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不是我 “我走

舒窈知道明珩生氣, 但沒想到明珩這麽生氣。

在電梯短暫相遇後,舒窈乘普通電梯回到總裁辦。

到了下午,工作沒多一會兒, 人力資源部的趙姐來了總裁辦, 上來第一句話就是:“小舒, 你要辭職啊。”

都挺困的曾可和陳依琳一聽,頓時眼睛瞪得像銅鈴!

舒窈是要辭職不假。

但做事有始有終,她怎麽也得幹滿一個月,然後提了辭呈,再交接半個月或者一個月……所以,她沒急着提, 想着月底說也不晚。

“剛才明總給我打電話了。”趙姐說, “說你不幹了, 讓我趕緊發招聘啓事,請新的行政助理頂替你。小舒,好端端的怎麽不幹了呢?”

曾可和陳依琳同款疑問。

舒窈總不能說她本來就不是來做行政助理, 而是“潛伏”來的吧?

面對大家的目光,舒窈沒有準備,有些尴尬, 只能說自己想再挑戰下自己喜歡的工作, 所以下定決心辭職。

自那之後,明盛資本上下都知道舒窈即将離職。

跟她關系還不錯的同事,會問一句為什麽辭職?跟她不熟的, 直接拿她當透明人,還有不少負責人助理完全越過她,找夏铎傳達工作。

這些也是正常的職場現象,沒什麽。

讓舒窈不舒服的是明珩對她的态度, 可以說是冷到了寒潭。

舒窈做的咖啡,明珩一概不喝,不僅不喝,明珩還真高薪聘了一位咖啡師,每天分早中晚過來給他做咖啡;

花室的工作,明珩叫人力的把新人提上來,舒窈本還想說說注意事項給新人,可新人說:“上面的領導吩咐了,你直接給我鑰匙就行。別的不用你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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凡此種種,舒窈感覺到自己是要被徹底剝離出明盛資本。

某工作日。

傅振言一早過來和明珩商議事情,一直說到中午。

快到午餐時間,舒窈敲門進入,詢問:“明總,傅總,請問需要幫您二位訂下飯嗎?麗景閣的可以嗎?”

傅振言笑道:“還是小舒窈貼心!這大冷天,我正發愁還得出去吃飯。那麻煩你了,給我叫個……”

“把車子開到樓下。”

傅振言話沒說完,就被明珩冷冰冰的聲音給打斷了。

“你現在要出去?”傅振言問,“方案還沒定,下午不繼續了嗎?”

明珩放下手機起身,垂着眼眸,整理了下衣領,說:“去吃飯。”

傅振言:“……”

辦公室裏驟然安靜,氣氛低沉。

傅振言看了眼舒窈。

小姑娘臉通紅,手緊緊攥着裙擺,低着頭,沒有言語。

“你不去,就随便。”明珩關上電腦,“但是我得鎖門。”

舒窈一怔。

以往,只要舒窈在,明珩是不會鎖辦公室門的。

舒窈咬着唇,依舊忍耐。

明珩拿着鑰匙從舒窈身邊擦肩而過,連個多餘的眼風都沒分給舒窈。

傅振言見狀,只好跟出去。

等上了電梯,傅振言問明珩這是怎麽了?

“你剛才那麽對小舒窈不合适吧?”傅振言說,“人家好心好意為我們提供便利,你不領情就算了,也不用連句話都不說,直接打人家臉吧?”

明珩:我的臉都叫她打沒了。

明珩握緊口袋裏的手機,冷笑道:“馬上就不是明盛的人了,誰管那麽多。”

舒窈坐在工位上啃面包。

她不明白明珩為什麽這麽生她的氣?

她一個打工的,只是按照吩咐辦事,況且,她一沒害他、二沒害他的公司,還幫他找到徐子萌……他不謝謝她就算了,還天天這樣對她橫眉冷目,憑什麽?

舒窈吸吸鼻子,抽張紙擦手。

手機震了一下,蔣煦發來消息。

蔣煦:[在忙嗎?]

舒窈:[沒有,在午休]

發完,蔣煦直接打來電話。

“既然你現在不忙,我覺得還是打電話方便些。”蔣煦的聲音一如往常的溫和,“我從美國回來了。”

舒窈略微驚訝,說:“之前不是說兩個月嗎?這麽快啊。”

蔣煦笑笑:“處理得比較順利,就提前回來了。我記得,有人說好等我回來要請我吃飯,這個人沒忘吧?”

“沒忘。”舒窈說,“那,我們定哪天?”

“今晚方便嗎?要不要加班?”

舒窈心說方便,特別方便。

現在的她完全就是混日子,不用作為,要是非留下加班,也是礙明珩的眼。

“行,那就今晚。”舒窈說。

下午,舒窈給明珩送文件。

這段時間,只要是舒窈進辦公室,明珩基本把她當做阿飄,她飄啊飄地做好事,再飄走就是。

可是眼下,明珩居然叫住了她。

舒窈眼前一亮,有些小激動地問:“明總,您有什麽吩咐?我這就去辦!”

明珩推了推金絲眼鏡,淡漠道:“人力那邊把接替你的助理推上來了,明天報到。”

舒窈愣住。

前幾天,趙姐還拉着舒窈去角落拜托她不要急着走。

因為明珩的行政助理太難找了,他們一時半會兒是招聘不上來的,這又臨近年底,誰的事情都一大堆……

舒窈青年編劇班的報考截至期在三月份,她有時間,就說沒問題。

這話才說了幾天?

現在,新的行政助理就找到了。

這說明什麽?

無非就是在變相說:你快走吧,這裏不需要你了。

舒窈心頭湧上一陣陣酸澀,激得她眼睛發脹,她咬着牙忍回去。

明珩見舒窈杵在辦公桌前不動,不耐煩地問:“已經沒事了,還不出去?”

舒窈死死抿住唇,頓了幾秒,差點就要問明珩到底為什麽這麽生氣?她到底做了什麽傷天害理的事,至于這樣?

可擡起頭,舒窈對上明珩涼涼的視線,所有的話一個字都說不出來了。

她壓下心頭的那口氣,轉身離開。

直到那扇門關上,明珩緊繃的神經才一點點松弛下來,可松弛的同時,心裏的一股火又燒起來。

明珩煩躁的扯扯領帶。

不是以為自己功成身退了嗎?

那好,立刻走,馬上走,最好永遠都別出現在他眼前!

舒窈沒麻煩蔣煦,自己坐地鐵去的餐廳。

蔣煦比她早到了一會兒,見她來了,笑着揮揮手,說:“號已經拿了,估計等不了多久就有的吃。你要是餓了,可以先吃點這個。”

蔣煦遞給舒窈一盒點心。

作為資深吃貨,舒窈一眼認出這是美國的一個高端點心品牌。

“這個太貴重了。”舒窈說,“你上次給我帶的特産,我還沒吃完呢。”

蔣煦笑道:“也是客戶送我的。我借花獻佛,你放心大膽地收下。”

這樣,舒窈也沒有拒收理由了。

舒窈和蔣煦到了餐廳。

蔣煦事事以舒窈為先,讓舒窈點菜,舒窈請人家吃飯,自然得以客人為先,兩人互相推起來,推到後面,舒窈笑了。

“你可算是笑了。”蔣煦說,“中午給你打電話就覺得你語氣低低的。剛才見面,也感覺你頭上好像有朵烏雲。怎麽?遇到不開心的事了?”

進入社會,想要做一名合格社會人的第一條準則:不向他人傳達負面情緒。

舒窈雖然快要被明珩搞得爆炸了,但蔣煦大老遠回來,不是聽她倒苦水的,人家也沒義務聽她抱怨。

“沒什麽。”舒窈笑着說,“就是最近交接,事情有些多。”

蔣煦了然,喝了口茶,轉而問:“你這是鐵了心要靠編劇了?”

“嗯。”舒窈點頭,“怎麽了?”

蔣煦說:“沒什麽。就是覺得你一個女孩子,要是做了編劇進入那個圈子,會很辛苦。”

那個圈子?

舒窈知道,在大多數人眼裏,娛樂圈、影視圈是個大染缸,裏面有各種各樣令人咋舌的名利場“傳奇”。

但那天吃飯時,明珩告訴她:個體不代表全部。

任何圈子,都有追逐錢權的,也有一門心思為事業的,不過個人選擇罷了。

蔣煦放下茶杯,繼續道:“而且,我看過一些類似報道或者公衆號文章,在國內,編劇的話語權不高。很多時候寫不了想寫的東西,經濟保障都是個問題。”

這殘忍的現實啊。

蔣煦說的,确實是目前影視劇的弊病。

資本看重市場、看重流量、看重粉絲經濟,買一個數據火爆的IP,随便找幾個編劇改一改,一部作品就可以播了,編不編劇的,其實沒什麽所謂。

舒窈因為這個問題迷茫過。

但明珩也告訴過她:大的環境或許是這樣,但總有些人逆流而上。這些人可能寫一輩子也寫不出名堂,連溫飽都難解決。但最起碼,他們抗争過。所以,還是看個人所需和選擇,沒必要焦慮,更沒必要迷茫。

“嗯,你說的這些,我都考慮過。”舒窈說,“但我還是想試試。”

蔣煦被舒窈的直接弄得微微一怔,意識到自己灌輸的東西不太積極,他改了話題:“對了,你還記得原來咱們去學校必經的岳河嗎?那裏建了一個碼頭。聽說晚上的夜景很美。”

說起家鄉,舒窈來了興致。

她和蔣煦立刻變得有說有笑,好像一下子回到了海城……

傅振言和明珩談完事,又來商場見一位朋友,聊得差不多,朋友還得趕飛機,他連頓晚飯都沒落着。

傅振言正琢磨去哪裏飽餐一頓,路過一家餐廳,透過窗戶看見了熟人——舒窈。

看見舒窈沒什麽奇怪的,可舒窈對面這個男人是誰?

傅振言躲在大柱子後面,欻欻拍了幾張照片,發到明珩手機上,順帶送去電話。

“小舒窈和一個男的在吃飯,你知道嗎?兩人笑得特別開心。那男的還給小舒窈夾菜呢。”

明珩沉默了将近五秒,回道:“跟我有什麽關系?”

說完,挂了電話。

傅振言莫名其妙。

之前是誰借酒消愁還說什麽感情騙子的?

現在一看,人家騙的着你嗎?人家跟本就沒搭理你啊!

吃完晚餐,蔣煦送舒窈回家。

小區裏那位車技銷魂的大哥又不好好停車,蔣煦的SUV開不進去,只能下來送舒窈。

走在小路,還沒進小區時,舒窈迎面過來三個中學生。

“卧槽!卧槽!布加迪航威!3000多萬吧?”

“這車我只在雜志上見過,咱們燕城居然有?”

“還他媽等什麽?快合影啊!”

三個男孩掏出手機,在車子旁邊擺出各種魅惑迷離的pose和表情,瘋狂照相。

“現在的孩子懂得真多。”蔣煦笑道,“我那麽大的時候,只知道奔馳。”

舒窈笑笑,沒在意車子什麽的,和蔣煦進入小區。

兩人剛才聊到今年回不回家過年的問題,順着這個話題接着聊。

快要聊到重點時,身後傳來卡茲一聲尖銳又清脆的響聲。

舒窈和蔣煦齊刷刷回頭,就見地上一個可樂易拉罐被踩的癟癟的,可造成它這麽癟的“原因”,無影無蹤。

明珩躲在樹後面。

剛才注意力都放在聽力上,沒看腳下,一腳踩在了易拉罐上。

明珩哪想得到一個易拉罐居然能發出不亞于唢吶的聲響?還好他閃得快。

明珩後背緊貼樹幹,不敢輕易查看那邊的情況,怕本來躲過一劫,一看,又是暴露。

屏住呼吸,明珩一擡眼,斜對面一個穿着大紅棉襖的大媽沖他……抛了個媚眼。

不僅媚,還有三分嬌羞、三分勾引、四分“來啊,造作”的意味。

明珩:“……”

深呼吸,閉上眼,別過頭。

“沒事。”蔣煦說,“可能是風吹過來的。”

舒窈也沒多想什麽,點點頭,剛要說話,小明嗷嗚着向她奔跑而來。

“小明~”

舒窈露出笑容,從包裏拿出打包的飯菜,拌給小明吃。

蔣煦看着,不由得也笑了:“你還跟小時候一樣,那麽有愛心。”

“舉手之勞嘛。”舒窈說,“再說,食物多珍貴,怎麽可以浪費?好在狗狗們也不嫌棄是吃剩下的,為什麽不給?”

舒窈摸着小明的頭,叫小明吃慢些。

看着小明那張臉,舒窈不由自主地想起大明。

大明現在只要想起她就是一肚子氣吧?不對,大明看不見她,又怎麽會想起她。

明珩的所作所為真的很傷舒窈的心。

她自問從來都是真心對明珩,那次散夥飯,他們聊得那麽投緣,她甚至還以為等她辭職了,說不定也能和明珩做朋友。

如今看來,異想天開罷了。

明珩和她就不是一個世界的人,怎麽做朋友?

明珩聽到狗叫聲,就知道自己安全了。

可與此同時,火氣也是噌噌噌往腦頂上冒!

明珩發誓,他一定要讓舒窈把這只狗的名字改過來!改成“大舒”!改成“騙子舒!”

想當初,明珩還以為舒窈每次都打包他吃不了的食物,是暗戀他暗戀到都有什麽特殊的癖好了。

可真相——全喂狗了!!!

啪!啪!啪!

明珩只覺又是一輪連環打臉,打得他臉都要木了,沒知覺了。

明珩氣得想要踢樹,才轉身,就聽“汪汪汪”的叫聲。

小明叼着肉骨頭過來找他了。

明珩一頓,當即立正站好,用口型說:“走!快走!”

“汪!汪汪!”

小明不僅沒走,還把肉骨頭用鼻子頂到明珩腳邊,好像在說:吃啊,別客氣。

明珩:“……”

“小明,過來。”舒窈向樹那邊走去,“你去哪裏做什麽?”

明珩驚慌,舒窈只要過來,一定會發現他。

他該怎麽解釋?!

散步碰巧溜達到了這兒?還是鬼打牆給他帶到了這兒?要不他幹脆爬樹上躲起來?

明珩忽然恨上傅振言的那通電話。

告訴他做什麽?

不知道這事告訴了他,他根本控制不住自己的腿麽!

情急之下,明珩又一次看到不遠處那位棉襖大媽,電視劇裏某些躲仇家的片段浮現在腦中。

難道他要靠大媽來僞裝身份?那還是叫舒窈發現吧。

明珩準備認命,這時,蔣煦叫住了舒窈。

“這只狗突然過去,可能是有什麽事。”蔣煦說,“到底是動物,狂吠時,還是不要靠近。”

話是這麽說,可舒窈不太放心小明。

但想想,上次小明見到它的朋友時,好像也是這個狀态。

“它可能是給它同伴送吃的了。”舒窈說,“小明很善良,經常分享食物給其他狗狗。”

明珩:“………………”

小插曲過後,蔣煦将舒窈送到樓下。

而明珩好不容易擺脫小明的“善良”,還有大媽的迷之微笑,繼續埋伏在樹後。

不得不說,舒窈這位蔣哥哥外表還勉強看得過眼,但話太多,沒完沒了的。

明珩冷哼一聲,探着腦袋聽。

“……那到時候再看吧。”蔣煦說,“要是叔叔阿姨來陪你過年,也不錯。”

舒窈點頭:“如果我沒回去,到時候我給蔣阿姨買些禮物,你幫我捎給蔣阿姨。”

蔣煦道謝,見時間也不早了,不能再耽誤舒窈。

可眼看舒窈要進樓棟,他又忍不住問:“窈窈,馬上就是聖誕節了,你有安排嗎?”

舒窈一愣。

“聖誕節”這三個字莫名撥了下舒窈的心弦。

和舒窈同時愣了下的,還有明珩。

他仿佛被從頭潑下了一盆冰涼的水,寒意迅速蔓延至全身。

明珩垂下眼眸,放在樹幹上的手一點點放下。

一時間,他忽然理解不了自己為什麽會站在這裏?自己又是在做什麽?過來偷聽人家的過節計劃嗎?

明珩什麽心情都沒有了。

他利落地轉身離開,仿佛從沒有出現過。

時間不慌不忙地流淌着。

明珩對舒窈的疏遠和冷漠,雖然還是叫舒窈心裏不是滋味,但她漸漸習慣了,甚至也包容了。

哪怕明珩不待見她,她還是把該做的事都認真仔細地做好,該交接的工作和新來的助理一絲不茍地交接。

轉眼,聖誕節來了。

金麟大廈為了應景,将大廳和電梯,以及各處布置的很有節日氛圍,歡快的《鈴兒響叮當》更是變着花樣循環播放。

這一天,大家都沉浸在節日愉悅中。

只有明珩沒有來公司。

明盛資本的員工對此習以為常,甚至都沒說一句“明總又沒來啊”,只顧着各自商讨下班後該怎麽度過happy time。

曾可和陳依琳也不例外,期盼着早早下班。

“小舒,今天晚上什麽安排啊?”曾可問,“是不是和帥哥約會去?”

舒窈笑了笑,沒說話。

陳依琳合上氣墊蓋子,說:“你還有心思關心小舒?小舒這麽搶手,人人都想和她過節好麽?倒是你,孤家寡人一個。”

“你怎麽知道我孤家寡人?”曾可反駁,“多的是人陪我過節。”

陳依琳一臉“我信你的鬼”,轉而和舒窈說:“小舒,聽姐的,趁年輕一定要享受愛情。因為如果你有結婚的打算,你會發現之前的愛情哪怕再一般,也比過兩人日子強。”

曾可插話:“你別教壞小舒啊。什麽思想?以為人人都和你似的,就知道……”

毫無意外,曾可和陳依琳争吵起來。

舒窈坐在工位上,望着辦公室的門,微微嘆氣。

手機響起,程念發微信告訴她今天可以陪她過節,問她想做什麽?

程念:[好不容易有個節日,你也适當放松放松]

程念:[今天,就該快樂]

舒窈握緊手機,再次望向辦公室大門。

燕城郊區,墓地。

明珩抱着一捧栀子花,來到墓園一處。

墓碑上的女人名字叫蘇苑。

她眉眼秀麗,笑容溫柔,死于三十八歲那年的聖誕節。

明珩将栀子花放下,靜靜地伫立在墓碑前。

不知何時,天空飄起了雪花。

明珩擡頭看了看,然後彎下腰用手拭去墓碑上的土灰,繼續靜靜地站着。

任由雪花落在他的身上。

舒窈也不知道行不行得通,但還是做了。

在她心裏,不管明珩怎麽毒她,明珩都在職場上尊重她、保護她、教導她,不到萬不得已,她不想辭職後和明珩連熟人都做不了。

更何況,今天是聖誕節。

舒窈拎着東西來到明珩的別墅小區。

和保安交涉了好一會兒,等到換班的保安認出她是明珩的助理,之前來過,她才得以放行。

這是第一步。

接下來,舒窈站在明珩家門口——等。

雪花漫天飛舞。

舒窈起初還有心思玩雪,後來就冷得開始做廣播體操,再後來,軍體拳都做的異常标準。

就在舒窈尋思要不算了吧的時候,前方,兩束明晃晃的燈光照射過來。

庫裏南停在別墅門口,明珩下車。

剛才隐隐看到舒窈時,明珩還以為自己中邪了,這會兒實實在在見她對自己笑,他才知道自己原來沒做夢。

“明總,聖……”

“誕快樂”三個字沒說出口,舒窈生生咽了回去。

快樂個what啊!

舒窈舉起袋子,趕緊改口:“明總,我又做了新的可露麗。上次您沒吃,這次嘗嘗吧。”

明珩想起那天舒窈和男人在家門口的對話,不由得冷笑。

“怎麽?那人沒時間陪你?”

那人是誰?

舒窈在燕城人生地不熟,除了程念中午約過她,她婉拒了,再有就是蔣煦那次。

其實,蔣煦那次,舒窈也不知道為什麽拒絕了。

就感覺這個節日還是不要過于快樂的好,所以扯了個寫劇本的理由就沒答應。

“我今天沒和誰有約啊。”舒窈吸溜下鼻子,又拿出另一個袋子,“明總,我還去餐廳打包了幾道您愛吃的菜。現在可能有點涼了,熱熱就行。您……”

“走。”明珩毫不留情地下了逐客令,“別煩我。”

舒窈被明珩的語氣說的心顫了一下。

可她看他穿着一身黑衣,想他肯定是去了墓地,還是體諒他的心情,便說:“這就走。您把這個……”

舒窈一邊說,一邊遞過去。

明珩随手一揮。

明珩忘了人在凍得太久的情況下,手發僵就會感覺遲鈍,拿東西是不穩的。

所以,他一揮,東西掉了。

菜灑了一地。

那悶悶的噗地一聲像是被按下的暫停鍵,讓舒窈和明珩一時都沒有動彈。

寒風呼嘯,裹挾着雪花,吹得人睜眼都費勁兒。

舒窈的目光從明珩臉上一點一點移到地上,移到那些沾了雪和土的菜上,仿佛心跟着被碾了一下。

明珩沒想到會這樣。

他不是故意的,見這情況,他想說些什麽,可又拉不下面子,墨跡了一會兒才低聲道:“連東西都拿不穩,還能做什麽?我叫保潔過來清理下好了。”

“不用。”舒窈回了一句,蹲下身,用餐盒的蓋子把菜鏟回盒子裏,“我回去拿給小明吃。小明不嫌棄。”

一提“小明”,明珩火氣又來了。

他非要改了那狗的名字不可!

可在說話前,明珩意識到舒窈的剛才的語氣貌似不太對。

舒窈收拾好飯菜,站起身,直視着明珩,說:“明總,我知道我騙您不對。可我就是個打工的,領導叫我怎麽做我就怎麽做。而且,您是最終受益者,您遇到了心儀的徐小姐,這不是好事嗎?”

明珩張張嘴,想辯駁這話,去發現他居然還沒辦法說!

低下頭,明珩小聲地回了句:“誰說我心儀那個。”

說完,又理直氣壯地扯道理:“既然領導要你做什麽你就做什麽,我也是你的領導,你有按照我的意思做嗎?”

舒窈不知道明珩指的是哪件事她違背了他的意願,她也不想想了。

“新來的助理,我已經交接好了。”舒窈說,“這個月的工資我不要了,周一我去人力辦手續。”

明珩一怔。

“您不是讨厭我嗎?”舒窈笑了笑,“我走。”

這個笑容刺到明珩的眼,他頓感一陣心慌,也不知道該怎麽說,只能硬說:“你幹不滿一個月,沒有工資。”

“我說了,我不要了。”舒窈拿着東西走人。

明珩又忙說:“不要了也不行。如果因為你沒交接好工作出了差錯,你負擔的起責任嗎?而且如果你現在走,本年度的獎金,你也不要想了。”

聞言,舒窈停下了腳步。

明珩豁地松口氣。

短短幾秒而已,他竟體驗了把坐過山車的感覺。

定定神,明珩向舒窈走去,猶豫是該稍微放低一點點姿态?還是大人不記小人過?

可這次,不管哪樣都不行了。

因為,舒窈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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