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故人 吃醋

給家裏去了電話。

卻不是慕懷瑾接的,而是秦姨。

秦婉是她爸爸慕懷瑾後來娶的妻子,這十多年一直對慕安安不冷不熱,慕安安也知趣的不惹對方厭煩,于是兩人一直這麽和平共處着。

秦婉先笑着問慕安安近況怎麽樣,慕安安仰着頭看從空中撒落的雪花,笑着回話:“挺好的,秦阿姨,我爸那是有什麽事嗎?”

秦婉這才支支吾吾的道:“你爸前陣子進了一批葡萄酒放在餐廳銷售,可銷量一直不是很好,回款也慢,你爸愁的頭發都快白了一半,我讓他給浩然說說這事,讓浩然幫咱們把這批葡萄酒賣出去,你爸脾氣倔說他總求季浩然幫忙,怕季浩然覺得咱們家攀他家高枝總在外面玩欺負你,不敢給你說。”

電話裏傳來慕懷瑾詫異聲:“小婉,你給誰打電話呢?”

“沒,沒給誰打電話。”電話裏秦姨揚聲對慕懷瑾喊了句,倉惶的補充道:“安安,你幫你爸爸想想辦法,這事就托你了啊。”說罷不及慕安安反應就挂了電話。

最近幾年餐廳生意一直不太好,她爸想要創新總進些酒品放餐廳裏賣,可銷售大多不盡人意。慕安安放下手機,翻了下手機通訊錄,怔怔盯着亮着的手機屏幕上季浩然幾個字滅掉,遲遲沒有撥出。這一次她不想再求季浩然幫忙了。

當夜季浩然人沒有打一個電話過來,更沒回家關心她的傷勢。和往常的無數次一樣。

慕安安對此習以為常,毫不在意的扯唇,因身上有傷口,自己拿了消毒水消了毒包紮後,便一頭紮入了書房。

李子昂給她發來微信:“傷怎麽樣了?”

慕安安:“只一點擦傷,沒事。”

李子昂随即把姜棠棠買了兩本小說版權的事給她說了,“還新晉法國女導演,平時也寫劇本的那種,我在場聽她說劇本如何操刀,看她實力還不如你,你老公若當真給她投資,恐怕會虧得血本無歸的。”

慕安安:“.........”

若擱在從前慕安安還會笑着嘲諷季浩然幾句看女人眼光差,可現在卻連嘲諷他的興趣都沒,她扯扯唇沒吭聲。

李子昂:“今天沒幫上你忙真不好意思,過幾天我還有個局,可以帶你再挑挑劇本,不過話說回來,你老公這麽有錢,你幹嘛放着富太太不做,非要做編劇這種沒錢還出力不讨好的工作?”

慕安安緩緩斂了唇角的笑。

她轉頭,眼睫微顫,看了眼手邊筆記本上那行:“人世悲歡,此景長相伴。”的字,在心裏輕聲說:“我想繼續他未完成的事。”

當天夜裏,慕安安讓譚白桃給她留意銷售葡萄酒的渠道。

譚白桃卻在第二天晚上火燒眉毛般的開車去片場接慕安安去高中同學會。

慕安安一愣,眼含幽怨的盯着譚白桃:“我還有劇本要寫呢,沒時間去。”

譚白桃卻把車門加了鎖,笑着打趣:“你不是要銷售葡萄酒嗎?正好今天同學們都在,可以幫你想想辦法,而且我已經答應班長了,今天就是把你炸了打包,也要把你帶去同學會。”

慕安安被這一句俏皮話逗樂了,“他怎麽不說把我烤了呢?”

“他也想,可........”譚白桃嫌棄的掃視她周身一眼,啧啧出聲:“關鍵你身上有肉可以烤嗎?”

慕安安這才發現自己這段時間瘦了不少,原本肉嘟嘟的小~臉變成了錐子臉。

秉着既來之則安之的心理,慕安安笑着坐好,“那你開車,我睡一會兒。”

“咦——”

車子正好行駛到十字路頭等紅綠燈,慕安安人剛靠在後座上調整個舒适的坐姿,閉上眼就要睡,就聽開着車的譚白桃頭探出車窗朝他身後看:“我靠,我沒看錯吧?這不是時闵之嗎?”

剛才還困頓不堪的慕安安猛地睜開眼,視線觸到那道熟悉的身影,渾身血液倏然沖到頭頂,拉開車門,倉惶跳下車沖那人背影大喊:“闵之。”

譚白桃想攔都攔不住。

這時,綠燈正好亮了,在等紅綠燈的車流霎時如離弦的劍般啓動開始過馬路,慕安安人在車水馬龍中穿梭,有輛車差點剮蹭着慕安安的胳膊過去,慕安安身子被那道沖力帶着差點跌倒,她很快穩定心神繼續朝前跑,譚白桃吓得魂飛魄散,一腳踩下剎車,沖慕安安背影大喊:“安安,快回來,危險。”

而慕安安似聽不到般。

艹,時闵之真是慕安安的克星,只要他出現,慕安安就會失去理智。

譚白桃忙将車調轉個頭,停下,直追慕安安而去。

慕安安追到超市,隔着貨架看到那道熟悉的身影。

三年未見,他和記憶中的模樣一樣,依舊身形高大,肩背挺括,喜歡穿黑藍色飛行夾克,黑褲。

慕安安眼底剎那湧上一層濕意,模糊了雙眼,仿佛近鄉情怯般生怕驚動他,緩緩放慢腳步,抿着唇,将心底描繪了很多遍的名字輕喊:“闵,闵之。”

那道身影忽轉頭,左右四顧後,指着自己鼻子:“美女,是在叫我嗎?”

慕安安看着和闵之三成相似的臉震驚的朝後退了半步,倉惶狼狽的低聲道:”對,對不起,我認錯人了。”說罷,捂着酸澀的眼睛落荒而逃。

男人在身後大喊:“哎,美女先別走啊,加個微信?”

慕安安腳下不停,最後竟小跑起來。

“安安。”譚白桃追過來時,便看到慕安安坐在馬路牙子上,一聲不吭的垂着頭,怔怔的盯着地面。譚白桃輕松口氣,坐在她身邊輕聲道:“是時闵之嗎?”

慕安安搖了搖頭。

譚白桃抿着唇,沒憋住于心不忍的勸道:“當年他出國治病的時候,已經傷成那樣了,也不知道能不能活,若他活的好好的,這都過去好幾年了怎麽不回來找你?安安,不管怎樣你沒欠他了,試着放下吧。”

慕安安眼睫微顫了下。

不,她放不下。

當初若不是她,他不會病上加傷,性命垂危。

兩人再到包廂時,已是晚上九點,十幾個高中同學正在打鬧,沙發上坐滿了人,對面的茶幾上到處堆滿了紅白啤酒,伴着鬼哭狼嚎的唱歌聲,仿佛是人間煉獄。

衆人看到慕安安,幾個男同學忙從沙發上站起來吹口哨;“呦,這不是咱們的校花嘛,大編劇今天怎麽有空來捧場啊。”

不及慕安安反應,女同學們熱情的把慕安安拉到沙發上坐着,反諷男同學:“我們安安忙着呢,誰有空給你們這群狼瞎混。”說完轉頭詫異的問慕安安:“怎麽才來?我們在這等你們一個小時了。”

慕安安那麽愛笑的人,可今天卻怎麽都笑不出來,譚白桃立馬幫她解圍:“路上堵車。”

“我看八成是和時闵之約會去了吧。”班長拎着一瓶啤酒擠過來和慕安安打趣。

慕安安抿着唇輕聲說:“沒,我結婚了。”

有一名同學笑着插話:“嘿,真的是便宜時闵之那小子了,班長,我剛才說什麽來着,上學那會我就看時闵之那小子看安安的眼神那個粘膩哦,就想着咱們班談戀愛能成的肯定是安安,你還不信,現在總相信了吧,願賭服輸,快快快掏錢。”

李子昂奪過班長手裏的啤酒,笑着插話:“得了,你們誰都猜錯了,咱們校花嫁的可是啓東集團的季浩然,可不是時闵之。”

此話一出,剛才還七嘴八舌八卦的同學們倏然變得靜默。

一個同學震驚的大叫一聲:“什麽?季浩然?那個身邊天天換小明星的渣男?安安,你怎麽會嫁他?”

慕安安不想被人當吉祥物圍觀自己的婚姻生活,忙斂住傷心,勉起唇角沖衆人支吾:“這個——”話脫出口,她卻忽從季浩然身上找不到任何關于“好”的形容詞。

正尴尬着,最後還是班長出面幫慕安安解圍:“安安眼睛又不瞎,季浩然肯定比時闵之那小子強,人安安才嫁的,你們就別替人家操心了,來來來,咱們今天不談過去,不談将來,來個不醉不歸!”

先前那位同學低聲嘀咕了聲:“怪不得時闵之今天怎麽都不來參加同學會,原來是因為這個。”

而這聲抱怨極低,很快被同學們同時舉杯的笑鬧聲蓋了下去。

當然情緒正低沉着的慕安安也沒聽到,随後說了想讓同學們幫忙販賣葡萄酒的事,可同學們都是工薪階層很少認識一下子就可以吞貨上千萬的買主,都表示不是不想幫忙,而是愛莫能助。

慕安安撲了個空,氣餒的垂下頭,也沒說話,不停的和前來敬酒的同學們碰杯。

另一個包廂裏,季浩然嘴裏咬着煙正和郝傑,季樂滔打着牌,旁邊的服務員推門進來,在季浩然耳邊說了句什麽。

季浩然眉峰狠狠朝下一壓,猛抽幾口煙,任誰看了都覺得他心緒不佳。

季樂滔自扣了一把,打趣道:“棠棠人在國外的時候,你天天念叨她,現在人可回來了,你不陪棠棠看劇本支持下她工作,反倒把哥幾個喊出來陪你打牌,浩然,別給我整心情不好那一套。”

坐在郝傑身邊的小優抿唇小聲說:“我剛才看到安安姐來了,人好像喝醉了。”

季樂滔恍然大悟般笑睇季浩然一眼,原來是醋了:“呦,浩然你不去看看弟妹?”

季浩然輕嗤了聲,将牌一推:“不想輸錢給我,快點說。”

說着,卻是起身摁滅煙:“我去趟衛生間。”

季樂滔幸災樂禍聲從身後傳了過來:“別啊,讓哥哥陪你去。”

季浩然沒理會他嘴貧,腳下走得更快了。

譚白桃趁同學們不注意,忙把喝醉了的慕安安扯到衛生間,打開水龍水幫慕安安洗臉醒酒,邊吐槽:“這幫人上學的時候老實的跟個鹌鹑似的,現在工作了幾年,人變得一個比一個禽獸,喝酒比誰喝的都兇,我看那待會咱們倆也別回去了,直接開溜得了。”

慕安安只覺天花板都在亂轉,忙雙手撐着洗漱臺垂着頭看着洗漱池,才好受點,她捧着冷水又洗了幾把臉,胡亂應了聲,甚至還打了個酒嗝:“濕巾。”

本還呱燥的譚白桃極低的驚呼一聲:“我~艹,時闵——”

慕安安皺了下鼻子,剛要轉頭,頭又開始轉,忙要扶穩洗漱臺,一只骨節分明的大掌已從側邊扶着她胳膊:“小心點。”

接着遞過來一張潔白的濕巾。

聽聲音似是季浩然。

慕安安人喝醉了腦子還有點懵,眼珠子動了動沒意識的盯了眼那手,詫異了下:他今天竟沒有帶從不離身的勞力士表。

不過也沒在意,頭也沒擡的接下,胡亂擦了把臉,忍不住譏諷:“大忙人,你怎麽在這?不陪你的棠棠?”

男人握在她手臂上的大掌倏然緊握。

慕安安吃痛,擰着眉就要甩開他的手,這時外面傳來班長的一聲驚呼:“白桃,安安人呢,剛才還在這,怎麽一轉眼人就不見了?”

譚白桃人剛才不是在這嗎?怎麽忽然沒聲音了?

八成是看到季浩然人來了,偷偷溜回去碰到班長了。

慕安安仰起臉就要回應,頭剛擡一點,就開始頭暈目眩,忙閉着眼低頭撐着洗漱臺大聲應話:“在這。”

與此同時,握在她小臂上的大掌松開,一陣沉穩的腳步聲漸漸遠去,男人似轉身出了衛生間,脾氣好的簡直和那個目空一切的季浩然判若兩人。

慕安安都差點以為他轉了性,變成三好老公了。

遂将手上的濕巾扔到垃圾桶,搖搖晃晃的彎着腰對着鏡子補了個妝。

季浩然剛走到走廊,便見一個酷似他長相八~九成的男人從衛生間走出來,不僅是長相,就連穿着打扮都和他幾乎一模一樣,一怔。

男人也看到了他,眸底一瞬變得暗沉,仿佛絞着甚麽強烈的情緒。

季浩然被盯得莫名其妙,暗惱:“這世上怎麽有和他長得這麽相似的人?不過也就那樣沒他長得帥。

這時,慕安安從衛生間搖搖晃晃走出來,男人這才移開眼,快步從旁側下了樓。

季浩然盯着那男人離去的身影好一會兒,收回目光,丢下手裏夾着的煙,擰眉朝慕安安快步走過去:“你不好好待在劇組,來這種地方做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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