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收網

戚蕪這一掰叱就持續了三年,但仍沒能分争清楚。從初十那兒論,東方青是長輩,戚芫嫁過去輩份自然也跟着漲了,可高家并不承認姑太太與東方青的關系,即便高老頭認了汪紫宸也不可能會認,她現在對所謂的“長輩”可是深惡痛絕,連沈延彙的面子都不給,何況是東方家的“賤內”了!

每每戚芫提這篇兒時,汪紫宸就拿初十當初承諾效勞說事,初十既是屬下,那他的爹娘理應同為屬下,見面沒讓戚芫行大禮已經是恩澤了。為這,兩個女人不知道掐過多少回,每次都是唾沫四飛臉紅脖子粗,觀者無不震驚于她們的兇光畢露狠話放盡,可一轉臉兩人又能兵合一處将打一家,默契得令人發指,新鮮不?!

這其間發生了很多事,首先是經沈嚴放“斡旋”,沈延彙以正妃之尊娶了夏霏,并且在不久之後就誕下一個不算白胖但絕對健康的男嬰,從而為沈延彙走向大寶掃清了最後的障礙。

自從夏霖嫁了,汪紫宸就做主向姑姑讨了讓春霖、秋霭、冬霁她們出宮的喻旨,不為別的,昔日朝夕相處的小夥伴如今貴為王妃,日後還很有可能問鼎中宮,把另三人擡得足夠高,夏霏才能少遭點诟病。

汪紫宸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真通了靈,竟一語成谶,夏霏的歸宿果然不錯,于是又開始有了別的期待,畢竟春霖她們都已經奔三張的年紀,不抓緊時間談情說愛,怕都老了。

再有就是沈嚴放終于“如願以償”地自貶為“甫陵王”,正式交出了皇權,在無染的西面緊挨着修造王府,着實是驚擾了幾十家原住百姓,其實南城有幾處夠等制的府邸,只要稍加修繕就能入住,可沈嚴放非要舍近求遠,最後又勞民傷財了一回。

沈嚴放本以為如此近水樓臺,那女子定是逃不出自己手心了,汪紫宸也覺得離琴瑟合嗚的日子不遠了,可就在王府上匾那天一看到沈嚴放那浩浩蕩蕩的家眷就又冷了心。光有名份的就三十來號,真把自己擱到那其中,個把月沒準都撈不着見上一面,有沒有這個男人能吃什麽勁兒?也就把更多的心放到了別處。

請君入甕這事兒操作了三年之久,真真是印證了沈嚴放“從長計議”的說法,好在沈延彙已經就範,只等來年登基改元。三年等待只為最後一擊,這着實讓汪紫宸興奮得寝食難安。

七月流火,天氣本該轉涼,可入了夜依舊又潮又悶,汪紫宸只着單衣,坐在窗邊對着天邊的小月出神。

再過三個月将舉行新帝的冊封大典,做為皇家供俸的高家自是忙得不可開交,上到禦用的器物擺件,下到後宮的脂粉簪環,無一不需假高記之手,這幾年間,高老爺幾乎都成了京城商界的一杆大旗,只要高家稍有動向,京畿乃至北五省、山東、山西都能影響到,可謂是風光無限。當然,這一切都是汪紫宸和沈嚴放合計給予的,只是那老頭不知道罷了。

現在,她要收網了!自半月前劫了高家從江南壓運回京的制作龍袍所需的金絲線開始,就拉開了這一序幕。

計劃,汪紫宸只提供了個藍本,和想收到的成效,內容就全權交給了戚蕪,這是汪紫宸頭一次見識到人鬼愁戚七的風采,或者說……最毒婦人心的極限。

要高家露出可以被朝庭問責的破綻,而且還不能耽誤了正事兒……汪紫宸曾無數次想象過戚芫會怎麽辦,她肯定要動用手頭的山寨勢力,這在汪紫宸的預料之中,卻是沒想到女土匪能将散兵游勇操練得這麽……銳不可當且無恥下流!

東西搶了也就搶了,兄弟們分分買酒吃肉,這汪紫宸沒意見,可幹嘛要扒了人家的衣服?還有上千裏的路哩,怎麽回來?問戚芫,女土匪居然一副理所當然地瞪起了眼:要是藏了銀子沒搜出來怎麽辦?出現了漏網之魚,兄弟們的名聲還要不要?!

汪紫宸徹底沒話了……不怕被當成耍流氓,她還能說些什麽?

弄丢了将呈進宮的東西高家并沒有太往心裏去,左右家主有先見之明,怕有閃失提前了好些日子下江南采買,于是在得了信兒的當天就派出了比前頭那批更為寵大的商隊,而且還在沿路與各州郡驿館打過招呼,本以為可以放心了,然而剛出了浙江,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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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這樣,一連四批人馬,除最開始那撥在山東出的事兒,後面的連黃河都沒過,聽回來的人哭訴是占山為王的響馬幹的,可高老爺并不以為然,土匪向來幹的是殺人越貨的勾當,可自家遇到的那群很奇怪,只劫東西,連夥計們的衣賞都不放過,卻不傷人,有幾個倒是被打得臉上紫爛青,細問了才知道,是因為衣不遮體被看作流氓了……

高老爺當即就覺查出是有人在針對高家,但一時也沒有辦法,眼見離尚衣監規定的期限越來越近,高行怕誤了差事會禍及家門,于是向商會中綢緞莊和繡坊的同仁求助,想渡此難關。

金絲銀線是稀罕物不假,但也不至于民間完全沒有,大戶人家的禮服還是用得到的,所以高老爺明明到了絕險,還抱有一份希望。

可他卻忘記了,自兩年前卸任了行首之職後,就很少在商會走動,本是忙的,可看在其他列位的眼中就成了目中無人的一列大罪,這個時候哪有人肯施以援手?再說……汪紫宸還讓冬霁來傳達了她的意思,雖說得極為隐晦,但經商之人個頂個的人精,哪有聽不懂的道理?

行首袁老爺當時就拍胸脯保證了:一定同仇敵忾。這位袁老爺就是當初吃過汪紫宸的虧,後來也得了不少好處的京城最大糧號的東家。商會中至少有一半人家的正妻因汪紫宸的一句話而成為了汪相府的座上賓,從而堅固了家中的地位,她們聽說恩人有事,當然全力以赴地吹枕邊風……所以這幾天高老爺遞貼到哪家拜訪,主人不是病就是出了遠門,吃了無數的閉門羹。

汪紫宸從沒想過因為悶得慌鼓搗的“正妻俱樂部”竟還可以有回報的一天,不禁失笑,眼波流轉剛巧掃到了放在幾架的拜貼,一抹冷笑在不自覺間溢出了唇,那老頭怕是真走投無路了,如果有丁點別的希望,以他的傲氣,必是不肯沖自己低這個頭的……

明天在他來之前得跟戚芫商量商量……拿定主意,汪紫宸打了個哈欠,看看窗外如墨的夜空,小月已爬到中天,決定早點體息,明天少不得又是一場鏖戰,沒精神可不行。

正準備脫了外衣,手都搭上了襟口的布扣,就聽“吱”一聲,房門被人由外面推開了,汪紫宸一愣,定睛瞧,竟是沈嚴放,有好些日子沒給好臉兒了,他倒知趣,通常見她不願答理,就繞兩圈自己溜達走了,今兒這是……

沈嚴放顯然沒料到會有人站在屋子正中直直地看向自己,臉色一暗,眼神躲了躲,喃喃,“今天……這兒……”說得本就含糊,再加上回身合門的動作,聽進汪紫宸耳朵裏愈發飄渺了,不過看他的舉止,她猜……是不是要睡在這?

瞟了眼他漸漸進入到燭火照亮範圍內的臉,原來剛剛并不是暗了情神,而是脹紅了……知道他這是緊張時的表現,汪紫宸不再多說,而是迎上去牽過那只比自己大了很多的手,一同走向了羅帷。

汪紫宸可以保證,沈嚴放所說的“睡”與高強度運動無關,若論起簡單純情來,她可是甘敗下下風的。

躺成并排,也不知道是不是粗重的氣息沾染的,平時翻着跟頭都嫌大的架子床一時竟感覺有些狹窄,縷縷不安通過淩亂的心跳擴散到四肢百骸,為緩解這不安的情緒,汪紫宸沒話找話地問:“發生什麽事了嗎?”

“唉……”沈嚴放嘆得都有些苦大仇深的味道,“這幾天也不知道那群女人抽什麽瘋,見天往書房裏送補品湯火,昨兒晚上喝了有七八盅,起了三回夜……今兒又是!煩!”

感情是讓別的女人禍禍了上自己這着找安慰了,汪紫宸撇撇嘴,有些泛酸,“你又做了什麽事吧?”

“哪有!”沈嚴放大呼冤枉,“只不過讓陳希挨個去記錄了她們的生辰……”

“問那個幹什麽?”

“幹什麽?!”沈嚴放眯起眼,傾身貼近,在她的耳邊呵道:“不打發走她們,你能有笑模樣?”

喲?這家夥怎麽突然之間就開了竅?汪紫宸正恍間神,就感覺一只手臂壓在了胸口,她理解他的意思,應該只是想以摟抱表達親昵,可粗枝大葉的某人完全忽略了十八歲的身體,嬌弱又敏感,哪禁得起?

汪紫宸疼得直倒冒冷汗,感覺剛剛開始出見小峰的胸脯又被砸成了一馬平川……幾乎是條件反射随手一揮,等明白過來時拳頭已經落到了他的鼻梁上,汪紫宸一閉眼,嘬了個牙花子,這事鬧得!

可還沒容她采取什麽補救,就聽沈嚴放一聲驚叫,“血!”然後……還用再說嗎?

汪紫宸盤腿坐起,盯着宛如熟睡的某人笑哭不得,第一次睡一張床,流血那人竟是他!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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