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救援

初四的清晨,沈青剛起床,還沒來得及下樓開店門,就聽見樓外有小孩子的聲音。

孩子的聲音嬌嫩,一聽就還沒過變聲期,無法辨別性別。

早早登山來看日出的游人是有,而且還不少,但這麽早登頂的小孩倒是很少見。

開店半年了,這也是第一回碰上。

安山上下海拔差千來米,要登頂趕上日出,起碼要在午夜左右開始登山。

很少有父母舍得讓孩子吃着熬夜受累的苦頭。

等她下樓時,日出剛過,衆多的游人們在觀景平臺上拍照留念,她一眼就看見了一個騎在爸爸脖子上的小女孩。

沈青只看見他們父女倆站在懸崖邊的背影,那女孩兒遠遠地望着東方,對着太陽吐露的光彩目不轉睛。

不知道她是自己走上來的,還是她爸爸背上來的。不過無論如何,這都很了不起。

登上安山山頂的小孩,沈青見得多了。甚至在山頂見過剛學會走路的嬰兒,被爸媽連背帶抱地拉扯上了山。

不過自從入冬以來,登山的小孩就很少了。

此時一個小女孩竟然在冬日冷風簌簌的淩晨,出現在了二十三道之上,實在是一道亮麗的風景線。

只看背影,看不見女孩的長相,也不知道她是否在說話。

但她頭發上的兩顆小啾啾,穿着的小黃鴨羽絨服,和她爸爸背上背着的小黃人的背包,都能體現這對父女的可愛與溫馨。

配上冬季初升太陽明暖又不耀眼的光,構建出了山頂的祥和美景。

沈青其實很想上去打聲招呼,牽一牽着可愛女孩的小手,但她也只是把這個想法停留在了想法層面。她沒有王山子那種對着陌生人都很熟絡的熱鬧勁,她其實不太主動跟陌生人交流,因此只好放棄這個自從誕生起就注定不會被實行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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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不知是不是上天聽到了她的想法,這對父女在下山的時候,路過她的店面的時候,突然停了下來。

“爹,我要吃巧克力!”女孩已經沒再騎着爸爸的脖子了,而是站在他旁邊,小手牽着爸爸的手掌。

沈青喜不形于色,湊上前來,問道:“要買巧克力嗎?”

那父親寵溺地看了女兒一眼:“吃巧克力可以,但回去了不可以告訴媽媽哦,不然她又要罵我偷偷給你買糖了。”

“好!好!不告訴媽媽!”女孩兒奶聲奶氣地說,搖了搖爸爸的手。

沈青被她的聲音和舉動可愛到,忍不住摸了摸她的頭發:“你要哪一種啊?姐姐給你拿。”

“那一種!綠色的那種!”

沈青照着她指的方向給她拿了巧克力,對她爸爸說:“這個是十二塊,掃碼或者現金都可以。”

于是那父親掃碼付錢,女孩則剝開了包裝紙幸福地啃起了冬天凍硬的巧克力。

喀噔一聲,巧克力被她的小牙咬下,她笑得看不見眼睛,另一只手又牽住了父親。

“啊啊啊啊!真是太可愛了!”沈青心裏在尖叫。

尤其是那女孩的臉,因為冷風而紅撲撲的,又半圍在粉紅色的圍巾之中,就像是從電視廣告裏走出來的小孩兒一樣漂亮。

在他倆走後,沈青坐在店裏,止不住地想:怎麽父親看上去沒那樣精致,女兒卻這麽好看呢?

還是說,其實這女孩的媽媽長得好看,所以才長成了小仙兒的模樣?

又或者,跟父母長相都無關,小女孩只要好好打扮,都會是漂漂亮亮的?

沈青自認不是個顏控,但招架不住實在可愛又漂亮的小女孩的萌值爆擊。她拿出手機,用前置攝像頭自拍,看見了一張不加雕飾的臉。

她也是個長得好看的人,在大學期間因為漂亮和優秀不乏異性追求者,甚至也遇到過同性追求者。但上山之後,也沒帶太多化妝品,已經很少會化妝了。只有要請客吃飯,或者是重要日子,會儀式性地化一個幾乎看不出來的淡妝。

照遲美怡的話來說,就是白瞎了她這一張好臉。

但沈青不覺得有什麽可惜的。真正的美,又不是靠化妝化出來的。

剛才那女孩兒,看着呆萌可愛,但如果往她臉上抹誇張的腮紅和眼影,就完全破壞了這種美感。

放在她自己身上也是一樣的道理。她在雲彙市時,常根據場合化或濃或輕的妝,手上也有些功夫;但到了安山之上,她便覺得一切的修飾都成了沒有必要。

素面朝天也有其與自然和諧的美感。

就像安山是造物主鬼斧神工的傑作,人為的雕琢只會讓其中的一切成為畫蛇添足。

沈青對着手機屏幕,用手指輕輕戳了戳自己的臉頰。她雖然不胖,但臉頰依然很有肉感。

剛才那女孩,小臉也有些肉嘟嘟的。

沈青莫名其妙地開始想象,自己以後的小孩會有怎麽樣的相貌。如果是女孩,眼睛會是大大的嗎;如果是男孩,會不會有着小說中描述的那種“劍眉星目”。

她想,長得好看自然是好,長得一般,她也當然“母不嫌兒醜”。

後來甚至開始想小孩的名字。

她一直很喜歡“安生”“山子”這樣帶有大山的浪漫的名字,她也依照着這種風格構思:岫、巒、嶂、嶺,甚至于巉,都是很好的字眼。

她下意識地用“沈”作為姓,去套想出來的名字,評價合适與否。直到她想了四五個名字,才意識到自己未來的孩子不一定跟着自己姓。

這樣的醒悟讓她進一步醒悟:她連對象都沒有,怎麽竟然在想小孩了!

怎麽回事!?

她拍了拍自己的腦袋,好讓自己的頭腦不被暖氣熏暈。

晚上的狂風暴雨來得很猛烈,雖然早接到景區的預警,但剛洗完澡的沈青還是被砸在窗上的雨點下了一跳。

怎麽大冬天的,山頂的雨還可以這麽大。

這麽大的雨,又為什麽不下雪呢?

氣溫早就低于零度了,為什麽山雪就是不肯下下來呢?為什麽不能滿足她對于落白嶺落白的幻想呢。

她躺在床上,悶悶地想。

但好在這并不是一件太讓人煩惱的事,進入夢鄉之後,對于山雪的渴望便蕩然無存。

夢到了什麽,她醒來就忘了。夢前在郁悶什麽,醒來也都忘了。

夢境就是有這種魔力呢,無論是樂是喜,它都會想方設法地讓人體會,又讓人忘記。醒來的時候,能想起的也只有夢的零星碎片,不知道這夢的結束,是圓滿還是遺憾。

就算如此,還是有許多人熱愛于夢境帶來的破碎的朦胧的幻境,沈青也不例外。夢給她帶來過很多靈感,也讓她忘記過很多煩惱。

下了一夜的雨,山路濕滑,一個中年的游客摔倒在了二十二道。

摔倒的游客又冷又困囧,但因為摔傷了腿,也走不了路,上下不得。

他的同伴給十五道的游客集散中心打電話,請求幫助。集散中心派了人上來救助,但需要時間。

他們給沈青和王安生都打了電話,讓兩家人都到二十二道去送點食物,以免游客在低溫天氣出什麽意外。

畢竟游客們在山腳入口付的那門票錢,就包括了一部分的安保費。景區有義務幫助困難中的他們。

沈青義不容辭,背個包,包裏裝了面包和厚外套,穿了最防滑的鞋子下到了二十二道。

看見兩個中年男人圍着地上坐着的另一個中年男人,沈青就知道是他們需要幫助。

她走上前,把包裏的東西遞給他們:“我是安山上的商戶,集散中心給我打電話,說有游客在這裏受傷了。他們正派了人過來,我先給你們送點東西吃。”

那三人萬分感激,也很禮貌,連連道謝。

沒一會兒,王山子也送水和吃的過來了。

正等着集散中心的人過來,王山子問道:“叔叔,你們空着手來登山啊?”

倒在地上那人勉強一笑:“唉,我們是想快速登山,不想背着東西增加負擔,反正吃的喝的路上都能買。年輕的時候我們三個就空手登上山過一回,那時還在山頂那家店買了泡面吃呢。誰知道這才過去幾年,我已經老成這樣了,好好走着路,卻摔了。”

另一個男人也道:“不僅是他,我也感覺體力沒當年那樣好了。唉,真的是老了。”

沈青則若有所思地聽着。

沒想到這三人幾年前爬山,還在山頂買過泡面吃啊。

他們口中說的當年山頂那家店,除了她爸爸開的店,還會有哪家呢。

這真是緣分。

有山子跟幾人聊天,大家都不至于無聊。

沒一會兒,來救援的人也到了。

沈青知道到的人會是安山救援隊,但沒想到這救援隊裏還有個李岩。

她可從來沒聽說過李岩也是救援隊的一員。

在安山還沒成立救援隊之前,山上游客的救援工作都是由挑山工負責的;但零幾年之後就成立了專門的救援隊,領工資上班的,和挑山工便分來了。

李岩看見沈青在這裏,也有些奇怪。

不過現在不是搞懂疑問的時候,趕緊把傷者擡下山,送去醫院處理摔傷的腿更為要緊。

作者有話要說:

達聞西,你要好好寫小說啊!一不留心收藏量都快二十了,一定要加油啊!謝謝我的讀者們!!!!!!如果能喜歡我的小說,那我真是太幸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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