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回家
土燒度數不高,後勁也不大。
晚風吹拂,把一些酒氣吹散。
沈青拉着李岩的手。
自從确定關系之後,兩人的手時不時就拉在一起。交流不多,親密也不多,但雙手就像不能分開一樣。
掌心的溫度始終是李岩的更高,他身上仿佛有用不完的能量和力氣。
他們在美食街散了一會兒步,月升星移,天色便晚了。
若要回安山,恐怕今夜沈青也無法回到二十三道了。附近當然有酒店賓館,但她有些緊張。
白天的時候就想過晚上住宿的事,她那時選擇了把問題留給晚上的自己。
到了晚上,她更是緊張。手心出了汗,好在可以推到天熱的緣故上。
無論是回安山的二道、他的家裏,還是住在城裏,共宿都是必然的了。
她的包裏,也放着簡單的換洗衣服。
只不過出門時,她沒有告訴李岩今晚可能不回山裏,他沒有帶任何衣裳。
不過市區裏有的是地方買衣服,這并不成問題。
她捏了捏他的手,低聲問他:“晚上我們住哪兒?”
路燈的燈光很柔和,照在兩人之上。
李岩沉默片刻。他察覺了沈青的緊張,也知道她在緊張什麽。
Advertisement
但她既然問了,就代表着需要他的回答。
他說:“去二道吧?”
想帶她回家。
他自幼失去的東西太多,因此一旦擁有了什麽,就都想往家裏帶。
沈青抿抿唇,又點點頭。
附近有個很大的超市。
沈青已經很久沒逛過線下的超市了,她推着推車逛得開懷。沒買多少東西,卻依然很開心。
拎着一袋子蔬菜,水果和水産,李岩帶她回安山。
出城的路與進城的路不盡相同,沈青分不清方向,但她知道,跟着他走準沒錯。
到了安山腳下時,她才猛地發現,這裏并不是上安山的那條路。
沒有景區停車場,沒有山腳的商鋪,沒有游客中心,也沒有檢票口。
路越走越小,路燈的光茫也越來越暗。往遠處看,似乎是一片林子。
天黑的緣故,小路顯得很陰暗。
沈青有些害怕,她握緊了李岩的手,問道:“這是哪裏啊?”
李岩道:“一條小路,到二道的。”
“直通到村子裏的路嗎?”
“嗯。”
“這裏不用經過游客中心嗎?”
“嗯。”
沈青了然。這是他們村裏人自己辟的小徑,不必到檢票口繞一圈。
小路雖然狹窄崎岖,但腳下的土很緊實,顯然是常有人經過。李岩牽着她一步一步走,安全地到了二道。
村裏的光亮便充足了。
還沒到深夜,許多人家都點了燈。燈光從窗口洩漏,照亮了回家的方向。
這條小路與正經的山路不同。山路通向的村口,距離李岩的院子有蠻長的距離。但小路的路口離院子卻不遠。穿過楊氏宗祠,經過幾戶人家,就是李岩家。
有個阿姨,飯後在自家敞開的院子裏乘涼,看見李岩和沈青,招呼道:“啊唷,這小姑娘是誰呀?”
“我對象。”他介紹道。
阿姨蹭地一下從凳子上跳起來,往屋裏叫:“老頭子,你趕緊出來看。我們李岩阿哥帶對象回家了!”
沈青有些尴尬,李岩更覺得尴尬。
這個鄰居阿姨實在熱情,拽着老伴沖到兩人面前,把沈青前前後後打量了一遍,然後不停地點頭道:“嘎好!嘎好!這小囡仔噶好!我們李岩阿哥有福氣哉!”
她老伴笑笑,也附和着。
好在他們講了幾句就進屋了,不然沈青的間歇性社恐一定會當場發作。
黑子在院子裏郁悶了一天。
主人早早地給它喂了飯,它以為今天主人要犒勞它,結果他卻一整天都沒回來。
它只能守着狗糧盆裏的一日份兩的狗糧,在院子裏翹首以盼。
等啊等,等啊等,天都黑成這樣了,主人還是沒露一面。
以前,主人就算再忙,中午或者下午,總是會回來一趟的。
不過當月亮升得高高的時候,總算,聞到了主人熟悉的味道。
嗯,一步,一步,越來越近。
不對,等等,為什麽主人的味道旁邊,混雜了另外一個人的氣息?
它感到奇怪,甩着尾巴從院子裏跑到門口,往腳步聲傳來的方向張望。
啊!它看見了!
那個陌生又熟悉的另外一個人,就是主人以前帶回家過的那個人!
它朝兩人“汪”了一聲。
李岩吹了一聲口哨,它興奮地原地轉了個圈。
“第二次來了。”沈青為了緩解緊張,開始沒話找話。
上一次來,是在她崴腳的時候。那時候的緊張和現在不相上下。
如果能讓她再選擇一次,她寧願當時自己主張睡在城裏的酒店裏。
此時此刻,作為李岩的女朋友,出現在人家的家裏,雖然合情合理,但是這種緊張感的确是無法克服。
畢竟才确定關系沒多少日子,盡管不是第一次留宿,但意義不盡相同。
李岩跟她回話:“嗯。”
沈青進門,首先環視一圈。
果然,與冬日相比,這裏并沒有太大的變化。只不過床上的床單和棉被換成了席子和毯子,家裏又多放了一個立式風扇。
李岩把風扇和電視都打開,遙控器遞給她。
“我去洗澡,你先看電視吧。”他說。
“啊?”
沈青錯愕。
不過也好,他先去洗澡,她能調控一下自己過快的心跳。
就是不知道他為什麽一進門就要去洗,不先跟她說會兒話。
李岩拿了衣服和毛巾出門,沈青把注意力控制在電視上。
盡管無法專心,但她依然對于電視機開屏,顯示的是少兒頻道這件事有些驚訝。
正在播出的節目是《動畫大放映》,熟悉的兩頭熊和一個光頭出現在屏幕上。
“臭狗熊,你們給我等着!”
電視機裏,光頭正在怒斥壞了他伐木大計的狗熊。
黑子看得津津有味,雖然沈青知道,它不一定看得懂內容。但與小孩子一樣,它很喜歡這些光影交錯的彩色影片。
沈青往門外的方向看了一眼,思考着:原來他也會看動畫片的嘛?
她拿起遙控器,調了幾個頻道,找到了一檔文化類的節目。
看了沒一會兒,那節目就結束了,接檔的是綜藝節目。她打開電視頻道單,決定觀看新聞頻道。
新聞裏說,中國良渚古城遺址被納入世界遺産名單,中國至此擁有了55處世界遺産,位列世界第一。
沈青看到新聞裏放映的良渚遺址,看到出土的象牙制品,很期待以後能去親眼看看。
當年去長沙時,親眼目睹了馬王堆漢墓中出土的素紗禪衣和千年女屍,留下了非常深刻的印象。
河姆渡,周口店,二裏頭,她都曾去過。
可就是離得最近的良渚,卻一直沒機會去。
李岩洗完澡,本想穿着褲衩就這樣出來,但想到沈青在家裏,還是穿戴齊整了。
進門時,沈青正在看新聞。
聽到他的聲音,她轉頭。
“你洗好了?”
“嗯。”
“那,那我也去洗個澡?今天出了一天的汗。”
李岩問:“帶衣服了嗎?”
如果沒有,可以先穿他的。
沈青從包裏費勁地掏出一小包衣服。顯然是早有準備。
“衣服是帶了,但沒有毛巾。”
李岩就給她拿了一塊。
沈青竄出門去,直奔衛生間。
浴室的瓷磚和地板上都是水滴。她脫下吸了一天汗的衣服,挂在把手上。目光瞥到熱水器,發覺熱水槽是滿的。
李岩洗澡,似乎是一點熱水都沒用啊。
她暗嘆:冷水澡啊!
不過當她打開淋浴噴頭時,就明白為什麽熱水槽是滿的了。
這水管裏放出來的冷水,竟是溫熱的。
村裏的自來水管鋪設的年份不長,埋得不深。夏日太陽的火熱烘烤之下,土地滾燙,連帶着水管裏的水也被加熱。
沒帶洗發水,李岩這裏也沒有吹風機,所以她把頭發高高地綁起,以免弄濕。
洗完一個拖拖拉拉的漫長的澡,她才回到屋子裏。
時間已經不早了。
往常這個點,她也已經關門上樓了。
黑子在電視櫃底下斜躺着睡着了,電視的聲音被李岩調節地很小,新聞的播報并不能讓人聽清。
沈青深呼吸。
她雖然做了在外留宿的準備,但并沒有做好其他準備。
很多事情,不應該這麽早發生。
因為剛洗完澡的緣故,她皮膚略顯粉紅,渾身彌漫着慵懶感。但慵懶的表面下,是勤奮的心髒。它跳動得飛快。
手上的髒衣服被她裝進了塑料袋裏,随手放在一邊。
李岩注視着她的一舉一動,然後緩緩走近。
沈青聲音微弱:“怎麽了?”
李岩伸出手,繞過她,把門關上。
“嗰”地一聲,插上了插銷,門關得嚴嚴實實。
沈青也被他這樣的動作,圈在了懷裏。
氣息糾纏。
他确實比她高上很多,一個俯視,一個仰面。
過分光亮的燈光被他高大的身軀遮擋,落在沈青身上的只剩下陰影。但陰影之中,她的眼眸卻在發光。
李岩低頭親吻她,手臂往下,環繞住她的腰。
沈青攀上他的脖子,感受着他的溫度。
熾熱,寬厚。
他貼在她腰上的手也有所動作。粗糙的手掌撩開她的T恤,撫摸上她的脊背。
沈青渾身發麻,但并未叫停。
他的手并不安分,但又很有分寸。只是一次次地輕撫背脊,沒有絲毫要轉移到前方的趨勢。
順着她的脊梁,他的指腹擦過她的肌膚。
原本綁起的頭發突然散落,披散在她肩上。
許久之後,李岩把沈青抱起,輕柔地放在床上。
床上鋪了竹席,體感很涼爽。
沈青的雙臉漲紅。
李岩将身上的衣服扯下,扔在床尾。
她看着他□□的肌肉,不自覺地咽了咽口水,往床的裏側坐了坐。
“不早了,睡吧。”李岩拿起薄毯,撐開,蓋在她的腿上。
他并沒有要上來的意思。
“你…?”
“你睡床上,我睡椅子。”他說。
這張鐵板床并不大,睡一個人足夠,但睡兩個人只是勉強。
她想了想,叫住他:“我們擠一擠吧。”
雖然沒有做好親密無間的準備,但她有同床共枕的預想。
“好。”李岩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