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38

“接下來要怎麽辦?天還沒亮呢, 繼續留着嗎?就是我肯定睡不着了,太刺激了,真的太刺激了。”董先喃喃地說着, 忽然十指交叉相握,崇拜地看着羅九,“老大, 你真的太帥了, 女人帥起來真的甩男人十條街啊!而且動作還特別好看!”

他剛才是在震驚,現在才回過味來, 表現的簡直像是評論區裏的粉絲現場追星, 特別直白,也特別熱烈。

不知道的還要以為他在追求羅九呢。

實際上并不是這樣, 董先對羅九那是徹頭徹尾的慕強、崇拜, 打從心底裏覺得自己配不上羅九這樣的人, 壓根不敢動歪念頭, 自己的位置擺的很正。

羅九對董先時而抽風, 早就已經習慣了,因此并未多言, 視線打量着四周剩下來的十來個玩家。

當然, 他們也在打量羅九。

畢竟她一個人可是幹掉了将近二十頭胡狼,戰鬥力驚人。

趁着羅九沒注意,一把握住她的手, 然後像偷了腥的貓一樣樂呵呵地說:“摸到了摸到了, 我肯定會沾到老大的英勇,哪怕只有百分之一!”

羅九往董先腦門上拍了一巴掌,以示警告,站起身, 很明顯是對周圍的玩家說:“你們想要食物嗎?肉,水果,魚,應有盡有。”

“她什麽意思?”

“管她什麽意思呢,總不能要算計我們吧?我們又沒啥好算計的,人家啥啥都有,我們啥啥沒有。”

“也是,要命一條,沒再怕的,過去瞧瞧!”

衆玩家心裏都是這樣的念頭,猶豫了片刻以後,就朝着羅九慢慢靠近,大概在五米範圍的時候,不約而同地停下來,顯然是記得她不久前的風采,就怕再近,成了被切的對象。

“你什麽意思?我們當然想要食物了,你肯給嗎?”大約二十出頭的青年玩家試探着問。

羅九點頭,取出一顆橘子,當着他們的面掰開了橘子皮,慢悠悠地塞進嘴裏,極盡誘惑那些從來沒吃過橘子的玩家,饞的他們猛咽口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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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要你們幫我做一件事,做成的那個人,我給他五斤的食物。”

五斤!!!

“都是肉嗎?”有個人激動地問。

“只要是我有的,都可以。”

“什麽事?!快點說!”

“還記得今天下午出現的那個女人嗎?穿着很清涼,長卷發——”

羅九還沒說完,男玩家都用力點起頭來。

當然記得,那可是個大美女!

在這種破游戲裏能活到現在的,絕大多數都是男玩家,普通女玩家根本活不到現在,就成為其他人搶奪的一種資源——殺掉就可以積攢生存值,剩下的總是有些手段的。

像是陳小蕾這樣的大美女,很久才能看到一個,還是被保護得好好的,根本不可能獨自一人在外游蕩,如果不是她靠近的是羅九的隊伍,其他男玩家早就上前去搭讪了,哪能看着她失落地離開呢。

“記得記得!然後呢?”

“我要你們去把她找出來,回來告訴我位置,不能打草驚蛇。”那群會打地洞的耗子肯定藏起來了,光憑他們幾個很難找到,更何況四個人又不能分成四個方向尋找,很容易被幹掉,那就只能利用這些貧窮的玩家了。

因為貧窮,肯定會上鈎。

“你不會是要……”玩家們驚的面面相觑,心中生出了一種大膽的猜測。

羅九很大方地承認了,“犯我羅九,雖遠必誅。”

“羅九?你就是那個羅九?唉呀媽呀,我居然能看到排行榜前排的玩家?死了都值得了哈哈哈哈。”當時提示羅九很可能是被人陷害的男人,拍着同伴的肩膀,粗犷地笑起來。

同伴也是心大的人,兩人成了十幾個玩家裏笑的最歡的人。

其他人大都是面面相觑,有後怕的,有敬畏的,還有羨慕的,難怪人家籍籍無名還能爬到前一百,而且一直在前進,還超過了很多知名人士,就這手段,殺到最後都不意外。

羅九清了下嗓子,衆人安靜下來。

“在找到那夥人以前,我不會離開這裏。”

吳成斌等人只看到十幾個玩家湊到羅九跟前,緊接着一哄而散,仿佛是被她給驅逐了一樣,幾棵猴面包樹下很快就剩下四個人,空蕩的一點也不合常理。

——有水的地方,總是聚集着很多玩家。

“也太霸道了,不就厲害點,至于把人全趕走嗎?”陳啓嘟哝道。

其實他心裏很嫉妒,但只能借着發牢騷抒發。

“她進帳篷了,我們趕緊走,不然天亮了更容易被發現。”吳成斌沖着跟來的幾個同伴說,“天一亮,就得換地方,不能再待下去了。萬一被她找到,就死定了。”

陳啓拽着雜草,狠狠地呸了一口,“那個雜碎,別讓我找到,不然非得把他頭給剁下來!”

吳成斌表情沉重,起碼孫凡幫他們看清了一個事實。

他們絕不可能打得過羅九。

搶劫?只會被團滅。

惹不起還躲不起嗎?

他們繞了個遠路溜回營地的時候,陳小蕾還在睡覺,吳成斌試圖叫醒她,但陳小蕾昨天跟着羅九一行人走了太遠的路,又扭傷了腳,睡得正香,根本就不願意醒。

在半睡半醒間,打了吳成斌一巴掌以後,世界就清靜下來。

這一覺睡到了早晨太陽高高挂在天上,惹得她額頭出了薄汗,才不情願地醒了,所有人都坐在一旁盯着她,有幾個臉上甚至挂着怨氣和恐懼。

“怎麽了?計劃成功了沒?”陳小蕾伸了個懶腰。

“沒成功,胡狼被全滅了,孫凡跑了,我們得立馬離開。”吳成斌解釋。

大家都收拾好東西等陳小蕾了,所以她一醒,立馬就準備離開。

“怎麽可能?那女人這麽強?”陳小蕾張着嘴,不可置信地說。

吳成斌不耐地點頭,“強,很強,比我們所有人加起來都強。滿意了沒?可以走了沒?為了等你睡醒,我們足足拖延了快兩個小時了。”

陳小蕾心頭一跳,饒是驕縱如她,也知道在生死關頭決不能作死,否則再如何多的粉絲打賞,也保不住她這條命,畢竟她曾經被抛棄過。

“走吧,等到下一個地方,我再洗漱。”只要陳小蕾願意,其實她也可以是個效率很高的女人,不過平時太享受男人們對她獻殷勤,故意拖拖拉拉增加存在感罷了。

他們匆匆忙忙地改變了前進的方向,只想離羅九越來越遠,才走出去幾百米,陳啓就指着斜後方,結結巴巴,毫無邏輯地說:“我、我們被包、包圍了……”

所有人扭頭,大驚失色。

一個穿着白色背心、迷彩長褲的女人,正用短跑沖刺一般的速度,朝他們的方向迅速逼近。

39

“她來了!她要來殺掉我們了!”陳啓驚恐地叫起來。

“快跑!!”吳成斌大吼。

他們手裏除了武器,本來也沒拿什麽東西,跑起來一身輕松,但是草原上一望無際的野生雜草,很阻礙着前進,特別是他們挑選的前進方向。

為了防止一眼被羅九看穿了逃跑的路線,他們專門挑了一條雜草半人多高的路,方便随時掩藏身形,現在反而弄巧成拙,成了阻礙他們逃跑的攔路虎。

“媽的!為什麽要走這條路!”隊裏有人大聲地抱怨。

扭頭看一眼,吓得魂飛魄散。

剛才還有四五百米的距離,現在居然只剩一百不到。

明明兩邊都在鉚足了勁跑的!

為什麽!

他們跑得越拼命,就越絕望。

因為羅九比他們更快。

雜草被撥開的窸窣聲音從很近的地方傳來,隊伍吊車尾的玩家忽然慘叫了一聲,溫熱的鮮血濺在前方同伴的後背上,卻涼的他打了個寒顫。

“救命!!救救我們!她有食物!好多好多的食物,夠你們所有人吃飽的食物!”陳啓跑在最前頭,在看到分散在前方的十幾個玩家後,他陰霾絕望的心頭上,生出了一絲絲的希望。

“人很多,夠反殺了!還愣着幹什麽啊!”吳成斌也跟着吼起來。

食物,食物,還是該死的食物。

在這個鬼地方,人需要從動物的嘴底下搶一口吃的。

偏偏動物不是成群結隊的出現,就是兇猛無敵,手無寸鐵的玩家根本對抗不了,只能等到它們吃飽喝足的離開了,再為了一些碎肉大打出手。

能活下來的人,都免不了走此一遭。

食物就是最具有誘惑力的事物,為了食物,人們可以去死。

因為沒有食物,他們也要死。

一聽到有好多的食物,不少人甚至連幾秒鐘的猶豫都沒有,就沖了上來。

十幾二十個人,對一個女人,勝算很大。

“讓他們搶去吧!活命要緊!”陳啓又說。

在見識過羅九的厲害後,他壓根沒肖想過食物,只想趕緊逃跑,讓那些人為自己制造點時間。

陳小蕾的腳很疼,但她不敢開口,額頭上流下來的汗水花了她的妝,讓她看起來狼狽極了。

她又掙紮了一會,停了下來。

吳成斌只瞥了她一眼就繼續向前了,連提醒都沒半句。

陳小蕾嘲諷地笑了笑,随便吧,靠人不如靠己。

女人應該不會為難女人的吧?她也只是被逼如此,又不是本意。

陳小蕾坐在草堆裏,揉着腫的老高的腳踝,妩媚的五官被搖擺的雜草擋的若隐若現,有種特別的美。

她看向羅九的方向,第一次見識到她的殘忍。

向她撲去的人大多數是男玩家,可也有兩個女人。

一個強壯些,看着就是健過身的,她揮舞着一根特別結實的木棍,木棍的頂端捆了根刀片,也不知道從哪個倒黴蛋身上搶的。

女人努力地将刀片往羅九身上紮,但刀片跟木棍一齊被黑色的長刀劈開,直到女人的頸動脈被深深割斷,血如泉湧。

一個瘦弱些,混在人堆裏沖向羅九,被她掃腿踢飛,正好砸在另外一個玩家的武器上,這樣的一箭雙雕一看就是經過計算的,精準的無與倫比。

羅九的殘酷,不因性別而轉移。

陳小蕾冷汗津津,忽然口幹。

撲上去的玩家一批被殺掉,一批向四周逃竄,但也成功拖住了羅九的腳步,讓吳成斌等人跑出去兩三百米,反而是陳小蕾離她最近,只有短短一百多米。

她應該跑的。

當羅九舉起那把泛着金屬光澤的弓,陳小蕾絕望地閉上了眼睛。

一支羽箭帶着勢如破竹的風聲,從她蓬松的發間穿過,卻沒有帶來一絲疼痛。

陳小蕾難以置信地睜開眼,卻發現羅九邊走邊射出的箭,全都奔向了前方。

隊友熟悉的慘叫聲傳進她的耳朵裏,扭頭正好看到陳啓捂着心髒的位置,牢牢地盯着她,臉上全是絕望,與強烈的怨恨,“為什麽是——”

臨死前一秒,他也不明白他為什麽是第一個被殺的。

明明去暗算羅九的人是陳小蕾。

除掉陳啓以外的人都沒有死,他們或是射中大腿,或是射中脊椎,喪失了逃跑的能力,一時半會卻也死不了。

經過陳小蕾身邊的時候,羅九拽住了她的長發,拖着她往前走。

陳小蕾吃痛,忍着腳疼跟上了她的步伐。

在她的隊友跟前,羅九松開了手。

“為什麽不殺我們?”吳成斌啞着嗓子問。

“你們中間,可以活一個人。”羅九的臉上,甚至帶了一縷笑。

她不殺他們。

她要這些人在絕望中死去。

這是對他們的懲罰。

“你什麽意思?”陳小蕾顫抖着問。

“字面上的意思。”羅九看了一眼握緊了小刀的吳成斌,沖他露出了惡魔一般的笑容,像在慫恿他朝自己攻擊,這樣就有理由動手了。

吳成斌的眼睛閃過一絲暗光,緊接着撲向隊友,趁着他沒注意,一刀插進了他的心髒,還狠狠地絞了一圈,接着跟另外一個隊友扭打在一塊。

羅九抱着雙臂,興致勃勃地欣賞,甚至還退後了一步,免得血污濺到自己。

[哎呀,真沒意思,都不敢攻擊老大。]

[這才有意思呢,看他們自己打自己!痛快!]

[如果是我,肯定自殺,不會讓老大白得了好處,還能保有尊嚴。]

[真孬,要是沖上去,就算沒希望,我也還能高看他們一眼,呸。]

別說羅九的直播間了,那些玩家自己的粉絲都很失望,紛紛選擇了退出,不想再看這樣丢人的一幕,有的甚至轉移到了羅九的直播間,成為了她的新粉。

跟着這樣的玩家才有盼頭啊。

羅九饒有興致的表情像極了玩弄老鼠的貓,刺痛了陳小蕾。

吳成斌已經幹掉了3個隊友了,他只傷了腿,并不太影響戰鬥力,自己根本就打不過他,遲早都是要死的,賬戶上的錢也打動不了他,因為只要殺了她,就能自動獲得了。

雖然不多,但也有将近兩萬星幣。

她沒有戰鬥力,只有一張漂亮的臉蛋,男人都将她當做搖錢樹,從她的粉絲錢包裏要錢。

不管是曾經的隊友,還是陳小蕾自己,都認為她是依附于大樹才能開出的花。

一旦大樹沒了,這朵花就要枯萎了,必要的時候,汲取養分的花是可以被遺棄的。

而陳小蕾,已經被遺棄了3次了。

她忽然發現,遺棄她的不是隊友們,而是她自己。

是她先放棄了自己,心安理得地依賴別人,才會有這樣的下場。

如果她是舉着刀的那一個,又怎會面臨這種即将被隊友殺死的下場?

陳小蕾明豔地笑起來,撥了撥頭發。

反正總是要死的,只不過這回,她想自己選擇死法。

距離她不到一米的地方,掉落着一把箭。

那是死去的隊友身上掉下來的,屬于游戲內的東西,并不會被刷走。

陳小蕾握住冰涼光滑的箭身,跳的太快太猛的心髒,讓她覺得有些刺疼,連耳膜都充了血,聽不清楚外界的聲音。

她的眼前只有羅九,那個高高在上的女人。

那麽強大,那麽自信,又那麽迷人。

吸引着陳小蕾飛蛾撲火,舉着尖銳的箭鋒朝她猛撲刺去。

她看到羅九的臉上流露出幾分驚訝,這讓陳小蕾感到自豪。

怎麽樣?你掌控不了一切,掌控不了她!

陳小蕾的手腕被折成了一個詭異的角度,箭被反轉了180度插進了她的胸口。

這是致命傷,但無法立即暴斃。

在等待死亡的過程中,陳小蕾就坐在地上,平靜地看着殺光了所有隊友的吳成斌,臉上流露出欣喜的表情。

傻不傻啊,被人耍得團團轉,居然還覺得高興。

你能保證她真的不殺你嗎?

你能保證受了傷的自己,能逃出別的玩家手心嗎?

把希望寄托在別人身上,本來就是最愚蠢的一種行為啊。

陳小蕾在斷氣以前,看着蔚藍色的天空,癡癡地想。

“我、我是最後一個,唯一一個!”吳成斌激動地宣布。

隊友的掙紮,在他身上留下不少傷口,還有被箭紮穿的大腿,也在不斷地流着血。

羅九微笑着點頭,“是的,你活下來了,恭喜你。”

吳成斌歡呼了一聲,一瘸一拐地朝前走去。

一開始并不快,接着越來越快,他幾乎在奔跑。

羅九撿起地上散落的箭,收進箭囊。

她沒有立刻離開,而是站在原地,凝望着吳成斌遠去的方向。

直到他跑出去将近一公裏,力竭之時,被其他玩家擊倒。

玩家拔出了那支箭,再次插進了吳成斌的心髒。

他死的就像被他殺死的隊友那樣不可置信,将滿滿的不甘寫在了臉上。

“我恨啊……”吳成斌呢喃道。

看到了心目中的完美結局,羅九才轉身離開。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

人若犯我,雖遠必誅。

這向來是羅九的人生信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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