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清醒 兩兩相看只餘失望
慕安安人有點懵,瞥了眼灰色的仙人掌頭像,還以為給她發消息的是她多年未曾謀面的好友。抗拒的在手機屏幕上打下:“?”
剛要發送,眼眸一轉,忙删掉,直接了當的回了句:“我已經結婚了。”
對方似是失望,好一會兒才回了個“哦。”
之後再沒給她消息。
慕安安放下手機,揉了揉凍得發僵的臉,起床去衛生間洗漱去了。
李姐給她介紹對象,本來就是一場烏龍,等她回國後,她再親自給李姐解釋。至于李姐這個侄子,她還是不要耽誤人家的好。
一天後,慕安安呆在巴黎已夠一周,收拾行李回國,給季浩然打電話,卻打不通。
還是通過微信朋友圈看到季浩然已早她兩天回國了。
這事若擱在以前,慕安安還會氣的大罵季浩然是個狗男人,離開巴黎也不給她說一聲。
而現在卻只剩下扯扯唇,面無表情的收拾行李回國後,一頭紮入工作崗位上。
人剛到編劇部,之前被她開後門跟劇組做實習編劇的小優,從座位上站起來笑着和她打招呼:“安安姐。”
王芳則如一頭小牛犢子般沖過來給她一個熊抱:“安安,你不在這的時候我快想死你啦。”
熱情的令慕安安招架不住。她笑睇着王芳:“我性別女,可不給你搞拉拉。”
引得周圍小姑娘哄笑連連,王芳氣惱的打慕安安一拳這才作罷。
慕安安剛坐下,斂了笑的王芳就湊過來:“安安,你是不知道你不在這幾天,我們都快被姜桃桃給折磨瘋了!”
“什麽?”慕安安邊打開電腦,邊詫異反問。
王芳吐吐舌頭:“我們組跟着姜桃桃連軸轉改劇本已經通宵改好幾天了,姜桃桃還是雞蛋裏挑骨頭,再這麽熬夜下去我的臉都要爛了。”
“........”
說話間,姜桃桃和李姐的争吵聲從辦公室裏傳出來:“把我一個清純人設寫成盛世白蓮花,就這水平還好意思說自己寫的好!我若是你早就一頭撞死了。”
李姐氣急敗壞:“姜桃桃,我們就事論事我工作哪裏做得不對,你可以指出來,不要人身攻擊。”
李姐話音方落,房間裏忽然傳出李姐的尖叫聲和“嘭”的一聲什麽重物被推到在地的聲音,慕安安一驚,忙起身朝辦公室快步走去。
打開門就看到李姐面色慘白的趴在地上,右手手背正被姜桃桃腳上穿的十多厘米的高跟鞋鞋跟踩着,忙沖過去一把把姜桃桃推開,把李姐從地上扶起來。
姜桃桃身子一踉差點跌倒,被身後助理扶着才站穩身子,轉頭指着慕安安鼻子大罵:“慕安安,怎麽又是你。”
慕安安扯唇,一臉平靜:“抱歉,讓你失望了。”
被她從地上扶起來的李姐捂着手背,忙扯住慕安安輕輕搖頭,意思是不讓她強出頭惹怒姜桃桃。
慕安安安慰的拍了拍李姐的手背,揚聲沖辦公室外面的小優:“帶李姐去醫院。”
小優忙小跑過來領着一步三回頭的李姐去了。
門口堆滿湊熱鬧的人,可卻無人敢進來和姜桃桃正面杠。
慕安安原以為姜桃桃是被家裏嬌慣慣了才愛沖人發脾氣,現在看她是從根子上就壞透的,抱臂冷眼盯着姜桃桃:“故意傷人是會被拘留的,今天這事你想私了還是公事公辦?”
姜桃桃沒想到慕安安一針見血的掐着她軟肋,氣的沖上來就要推搡慕安安:“慕安安,你憑什麽?”
“就憑我是季太太。”慕安安高中時期曾學過一段時間散打,扭着朝她沖過來的姜桃桃手腕朝後一扯,剛才還叫嚣的姜桃桃立馬發出一聲慘叫,她倉惶回頭嘶聲力竭的哀求:“別別別——”
慕安安這才松開了姜桃桃:“給你一分鐘時間考慮,今天的事你想怎麽辦?”
十五分鐘後,慕安安從辦公室出來,王芳湊過來眼含擔憂:“安安,今天你這麽落姜桃桃的面子,季總萬一惱了,把你辭退了,可得不償失。”
姜桃桃多被季浩然看重,慕安安不是不知,可剛才那樣的情景,就算不是她,換成別的人也會出手救李姐,慕安安不在意的哼了聲:“他不辭退我,有姜桃桃在,我還不樂意待呢。”
慕安安話雖這麽說,可這些天整個編劇組将慕安安的努力全看在眼裏,知她對這份工作有多麽熱愛,換句話說哪怕編劇部人都光了,慕安安也不會走。
王芳忙安慰慕安安道:“你若被辭退,我第一個跟着你走,咱們姐妹倆單飛,我就不信了,以咱倆的創作能力賺不帶錢。”
慕安安“噗嗤”一聲笑了,臉色才好看了點:“行。”
她話音方落,從外面回來的小優卻一臉興奮的大喊道:“安安姐,你不用走了,姜桃桃被導演換掉了。”
慕安安不可置信的又問了一遍,得到了是相同的答案。
卻是季浩然親自下場令姜桃桃走人,而她整個打了姜桃桃的人竟然沒被停工,慕安安簡直驚呆了。
季浩然什麽時候變得這麽好心了?
李姐握着受傷的右手,也頗有幾分感慨:“我也沒想到。”
“這有什麽想不到的,季浩然身邊的女人沒一個超過三個月的,我看季浩然是膩了姜桃桃了,趁機把人給打發了。”
“這季太太這下估計要樂開了花。”
編劇部的人七嘴八舌的說着話,忽喊慕安安:“安安,這事你怎麽看?”
慕安安忙回神,她沒被辭退高興的合不攏嘴,嘴裏咬着吸管喝奶茶,哧溜個珍珠豆咬着,含糊不清道:“說不準季浩然是因為有了新歡呢?”
衆人:“........也是哦,可季浩然的新歡是誰啊?怎麽聽都沒聽說過?”
這廂正熱火朝天的讨論着,李姐的手受了傷不能繼續寫劇本,慕安安便将寫劇本的事主動攔下來,帶回家裏幫李姐寫,并适時說了她已結婚的事,不用李姐再熱心的幫她找對象。
臨走前,李姐對她在編劇組隐藏結婚的事驚愕了好一會兒,可還是表示理解,并語重心長關切道:“我從沒聽過你提你老公,你老公是不是對你不好?”
慕安安皺了下鼻子,沒吭聲。
季浩然對她說不上好,也說不上不好,總是時冷時熱。比如今天,她從未想過季浩然會替她出氣辭退了姜桃桃,不管怎麽說,被人關切總能令人心裏本能的滋生愉悅感和歸屬感。
先不管了,不管怎麽說今天是值得開心的一天,慕安安連收拾東西回家時,臉上都帶着愉悅的笑和人打招呼。
回到家,給季浩然發微信:“在哪?”
季浩然似是忙,許久才發個:“在忙。”
簡單利索的仿佛是在應付公事。
因着姜桃桃的事,慕安安大度的不計較季浩然的惡劣态度,再怎麽說他也幫了自己不是?想了想回了句:“今天謝謝你,浩然。”
季浩然這次回的很快,語氣帶着微微調侃的意味:“就這些?”
慕安安聽懂他話中隐喻,臉頰微燙,罵了好幾句臭不要臉的,才把指尖放在屏幕上。
那邊正在和作者們侃侃而談的季浩然盯了眼慕安安發來的微信:“晚上想吃什麽?我親自下廚。”
隔着屏幕,季浩然都能想象得到慕安安忍着羞澀卻一本正經讨好她的別扭模樣,竟被隐隐勾出了欲,唇角一勾,露出個愉悅的笑,指尖放在手機屏幕。
挨着他坐着的姜棠棠詫異的問:“什麽事這麽高興?是安安發來的嗎?”
季浩然收起手機,答非所問:“你不是要看劇本嗎?走,我送你去。”
慕安安洗完澡坐到電腦前,偷偷瞥了眼手機。
季浩然竟沒給她回消息,雖心裏早有準備,可還是會有那麽一丢丢失落。
她慕安安什麽時候變得這麽矯情了?
肯定是李姐臨走前對她說的那番勸和不勸分的話,令她忽産生或許她能和季浩然再試一試挽救婚姻的想法影響的。
可,若季浩然身邊沒女人環繞,那她或許會考慮和他好好維系這段婚姻——
這念頭剛在她腦中閃過,慕安安立馬甩頭否認掉,不可能,季浩然身邊從不缺女人,若哪天他身邊沒有女人,那一定是他得了髒~病。
想到這,慕安安“噗嗤”笑出聲,她簡直不敢想象那畫面,遂将這不切實際的想法甩走,低頭開始寫劇本,沒一會兒卻收到之前和她要好的編劇部前同事李子昂的微信:“我這有幾個要寫的劇本,你感不感興趣?”
慕安安眸子一亮忙回複:有。
李子昂:“快來,麗都酒店,好幾個作者人在這呢。”
慕安安忙穿上衣服收拾一番去了。
麗都酒店在A城南郊,外面飄着雪花,柏油路上起了薄薄的冰十分難行,慕安安開車到達地方時已晚上十點多了,李子昂在樓下迎她進去:“怎麽這麽晚?作者們都等急了,還有啓東集團的季浩然帶着個美女導演——”
慕安安一愣:“你說誰?”
“啓東集團的季浩然你不認識?”李子昂詫異道。
慕安安極快的打斷他:“不是,那個美女導演。”
随着兩人邊說邊走,很快來到包廂門口,包廂門從裏面打開,姜棠棠穿着一身高定黑色連衣裙從裏面出來,看到她,先詫異了下,随後勉起唇角:“季太太你怎麽也在這?”
慕安安臉上笑意變淡許多,瞥了眼姜棠棠敞開的門縫。
五個人合抱的餐桌前,十幾個人圍坐其中,為首的季浩然穿着黑色毛衫,黑褲,慵懶的靠在椅背上偏頭抽着煙,周圍的人七嘴八舌的和他說着話。他時不時的點頭應承,輕笑着,似是附和。
季浩然從來不操心為公司買劇本這種事。而他能出現在這,定是陪姜棠棠這個新晉導演來的。
慕安安極快的收回目光,面無表情的扯了下唇,回視姜棠棠:“我來看劇本,你呢?”
姜棠棠看着她目光不閃不避:“巧了,我也是。”
得到這個答案,慕安安毫不意外,手拉在門把手上,正要推門入內。
這時,姜桃桃一臉憤恨的從旁邊沖過來,扯住姜棠棠的衣袖:“堂姐,你幫我勸勸姐夫,別讓他換掉我,我保證以後再也不挑戲了好不好,好不好?”
跟在慕安安身後準備進屋的姜棠棠身子僵住,卻極快的推開姜桃桃,一臉平靜道:“這是浩然做的決定,我也沒權收回。”
“你怎麽不能!”姜桃桃氣的眼睛通紅,滿臉是淚,形容狼狽:“你可是他最喜歡的人,白天我親眼看到的,我只不過氣不過你指責我推了你一把,姐夫就直接把我換了,你還狡辯說你沒辦法?”
姜桃桃目光變得沉厲:“桃桃,別亂說話。”
正看笑話的慕安安目光一凝。
若說晚上她得知季浩然替她出頭換掉姜桃桃後心情有多愉悅,那麽現在她得知事情真相後就有多尴尬。她自嘲般扯唇笑了下。
虧她以為季浩然轉了性,終于有做人老公的覺悟有那麽一丢丢關切她這個吉祥物季太太。
原來卻不是。在旁的女人面前他還是老樣子對她若近若離,視而不見。
這時姜桃桃似這才看到慕安安,一怔,随即雙眼噴火,伸手上來推搡慕她:“又是你,慕安安,你怎麽這麽陰魂不散。”
慕安安人正出神,被她猝不及防推的撞到牆壁上,臉色倏然蒼白了下,跌摔在地上。
姜棠棠見狀忙扶住慕安安,氣急敗壞的沖桃桃大喊:“你幹什麽。”
“堂姐,是因為慕安安這賤女人告狀,你才不幫我的對不對?”
“桃桃!!!”姜棠棠剛喊一句,姜桃桃瘋了般的沖着姜棠棠推搡一把,姜棠棠身子一踉,摔在地上,臉色慘白的捂着胸口,似再也站不起來。
氣急敗壞的姜桃桃呆住了,震驚的愣在原地,吓的朝後連退幾步:“堂姐,我,我分明沒用多少力氣,我不是故意的。”
這時,房門被人大力拉開,慕安安剛要回頭看,季浩然沉厲的嗓音便落在頭頂,“保安,把這個瘋子給我拉出去。”
回過神的姜桃桃很快被人拉走,她邊哭邊沖季浩然哀嚎:“姐夫,你不能這麽對我,我是桃桃啊,你不是一直挺喜歡我的,還說我長得像棠棠,嗚嗚嗚,你不能這麽對我——”
季浩然不為所動,彎腰把姜棠棠從地上拉起來,皺着眉緊張的巡視姜棠棠周身,仔細查看姜棠棠有沒有傷到。
慕安安扶着受傷的手臂正要掙紮着從地上站起來,看到這一幕本能的覺得刺眼。
傷心嗎?不,只是有一丢丢的不可思議。
人處于危險境地時,會出于本能先救自己最喜歡的人。就連季浩然這種沒有心愛流連花叢的男人也不例外。
不,或許他有心,只不過把心留給了姜棠棠。
而她這個季太太在他眼裏或許連她給自己定義的商業聯姻吉祥物都算不上。
這次姜桃桃只因得罪姜棠棠就被換掉,而下次是不是該輪到她這個季太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