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兩只公雞的厚禮
若非自幼識得此人,深知此人溫和俊公子表皮下藏着什麽樣的面目她都要被眼前的俊美公子吸引了。
但覃幼君太明白此人的險惡,穿越十餘載旁的沒學會,古代的生存準則倒是摸的清楚。
就如眼前的太子殿下,滿大周沒人不贊譽,溫文爾雅、憂國憂民,尋常又是兄友弟恭,很有大國太子的典範。哪怕當初與覃幼君退婚,也是因為覃幼君嚣張跋扈琴棋書畫樣樣不通,不足以擔當未來國母的重任,而非太子見異思遷想要謀求更大的利益。
距離退婚已經三月有餘,當時恰逢西北大敗,所有人的視線都在西北上,太子的退婚倒沒引起多大的轟動。後來上元節兩人也曾見面,那時太子便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如今時隔近三個月竟在天黑之際又到了她跟前。
只是本不該相見的人突然出現在家門口,不得不讓覃幼君心生警惕。
“太子殿下。”覃幼君翻身下馬低眉垂首微微福身,“不知太子殿下大駕光臨,小女有失遠迎。”
雖說對這太子殿下她半點興趣也無,甚至當初退婚時她也歡欣鼓舞,但被人嫌棄卻是不争的事實,不爽還是有的。
“幼君可是怪孤?”太子殿下從車上下來,修長的身材立于覃幼君面前,眼中盛着溫柔,似乎有許多的無奈,“孤也是迫不得已,你也知道,母後她……”
覃幼君打斷他端莊笑了笑,“太子殿下來國公府就為了說這個?小女與太子早無甚關系,小女也沒放在心上。如今天色已晚孤男寡女實在不該如此相處,請太子恕罪,小女這就請家父出來招待太子殿下。”
再說下去覃幼君都要吐了,什麽狗比太子,現在深情款款給誰看,拿渣男哄騙小女生的一套來對付她還嫩了點。
覃幼君甫一轉身,身後便傳來一聲輕嘆,“幼君果然是怪孤的。”
太子神情落寞表情怔忪,“也罷,天色已晚,孤改日再來看幼君。”他頓了頓又道,“早晚有一日幼君會明白孤的用意的。”
覃幼君嘴角抖了抖,這太子大晚上的就為了來惡心她的?
抖了抖身上的雞皮疙瘩,覃幼君将馬匹扔給門房快步朝自己院子而去。
剛洗去一身的疲憊,玉芝從外頭進來壓低聲音道,“郡主,三公子過來了。”
覃幼君翻個白眼,“不見,就說我睡了,讓三哥給我準備鬥雞,能鬥倒殷序大公雞的那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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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芝憋笑,“那您自個兒跟三公子說多好。”
這會兒覃幼君困的厲害,可沒心思滿足三哥的八卦,三哥能為了什麽而來?定是聽說了太子剛才來的事情,萬一腦袋一熱兄妹倆去給太子套頭揍一頓那才是麻煩事呢。
覃幼君毫無心事的睡了,覃幼鳴倒也辦事牢靠,第二日傍晚時便帶了三只鬥雞回來。
對于鬥雞,覃幼君着實沒有經驗,且不說雞毛亂飛臭烘烘的,只看着兩只雞打架也沒什麽意思。若非此次與殷序有了賭約,她是萬分不想動這雞的,看雞打架哪有烤雞來的痛快。
就如此時,覃幼君捏着鼻子一臉嫌棄的看着被繩子拴着的三只鬥雞,遠遠的指揮道,“先讓它們打一架我看看哪只更厲害。”
覃幼鳴雖然對鬥雞也不甚懂,但好歹也是公子哥尋常也是見識過的,當即讓人給三只雞解綁,“既然要看就讓它們大亂鬥好了。”
覃幼君忍不住瞥他一眼,若是這世界有王者農藥她三哥絕對是個中好手。
“怎麽,見不得我這麽俊了?”兩人本就是龍鳳胎,與兩位兄長的年紀又差了幾歲,尋常便更親近一些,說話也更無所顧及。
聞言覃幼君撇嘴,“趕緊的,誰樂意在雞毛下看帥哥啊。”
不得不說覃幼鳴弄來的這三只鬥雞還真不錯,鬥志滿滿,打架的時候也不含糊,渾身雞毛炸了起來,雄赳赳氣昂昂的就沖向對方。
三只雞的戰鬥很快落下帷幕,脖子上有一圈黑毛的大公雞贏得了勝利,然後覃幼鳴獎勵了它一把蟲子。
覃幼君看着尚且蠕動的蟲子,心裏頓時有了主意。
覃幼鳴讓人将雞帶下去,問覃幼君,“你真去和殷序那小子鬥雞?”
“當然。”覃幼君颔首,“說出去的話哪有不應的道理。”她還想當殷序的姐姐呢。
說罷她轉身便走,覃幼鳴卻亦步亦趨的跟上來,“你跟三哥說,昨日你為何去了殷家?還有太子昨天過來所為何事?”
覃幼君不勝其煩,捂住耳朵道,“這麽好奇自己去問啊。”
“唉,你怎麽不識好人心呢。”覃幼鳴停下頓時氣惱。
覃幼君回頭看他,譏諷道,“好心?呵呵,為了滿足好奇心吧。”
他越是想知道覃幼君越是不想告訴他,旋即轉身走人。
還未出了院落,玉陽長公主身邊的嬷嬷便過來喚她,覃幼君哀嘆,不用想也知道所為何事,還是因為太子的事。瞧瞧,一個渣男對她的影響有多大。
當年她出生時正是天德帝登基的第二年,因着玉陽長公主在奪嫡征戰中付出的辛勞,又有術士傳言覃幼君身帶祥瑞之氣,天德帝便給她和時年三歲的太子訂了親事。
皇後原本意屬當朝首輔羅青喚的嫡長孫女羅蔓煙,卻不想被覃家截了胡還未通過她,這些年一直耿耿于懷。
再加上當年玉陽長公主嚣張跋扈,性格強勢,與皇後關系不睦,導致這些年來皇後一直找機會想要将這婚事退了。後來天德帝昏聩,雲國公又退出西北戰場在朝中地位也不如從前,這才給了皇後信心敢去将這婚事退了。
當時用的什麽名頭來着?
未來國君八字與覃幼君不合,否則不利于社稷安穩,恰逢西北大敗,天德帝聽信讒言便将此事歸咎到這門親事上便遂了皇後的願将兩人的婚事解除了。至于當初傳言的覃幼君天生自帶祥瑞之說卻是沒人再提及了。
因為此事玉陽長公主一直耿耿于懷,甚至自打那之後連宮裏都不去了,這突然太子又登門不入,只與覃幼君說了幾句話,很難讓玉陽長公主不生氣。這能撐到第二日下午才來找她,已然用了最大的耐性了。
覃幼君嘆了口氣,這京城看上去繁花似錦,可實際上烏煙瘴氣的很。要說活的清楚明白,這些權貴甚至不如他們這些纨绔活的明白。
對這婚事覃幼君自己無所謂,但母親卻不一樣,玉陽長公主覺得自己的威信和地位受到了挑戰,絕對不能咽下這口氣。
“太子昨天跟你說什麽了?”
“是不是說對你餘情未了,全都是迫不得已?”
剛進屋覃幼君茶都沒喝上一口玉陽長公主的問題便接踵而來。
覃幼君噗嗤一聲笑了起來,“真是這樣說的。”
“呵,我就知道。”玉陽長公主雖然年過四十,但保養得宜生活又順心看上去說三十也不為過。此時玉陽長公主長袖一拂坐于榻上,面含譏諷道,“這太子好的不學,這方面跟他那娘學的倒是十足。”
覃幼君頓時扶額,如此大逆不道的話也就她母親敢說了,她連忙解釋道,“所以女兒跟這樣的僞君子退了親也沒什麽不好,京城多美男,選哪個都比這狗男人好的多啊。”
許是被她的描述逗笑了,玉陽長公主面上也緩和許多,她正色道,“不過既然退了親,我和你爹也好為你重新張羅婚事,太子那邊就不要接觸了。”
一聽要張羅婚事,覃幼君急了,“剛退了親就找下家還不得讓人以為我急着嫁人啊,娘您就不想我多陪您和爹幾年嗎?”
說着這話覃幼君使出渾身解數朝着玉陽長公主眨眼睛扮可愛,玉陽長公主對幼女總歸是狠不下心,可子女到了年紀該娶妻的娶妻,該嫁人的嫁人,是不能總在父母身邊的。
想到這些玉陽長公主心一橫道,“不行,就算二十嫁人這兩年也得把親事訂下。”
覃幼君張了張嘴,半晌道,“二哥三哥還未娶妻,所以我的婚事不能急。”
“這就不勞你費心了,你二哥婚期在五月,你三哥也早已訂親,成親也是一句話的事兒,如今就只剩下你了。”
玉陽長公主看着覃幼君的臉都要僵了,伸出手指輕輕拂過她的臉,啧了一聲道,“瞧瞧,我的女兒就是這樣美貌,眼瞎的人才瞧不上我的女兒啊。”
貌似天仙的覃幼君欲哭無淚的從院子裏出來,在府中鬼魂一般游蕩半日便回了自己院子。
剛坐下,就聽玉芝來報,“郡主,宜春侯府二公子差人送來了厚禮,說是感謝您昨日的救命之恩。”
玉芝臉上的表情一言難盡,覃幼君頓時來了興趣,“送的什麽?”
玉芝道,“兩只大公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