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緣分 情願做她的附屬品

薄行簡在寺廟中頓悟之後, 其實就已經想明白自己這段時間渾渾噩噩的原因了,他覺得他是被殷顧完完全全抛棄了,繼而鑽了牛角尖, 自暴自棄,生無可戀, 但其實換個角度再想想,這又有什麽關系呢?

愛是從一個人的內心生發而出的感情,愛情是兩個人的事,愛卻可以只屬于一方, 她不愛他沒關系, 殷顧不是說過,愛就是‘奉獻’嗎?那只要他單方面奉獻了可以了, 這樣他內心就會是愉悅而充實的。

五年前,在小青山賽車場的水庫前, 殷顧為了争取到他的愛,直接從橋上一躍而下, 跳進了冰冷的水中, 那麽今天,他就在這熙熙攘攘的鬧市中, 重新複刻她當年的舉動, 雖然未必能抵消她所受的委屈, 卻也能親身體會一下她的感受。

薄行簡其實也知道, 殷顧肯定不會接受他這荒唐的提議, 但他就是要說,河水刺骨的冷,他把自己放低到塵埃之中,情願做她的附屬品。

天上的煙花還在盛開, 地上的圍觀群衆注意力卻全都被轉移了,吵吵嚷嚷聚集在護城河邊兒,動物園看猴似的争相往下看,不遠處保安吹着哨子快步跑來,這樣熱鬧而又荒誕的情景是殷顧從未見過的。

她下意識往後躲了躲,又被熱心群衆向前擠去,大家估計是沒聽清薄行簡說得話,還以為他只是單純求愛,于是齊聲道的喊:“答應他!答應他!答應他!”

場面胡亂到了一定極點,殷顧反倒淡定下來,她拿出手機,直接打給了晉烯,輕描淡寫道:“你那做和尚的塑料兄弟回來了,現在在護城河裏泡着,你快點兒過來解決一下。”

于是十分鐘後,晉烯那輛白色的寶馬車就極速駛來,他跟薄行簡相處了多年,解決這類事情向來都是得心應手的,律師和助理都跟在後面,來了十多個,井井有條的将現場的秩序維持起來。

薄行簡整整在水裏泡了十四分鐘零四秒,他自己掐着表,不言不語的就那麽在寒風中凍着,到點後自己爬了上來,濕淋淋重新躍回到欄杆裏側,正若無其事的靠着摩托抽煙。

三個人再次聚集在一起,卻都沒怎麽說話,晉烯的目光在殷顧身上掃了掃,拿出一件散發着薄荷氣息的男士大衣,替她披在肩上:“阿顧,夜深了,我送你回去吧?”

頭頂上的水珠都凍成薄薄的冰渣子,薄行簡吸了吸鼻子,笑了一聲接過話茬:“小晉吶,你也別白費心思了,我現在已經是她的小三了,凡事都有個先來後到,所以你充其量也只能當個小四,擱女尊文裏,連個外室都算不上。”

他居然連女尊文都看過,看來這段時間是學習了不少新知識,殷顧打了個哈欠,覺得身心都蠻累:“薄行簡,你是不是真有毛病啊?”

薄行簡都凍成那樣了,人卻非常支棱,他眯着眼又抽了口煙:“是啊,我是有病,我得了病,病名為愛,中了毒,毒名是你,反正我這輩子認定你了,我就要給你當小三。”

曾幾何時,他還義憤填膺的到處打小三,看出江承淮和晉烯都對殷顧別有用心後,就想把他們都打跑,然後讓殷顧只對他一心一意,但現在情況翻轉,他卻已經完全超脫,抛開那虛無的嫉妒,來到了另一個層面中。

表情友好的拍拍晉烯的肩膀,薄行簡又說道:“其實咱們挺有緣分的,茫茫人海中,十四億多人口,能夠遇到一個如此優秀的女人,一起愛上她,這難道不是上天特定的安排嗎?我以後不和你打架了,咱們好好相處,多想着能為阿顧做出什麽貢獻,窩裏鬥太沒意思,畢竟大家都是一家人。”

他手上還滴滴答答淌着冰水,全弄到晉烯的大衣上了,晉烯往旁邊躲了躲,難得沒有茶言茶語:“行簡,要不我送你到醫院精神科挂個號,檢查檢查去?”

薄行簡又笑:“你不懂就別瞎猜測,我沒有精神疾病,我就是想通了,思想比你們都超前了一步,有朝一日,你也會想明白的。”

他今晚表達欲特別旺盛,抽完了一只煙又點上一只:“阿顧,你也別擔心我會纏着你,我不是那麽變态的人,只要你不喜歡,我就離你遠遠的,你只要隔幾天讓我看看你就好,至于我給你當情人的那個提議,我希望你再想想,成功女人誰還沒有三四個男人?我不會跟你要名份,只要你需要,我随叫随到,我這輩子都是你的人。”

有車子沖破黑暗駛過來,殷顧遠遠地看着那車型有些眼熟,又聽薄行簡說道:”放心吧,就是江承淮的車,我怕你回去太晚他着急,就主動給他打了個電話解釋了一下,順便讓他過來接你。”

關閉車門的沉重響聲已然傳過來,江承淮高大健壯的身影正慢慢靠近,殷顧知道他已經看到了她,就站着沒動,她轉頭盯着薄行簡,開始不緊不慢的活動手腕和腳腕。

薄行簡脫下身上的T恤,赤着上身擰了擰衣服的水,他叼着煙,對于她的動作視若無睹:“對了,江承淮可能沒我這麽豁達,這麽晚了,他看到你和我倆站在一起,必定是會吃醋的,到時候你也別怕,你打電話叫我過去,讓我跟他講道理。”

他這一晚上的表演屬實精彩,就連殷顧這種很會察言觀色的人,也看不出他的真實目的,但是管他呢?她現在就是氣到不行,熱身活動已經完成,她跳起來一拳就朝着男人的面門打去,随即又被他捉住手腕。

薄行簡把她的手放在他赤着的胸口跟前:“我臉上骨頭多,怕把你的手給硌疼了,你往這兒打,我的一顆心剛長起來,現在還是十分脆弱的階段,只要你打,我絕對會疼。”

借着這個機會,他的手掌包着她的拳頭,十分珍貴似的握緊:“好了,你男朋友來接你了,你快回去吧。”

殷顧一口氣憋在心口,頓時發也發不出去,忍又憋得慌,眼看江承淮快到近前,她也只能迎上去,卻見男人冷着臉掠過她,直接直奔薄行簡和晉烯而去。

殷顧遠遠地看着,三個男人似乎是交談了幾句,氣氛一度劍拔弩張起來,但随即又緩和下來,薄行簡像個和事佬似的,到處拍人肩膀。

江承淮回頭看了她一眼,最後還是走回來:“囡囡,我們走吧。”

她被他抱上那底盤很高的路虎車,又仔仔細細調整了安全帶的長度,系好,車頭的視野很好,車燈照出一條雪白的通道,水泥地面的裂痕都看得清清楚楚,殷顧轉頭又觀察江承淮的神情,男人面色如常。

三秒後,單手扶着方向盤,江承淮将另一只手伸過來,雙目仍然筆直的注視前方,他把她的臉又轉回去:”囡囡,開車的時候不要這樣看,不然淮哥容易分心。”

他平時雖喜怒不形于色,但殷顧和他相處久了,還是能大概推斷出一些他的情緒,沒察覺到他在生氣,她放松了很多,略微合了會兒眼,不知不覺睡着了,再醒來時,已經被江承淮抱進了別墅。

她迷蒙着一雙眼睛,靠在他懷中小心嘟囔:“我今天遇到了很多事情,又跑了很遠的路去廣播大樓接受訪談節目的采訪,真的快累死了。”

江承淮‘嗯’了一聲,先讓她在門口的鞋櫃子上坐好,彎腰把她的鞋子脫了,他沒有給她拖鞋,就這麽直接抱着她上二樓,才把她放在她卧室的床上,從浴室打了盆溫度略高的水,放在地板上。

“你幹嘛啊?”殷顧稍微清醒了些。

“先泡腳,這樣血液循環快些,能解你的乏累,也能驅驅你身上的寒氣。”江承淮就那麽半跪在地上,替她又把襪子脫了。

他總是就像在照顧一個小孩子似的照顧她,凡事親力親為,在外面呼風喚雨的一個人,眼下卻用大手小心的撩着水,讓她适應着水溫,殷顧并不是不感動,她發自真心的說道:“謝謝你,淮哥。”

“謝什麽?咱們二人之間,沒必要說這樣的話。”江承淮擡頭打量着她:“囡囡,你今天有心事,對嗎?”

殷顧便又想起白天她被蘇曉卿采訪時的情景,她與江承淮談心的時間其實并不多,他工作繁忙,而她又是喜歡把事情藏在心裏的人,這會兒難得有了傾訴欲。

她剛剛張嘴,卻又被江承淮打斷了,他拍拍她的腦袋,脫了外套拿在手上:”腳泡得差不多了,你先洗澡去吧,我也回房間洗澡換個衣服。”

他走出去時,随手便将她的房門關好,殷顧将腳從盆子裏提出來,随意擦了擦,她赤腳踩在地上,總覺得這男人好像怪怪的,有哪裏不對勁,她想了一會兒,想不出來,也就算了。

她洗澡的速度不算快,人也懶洋洋的,仰頭沖水的時候差點兒被嗆到,半個多小時才慢吞吞的出來,頭發上的水珠還在,剛要擡手解浴巾,動作又頓在那裏:“淮哥?”

明晃晃的燈光下,江承淮正坐在床邊的沙發上,他換了一身休閑服裝,頭發也是半幹的,此時擡頭看着她,他的目光并沒有躲閃:“需要我出去嗎?”

“不用。”殷顧搖搖頭,她繞到衣帽間拿了睡衣,重新回到浴室內穿好,這才出來,坐在床上用毛巾擦頭發。

過一會兒,那毛巾就被接了過去,江承淮立在她的背後,修長的手指繞過她的長發:“今天采訪你的那個主持人,她叫蘇曉卿是吧?她冒犯你了。”

他用了肯定句式,就說明對事情有了一定的了解,殷顧‘嗯’了一聲:“她确實冒犯到我了,一上來就問我,作為女記者如何平衡家庭與工作,後來還隐隐約約暗示我,為我有沒有因為長相而受到優待,在她的口中,我仿佛不是一個獨立的人,而是一個可供觀賞的花瓶,或是家庭的保姆。”

鹿皮毛巾十分吸水,她的頭發很快就幹爽很多,江承淮一彎腰,從床頭櫃拿了梳子,替她慢慢的梳理着,他的聲音很淡:“我理解你的感受,你一定覺得,這種話從女主持人口中問出,比被男主持人這樣提問還更讓你更難受。”

殷顧喉嚨哽了一下,心中的委屈一瞬間就上來了:“是的,我就是這樣覺得,我本來看她業務能力蠻強,還覺得遇到了一個‘盟友’,我一開始特別希望和她交朋友,像周凜那樣的朋友。”

“很可能她生活在傳統的家庭中,被周遭的生活環境影響了,人的思維一旦固化,就很難改變,你總要學會去接受現實。”

江承淮想了想,又說:“你不是保姆也不是花瓶,你只要做你自己就好,如果我們未來能結婚,我必定不會讓你為家庭做出半分犧牲,我們不要孩子也是可以的,你小時候我就照顧你,照顧到最後我都習慣了,我幾乎把你當成我的小孩在寵。”

他平靜的敘述着這些話,捏在手中的梳子發出輕微的一聲脆響,然後從中間斷裂開來:“但是囡囡,你必須要給淮哥一些安全感。”

一直到這時,殷顧才察覺到了他壓抑的真實情緒———從開始看到她和薄行簡晉烯站在一起時,他其實就已經生氣了,但他這人擅長隐忍,做什麽事情都是輕描淡寫的,包括此時。

将她柔順的長發縷到一旁,他低下頭吻她潔白的耳垂,順手将她拎起來摟在懷中,目光沉沉的撥散她睡衣的前襟,他做這一切,都只是讓她臣服,讓她慌亂,但殷顧卻偏偏不這樣,她用那清澈的眸子與他對視,不甘示弱的笑了笑:“所以呢?淮哥,你想強迫我嗎?”

瞌睡的感覺完全消散,殷顧的好鬥心完全被激發出來,她偏偏頭,手掌豎成手刀,雖然此時被他鉗制着沒什麽力氣,但如果江承淮再有下一步動作,她也會拼盡全力和他痛痛快快打一場,她這麽想着,卻不提防被男人按着脖子,一下子壓制在枕上。

木質的床頭被一拳砸裂,江承淮眼睛發紅,他低下頭,眉間豎紋漸深,像一頭兇猛的野獸似的狠狠盯着她,大手遮住她的眼睛,他焦躁的皺着眉,呼吸破碎開,最終只是低頭咬了她的鎖骨,一直到出血才罷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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