞋子後,她就去廚房煮了一碗泡面,吃完洗碗,刷牙,洗澡,披着浴袍出來擦身體乳,換了睡衣睡下。

薄行簡沒有拿換洗衣服,他雖然嫌棄這個小房子,但還是打電話讓助理送了些東西來,在那小小的浴室洗了個澡,胳膊肘子撞了三次牆,他的情緒逐漸不耐,直接赤足往卧室走,殷顧也不讓他碰,兩個人十分純潔的相擁而眠。

到了半夜,她忽然把他推醒,迷迷糊糊趕人,翻臉不認人:“你怎麽在這兒?我不留男人過夜的,你趕快走吧。”

薄行簡也不是沒皮沒臉的人,他一口氣噎在那裏,邊穿衣服邊往外走,電梯也懶得等,蹬蹬蹬一路向下,到了地庫人也冷靜下來,又想何必呢,萬一她只是睡醒了撒撒嬌呢?他都魔怔了,自動把她的冷言冷語都當作打情罵俏,又覺得這女人的性格還真是別致。

怕吵到她休息,他只好悻悻離去。

第二天薄行簡跟晉烯說起那個同學聚會的事情,兩個男人一起站在天臺上吹風,晉烯笑了笑:“你有沒有想過,她單純就是想去一雪前恥?當年她被排擠被欺負,那些同學們都輕視她,如今她重新和你交往,事業生活樣樣順心,就是要讓那些人看看,她比他們都強。”

當局者迷,經晉烯這麽一說,薄行簡倒是坦然很多,他眯了下眼睛,目光中透出一點狠意:“那些人确實是做得過分了些,當初放過他們是我的失策,這樣,你直接把當年的花名冊拿上,務必把人都找到,讓他們全部參加這場聚會,聚會的場所我定,我要在那裏,給阿顧準備一場最盛大的求婚。”

不過是些無聊的攀比心态罷了,女人們聚在一起,不過就是攀比彼此的男人多強多有錢,他覺得無聊,但也想配合着哄殷顧開心,索性又找助理挑選地點,親力親為去花店挑選了大團的花束,吩咐店員在指定的日期時間送達,都是些瑣碎的事情,他按照網上的攻略一條一條照做,內心竟充盈起一種幸福的感覺。

殷顧上個月理財又賺了些錢,正好上下班不方便,她訂了輛價位在二十萬左右的車,去4s店提車的時候,正好遇見一個甜美的女生在試車,那女生出手闊綽,沒一會兒就買下輛紅色的奔馳,但卻一直沮喪着個臉,看着很不開心的樣子。

殷顧記性還不錯,認出這女生正是昨天和薄行簡相親的人,她感嘆于這種偶然的巧遇,然後繼續向前走去,半路又被攔下。

那甜美的女生看着她:“你是殷顧嗎?”

“是。”殷顧挑挑眉:“你認識我?”

女生垮着張臉,看起來不服不忿的:“認識啊,怎麽不認識,昨天風雨那麽大,薄行簡把我一個人扔在大街上,追着你跑了,後來我給他打電話,他還把我拉黑了!都是因為你他才這樣,我能不對你印象深刻嗎?”

殷顧還真沒想到這個事兒,她真心實意道歉:“對不起啊,那你昨天沒淋到雨吧?”

“我叫我爸爸的司機來接我了。”女生癟癟嘴:“那個司機開車太慢,長得雖然不錯,但性格不好,板着張臉話都不說。”

她的思維跳脫得厲害,但性格還是蠻好的,打量了幾眼殷顧後,又急切的發問:“其實我也沒有怪你啦,那個薄行簡一看就是不好接近的樣子,我怕他都來不及,還跟他戀愛?我瘋了麽!我就是好奇哈,你是如何讓一個男人對你死心塌地的?”

這個問題還挺有意思的,殷顧沉思了幾秒,自嘲的笑起來:“我也說不太準,可能,就是要‘作’一點吧?”

“‘作’一點?”那女生重複。

“是啊,切記不要把一顆真心交付出去,因為那是一種很蠢的行為。”殷顧漫不經心的笑了笑:“你不把男人當回事兒了,他自然就把你當回事兒,哪有什麽雙向奔赴的愛情?反正我是沒見過的,人只有先愛自己,才能得到別人的愛。”

細雨蒙蒙,殷顧一個人撐着傘走出來,她的話語雖然悲觀,唇角上卻還是帶着笑意,一場游戲即将要結束,而她最喜歡的,就是在最後來上一個王炸,五年過去了,現在沒有心的那個人,變成了她。

高中同學聚會的地點最終選定在一個五星級酒店內舉行,薄行簡提前打電話來,說要殷顧一個人先去,他有事晚些到,殷顧答應下來後,倒從他的語氣中聽到了不一般的感覺,心中早就有數,不管是什麽樣的人,只要沾了感情,也都會有真情流露的時刻,這便是最清晰的軟肋。

殷顧自己開車前往聚會地方,一路上車中都放着輕松的歌謠,她的身體偶爾輕輕搖擺,心情非常不錯,而這份幸運也一直延續到她步入酒店,因為她迎面遇到了葉小冉。

當年欺負她欺負得最狠的人就是葉小冉,被冤枉和老師打小報告,被堵在教室門口潑水,這些事情都是在葉小冉帶頭,如今二人再見面,葉小冉已然變了樣子,厚厚的粉底也遮掩不了她差勁的皮膚。

撥弄着淺黃色的頭發,葉小冉此時正站在角落中打電話,她語氣哀求,楚楚可憐道:“明哥,我信用卡真的還不上了,你最疼我了,就不能再幫我一次嗎?真的,我沒有撒謊!”

明明才二十出頭的年紀,她卻跟三十多歲似的,再沒有五年前嚣張跋扈的樣子,看見殷顧走過來,葉小冉只是嫉妒的打量了一眼,根本沒有認出來是誰,低頭又往衛生間走去。

殷顧也便跟了過去,為了表示對昔日同窗們的尊重,今天殷顧是特意打扮了一番的,她的衣櫃中多得是當季的新品大牌衣裙,平時上班為了低調都不怎麽穿,這次卻沒什麽顧忌。

米色的大衣裏配了及膝的露背禮服,系帶高跟鞋更顯得腳踝纖細,臉上雖是淡妝,清冷的氣質卻怎麽都遮掩不住,她就這麽靠在洗手間的門邊,直直的盯着裏面的人。

“明哥,明哥,你別挂電話啊,我…”葉小冉氣急敗壞的跺跺腳,猛地一回頭,才愣住了:“你有病啊,偷聽別人講電話!”

殷顧上下打量了一下她:“廁所是你家啊,別人站一下都不行?我以前怎麽不知道,你還有住在廁所的癖好?”

她出言不遜,葉小冉自然是生氣的,當年的嚣張個性隐約還有一點保留,她沖上去就想打架,中途又硬生生紮住腳步:“…你是殷顧?”

殷顧挑挑眉:“是啊,你認出我了?”

葉小冉遲疑道:“你變了很多…你又和薄行簡複合了嗎?這次同學會就是薄行簡叫大家來的,有的人不想參加,結果還被他威脅了,他對你真好。”

“那你想來參加嗎?”殷顧知道這個葉小冉此時對她的懼怕,多半是因為薄行簡,于是便故意加重語氣:“我猜,你并不想來,是不是?因為你現在的處境太慘,怕別人看了笑話?”

葉小冉果然漲紅了臉:“殷顧,你還有臉嘲笑我?你現在的一切,不也是男人給你的嗎?不過是長得好看了點兒,有什麽了不起?薄行簡對你總會有膩的那一天。”

殷顧笑了:“你錯了,我現在的一切都是我自己掙來的,男人對我而言,不過是景上添花的裝飾,跟你完全不同,葉小冉,你以為我會忘了你嗎?這些年來,我一直都關注着你,本來想給你一些教訓,但你實在是太落魄了,竟然讓我無從下手。”

殷顧眯起眼睛來,目光中全是嘲諷:“高中的時候,你仗着家中有錢,所以橫行霸道,但老天有眼,你家最終破産了,于是你不得不依附于一個又一個的男人,那個‘明哥’全名葉明輝,據我所知,他有家庭有孩子,而你卻恬不知恥去當他的小三,這樣的男人,你同時吊着三個,你累不累啊?”

“你,你調查我?”葉小冉尖叫:“你為什麽要去打探別人的隐私?!”

“因為想嘲笑你啊,還能為了什麽?”殷顧輕飄飄道:“現在葉明輝已經膩煩了你,你要不到錢心急了吧?我這裏還有一百塊錢,看在同學的份兒上,資助給你,讓你今天能吃頓飽飯吧?”

一百元的紙鈔輕飄飄落在地上,葉小冉低頭看了片刻,還是忍不住蹲下了身子,各種信用卡都在催賬,房租要繳,水電費也沒有着落,她已經走投無路,一整天都沒吃過東西…

眼神逐漸麻木起來,葉小冉慢吞吞伸手過去,将錢攥在手心,手指并未來得及收回,一雙銀色的高跟鞋踩在她的手上,她掙脫不了,只能忍受。

殷顧其實并沒有用多大的勁兒,而她這一踩,也只是為了報當年被葉小冉揪頭發的仇,确保葉小冉已經感受到痛苦了,殷顧才又開口:“還記得咱們以前的對話嗎?我早就說過,我會有光明的未來,而你注定生活在黑暗中,并不是我未蔔先知,而是———靠人終究不如靠自己,像你這種只會依附他人的米蟲,淪落是必然的。”

走出衛生間前,殷顧現在水池邊洗了洗手,餘光掃見葉小冉灰溜溜逃走,她并沒有阻攔,高跟鞋踏在地板上發出清脆的響聲,她的出現,讓在場的所有同學都為之側目,衆人神色各異,目光複雜的轉頭竊竊私語起來。

但也有臉皮厚一些的,已經端着酒杯躍躍欲試,準備上來攀關系了,殷顧卻面無表情,她直接在角落坐下,為自己倒了杯酒,有一搭沒一搭的淺啜着,工作中的交際已經讓她厭惡至極,此刻她只想安靜一會兒。

桌前投下一道身影,她擡頭時,才看見晉烯正站在那裏,男人戴着副金絲邊眼鏡,面色仿佛更蒼白了些,樣子俊秀斯文。

将手中的一盤點心輕輕放在桌面上,晉烯問道:“不想讓那些人打擾嗎?”

殷顧點點頭,并沒有說話,晉烯又笑道:“那你可能需要一個保镖在身邊,我想我可以很好的勝任。”

他說着就在她對面坐了下來,于是剛剛那些試圖搭讪的人們便迅速遠離了,明明是個外表很溫和的人,卻又如此招人懼怕,實在是很大的反差,殷顧又喝了一口酒,陷入到沉思中。

“你這樣喝會醉的,這酒度數并不低。”晉烯招生叫來一個侍應生,吩咐了幾句後,那侍應生很快送上來一杯粉紅色的雞尾酒。

“這酒是用蜜桃汁和少量的百利甜酒調出來的,味道适中,基本嘗不出來酒味,度數也低,喝再多都沒關系。”晉烯笑着将酒杯向前推了推。

殷顧并沒有理會,她仍舊在喝自己那杯,過了一會兒才問:“薄行簡呢?他還沒有來嗎。”

“他會給你一個驚喜,你只需要耐心等待就好。”晉烯表情意味深長:“他對你真的很不一樣,至少我和他當朋友這麽多年,從來沒有見過他如此在乎一個女人,他這人…其實蠻自我的,很少會關心人。”

“所以呢?”殷顧手撐着下巴:“你到底想要跟我說什麽?”

扶了扶眼鏡,晉烯笑容溫暖:“我只是想勸勸你,讓你不要再糾結于過去,其實在五年前,行簡就挺喜歡你的,初遇你的那天,他和我在樓上吃飯,看見你面對霸淩時不卑不亢,就對你感了興趣,故意從樓上跳下去救你,就是為了讓你先動心,後來他同時和三個女孩兒有糾葛,卻唯獨只帶你一個人玩兒,春節假期一周沒見到你,還特地叫你出來。”

他這一番茶言茶語說完,殷顧都禁不住想鼓個掌贊嘆一下,酒店大廳中忽然出現三個穿燕尾服的鋼琴師,分別坐在鋼琴前彈奏起悠揚的抒情樂曲,緊接着又有小提琴的演奏聲加入其中,無數紅玫瑰的花瓣從天花板灑落下來,四處都是紅色的花海。

殷顧轉了轉手上的戒指,已然對目前的狀況有了大致的猜測,她若有所思的笑了笑,看向晉烯:“你和薄行簡是好朋友嗎?”

接着又代替他回答:“你們不是好友,只是有利益關系的合作夥伴而已,對嗎?所有的兄弟情深都是演出來的,要不你也不會在他要求婚的關鍵時刻,捅出他當年蓄意勾引我,同時腳踏三只船的醜事了。”

“你的觀察力很透徹,果然成熟了很多。”晉烯神色不變,修長的手指摩挲杯壁,他将那杯水蜜桃味的甜酒一飲而盡。

“好喝嗎?”殷顧微微向前探身,米色大衣挂在椅背上,她現在只穿着裏面的紅色禮服裙,精致的鎖骨上戴着細細的頸鏈,在燈下閃着些許光芒。

潋滟的眸光下,她慢慢向他靠近,攬住了男人的脖子:“既然你們是一對塑料兄弟,那麽被我利用一下也無妨。”

手捧大把鮮花出現時,薄行簡原本淡漠的面頰上,破天荒出現了笑容,他非常想要看清殷顧驚喜的表情,于是迫不及待的四處找她的身影,入目卻是她與晉烯親吻的畫面。

玫瑰的汁子鮮紅,沾在手指上像粘稠的血液,薄行簡一雙手握得咯吱咯吱作響,目眦盡裂,他撞開幾個擋路的人沖上去,将女人纖細的手臂攥在掌中,把她拉入懷中,吼出聲來:“你什麽意思,殷顧,我問你,你是什麽意思?!”

面對男人瘋狂的質問,殷顧的表現淡定的多,手指輕擦了一下唇畔,她淡淡的笑了,用全場都能聽到的聲音,一字一句說道:“沒什麽意思,我只是想體驗一下浪子回頭的感覺而已,薄行簡,你太粘人了,我膩了。”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