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失身”
一起來汪紫宸就覺得不對勁兒,是種感覺,具體說不上來,只是看哪裏都有些怪怪的,汪紫宸開始懷疑自己是不是真從強迫症升級為了分裂症。
午時初,沐黛過來說,汪太妃留了幾位後宮主位用膳,問要不要過去一起。
對那些女人躲還來不及,哪可能跑去湊熱鬧?當然搖頭拒絕。
不用陪姑姑了,又見外面天氣不錯,于是汪紫宸決定到園子裏轉轉。
北方的初冬若沒有風還是很讨喜的,天清雲淡,不冷也不躁。園子雖只是仁和宮的小花園,但跟無染一到冬天就變成灰色的了,真是有着天壤之別。縱使沒有春夏時節的争妍鬥豔,綠的葉紅的花,看得人也是心曠神怡。
撤掉鹦鹉的鏈子,任它在木卉間鑽來穿去,小家夥這些日子在屋子裏早就圈壞了,雖說也是整天上蹿下跳得沒個閑時候,但跟園子裏的廣闊空間比還是有相當大的距離,所以一見讓野了,立時就瘋了,剛剛還在矮叢下探頭探腦,不消片刻就跟四季海棠的另一邊吐舌頭,活像個頑皮的孩童。
“這些日子您心氣兒不高,可把鹦鹉給悶壞了。”春霖也是一陣唏噓。
春霖、秋霭兩個丫頭,一左一右跟在汪紫宸身邊,三人邊順着廊子下的甬路散步,邊有說有笑的聊天,反正早将侍候的宮娥采女留在了角門外,不怕誰聽了去,自然可以多些随意。
“是嘛。”聽丫頭這麽一說,汪紫宸只是淡淡笑着,不置可否,“對了,今天什麽日子?怎的仁和宮裏還留膳?”在印象裏這好像是姑姑頭一回擺宴招待宮妃,不年不節的,着實有違老太太“以儉養德”的初衷。
“您還不知道?”秋霭将朵不知什麽時候掐來的海棠花插入汪紫宸的鬓角,左右端詳,才接着說,“蓉妃娘娘昨兒承了聖恩,而且還是在承德殿裏……大娘娘當然要有所表示了。”
“哦?”鼻息間淡淡的花香讓汪紫宸有點心不在焉。
“沐黛姐姐親口說的,奴婢去小庫裏想領些鹿茸為大娘娘煲碗進補的湯,正趕上沐黛姐姐在查點飾物,說是大娘娘要打賞用”,看汪紫宸貌似不信,秋霭神秘兮兮又湊近了些,“您沒見她們一個個都眸含秋波嘛。”說着往守拱門的宮娥方向遞了個眼神。
汪紫宸更糊塗了,小皇帝睡自己媳婦,這群女人蕩漾什麽?
“去去,少混說!”春霖斥道,秋霭不服,嘟囔,“本來嘛……”後面的話被春霖的厲眼給瞪沒了,秋霭消了聲,春霖似是還不解氣,依舊忿忿的數落,“大娘娘跟前随性也就罷了,出了仁和宮還敢?”
不理兩丫頭掐架,汪紫宸将視線從又落回到在撒歡的鹦鹉身上,面容淡淡,心裏可是舒坦得很。冬霁曾經說過,小皇帝光有份位的“妃”就三位,“嫔”有九人,底下品低的就更多了,就算沈嚴放初嘗雲雨,樂此不疲,夜禦二女,也足夠他消磨一個月了……這麽說來就不用急着出宮了,反正臨近年根于情于理老太太都得放人。
警報解險,當然敞亮,汪紫宸不由勾着唇淺笑,正巧,見着夏霏匆匆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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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承德殿。
陳希叫了半天才算是讓皇上睜了眼,他踮腳把收好的帷幔挂回玉勾上,“您先起來,要實在困,過會用了午膳再睡。”
沈嚴放只覺額角發悶,頭重眼花,極不耐煩地坐起來,“麻煩。”
陳希暗嘆一聲,唉……為了不讓負責記錄《起居注》的錄事把主子寫成昏君,以養病之由下旨皇叔監國就夠牽強了,再加上“過午起身”,怕是都沒臉見先帝爺了,費心費力地想方設法找借口,主子還不領情!
随着沈嚴放坐直,明黃的錦被下滑,露出了裸潔的胸膛,陳希無意間瞥了眼,這一眼可不打緊,險些從腳踏上掉下來……光,光着??
主仆對視片刻,不約而同地抹了把汗。
緩了好半天,沈嚴放才結巴着問:“衣……服哩?”
“您不會是……”真睡了吧?陳希只覺得一道雷直直劈在了頭上,夜裏蓉妃娘娘走得時候也沒見啥異常,她還說皇上吃了兩杯酒,乏了已經侍候着歇下了,怕驚擾聖駕才沒進來看看,卻……這不要命嘛!!!
“啥?”沈嚴放頭也不疼了。
見主子懵懂,陳希懷揣着最後一絲希望,也顧不上有違禮法,掀開被子,一看,氣就洩了……不但上身不着寸縷,下身也……而且褥面還有很大一團污跡,提鼻聞,似乎還有着股子酸酸腥腥的味道……完了!
此時陳希只有這個念頭,腿一軟,撲通跪地,老淚橫飛地磕頭請罪,“老奴該死,老奴該死……”
“怎麽了?”沈嚴放虎目圓睜,“難道……”突地,似是想起了什麽,紅,噗的一下在面頰炸開,伸手就抻被蒙住了頭,把自個兒裹得成條蠶蛹一樣,可着巨大的龍床滾來滾去,其中還夾雜着哀號,“她膽敢占了朕的便宜,她膽敢……都怪你,都怪你!”
“是是,是老奴的錯。”下意識的接話,可細一咂摸,哭得正來勁的陳希把鼻涕泡都給吹爆了,又起了一腦門子的白毛汗,不過這回是慚愧的,真不該帶主子去聽曲兒,那些個靡靡之音淨是些流氓調戲千金閨閣,然後多情公子出手相救的戲碼,別的主子沒學會,倒是知道了“占便宜”這麽一說,可……那是能用在爺們身上的詞嘛!他有罪啊!!!
好半天,未時的頭遍铙钹都響過了,陳希把肚子裏那些勸慰人的話來來回回說了三遍,這才把沈嚴放勸下了地。
侍候着他穿上衣衫,梳好發髻,陳希邊給主子束玉帶邊說,“皇上,您也別太急,容老奴查查,許不是。”
本是句寬心的話,哪知沈嚴放聽了,剛緩和點的臉又燒得紫紅紫紅的,恨恨地道:“看你出的主意!”
陳希也很是委屈,計劃得可謂是天衣無縫……明旨宣蓉妃崔氏伴駕,唱個曲兒跳個舞的,估摸着二更左右将人再送回去,這樣一來,第二天宮裏上上下下準能傳遍,自然也能入了汪姑娘的耳,有意的話定會吃醋泛酸,到時皇上哄上幾句,不就龍鳳成祥了嘛?若沒試出來,回頭想別的法子就是了……
偏偏,昨天定更時被雙俸王喊了去,說是想請教請教皇帝大婚的事宜,不要說傳話的侍衛用了“請教”,就是直接甩過個“滾”字來,陳希~同樣得乖乖地照做,就算不忌憚王爺的威名,那雙打死過熊的拳頭也能吓破了他的膽。
回到承德殿時都快三更了,正趕上蓉妃出來,聽說皇上已經就寝,不疑有他,結果……
“您也真是的,知道不勝酒力還喝那麽多幹嘛。”陳希還是沒忍住小小抱怨了下。
這話讓沈嚴放不樂意了,好像他跟故意的一樣,“那女的跟條蛇似的,一個勁兒往腿上坐,不借着喝酒能推得開嘛!”
“恩恩,老奴的錯。”這篇兒可不能提了,現在皇上認準被人輕薄了,再鬧起來真沒法收場,惟有背了這個黑鍋,陳希暗暗想,回頭一定得找本《春~宮~圖》來,得先糾正糾正皇上錯誤的歡好概念。
……
再說說汪紫宸,讓夏霏去了趟吏部衙門,想看看十一哥那兒有沒有對東方青的最新了解,結果空手而歸,卻意外發現了別的。
“回來的路上見着了王爺跟東方大人,像是在談皇上的事兒,奴婢怕被發現,沒敢走得太近,只聽了個囫囵。”夏霏說。
“他們要去哪?”
“不知道,那是條大路,能通政事堂和各個衙門。”
沈延彙跟東方青?能熟到結伴同行,想必是有些交情的,這讓汪紫宸更加認定東方青是先帝爺親信的想法,那麽他這次回來……應該不是為了姑姑,那……難道是想繼續先帝爺指派的事兒?
正琢磨呢,就聽遠處有人喊,“嘿,丫頭。”
汪紫宸定睛一瞧,居然是沈延彙,後頭還跟着一臉不自在的東方青。
臣子無宣進後宮,這本身就是大罪一條,也真難為東方青這個以挑別人錯處活着的禦史言官了。
沈延彙根本不管這套,指着腿邊正搖着尾巴示好的鹦鹉,“也是闩着點,怎麽任它滿處跑?傷了人是小,皇宮裏有多少貴人你知道嘛!”
小家夥是什麽時候跑出園子的?光顧着閑扯了,都沒注意到。一見鹦鹉那個谄媚勁兒,汪紫宸的氣就不打一處來,真想把鹦鹉拽過來打一頓屁股,越愛搭不理的,它越往上貼,這麽便宜的性子是跟誰學的???诶,怎麽這麽熟?
有心反駁幾句,可人家擱下話轉身就走了,弄得汪紫宸一肚子的忿慨沒地方發,正兩眼冒火,不經意看着夏霏了,心下一動,來了主意。
“夏霏吖……”過于語重心長的語氣,不要說丫頭們了,就是汪紫宸自己都起了一層雞皮粒子,“你那回說,跟王爺過招能頂上五回合吧?”
“是不出五回合。”
“嗯,那也就是說,五招之內你也有機會制服他吧?”
夏霏都快哭了,有姑娘這麽寒碜人的沒?
“他是馬上王爺,槍杆子使得好不見得拳腳也厲害,別怕,他敢傷着你,我就去姑姑那哭,包準讓他來給你賠禮道歉。”其實汪紫宸也覺得這主意有點缺德,跟逼良為娼有一拼,可是自己跟沈延彙那讨不到好,能指望也就夏霏了。
夏霏被架到這兒,說什麽都得應,只能極為悲壯地點頭。
她和汪紫宸都沒注意到,另兩個丫好像都已經做好也“節哀順便”的打算了……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