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哄着 更何況是你先動了歪心思

殷顧這一覺睡得并不好, 中途被吵醒,她睜開眼時,才看見薄行簡正抱着她, 兩個人身上都綁着安全繩,吊在半空中, 被直升機緩緩拉上去,雨勢漸停,深藍的夜空像被水洗過似的,涼爽的風緩緩吹過來, 氣溫有些冷, 男人低下頭來,裹緊了她身上的毛毯。

她朦胧着眼睛, 想起了什麽似的,費力地轉過頭去尋找, 薄行簡拍拍她的後背,他輕聲安慰她道:“沒關系的, 晉烯沒有死。”

她這才安心了些, 靠在他的懷裏躲避着迎面而來的風,說實在的, 她還真的很怕那晉烯出了什麽事, 到時候她解釋都解釋不清楚, 外界也肯定會有傳言, 傳言她是個愛吸人血的女魔頭, 再給她安上個故意傷害的罪名,萬一坐牢就更不好了。

終于升到了直升機的艙內,她才看到江承淮,男人穿着黑色的防風夾克, 臉上還戴着一副墨鏡,她看不到他的眼睛,自然也不知道他此時的情緒是什麽樣的,只好沖着他眨眨———一步步地走過來,江承淮先是将她身上的安全繩解開,這才伸出手臂,要把她給接過去。

薄行簡的神情落寞下來,停頓了兩三秒鐘,他還是選擇放手,眼睜睜看着江承淮将殷顧抱到了裏艙,晉烯這時也被救了上來,塑料二兄弟對視了一眼,都沒有再說話。

殷顧再醒來的時候,已經身處于民宿的卧房之中,她的身體并無大礙,甚至精神頭還很足,懶洋洋打了個哈欠,她坐起來半靠在床頭,這才發現江承淮正坐在床側的椅子上,她便愣了愣:“淮哥,你怎麽在這兒?”

男人就坐在床側面的椅子上,他是似乎是一夜沒睡,身上的防風夾克脫下來挂在一邊,他的坐姿筆直,面沉似水,看到她醒後,才有了些許的動作,站起身說道:“餓了嗎?想吃什麽,我去給你做。”

一想到自己曾經喝過人血,殷顧心裏就膈應的慌,她搖搖頭:“算了,現在還沒什麽胃口,等我餓了再說吧。”

“那好歹喝口水。”江承淮把桌子上的水杯遞給她,他盯着她喝完後,才又坐回椅子內,盯着她問道:“囡囡,出了這樣的事情後,你有沒有認識到自己的錯誤?”

他的語氣像是在訓小學生,殷顧不怎麽高興:“認識到什麽錯誤?我覺得我沒有錯啊,我能有什麽錯?”

但正是她這種散漫的态度,讓二人之間的氣氛更加緊張,江承淮看着她,他似乎在隐忍着脾氣,過了半晌才開口道:“好,既然你不知道,那我就一條一條對你說,也好讓你長長記性。”

他的語速平緩,真就表情嚴肅的羅列了起來:“首先你的第一條錯誤是,不應該不經過我的允許就跑出去,咱們剛來這個城市不久,對這裏的一切都不熟悉,居心叵測的人很輕易就能把你拐到荒無人煙的地方,如果當時有我在你旁邊,我還能替你拿個主意,我不過是為了談工作出去了一會兒,說好了晚上會回來陪你的,你為什麽就那麽心急?”

頓了頓,他又說:“第二條錯誤,你已經是個成年人了,行事作風不能那麽莽撞,不能仗着自己會拳擊,會柔道,就天不怕地不怕,把什麽都不放在眼裏,淹死在水裏的大部分都是水性好的人,這種道理你不明白嗎?”

“第三條錯誤…”

他就這樣毫不留情教訓着她,就這麽短短的一會兒,都快将她貶低的一無是處了,殷顧自然是受不了的,她擰着眉打斷他:“行了,淮哥,你快別說了,我這次已經很倒黴了,你就不能讓我安靜一會兒嗎?”

她現在早就不怕他了,看他的眼神俨然像是在看一個教條的老古板,江承淮一口氣梗在胸口,他站起身來,整個人的氣場極低,陰沉沉的地壓過來,單手捏住了她的下巴:“囡囡,你是不是翅膀硬了?”

“我就是翅膀硬了又怎樣?怎麽,還想像上次似的,把我給咬出血?那來吧,快點兒,別磨蹭。”殷顧直起身子和他對視着。

她毫不畏懼,甚至還特地露出那潔□□致的鎖骨來,那裏的皮膚早就恢複如初,看不出一點痕跡———每一個男人都妄圖在她身上留下自己的印記,但很遺憾的是,她體質極好,從不留疤,偏偏就不如他們的意。

這場談話最終還是不歡而散,江承淮腳步沉沉走了出去,殷顧剛剛從那荒島上回來,身體還未恢複,他不能再與她吵,只能選擇避開,外頭電磁爐上的砂鍋還煲着粥,他揭開蓋子嘗了嘗,把切碎的蔥花撒進去,盛在小碗裏晾到溫熱,這才給她端進去,放在了床頭櫃上。

之後的幾天兩個人都沒怎麽交流,周四晚上他們乘坐飛機返程,總算結束了這場并不愉快的旅行。

殷顧回去上班後,她開始有意無意的将自己的物品帶回景觀小區的住宅,江承淮自然是能察覺到的,但他并沒有說出來。

男人本身就是嚴肅的性格,近幾日氣場陰沉,愈發叫人覺得懼怕,整天和他待在一個車裏的司機更是苦不堪言,只有殷顧還若無其事,并未受到絲毫影響,這天晚上兩個人坐在一起吃飯,殷顧看了他一眼,終于還是決定緩和一下氣氛。

但就這樣輕易認輸,她還是不怎麽甘心的,于是她便夾了一筷子男人不怎麽愛吃的醋溜白菜,哐當一下扔在他的碗內,也學着他的語氣說道:“你這麽大個人了,怎麽還挑食起來?這白菜的營養價值非常高,必須要多吃!”

江承淮果然擡頭看她,他其實不是不喜歡吃白菜,他吃飯從來都是為了填飽肚子,味道好不好都在其次,只是讨厭食醋那酸溜溜的氣味而已,這道菜也是特地為了她才做的,這會兒低下頭去,男人很平淡地将那些醋溜白菜吃幹淨,然後才沖她招招手:“囡囡,過來。”

“幹嘛啊?”殷顧有些不解,但還是順從地走了過去。

大手牽着她纖細的手腕,他将她拉到懷裏去,攏了攏她雜亂的頭發,他從她的手腕上取下皮套,替她紮了個低低地馬尾辮,這才低頭把下巴擱在她的腦袋頂上:“挑食确實是不好的行為,我改正,你也要改正,太甜的東西以後就不要吃了。”

他到這個時候了,還不忘管教她,殷顧頓時一股邪火升起來,她哼了一聲就要離開,又被他摟着好一頓安撫,這次的吵架就算是過去。

晚上兩個人一起出去散步,江承淮散完步回到書房後,便随手打開筆記本電腦,屏幕上滿滿一頁都是關于某個人的介紹,與他名下所有資産與公司的分布情況,盯了許久之後,江承淮撥通助理的電話,淡淡的吩咐了幾句,照常是一夜未眠,但這次他并不是為了工作,而是在處理私人恩怨。

殷顧是在回程後的第三天去看晉烯的,進醫院大樓之前,她還特地去花店買了束鮮花捧着,那花蔫兒了吧唧的,是前一天打折甩賣剩下的,只要五塊錢,物雖然不美但勝在價廉,她平時也不是個節省的人,但就是不想多花這個錢———當然,最主要還是因為這位病人不配得到太好的待遇。

vip病房寬敞明亮,各種家具都很齊全,就跟住酒店差不多,晉烯穿着病號服半躺在那裏,他的頭發有些長了,額前的黑發稍稍遮着眼睛,看起來就很像青春疼痛文學雜志封面的清秀少年,氣質溫潤憂郁。

聽到殷顧走過來時,他才睜開眼,上下打量了打量她,非常關心的問道:“阿顧,你的身體還好嗎?回去有沒有生病。”

“你說呢?你的消息那麽靈通,什麽風吹草動能瞞得了你?”殷顧早就對他這斯文的外表産生免疫,她再不中圈套,開誠布公的嘲諷他道。

晉烯也不生氣:“你的身體無恙就好,也不白費我對你精心的照顧。”

這麽說着,他貌似無意的舉起手臂,将那纏着紗布的手腕亮給她看,又微笑道:“不過你也放心,我的傷口已經恢複得差不多,輸血過後,頭暈的症狀也有所緩解,過幾天就可以出院了。”

殷顧‘哦’了一聲,根本拿他的話當耳旁風,她依照自己的興趣,換了下一個話題:“其實我這次來,是想跟你和解的,小時候咱們都不懂事,做過得事,犯過得錯,也不必太過于斤斤計較,過去就過去了,而且我那會兒沒有什麽朋友,多虧你才讓我的童年有趣了很多,偶爾午夜夢回,我還是會想起與你一起站在那幢燃燒起來房子前面的場景,那是我第一次做壞事,那種暢快而又戰戰兢兢的感覺,一輩子都不能忘記。”

晉烯忽然笑了笑:“阿顧,既然你能如此輕易的原諒我,為什麽就不能原諒行簡呢?當初他對你做過得事雖然過分,但也曾給你留下過美好的回憶,你為什麽不念着那份美好,對他大度一些呢?”

他看着她,淡定的說出答案:“因為你在乎他,所以才會恨他,才會瘋狂的報複他,而你不在乎我,自然不願意把注意力傾注在我身上,連裝模作樣的‘恨意’都懶得裝出來。”

殷顧皺皺眉:“我的思維邏輯與你的不同,想法自然也和你不一樣,難道我做過的所有事,都要向你解釋嗎?”

“是我唐突了。”晉烯點點頭,他的表情有些失落,倒顯得可憐巴巴:“那咱們就繼續換下一個話題,你知道嗎?承淮哥現在已經開始針對我了,短短幾天,他已經搞垮了我名下兩家公司,想必後面還會有新的動作———他想叫我傾家蕩産,這實在是狠毒了些,你能幫我勸勸他,讓他放過我嗎?”

”我勸他?我為什麽要勸?”殷顧像是聽了個笑話,慢條斯理的将那束蔫兒花放在花瓶裏,她跳跳眉說道:“既然你們男人之間的紛争,那你們就自己去解決,更何況是你先動了歪心思,被淮哥教訓也是理所應當的。”

攏了下長發,她的目光漸冷:“還有,別以為我不知道你的那些心機,最後一天在樹屋的夜晚,你和薄行簡說得話我都聽見了,而且聽得清清楚楚。”

病床旁邊的桌子上,擺放着水果和茶具,順手拿起一把鋒利的水果刀,殷顧抛起一個蘋果,用刀尖叉住。

她就這麽把那叉在刀上的蘋果直接拿給他吃,在男人咬住果肉的時候,她向後輕巧的撤出了刀子,順勢又将那刀刃擱在他的脖子上,語氣很淡的警告道:“記住,不要妄圖揣測我的心思,也不要把我當成盤子裏的一塊肉,以為可以随時分食,再要被我發現得話,我的刀子不會留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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