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23~24合并章

我回到客棧之後,也顧不得自己對青陽的那點小情緒,直奔他的房間,将之前的遭遇原原本本告訴了青陽。

青陽聽完之後,問道:“所以主子眼下暫時穩住了晉王?”

“沒錯,炎這小子嘴巴不牢靠,我怕告訴他我們的計劃之後,他會壞事。”我道,“萬一風聲傳到了陸氏家族,尤其是陸兼的耳朵裏,我們別說是前功盡棄了,能不能安全離開滄涼都是問題。

“所以我只好順着他的思路,将計就計地套住他,這樣即便被人發現了我們的身份,也不至于洩漏我們此行的真正目的。”

青陽皺起眉沉吟道:“但如此一來,我們接下來的行動便十分受限,這對我們很不利。”

“我也考慮到了這一點,”我道,“所以我特地來找你商量,接下來的一段時間,我們可能要分頭行動了。”

“分頭行動?”

“沒錯,我負責穩住炎,反正他此次出宮的目的就是為了跟蹤我,那我便讓他光明正大地跟,跟個痛快。至于陸續那邊,則由你出面進行後續交涉,這方面你比我有經驗,讓你一個人去做,我也沒有什麽不放心的。”

青陽深深看了我一眼,然後向我行禮道:“多謝殿下信任。”

我虛托了一下,笑道:“青陽,你怎麽突然跟我見外起來了?從小到大,我哪次對你不放心了,何必還如此生分。”

我與青陽商定之後,便按照新的計劃分頭行動。

在接下來的一段時間裏,我每天都主動去找炎,拉着他四處游玩,什麽北渡山、南臨湖,甚至一些不太出名的地方,我們都一一玩了個遍。

炎雖然年紀小,卻已經對那方面的事情産生了興趣,他知道我去過幽人館,便也想去幽人館嘗嘗鮮,這點我卻沒敢答應他,若是事後讓父皇知道我帶炎去了那種地方,恐怕我一百個腦袋都不夠砍的。

如此一晃便過去了一個多月,就在我和炎玩得樂不思歸的時候,青陽那邊可謂是進展迅速。

據青陽說,幽人館事件之後的第三天,陸續便忍不住主動找上門來了。

雖然當初我們不曾留下住址,但憑借陸續在滄涼的根基和人脈,想要打聽我們的住處,簡直手到擒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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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續找到客棧的那天,原本是來拜訪我的,我口中所說的“京城的大人物”,終究讓他心動了。

但那天我不在客棧,青陽接待了他。青陽告訴陸續說,我此次來到滄涼,主要任務還是行商,他才是那位“大人物”派過來的謀士,有什麽話,可以直接對他說。

如此一來,陸續便開始了和青陽長達一個多月的密謀合作。

在青陽的建議下,陸續改變了以往自甘堕落的消極狀态,開始重新經營自己的人脈,暗中拉攏各方勢力,一步步挽回頹勢。

但要奪回權力,光靠這些努力還不夠,還得對他的兄長陸兼進行一些背地裏的攻擊。

陸氏家族一向十分重視本家子孫“高貴純淨”的血統,而恰巧陸昊遠的結發妻子,也就是陸兼的母親楊氏,其實并非楊家嫡女,而是庶出。

楊家并不像陸氏如此重視血統,所以楊氏的親生母親身份十分普通。但由于楊家在滄涼也算是有頭有臉的望族,加上陸昊遠與楊氏感情深厚,竟不顧族中長輩的反對,硬是将楊氏納為正妻。

但楊氏命薄,才生下陸兼一個兒子便撒手人寰。而後陸昊遠聽從族中安排,又納紀氏為續弦,才又得了陸續這個次子。

紀氏乃紀家嫡長女,身份血統自不必說,對于陸兼這個前妻的兒子也不怎麽放在眼中,連帶着陸續對他的這位長兄也存不了多少尊敬之意。

奈何陸兼是陸家嫡長子,這重身份牢不可破,造成了陸續當初争權失敗的根源。

如今青陽指點陸續從陸兼母家身世上做文章,挖出楊氏之母,也就是陸兼外祖母的身世,只要證明楊氏之母乃罪民之後,陸兼在陸家的地位也就一落千丈。

當然,要捏造楊氏之母的身世很容易,找幾個楊氏老宅的老奴,編造些子虛烏有的身世過往,不管別人信不信,陸兼血統中的純淨度便大打折扣。

相比這樣一個有身世污點的長子,陸氏家族自然更傾向于扶植身世血統更高一籌的次子,如此一來,陸續上位的成功率,便超過了七成。

這一招雖然陰損,卻很中陸續下懷。

很快坊間便傳出了對陸兼不利的流言,稱陸兼乃罪民之後,血統裏留着卑劣下賤的血液,根本不配繼承陸氏族長之位,更不配世襲淮西節度使之職。

随着陸兼身世謠言的愈傳愈烈,陸氏兄弟二人之間的關系也逐漸劍拔弩張了起來,陸兼和陸續都在暗中調遣軍隊,戰事一觸即發。

到了這一年臘月初一,青陽對我道:“陸續已經準備在三日後正式發起進攻,這一仗或許不會太快結束。為防萬一,您還是帶着晉王先回京城去吧,免得被戰事波及。”

我道:“這怎麽行,我還得盯着陸家兄弟的戰況呢,萬一陸續方面後繼乏力,我也好帶着父皇的手谕去向宇文将軍求援。”

“手谕給我吧,”青陽道,“求援的事情我來做。”

我原想反駁,青陽又道:“您千金之軀,切不可在這種情況下親自赴險,萬一出了什麽三長兩短,以前的努力就全都白費了。”

我被他說動了,但又擔心青陽的安危,青陽似乎看出了我的心思,寬慰道:“主子若是不放心我,可以留下一名侍衛跟着我,萬一出了什麽狀況,我也好應付。”

我聽他如此說,也不好再推辭,于是安排岳康寧留下保護青陽,我則帶着晉王,以及林誓等幾名侍衛,連夜離開滄涼。

對于我自作主張的突然回京,炎表示很不理解,也十分不配合。

我自然不會由着他在這時候使性子,命林誓點了他的穴位,直接丢進了馬車。

一路上,炎手腳不能動彈,只能拿眼神惡狠狠地瞪着我。

我一直沒有心思理睬他,直到我們的馬車順利出了城門,我才略略松了口氣,轉頭一看,炎這小子還在瞪我。

“別瞪了,”我對他這孩子氣的賭氣方式有些好笑,“也不嫌累。”

炎不能開口說話,只能“嗚嗚”地叫。

我對馬車外的林誓道:“林誓,來解開晉王的穴道吧。”

林誓應聲進來,對炎道了句:“晉王殿下,得罪了。”便解開了他全身的穴道。

炎想必是憋了太久的窩囊氣,一得自由,便先朝林誓撲過去,張口便咬。

好在林誓閃得快,一掀車簾避了出去,讓炎撲了個空。

我忍着笑安撫他:“你也不必如此惱怒,我此刻帶你離開滄涼,也是為了你我的安危着想。你難道沒有察覺,這幾天滄涼城的氣氛很不對勁麽?”

炎怔了一下,問道:“哪裏不對勁了?”

我撫額:“這段時間你還真是一門心思都在玩啊。”

炎聽出了我的嘲諷之意,惱羞成怒地道:“究竟哪裏不對勁了?”

“滄涼城裏馬上就要打起來了,”我道,“已故淮西節度使的大兒子和小兒子,為了家族族長的繼承權和節度使的世襲權争得不可開交,不久便要正式兵戎相見了。”

炎抽了口涼氣,結結巴巴地問:“居……居然有這種事?節度使之職難道不是朝廷任免的嗎,何來世襲之說?”

我笑了笑,沒有回答他。看來這幾年炎被父皇寵得太好,整日只知撒嬌玩樂,竟對朝廷時事一概不知。

既然他如此不求上進,我又何必提醒他。

“總之,我是從當地一位朋友那裏聽說了一些風聲,”我一臉真誠地看着他,解釋道,“為了避免無辜被殃及,我才連夜帶着你離開了滄涼。事出緊急,我來不及跟你解釋太多,你又十分不配合,無奈之下我才讓林誓點了你的穴位。如今我們出了城門,你身上的穴道也解了,你是不是可以消消氣了?”

炎一臉狐疑地看着我:“真的就這麽簡單?我總覺得,你笑裏藏刀。”

“咳。”我抹了抹臉,心裏有些尴尬。難道我的僞裝技術就這麽差,連炎都能看出端倪來?

想當初青陽可是一臉正直地幫陸續出謀劃策,盡想些陰損招數,不知情的人還以為他們在讨論什麽嚴肅高尚的國家大事。

這等境界,我恐怕這輩子都學不會。

我如此開着小差,炎卻不知何故突然陷入了沉默。

我難得見他如此安分,便沒有再主動與他搭話,一手支着下颚,靠在車窗旁昏昏欲睡。

不知行了多久,炎突然開口嚷道:“外邊的人,停車!”

馬車很快停了下來,我也因為慣性一個前傾,從昏睡中驚醒了過來。

林誓掀開簾子問道:“晉王有何吩咐?”

“我口渴了。”炎板着臉對林誓道,“你去給我取些水來。”

林誓翻了翻包裹,抽出一袋水囊道:“屬下這兒還有一袋水……”

“我才不要喝水囊裏的水,一股子囊臭味!”炎一臉厭惡地揮開了他的手,“我要喝新鮮的水。”

林誓有些為難地左右看了看,咕哝着:“可是這荒山野嶺的,哪裏去找水?”

“我不管,總之我要喝水,你們都去給我找水去,”炎開始耍起了性子,支使其他幾名侍衛道,“你們全部都去,動作快點!如果本王今夜渴死在這裏,你們可別想活着回去。”

我不悅地皺了皺眉,總覺得此刻炎的突然發難,有點無理取鬧。

奈何他是父皇最寵愛的皇子,他若真在外頭出了什麽差池,別說林誓他們了,就連我這個太子,也很難向父皇交代。

于是我只能對林誓等人道:“這裏是山路,附近應該有山泉之類的地方,你們四處去找找吧。”

又對炎道:“你也別鬧孩子脾氣,若是實在找不着新鮮的水,你就将就着喝水囊吧,我們這出門在外的,也不可能事事順心。”

炎沒有再說話,只是翻着白眼哼了一聲。

林誓見炎态度有所松動,于是指揮其餘人等往不同的方向去找。

這一等又不知需要多久,很快我的瞌睡蟲便又襲了上來,于是打算繼續睡我的覺。

突然,我覺得下颚微涼,睜眼一看,只見炎不知從哪裏摸出了一把匕首,正将刀刃抵住了我的咽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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