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第73章
113
因為隊伍了多了個女玩家, 兩頂帳篷就分成了男一頂，女一頂。
只不過羅九跟陶芝芝睡得是大帳篷，三個男人睡得是單人帳篷, 當然單人帳篷再怎麽擠都是睡不下三人的, 因此守夜模式就變成了兩男或者兩女, 這樣就能騰出帳篷，讓其他人獲得充足睡眠。
這個主意來自陶芝芝，當夜她跟羅九在大帳篷裏睡得特別香，天快亮的時候，才跟她一起爬出帳篷, 換董先和劉一峰去睡覺。
羅九煮海鮮粥，陶芝芝在一旁打下手。
粥不能急, 特別是野生稻米油不如養殖稻，要小火慢慢煨着才能出米油, 等到上午九點多, 補覺的兩人也全部醒來, 蝦子扇貝海鮮粥也已經熬得粘稠入味。
一人先喝半碗清淩淩的海鮮米漿，滾燙誘人, 暖了身體, 也清了腸胃, 接着才開始喝粥。
這是一鍋足料的海鮮粥, 每一勺下去都能挖到切成丁的扇貝和裙邊，還有一指大小的蝦子，以及不足半個巴掌大的軟蟹，白米熬得入口即化，連鹽都沒有放，就這麽吃着已經足夠鹹香鮮美。
兩碗下去, 每個人都精神百倍，收拾好了海灘上的雜物，換了一身又厚又嚴實的防護服，在海灘近百名玩家的注視和祝福下，五人向着岩壁出發了。
“總覺得時間一眨眼就過去了。”
走路的時候，董先感慨，“同樣是十天，在無際平原那麽漫長，長的我覺得像過了一個月。”
“這裏很安逸。”羅九說。
“我不安逸，一點都不安逸。”陶芝芝耷拉着眉毛，摸了摸因為隔夜而變得青紫的脖子，那是孟虎掐她脖子留下的痕跡，跟戴了一圈圍脖一樣，看着怪滲人的。
“那等安頓下來了，你一人多吃一份，好不好？”羅九伸手輕碰了一下陶芝芝的脖子，後者被驚地猛一退後，樹梢上正好垂下來一顆蛇頭，被羅九一把擰斷，不動彈了以後，給了劉一峰。
剝了皮死蛇一直都存在他那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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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心點。”羅九溫聲說。
比起對董先三人，她的語氣明顯溫柔了一些。
陶芝芝用力點頭，拽了拽類似頭盔的帽子，把微微發紅的臉擋住。
哎呀好帥，是電視裏的那種帥。
她還是頭一次見到這麽蘇的女人，要彎了要彎了。
陶芝芝滿腦子亂七八糟的想法，牢牢地跟在羅九身後。
她是全隊戰力最低的人，所以被四個人護在最中心的位置。
只要稍微注意着點，基本不會遇到什麽危險。
蛇林挺大，但又比一開始的密林要小得多。
五個人沿着高聳的岩壁方向前進，為了不耽誤時間，路上餓了就吃熟食，渴了就喝一口燒開的雨水，一直走了兩個多小時，才漸漸走出了茂密的蛇林，來到一處還算空曠，但巨石林立的地方。
巨石大的足有二三米高，小的也半人高，零星遍布在岩壁下。
中間有清澈的溪水流淌而過，沒有活物，能看到底下長着青苔的小石子，董先伸腳踩了踩，水很淺，連膝蓋都沒有沒過。
當他們站在岩壁下，才深刻的感受到了自己的渺小。
紅褐色的岩壁幾乎九十度垂直，并不平整，上邊分布着大大小小的凸起跟凹陷，像是天然的階梯，但這個階梯并沒有規律，有的一步一階，有的隔上數米才有能落腳的地方。
“看那裏。”劉一峰指着岩壁上方大約20米左右的位置。
這是肉眼可以看清的高度，岩壁上有不少坑坑窪窪的小洞，仔細觀察的話，會發現很像人為開鑿供人攀登的落腳點，有着一定的規律，但這些小洞只大約持續了十幾米，就消失了。
“應該是有人爬到那裏，結果摔下來了。”劉一峰說完，脫掉了身上厚重悶熱的防護服，趟過溪水，仔細地尋找其他玩家留下來的痕跡。
果然不出他所料。
附近的許多巨石上都殘留着大片暗黑的痕跡，很像風幹變色的血。
這些石頭，應該是為了增加闖關難度。
他在巨石上爬上爬下地搜尋，終于給他發現了好幾樣工具。
有契形鑿子，有錘子，有小刀，還有一些殘破的但不像衣服的布料。
劉一峰收拾好東西，拿回去給羅九看。
“想法是很好，就是操作不娴熟。”這讓羅九想起了進入無際平原以前的地裂，她曾經掉進縫隙裏，要不是臂力強，體力充沛，暮色夠鋒利堅硬，恐怕也很難從底下爬上來。
當然了，這樣的關卡，她必定是打頭陣。
“水壺空了兩個，你們去裝滿。”
羅九指了指夏遲和董先。
剛被劉一峰趟過的溪水有些渾濁，過了一會漸漸恢複平靜。
兩人重新将水壺裝滿，其他人才踩着水走過去，靠坐在巨石上休息。
蛇林裏危險多，他們需要聚精會神地警惕四周，比平時連續走三四個小時還要花費體力和精力，因此消耗了大半精力，需要好好休息一番，也正好考慮一下對策。
羅九買了一雙新鞋和一副手套，憑空掉在地上。
她彎腰換了鞋，在地上跳了跳，輕盈的好像腳上沒有鞋。
但這不是她買鞋的目的。
鞋底粗糙的花紋和特殊的材質，加大了鞋子的摩擦力和抓地力，是都市跑酷青年鐘愛的鞋型，同樣可做攀岩鞋，不用擔心踩不住光滑的金屬牆壁和欄杆，穿着它，甚至能在最光滑的玻璃上跳舞。
當然，這只是鞋子的視頻gg，正常人是不會這麽幹的。
董先在和夏遲說話的時候，羅九忽然朝他沖來。
眼看着就要撞上了，他還在發懵，還是羅九在距離20厘米不足的位置緊急剎停，兩人才沒撞上。
董先吓出一身冷汗，從巨石上滑坐到地上。
“老大，你這是幹什麽？吓死人了知不知道！”
“試試鞋子的性能。”
羅九将腿壓在巨石壁上，滿意地看着鞋底，随口說。
“你下次說一下啊，我肯定配合你。”董先拍着胸口，用袖子擦額頭的冷汗，“這鞋子貴嗎？商品編號是多少？我也買一雙試試。”
“不貴，三四百星幣。”
“這麽便宜？”
董先已經被游戲方黑心的價格洗腦了，幾乎快忘記以前除掉藥品、武器的價格有多麽的便宜，此刻聽到一個正常價，反而覺得難以置信。
“這已經是提過的價格了。”羅九把編號報出來，其他人也都買了一雙鞋，“穿了它不會增加生存幾率，真正會漲價的是攀岩工具，比如繩索、繩套、頭盔、鑿子之類的，自己看看就知道了。”
剛才挑選鞋子的時候，她就掃了一遍。
不是不漲價，只是會更有針對性地漲。
“繩套不用買了，之前都買過，需要長度超過50米的繩子，這就貴了。”羅九說。
10米以下普通的繩子漲幅不大，再加上起始基數小，很便宜，但20米以上的繩子價格大幅度提高，從幾百星幣漲到了二千左右，到了50米長度，就需要五位數，漲了十來倍，這就很離譜了。
低于50米的便宜，是因為岩壁高度超過50米，就算想購買好幾段不同的長度接在一起，也要考慮拽着拼接繩子在這麽高的岩壁攀爬是否安全。
只有團隊才需要購買繩子，獨立玩家根本不用，因此這又是一個考驗，肯定會有團隊在碰到這個問題時選擇拆夥，一個玩家爬上去就夠難了，還要幫助其他人爬上去，純屬吃力不讨好的行為，根本不值得。
“不過我們有錢，買！”羅九說完，本想直接購買繩子，但轉念又想，萬一上面還有什麽意外，需要更長的繩子，現在買反而不劃算，就暫時将買繩子的計劃推遲了。
“你們好好休息，下午我試試爬上去。要是成功了，會把繩子丢下來，到時候劉一峰第二個上，他負責在岩壁上鑿洞，陶芝芝第三個，夏遲和董先随意。”之所以把陶芝芝安排在中間，是因為其他人都有一定的自保能力，怕她單獨留在下面會出意外。
“這麽急嗎？不然休息一晚上，明天體力恢複好了，再去試吧？”董先擔心羅九。
就算她再怎麽強，也只是□□凡胎，不是不知疲憊的機器人，攀登岩壁是極為危險的不可逆行為，萬一出個意外，是沒有退路的，他們在底下根本接不住。
董先不敢賭這萬一。
他還希望老大好好的，最後奪冠呢。
“我體力耗損不大，休息一個小時就行。”
聽聽，這說的是人話嗎？
董先抹了一把并不存在的眼淚，心酸地想。
人跟人的差距竟可以這麽大。
羅九所謂的休息，就是停下來進食。
“有人要吃榴蓮嗎？”她從儲物格裏拿了3個擺在地上，形狀各不相同，一個稍顯扁平，一個較尖長，一個左小右大，沒一個對稱順眼的，“來挑挑看吧。”
“真的好吃吧？”董先問的是夏遲。
上一回楊子榮只送了一個榴蓮，他又流露出嫌棄的神色，羅九沒舍得委屈榴蓮，一瓣沒分給他吃。
現在有好幾十個榴蓮，她沒道理再摳搜，也不再跟董先計較之前的事，一下子慷慨地拿出了三個。
“當然！”夏遲肯定地說。
陶芝芝湊過去聞了聞。
她還是頭一次見這東西，聞起來有點奇怪，但并不令人讨厭，伸手摸摸，還挺紮手，對新鮮事物的好奇令她有些迫不及待，“好硬的殼，怎麽吃？切開可以嗎？”
“你不讨厭味道？”
陶芝芝瞥了一眼羅九，“不讨厭，就是很陌生也很奇怪，以前從來沒聞過。”
市面上雖然沒有新鮮食物，但零食不少，特別是各種模拟水果的飲料大受歡迎，雖然沒法跟真正的水果相比，但也能模仿六七成像，可沒有哪一家公司會去模拟榴蓮……
這是真正的市場空白，對99.99%的人來說，榴蓮的味道都是很陌生的存在。
“來吧，兩人挑一個。”羅九理所當然地獨占一個。
她下意識拿了左右不對稱的榴蓮，董先和陶芝芝一組，挑了扁平的榴蓮，防止他受不了榴蓮的味道也能讓陶芝芝吃掉，夏遲跟劉一峰一組，拿的最後剩的尖長榴蓮，打的是一樣的算盤。
“不知道為什麽，我有點緊張。”董先咽口水。
夏遲學着之前羅九開榴蓮的樣子，在尾端劃了一刀，憑手掰開。
“這也太小了吧？！”董先大叫。
對半開的榴蓮裏只有一瓣比兩根手指略大的榴蓮肉，除此之外，什麽都沒了。
夏遲也有點不敢置信。
他記得羅九之前開的時候，滿滿當當全是肉。
“快，再掰了看看。”董先催道。
夏遲又接着掰開了幾瓣，總共就開出4房肉，最大不過半個巴掌，剩下都是指頭長，其餘都是殼……
他失落至極，将目光轉向了董先，“我幫你開吧！”
這是肯定句。
董先跟前的榴蓮就被他抱走了。
夏遲劃刀，掰開，裏頭是一瓣特別大的榴蓮肉，能頂夏遲四瓣，金黃金黃的，看起來就誘人，他不信邪地又掰了了一次，露出來榴蓮肉比上一塊還大一點！
“怎麽會這樣？”他驚呼。
“哎呀，運氣好沒轍啊。”董先笑的一臉欠揍，把榴蓮搶了回去，“你吃你的，我吃我的，本來還不感興趣的，但是有了你作對比，我忽然喜歡上這東西了！芝芝，一起來試試！”
陶芝芝搓了搓手，急切地掰了一塊榴蓮肉往嘴裏塞。
啊！！！！！
好軟，好綿密，好醇香絲滑的感覺。
陶芝芝像被擊中，整個人哆嗦了一下，睜開的眼睛裏冒着精光，趁着董先還沒吃，她就又搶了兩塊挪到羅九身邊，狼吞虎咽地吃起來。
“喂！你太過分了吧！”被她這麽一搶，董先下意識地護食，也顧不得那股奇怪地有些臭的味道，一個勁把榴蓮肉塞到嘴裏，越吃越不對勁，它不是臭的嗎？怎麽是甜的？
又嘗了嘗，董先手裏的那瓣就吃光了。
“我手氣不好，峰哥別嫌棄。”夏遲下意識把大的榴蓮肉遞給劉一峰，後者搖頭，挑了小個的吃。
“你吃吧，我對這個不感興趣。”
雖然不至于吃了想吐，但劉一峰确實不太喜歡。
夏遲覺得可惜，也沒多說什麽，一人獨吃四瓣也是爽的。
輪到羅九開榴蓮，四個人的目光都注視着她。
她開出了2瓣快有手掌大的肉，2瓣不足掌心大，大小上不輸給董先了，但數量上差了一瓣，總而言之，今次開榴蓮，董先第一，羅九第二，夏遲最差。
董先嘿嘿笑，比運氣的話，他不會輸給任何人。
終于贏了老大一次，這感覺真的爽爆了！！
就為了這，榴蓮一下子成為了董先最愛的水果。
一個小時後，羅九做了幾組熱身運動，準備攀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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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大，真的不做什麽防護措施嗎？”
“有意義？”
羅九指了指五六十米高的岩壁，“從這麽高的地方摔下來，什麽防護能起作用？機會只有一次，不成功就是死，沒有僥幸。不過——”
她退開幾步，迎着熱烈的陽光，眯着眼睛向岩壁頂端看去。
岩壁好像與藍天白雲融彙在一起，什麽也看不出來，什麽也看不見，未知總是危險的。
會不會從上面掉下什麽東西，阻礙她攀登呢？
這個念頭讓羅九心裏一凜，她只有一只手，該怎麽阻止？鑿子是必要的，她還需要一件防身的武器，而這個武器，要單手可以靈活控制，最好還能遠程攻擊……
暮色不合适，在兩腳懸空的情況下，刀刃太長，很難起作用；普通匕首太短，起到的作用和鑿子也差不了太多；弓箭就更不可能了，她沒有第二只手能拉開弓弦，對了，飛镖！
“你把飛镖給我。”
“全部嗎？”
“全部！”
董先把裝了飛镖的套子給羅九，不明白她為什麽需要飛镖。
不懂就問是個好習慣。
“飛镖對攀岩有什麽幫助嗎？”
“沒幫助，但要是有敵人，我就有還手之力。”羅九把體積不大的飛镖套系在小臂上，盤點了一下該帶走的工具，準備出發。
董先像個小老太太一樣絮叨個不停，“套子頂端十枚飛镖是無毒的，底下十枚是有毒的，千萬要小心，別劃破了皮膚，還有手套……老大你手套還沒戴！快點戴上，還有爬的時候，千萬不要惦記我們——”
羅九做了個收聲的手勢，戴上手套和頭盔。
前者增加摩擦力，防止刮傷。
後者材質輕盈，能防止碎石砸中頭部發生意外，戴着并不會影響活動。
四個人送她到岩壁底下，羅九摸了摸岩壁的質感，比較堅硬，用鑿子鑿一下會出現片狀石塊而不是碎石，很容易增大鑿洞的面積，缺點是太過堅硬，在受力艱難的高空中，可能需要鑿好幾下，才可能鑿出可以當做臺階的洞坑。
“我不在，你們也要注意周圍的情況。晚上要有人守夜，不能放松警惕。”羅九交代完，挨個肩膀拍了一下，輕輕一跳，兩手就扒住了岩壁将近三米高處的一個凸起，整個人攀了上去。
一開始，她攀登的速度很快。
畢竟低矮的岩壁上，早已經有人鑿好了坑，爬起來當然輕松，再加上羅九身手矯捷，動作靈敏，一眨眼的功夫就爬了十幾米，已經來到了岩壁比較光滑，較少凸起和凹陷的位置。
“我怎麽覺得不止五六十米？”陶芝芝站在一塊兩米高的巨石上，再加上自己一米六的身高，合起來将近四米，跟羅九隔了有3.5倍的距離，也就是說，羅九大概攀爬了16到18米。
如果只有五六十米，那她應該已經到了三分之一的位置，而不是像現在這樣，還有四五十米。
“這岩壁，有七十米高。”陶芝芝說出數字時，幾人陷入了沉寂。
他們不是沒見過這樣的高度，在大都市裏，建築都以百米計，七十米高的樓房算得上二三十年前的淘汰建築，可那是在有電梯，或者起碼有樓梯的基礎上。
而不是像這樣，毫無護具的徒手攀登。
羅九的速度慢下來了，她需要在穩住身體的情況下，用鑿子鑿出坑洞，時不時有石塊從高處落下，在地上砸的粉碎，但羅九就以這樣的速度堅定地勻速上爬着。
劉一峰蹲在一塊巨石上打量地上的石頭，他眉頭擰的死緊，剛毅的臉龐變得更加淩厲，好半天他才開口，“我覺得事情不妙，你們看這裏——”
地上除了跟巨石同樣的石頭，以及從岩壁上掉下來的碎石外，還有一種另外一種石頭，最大的跟腦袋差不多，最小的只有拳頭大，它們被一層深綠的青苔包裹着，淩亂地四下分散着。
在漲潮的時候，部分的巨石底部會被溪水浸沒，所以也長了些青苔，但也僅限最底部的位置，高處幹燥是不會長的，更不要說岩壁底下遠離溪水，又怎麽會莫名其妙地長出這麽多的青苔？
它們要麽是被人搬到這裏，要麽是從上面掉下來的。
前者太過荒謬，劉一峰更傾向于後者。
“老大危險了！”他打開了游戲商城，試圖從裏頭尋找可以緩解高空墜落沖勁的物品，可翻來覆去的看了半天，能緩沖的東西沒法在巨石遍布的地方鋪開，其他的東西根本起不了作用。
難道他們只能眼睜睜地看着羅九喪命？
夏遲站在遠處沒有過去，此時失控地喊：“快躲開！有石頭掉下來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