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談戀愛,說到做到www (2)
。”
“不是很好?”
“對。你看不出嗎?他表面上和往常沒太大差別,但實際絕對沒有那麽淡定。恕我冒昧,你們難不成談了什麽沖擊力特別強的話題?”
周澤楷深深擰起眉。
呂泊遠一見,便知自己猜中了大半。
他呵呵一笑,壓低聲音對周澤楷說:“這種時候,就是需要另一方主動出手,撫平不安,別猶豫了老板,大家都還是習慣你強勢一點。”
7.
果然戀愛時旁觀者清。
若讓孫翔聽到呂泊遠的發言,沒準會豎起大拇指,誇他直覺牛逼。
對三長老,孫翔內心感受不是一星半點複雜。今日之前,這位在他印象裏就是個兇巴巴卻可愛的老頭子,盡管掩飾關心的手段拙劣,但毫無疑問,他是對孫翔恩情最大的存在,是遇到周澤楷之前,除一葉之秋外,孫翔心底唯二最親近的人了。
然而從周澤楷的回憶裏“看”到他的那一瞬間,孫翔整個腦子“嗡”地一聲,空白一片。
盡管他成功掩飾住自己那一瞬間的情緒變化,但他很快意識到,難過和失望和迷茫,這些負面情緒……根本埋不住,越是強行壓制,越是會像發酵的面團,無法控制地膨脹。
所以周澤楷握緊他的手時,他也情不自禁地用力回握了。經歷輪回,只有周澤楷的存在對他而言永遠真實着。
然而單純的十指相扣遠非不夠滿足內心的需求。他迫切需要周澤楷給出更多的東西。
但棘手的是,兩人之前的相處模式幾乎全由他主導,讓他有一種微妙的不好意思去提出新要求——而且還不是滾個天昏地暗的床單,就能簡單滿足的需求——他在害怕。他已經被迫失去很多東西,并且知道在過程中,還出現過無數次失去更多的可能性。
更何況,他依然對周澤楷撒着謊——他怎麽可能不自責……因為過于自負、因為不謹慎,才一手造成了兩人這近兩百年的分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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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江波濤什麽時候走的,孫翔不知道。他抓着鹽漫不經心地擦着魚身,手指被魚骨劃傷了都不知道。
周澤楷走進來時,看到就是這樣一幅狀況。
他眼神微沉,似是下了什麽決定,頓了兩秒,才慢慢地走到孫翔身旁。
“!”手突然被人捉起,指尖遭柔軟的舌尖包裹、舔舐,吮走傷口的血。周澤楷的突襲堪稱笨拙,卻效果驚人——可算結結實實吓了走神的某人一跳。
孫翔第一時間想要讓周澤楷松手,可他的嗓子卻像被膠水牢牢封住,一時發不出音。
因為周澤楷正靜靜注視着自己。睫毛抖動的頻率,含着手指的唇的弧度,還有那抹染上耳根的淺紅,都令他心跳不住加速。
這個認真“處理”傷口的過程大約持續了一分多鐘。周澤楷總算放開了他。
不過,還沒等他整理心情,将想說的話說出來,周澤楷又忽地,往前走了一步。
孫翔下意識後退,卻發現自己後面是水池,腰部已碰上了堅硬的大理石臺面。
這一怔一恍惚,周澤楷雙手已撐到身側,把他逼在一個狹小的空間裏。
孫翔忽然意識到自己竟在周澤楷面前生出了逃避的沖動,這本身就是一件荒謬的事。然而很快,當他再次和周澤楷視線相接,那雙冰藍眸子裏深重綿密的情緒,瞬間将這沖動合理化了。
周澤楷不給他更多思考機會,俯身過來,輕輕吻住了他。
孫翔伸手勾住周澤楷的肩膀。盡管思緒頗有些混亂,卻不妨礙他本能地回應周澤楷。
夕陽餘晖透過半開的百葉窗,落在兩人身上。他們站得稍久一些,額角和發梢便有了熱度。就在這暖意漸濃的時刻,孫翔聽見周澤楷低聲說:“要不要……看我真形?”
TBC
周翔周澤楷孫翔
作者:紅茶瑪奇朵
只發周翔的子博,攻受不逆。 頭像by我和三秒秒都超愛的葵妹 謝謝喜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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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茶瑪奇朵
【周翔】榮華東道88號(23)
一語成谶
1.
要不要看周澤楷的真形?孫翔不假思索,一句“當然!”脫口而出。
隐隐的震動從相貼的胸膛處傳來。周澤楷忍住笑,提新要求:“幫個忙?”
什麽忙?
視線相接,周澤楷用口型說:“障眼術。”
“沒問題。我還當有多複雜!”孫翔點頭。周澤楷很心細吶,管理局現在監控得愈發嚴格,在普通居民小區裏化形确實容易吓到人……
“等等?!”孫翔理智回歸,指向剛腌好的魚,砧板的菜,還有竈上的湯飯,“現在?”
2.
當然是現在。
但凡被那雙淺冰藍的眸子看一眼,孫翔就知道自己不可能拒絕眸子主人的請求。
他索性也不再猶豫,擡手虛虛圈了個圓,朝周澤楷一推。
以周澤楷為中心的一小塊空間,瞬間變得有些透明。
孫翔抱胸靠着水池,挑眉道:“廚房是不是不夠大?”
周澤楷知孫翔開玩笑來着,并不接話,只淡淡瞥他一眼,忽地憑空消失。
再眨眼,原先立着英俊青年的位置,出現了一只渾身純白團子。夕陽為它籠上了一層淺淺的金色,兩只小小的耳朵藏在蓬松柔軟的絨毛中,格外招人喜愛。一秒後,那雙藍勝蒼穹的眼慢慢睜開,視線交接,立即沖孫翔無聲地眨了一下。
居然?!
孫翔又喜又驚,兩步邁過去,毫不客氣地把大了好幾號的雪團抱入懷中,開心地揉了又揉。雪團子如記憶中一般溫順,無論孫翔怎麽折騰,它只偶爾拱一拱孫翔的掌心,充作抗議。
不過這樣的親昵壓根沒繼續多久,孫翔便發現破綻——“周、澤、楷,你糊弄我吧?不是早渡過了化形期,成年麒麟哪裏是這樣的?”
“稍等。”腦海中響起一道低沉的青年男音,帶着隐約的笑意。
話音剛落,懷中的分量驟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炫目金光瞬間綻開,一時間亮得孫翔幾乎睜不開眼。
等金光散盡,孫翔發現室內竟沒有了周澤楷的身影。
正當他疑惑地想要轉身搜尋時,“滋滋”“噠噠”兩道奇怪的聲音響起。
受強烈的直覺慫恿,孫翔猛地擡頭。
窗外,漸暗的天幕下,一切景物似乎并無區別——如果忽視那只傳說中美麗到窮盡詩人辭賦也難以描述的神獸的話。
此時此刻,它正靜靜伏在半空中,剛收回的小閃電團徘徊在它的周圍。見孫翔總算注意到自己,立即驕傲地昂起它的腦袋,金色麟角在月光的映照下,顯得更加神秘迷人。
孫翔心一動,打開窗戶。旋即有一道風将他帶出窗外。
身體騰空剎那,他給自己加了一層障眼術,然後方才覺察到,自己竟和周澤楷就這樣浮在了七層樓外的空中。
“果然這才是你的真形,好漂亮!”孫翔喃喃道。他伸出手,周澤楷心有靈犀低頭,讓他成功碰到自己的麟角。
摸得盡興,孫翔漸漸有些疑惑。按理說看也看了,摸也摸了,該繼續回去準備晚飯了吧?然而周澤楷卻依然保持着這副模樣,仿佛還有什麽事尚未完成……孫翔忽地反應過來:“周澤楷你難道——”
“上來。”幾乎同時,周澤楷的聲音在他腦海中響起。
3.
上……來?孫翔搭在麒麟角上的手一頓,驀然睜大了雙眼。大腦也迅速從興奮狀态冷卻下來。
果然,周澤楷那句“要不要看我真形”,絕非一時興起的邀請。他的計劃嚴絲合縫,一環扣一環,成功誘得自己步步往那個節點走去。事到如今,自己又怎能繼續裝傻?
“上來。”周澤楷輕聲重複了一遍。
孫翔喉結遽然滾動,嗓眼裏卻啞得發不出聲。
麒麟的背脊崇貴堪比帝王攆,卻更有一層特殊——不載神佛仙魔,只載自己認定的唯一伴侶。
眼下周澤楷無言中傳遞的信息清晰得不能再清晰:雖然危機尚未徹底排除,你我暫不能締結契約,但我願以這一舉動,賦你信心——你我絕不會再分離。
孫翔撫着周澤楷的麟角已是無意識的機械。情緒如驟來的急潮,滔天又猛烈,在他心頭沖擊拍打。他眼廓和心尖一齊發燙,雙唇緊抿,呼吸被刻意壓到極慢,仿佛只有這樣,才能抑制住即将噴薄的淚意。
電光火石間,他不免想起自己當年魂飛魄散前的瞬間。當時腦中如走馬燈似閃過無數遺憾,其中就有自己拒絕看化形期後的周澤楷真形這一件。
而今串起來看,周澤楷的主動邀請,和他的主動回避,其實為同一原因。
當年的他仗着天資優越,盲目地自信可以搏來一個完滿收場,總想着等塵埃落定,再遂了周澤楷的想法不遲。
結果就這一猶豫,錯過的何止數萬日子的空白。
想及此處,孫翔情不自禁地上前一步,傾身抱住周澤楷的腦袋。
成年麒麟周身覆着冰涼堅硬的鱗片,頭首亦然,觸感與雪團子時期有天壤之別。然而孫翔卻毫不猶豫地将自己的臉頰貼了上去,緊緊地。
銳利的或柔軟的,都只是表象。在孫翔心中,從當年初見、到分離、到重逢、到他恢複記憶,無論怎樣的周澤楷,他都深深喜愛着。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這是一場跨越了天道輪回、族規倫常的重逢,是一場非命中注定,勝似命中注定的必然心動。所以他根本無需懼怕分離,也無需遺憾、後悔、懊惱,因為從頭到尾,都是他們自己在主導彼此的命運。
想清楚這一點後,孫翔心頭因得知三長老往事蔓生出的迷茫,瞬間雪融霧消。他還有什麽可擔心的?自己所需要的“更多”東西,周澤楷已經雙手遞上,分量沉甸到足以超越他的渴求。
就在這時,仿佛聽見孫翔的心聲一般,周澤楷第三次邀請道:“上來。”
4.
這不是邀請。
麒麟尾巴蕩了蕩,卷起一陣清風徑直将孫翔送上了背部。還未等孫翔從怔忪緩過,只見他昂首發出一聲清越的長嘯,烏蹄高高擡起,頃刻間已飛出數百丈遠。
孫翔眼前景物陡然變化,下意識抓緊周澤楷的鱗甲,生怕自己從高空跌落。不過很快發現有一層薄薄的結界存在,懸着的心複又回到肚子裏。
再定睛看,正前方的圓月比之在地面仰望時大了數圈。幽幽清光撒落頭頂。耳側風聲正烈。
他仗着有周澤楷在,大着膽子俯身,發現下面的一切都變得極小。身處高渺的雲端,就連黃浦江都變成了一抹淺淺的弧線。
“我看不清,再往下一點!”孫翔大聲說。
言罷,他們的高度頃刻間降低了許多。迎面而來的除了低空的潮濕水氣,還有無數高樓尖頂。車水馬龍的高架和公路像發光的河,交織流淌在腳下,萬千車燈在其中随波逐流,瑩瑩滅滅,宛若那年燈會的璀璨鎏金。
他們就在這樣夢一般的世界裏飛掠而過,沒多久,東方明珠塔便近在眼前。
這一回,孫翔還未出聲,周澤楷便心有靈犀地停住。
孫翔眼睛一亮,在口袋裏摸索數秒,掏出一只手機。“靠近一些。”他拍拍周澤楷的鱗甲,卻也不說自己要做什麽。
周澤楷猜不到他天馬行空的腦洞,只好慢慢地往觀景臺的位置平飛。
孫翔一直沒喊停,直到他們馬上要撞到玻璃時,才喊道:“就這裏!”
他用浮空術将手機送到數米之外,對着自己和周澤楷,以夜幕下的黃浦江和璀璨的外灘為背景拍了幾張照片,當然,裏面最主要的建築物就是東方明珠塔。
“還記得當年你一直慫恿我下山游歷的事嗎?”孫翔收回手機,切換着檢查照片,滿意端詳了片刻,才放低聲音說,“現在開始履行承諾,好像是有點晚。不過托科技進步的福,我們至少可以留下更清楚的紀念了。放心,我會一張張都存好,等過了許多年拿出來,你可不能說我不講信用。”
麒麟轉過身來,用自己的長須,輕輕掃了一下他的手背。
孫翔大笑:“行行行,知道你不會輕易相信。反正時間很長,你且看着。”
5.
“接下來去哪?”周澤楷問。
孫翔沉思了一會兒,說了三個字。
麒麟撥了撥雲,毫不留戀地騰空而起,把外灘的繁華抛在身後。
他們在上海的夜空放肆地穿行着。
五角場體育館內,激情吶喊中的紅藍球迷忽然感覺到頭頂掠過一陣輕風,低頭再看,手幅沒了。
長壽路排隊最長的網紅店,後廚突然空了一鍋新出爐的小龍蝦,而一旁的碗裏多了幾張嶄新的紙幣。
“沒晚飯,用夜宵代替,我看吳啓他們還怎麽吐槽。”孫翔舔了舔手指,喂飽自己和周澤楷,把剩下的藏進手鏈空間。
回應他的是周澤楷的好心提醒:“等等,一葉之秋——”
“糟糕!”孫翔靈識再探進去,果然,什麽殼渣都不剩,只有一只打嗝揉肚子的胖團子。
“回頭還能去。”周澤楷低低的笑聲響起,“走了。”
幾息時間,他們在東海邊緩緩降落,着地瞬間,周澤楷重化人形,飛快地伸手一攬,總算避免了一場碰撞。
孫翔轉身,幾位舉着爆米花和玉米熱狗的高中生正急匆匆地朝某個方向跑去。
迪士尼每日的定番——城堡煙火燈光秀即将開場了!
“去看?”周澤楷問。
“當然要去!”孫翔眨了眨眼,“不過那之前,我們另有個別的地方要去。”
6.
七個小矮人礦車項目已經送走最後一撥游客。剩餘幾位工作人員正在檢查做機械運轉的例行檢查。
孫翔重新疊了一遍障眼術,拉着周澤楷,輕手輕腳地溜進了礦洞深處。
一步,兩步……孫翔在一堵牆附近停下,轉過身時,黑沉沉的眸中滿滿是認真的歉意。
“對不起。”他看着周澤楷,“當時你一定很想揍我吧?”
周澤楷抿了抿唇,笑意變淺了些,卻似乎并不打算接話。
孫翔上前一步,捉起周澤楷的手,慢慢移動到自己的眉心,停住。
果不其然,周澤楷的手在微微顫抖。
孫翔嘆了口氣,松手,而後用力抱住眼前的人,貼着耳邊說:“我帶你來這裏,就是想告訴你,殺敵一千自損八百的傻事,以後我決不會再做。”
周澤楷打斷他:“嗯,我不會讓你做的。”
孫翔反駁道:“不是這個意思。楷楷……”他苦惱于周澤楷總把責任攬到自己身上,一急之下竟喊出了久違的稱呼。
喊完後,他自己亦有點不好意思,不過随即發現,黑暗中,周澤楷的耳根也變紅了,剛剛生出的郝意悄然退去。孫翔勾起唇,惡作劇似地又喊了一遍:“楷楷,你先聽我說。”
回應他的是周澤楷重重擱上自己肩膀,許久後低低地“嗯”了聲。
“假如說,我是說那種萬分之一的萬分之一的情況,就是有人用秘術控制了我的話……”腰間一緊,孫翔被迫暫停片刻,安撫式地拍了拍周澤楷的背。
他只得雖已設想好大概的內容,實際真正說出來時,還是比想象中艱難得多,“我會有所準備,就算最糟糕的狀況發生,也一定能在盡可能保證自己安全前提下想辦法逃脫!所以,你記住,一旦這種情況發生,你做任何行動,都要首先保證你和事務所大家的安全。哪怕他們拿我來當威脅,切不可輕信他們!”
孫翔語速越來越快,最後幾乎是一口氣說出來的。
說完後,他生怕周澤楷再反駁自己,加重語氣強調道:“簡而言之,你得相信我,只能相信我,記住了嗎?”
周澤楷沒有立即回答,而是捧着他的臉,輕輕地吻了一下唇角,仿佛只有切實的接觸才能給他充足的信心。
然後才低聲說:“嗯。我相信你。”
話音剛落,他發現手上不知何時多了一環涼涼的東西。
周澤楷一怔。
無名指第二關節附近,除了那抹時隐時現的紅線外,此刻多了一樣事物——一枚樸素的戒指。
而備下這份驚喜的家夥,正露出耀眼的笑容,目不轉睛地望着自己。
周澤楷當然沒有錯過那笑容裏藏着的一絲緊張,心情幾乎要飛到空中,卻佯裝平靜:“這是什麽?”
孫翔不自在地咳嗽一聲:“月老紅線算你準備的信物,來而不往非禮也。”
7.
被老板和他的對象一齊放鴿子,事務所的員工們傷心不已,表示信任是如此珍貴又脆弱的東西,一旦被摧毀要彌補真的很難。
不過等吃到孫翔捎回來的長壽路小龍蝦大餐,這群神獸們的立場便動搖得江波濤直接沒眼看。
“老大真好!”“我愛翔哥!”“能不能點明天的夜宵?”“可樂!我的!”“cheers!”
“你們這次都去了哪裏?”江波濤是唯一清醒和理智的人。孫翔簡要說了幾個地點,見他蹙起眉,試圖解釋和安撫他,被他揮手制止,“我知道你肯定用了障眼術,我不擔心別人發現周澤楷。他注冊在管理局,等于接受管理局的庇護,中曲山就算知道他的存在也不敢輕易動他。”
“那還有什麽問題?”孫翔疑惑地問。
“沒記錯,你們族人施術,多少都有氣息殘留,就像DNA可以被追蹤一樣。不過需要一點憑借。”江波濤不直接回答,而是講起了另一件事,“你猜,當年中曲山除了你的本命心火外,有沒有留下其他和你有關的東西?”
江波濤轉向周澤楷:“孫翔剛恢複記憶,不太清楚其中利害,小周你怎麽也跟着胡鬧?”
孫翔和周澤楷的臉色瞬間沉了下去。
江波濤的說法乍聽十分荒謬,但實際上,“追蹤可能”已是公開的秘密,而痕跡就更簡單了——他上輩子的洞府裏,必然殘存着許多氣息。他沒恢複修為前,對應不上,自然安全,而現在……
江波濤見氣氛凝重,後悔自己把話說得太重,忙不疊補充道:“我只是一個假設。事實上被發現的可能性非常小。中曲山必須有人意識到孫翔的存在,必須有線人在管理局,而這個線人湊巧剛剛出去巡查上海市的上空……所以只是一個提醒,不會出事的,以後小心就好!”
8.
江波濤的安慰只是亡羊補牢。孫翔知道,那日之後,周澤楷為此自責了好久,并且顯而易見地緊張了許多——表現在行動上,就是他幾乎24小時都和孫翔呆在一起。
時間從晚夏跨入了深秋,掐指算來,距離那次夜游,也已超過兩月,周澤楷緊繃的狀态卻絲毫未減,這讓孫翔高興之餘,難免懊惱又郁悶。
這天也不例外,孫翔送杜明上幼兒園,周澤楷很習慣地就跟他們下了電梯,然後很習慣地在副駕坐好。
不巧,剛系完安全帶,周澤楷手機響起。
江波濤的聲音從公放傳來:“小周,急活!香港廣場這邊。委托人比較低調,最好你能單獨來一趟?哦不對,我傻了!你肯定跟孫翔在一起,算了,你們一道來吧!”
挂斷電話,周澤楷剛想說話,便發現孫翔認真又無奈地看着自己:“我不去。我認真的。這都快11月,要有動靜早有了。別耽誤江波濤的事兒,走吧!”
他見周澤楷一臉猶豫,想了想懇求道:“我想吃光明屯本店的鮮肉月餅,剛好也在那塊,你幫我帶點兒呗。”
杜明一聽,也忍不住口水直流:“聽者有份!”
周澤楷自是知道孫翔在找借口,他沉默地看着他,眼中寫滿掙紮。孫翔堅持地回以注視,末了周澤楷敗下陣來,拿出一枚珠子:“有事捏碎它。”
“放心,不會有事!早去早回!”孫翔擺擺手,把周澤楷趕走了。
他們誰也不知道,竟然會一語成谶。
剛送完杜明的幼稚園門口,孫翔輕快地轉着鑰匙往車邊走去。一位佝偻的老太太從右側慢吞吞走過來,不知怎麽,在兩人擦肩而過時,突然就摔倒在地。
孫翔修為傍身,壓根不擔心碰瓷,蹲下身,關切地伸出手:“阿姨,你怎麽樣?”
一只幹瘦的手顫顫巍巍地搭了上來。
孫翔正欲用力将她拉起,動作忽地一頓:這分量不對!
晚了。
森冷的殺機驟然逼近。孫翔掌心似有烈火舔上,燙得肌膚骨髓俱疼。與此同時,他的識海嗡地一震,“你是——”強烈的暈眩襲來,孫翔只來得及于袖中偷偷捏碎周澤楷給的珠子,便失去了意識。
TBC
明後兩天出差,下周一再更新。
另外,馬上要完結啦,有什麽想看的番外?
收起全文
标簽:周翔周澤楷孫翔
紅茶瑪奇朵
【周翔】榮華東道88號(24)
晚來驟雨
1.
晴夜無雲。涼風過處,未開盡的桂花香隐隐浮動,釀得月色醉人。
若有普通人誤闖,會發現這裏的月比之于凡世人間更圓更亮,可惜無人欣賞——幾乎整個中曲山都籠罩在一種高度戒備的情緒裏。
巍峨斷崖前,山門緊閉。維系結界的環山大陣每個方位,都有弟子手握法器警惕地巡邏。
東南山麓,一位棕發男孩停下腳步,調皮地拿手戳了戳眼前的結界。另一只手飛快地拍掉他:“別鬧。”
“痛。”男孩看着約莫十五六歲,吐吐舌頭:“對了兄長,我覺得好奇怪——”
“奇怪什麽?”
“族長說數日間必有敵人來犯。可我們中曲山素來與世無争,哪來的敵人呀?”
年長的男孩聞言動作一滞,下意識把目光投向後山那座肅穆莊嚴的九層塔。敵人是誰他也不知,但就在半日前,這座從他出生起便從未開啓的塔,第一次有震動傳來。
伴随着震動轟響同時出現的,是轉瞬即逝的電閃雷鳴。
想到這裏,他愈發握緊了法器,“誰知道呢,族長總有他的計較。我們只管依言行事。”
他雖安撫了弟弟,但心頭的不安卻絲毫未曾減少——不知怎麽,他隐隐有種糟糕的預感:傳承數千年的中曲山,也許很快就要迎來天翻地覆的改變了。
2.
男孩的直覺非常準确。那座在歲月流逝中幾乎要被忘卻姓名的建築,有個簡單粗暴的稱呼——鎮妖塔。它的開啓往往伴随着巨大的危機。比如上一回,開啓不到半年,中曲山就被一場滔天煙火燒了個倉皇狼狽。
此刻,明月高懸在塔尖上方,把個大半輪廓照得雪白澄亮,看上去竟還有些淺淺的溫意。
塔內卻截然相反,昏暗晦沉。滲骨的涼意從每一塊青鑽縫透出來。
偌大的空間內,唯一的光源來自構成古老卦象的靈石和靈漿。氤氲青光中,隐約看得出陣內有兩個身影。
“別裝死。就這點玩意,傷得到我們的大天才?”立着的那方拿靈鞭撬起伏地一方的下巴,強迫人擡起上半身,而後忽地擡腳狠踹。
“……”後者手腳俱被困住,動彈極難,一時躲避不及,腹部中招,皺着眉微微睜開眼。
那是一張十分俊美的臉龐,但此刻白得不正常。雙唇幹裂,失去血色。唯獨漆黑的眼眸依然沒有失去任何神采。
伏地之人努力撐起上半身,試圖看清來人。
“孫大天才,好久不見。”陰沉沉的聲音從頭頂傳來。
孫翔總算看清了眼前的家夥:玉冠錦袍,袖邊盡數勾着雲紋金絲,煞是氣派(裝逼)。臉很陌生,不過陌生裏夾着熟悉。
視線再移,孫翔發現這人腰部墜着的幾枚玉佩。其中有一最不起眼,灰青色的,被他一眼認出其中大有文章——纏線繩扒的人參精胡須,本體來自一只數百年前犯了事的玄奇背甲,而串珠則打磨自東海鲛人的淚,防禦陣法拿九尾狐血寫就,附帶非常優秀的魅惑功效。
就這麽一惡心十足、殘忍十足的玩意,來路不正,卻炫耀似地,大搖大擺挂身上,那跟前這位的身份,倒也不難猜了。
“我當是誰,确實好久不見,”孫翔想起周澤楷說全都殺掉了的話,頗為遺憾地回:“你倒是運氣好,逃過一劫……”
孫翔喘了口氣,挑眉:“……趙涵趙師弟。不對,應該說是現任族長大人,對嗎?”
3.
對方被喊“族長大人”,毫不意外地露出一個得意的笑,蹲下身,對孫翔說:“沒錯。這個位置本來就是我的。不過你竟這般識趣,怎麽辦,看在舊日情面上,我好像得對你客氣一些。”
孫翔嗤笑一聲,沒接他話。
趙涵倒也不惱,笑笑,折了缏去戳他滲着血的傷口:“哎,師兄你身上是不是很痛。”
“還行。”孫翔神色紋絲不動。
趙涵拍拍手,站起身來,好似替他忿忿不平:“這真不怪我。沒想到那個死老頭死都死了,還在你識海暗中埋一手,破了我的奪魄術。沒他瞎摻和,你根本就不會覺得痛。”
聽到對方提及三長老,孫翔總算有了點不一樣的表情:“那又怎樣,無非是清醒着看修為被奪走和昏睡着的區別。如果你真有心,何不放我出這鎖靈陣?”
“做夢!”趙涵臉色忽冷,“你雖天資卓越,但無族內嘔心瀝血的培養,斷不可能有今日的修為。後來你被一妖獸勾了心魂,做下這許多離經叛道的事,為中曲山招致大災。父親仙逝來不及懲戒,算運氣好。現在你落到我手,作為族長,沒有理由放過你。”
“理由?”孫翔冷冷地看着他,“天道講究因果。當年我身死道消,足夠償還族內哺育之恩。阻止上古神獸入魔,更是為神州擋了一場浩劫。無論怎樣計算,你都沒有再施懲戒的理由。”
趙涵當然知他說的每一個字都是真的,臉色沉得要滴出墨,卻一時半會找不出反駁的詞:“你……”
孫翔意味深長地看了他一眼:“哦,還是其實啊,我誤會族長你了?你心系族內氣蘊延續,想請我幫忙捕捉麒麟?卻又生怕被拒絕,才不管三七二十一,把我擄來再作商量?”
趙涵一聽孫翔這話,雖覺得奇怪,但确實說到點子上去了,便試探着問:“若我說确實有此想法,你欲如何?”
孫翔疑惑道:“既然如此,為何不直接找周澤楷的麻煩,從我這兒曲線救國,可不耽誤許多時間?”
“呸!”趙涵這還看不出孫翔在試探周澤楷的安危就是傻子了。但話已挑明到這種地步,索性再直截了當些:“你當我不想?天道看着護着,可惡至極!”
他指的是若妖獸不作惡,降妖人殺不得這一古老的原則。
孫翔勾勾唇:“可惡?”
趙涵:“哪裏不可惡。天道管着中曲山,卻不管管理局,這算什麽意思?那幫修真之人,竟和凡人還有妖修握手合作,把個好好的三界攪得烏煙瘴氣。他們狼狽為奸,天道竟也跟着沆瀣一氣,不降天罰……”
他碎碎念了一會兒,話鋒一轉,計上心來,柔聲喊道:“孫師兄,你既明白我想法,你我同氣連枝,大道路上,相互扶持,哪裏不比一只外族妖獸帶來的裨益更大?”
“哦?”孫翔好奇,“怎樣相互扶持?”
“我原諒你當年的背棄之舉,将你寫回族譜,你誘那只麒麟來,我們一同捕殺,各分福澤,千八百年的壽命增延不在話下!回頭羽化登仙,你再看一時情愛,必會覺得荒謬可笑……”
趙涵越說越覺得自己特別有道理,還待鋪展,只聽孫翔噗嗤笑了。
其中嘲諷之意,清清楚楚,仿佛他就是個笑話。
4.
趙涵清醒過來,後知後覺孫翔敲着自己就像趕集之人觀賞猴戲,惱羞成怒,抽出本命靈鞭朝孫翔重重抽去。
孫翔的白T恤本已有了幾道口子,眼下這一通亂抽亂打,連顏色都染紅。道道傷口,皮肉翻綻,慘不忍睹。
孫翔咬着牙,硬是一聲沒出。趙涵心裏清楚,這傷看着可怖,實則遠不及要害,但皮肉之苦多少得受,所以是純洩憤罷了。
抽了片刻,他也乏了,恨恨扔下武器,冷笑道:“不合天道又怎樣,我身為族長,有的是理由對不聽話的族人下手。”
孫翔一身血污,趴在陣眼石上顯得十分狼狽。聞言緩緩繃直背脊,唾了口唾沫,擡起頭,眼裏的傲氣一分不短:“那又何必跟我解釋,我看你哪裏不怕,分明是怕一個雷劈下來,怕得緊。”
趙涵眼神登時變得極其複雜。
他從小被孫翔壓一頭,就算沒有父親和長生的誘惑在前,也早對他又憎又嫉,好不容易有個欣賞他落魄的機會,卻不知自己幾番出手後,這人目光炯炯,耀眼嚣張,依舊能露出當年的氣勢,恨得他牙根更癢。
不行,決不能輸于他!
趙涵眼神閃動,壓下翻騰的情緒,再度笑得和煦,從袖中掏出一只玉瓶:“對不住,師兄。我也是一時心急。我剛想了想,你雖釀成大錯,但畢竟是我族難得的天才,若能改邪歸正,為族所用,還是能放你一馬,更何況,我接族長一位,若不能勸你懸崖勒馬,無顏見列祖列宗。這樣吧,先上藥,麒麟一事,我們擇日再議。
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