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酸篇章

56  醫院住院部  夜  內

高辰想說什麽，被高大山一擺手打斷：我們回家說。

高揚一聽急了，拉着高大山：回什麽家，不回，住院治療，我現在有錢，大哥也有錢，您怕什麽。

說着說着眼睛裏再也忍不了的淚，封韻也不在故作堅強，走到高大山身邊拉着他。

看着高辰：爸，我們現在有充足的醫療條件，你為什麽不再堅持一下？

高大山看着身邊兩個親人，人生也滿足了，他自己依然笑呵呵說：我用了20年來消化癌症這個病，沒想到自己也終有這樣的一天。

回憶着：曾經揚揚媽也是這個病，因為沒有那個條件，再加上兩個孩子一家人開銷比較大，她選擇放棄，她用了她人生最美好的時光去無視病魔，我也很強硬的要求過她必須治療，但是她說：人總要死，我能多攢些給我兒子們留着，讓他們替我多活幾年，值了！呵呵呵呵呵......

高揚兩兄弟默默聽着，在病魔的面前，情緒顯得微不足道，怎麽辦？

高揚火了：今天您哪也走不了，在醫院裏住下了，什麽時候醫生說你能出院，你就出院！

高揚一反常态的态度驚呆了衆人，高大山并沒有生氣，相反他倒是覺得高揚長大了。

高大山堅持：辰辰，去辦出院，我不要在這呆着，渾身不舒服。

高辰動了一下，高揚吼道：不許辦，誰都不許去，爸，就當我求你。

高大山喊了聲：揚揚。骨頭有點疼，他在忍，其實他的骨頭也出了問題。

高揚：您出院幹什麽啊？我們陪着你，你還有什麽不放心的？

到這個時候高大山的堅持出院讓高陽崩潰，忽然看着一旁的歐歌，怒視：是陪她嗎？跑步還是陪她跳舞啊？

張慧想怼過去被歐歌一把拉住。

高揚失去了理智，高大山啪一巴掌過去：你說什麽混賬話？

衆人安靜看着臉被打歪一邊的高揚，驚着了。

高大山知道他是急了才口不擇言，看着自己的手，想說什麽高揚跑了。

高大山也撐不住咳嗽起來，封韻一把扶住要倒下的身子。

高辰看着張慧歐歌：我去叫醫生，拜托一下。

又一陣兵荒馬亂。

高大山調整過來喊着高辰：辰辰，回來，扶我回家。

封韻不忍：爸。

高辰一臉嚴肅：爸。

高大山就這封韻的手起來，不容置疑态度：回家。

張慧扶着歐歌跟在高大山後面也默不作聲聽着，時刻注意着她的狀态。

對于今天的消息，她有些懵有些唏噓，可她卻什麽都不能做，也不是她能插手的事。

57  高大山家  夜  內

高辰一家把雲染接回來在和高大山高揚一起住，高大山不同意，吃過晚飯就又接走了。

高揚也不知道去哪了？夫妻倆坐在沙發上，突然失去了主心骨一樣茫然。

高大山又坐在書房在那個牛皮本上寫着什麽，誰都沒有打擾他。

58  歐歌家  夜  內

歐歌一遍又一遍選着電視頻道，張慧端過來一杯牛奶。

在她旁邊坐下輕輕喊了一聲：媽。

她也不知如何安慰自己的母親，現在的母親心裏一定很亂，很複雜。

歐歌嗯一聲，繼續換着臺：你去睡吧，我再看會電視。

張慧有點擔心的眼神：好，那媽別看太晚。

歐歌嗯一下沒再說話，張慧一步三回頭回到到自己房間。

歐歌選定看着電視是一個綜藝節目，節目裏的游戲很快樂，她坐在電視機前無感看着。

客廳裏只剩下電視機光照着沙發裏歐歌，可能是進入節目了，她開始笑了，笑的很苦澀，笑着笑着眼淚啪啪的止不住往下流。

張慧在門縫裏看着這樣的母親她也不知道該如何勸。

59  崇化小區  日  外

一大早張慧起床看到歐歌的卧室門開着，喊了兩聲媽沒人應。

走到窗臺那一看，歐歌已經穿着運動服去跑步了。

還是那個路口，歐歌看着那個還在那站着的人想到了第一次，他還穿着短袖，現在一身厚厚的運動服，時間過得好快，歐歌走過去。

高大山看着她走進，靜靜地看着她。

歐歌：怎麽不好好休息。

高大山：走吧，陪你跑步。

說完先跑起來，歐歌看着他隐隐的擔心，但還是跟上去了。

60  高大山家  日  內

高大山跑了一身汗回到家，身體素質确實比以前強，但終究是外強中幹。

封韻做好飯端上桌，高辰、高揚坐在那不耐的眼神看着高大山。

高揚問道：您去哪了一大早不見人？

高大山不以為然：去跑步了和你歐阿姨。

高揚最晚宿醉剛醒出來聽到這句話，火氣又噌起來：醫生說了您不能過度運動，還穿這麽少，是怕活的還得到時候是吧，能不能不要折騰了，安安心心在家待着不行嗎？

高大山：我...我...

高大山站在原地不知道該說些什麽，他知道孩子是擔心自己，像個犯錯的小孩。

高辰啪一巴掌打高揚頭上：怎麽跟爸說話呢。

高揚看到父親這樣，才反應過來自己不該這麽說話，但又不想低頭，別着臉。

封韻走過去：爸，揚揚不是故意的，他是擔心您。

高大山悠悠地說句：我知道，我只是想像個正常人一樣活完剩下的日子，你不用每天提醒我。

便走進自己卧室把門從裏面關上，不見聲。

高揚想走過去說什麽，被高辰一把拉住：你剛才過了啊。

高揚頓時蔫了，看着大嫂，封韻不搭理他。

高大山回到屋裏，坐在床邊朝着窗戶向外看，那太陽啊一閃一閃的真紮眼。

這才早上8點鐘的太陽，怎麽這麽亮啊，用手遮遮，卻還能從那微微彎曲的手指縫裏看到流出來的光。

高大山噗嗤樂了，放下手在膝蓋上摩擦着，打定主意走了出去。

坐在餐桌上，封韻給他拿着筷子，高揚給他端着粥。

站在邊上：爸，對不起。

高大山點點頭：吃飯吧。

高揚：诶。

高揚坐下看着他吞吞吐吐，想說又不敢說瞄着高辰。

高大山放下筷子，看着幾個孩子擔心的臉，笑呵呵：你們都已知道了昨天的結果，這個結果不是很好，但是我的身體我比醫生還要清楚，半年了這是我最接受的人生選擇，你們不用勸我。

高揚握着高大山的手急迫道：爸，我們有錢，我和哥有錢，你難道就想這樣繼續讓它惡化嗎？

高大山反握住高揚的手，感嘆着：孩子，不是爸怕花錢，而是這個錢對我來半年，一年都一樣了，你們未來用錢的地方還有很多。

高揚雙手握緊懇求：爸，我和哥不怕花錢，我們還年輕，可以掙的，爸，咱去醫院吧。

封韻淚汪汪的看着高大山：爸，咱去吧。

高大山意已決：我不想把我最後的日子都浪費在病床上，藥丸上，我也不要一天天數着自己的日子過，我當了一輩子教師，生命誠可貴，愛情價更高，若為自由故，兩者皆可抛。人不能老想着擁有什麽，要想着會失去什麽，我失去我的原來的生活，我失去了自由，我要擁有每天用小時來計算我的生命，我不喜歡......

三個人看着他滔滔不絕。

61  歐歌家  日  內

叮咚，歐歌擦好手，打開門是高大山還有雲染。

歐歌看到他一愣：你怎麽不在家...

看了一眼雲染沒說下去，撤身先讓他們進來。

歐歌轉身要去倒茶，高大山喊住她，拉拉雲染暗示她說話。

雲染：歐奶奶我們今天是有任務的。

揮着小拳頭，歐歌看着笑呵呵附和的高大山，又看着可愛的雲染。

蹲下來問：請問雲染，今天有什麽任務呢？

小孩大人氣：陪我去游樂園哦，今天天氣很暖和的。

歐歌看着高大山，知道是他的主意，不悅看着他小聲道：你又在折騰什麽，真的嫌時間很短是不是？

高大山依然打着哈哈：雲染想去就陪她去呗，她父母都讓我攆去學校了，不讓他們管着。

歐歌輕輕拉着他袖子：高老師，你這樣真的行嗎？

高大山：歐老師，你就得當我現在在一步步滿足自己的心願好了。

歐歌不知該怎麽說他，在這件事上他總是能把你堵得啞口無言，偏偏你還得按照他說的來。

真的到了某種情定了，他說的任何要求都不是要求。

62  游樂場  日  內

歐歌換了一身短袖運動服方便，很融入這裏。

高大山進來感嘆一下：這就是游樂場，這宮殿不錯。

雲染晃晃他的手：爺爺，這是城堡，小的時候您不是帶爸爸和叔叔來過嗎？

高大山想着啥時候帶他們來過，想不起來，當時也沒有那個條件啊。

問雲染：囡囡怎麽知道爸爸和叔叔來過呢？

雲染歪着頭想着：因為之前和爸爸、叔叔來的時候，他們都知道是城堡啊！

高大山和歐歌牽着她邊走邊說：那是因為爸爸和叔叔他們在書裏見過，或者聽別說過，爺爺很遺憾小的時候沒有帶他們來過。

雲染緊了緊高大山的手：沒事爺爺，你不是帶我來嗎。

高大山看着才到腰間的孫女，這樣的懂事可愛，一時傷感湧上鼻頭。

歐歌看着高大山的不對勁，喊一聲：老高。

高大山吸了吸鼻子，咧開嘴看着她：沒事，咱們繼續逛。

歐歌越來越擔心他，眼睛寸步不離看着他。

超級蹦床、虛拟體驗、旋轉木馬、鏡子迷宮裏晃得眼花，高大山閃的頭暈差點走散，歐歌提議休息一下。

玩了一下午，高大山和歐歌體力明顯跟不上，雲染還是活力滿滿看到有人玩泡泡又跑過去，歐歌要跟過去被高大山拉住做到長椅上。

歐歌看着雲染的身影不離開視線，高大山喘口氣：行了，歇會吧，你也到頭了。

說着遞給她一瓶水。

歐歌接過繼續看着：是到頭了，真的老了，再過幾年真的跑不動了。

說完一愣，兩個人都沉默了。

太陽要下去了，該回家了，把雲染喚回來去了最後一個地方。

三個人站在下面望着緩緩轉動的摩天輪，高大山心裏感慨着轉來轉去還是一切要回到原點；雲染興奮的看着它好高呀；歐歌倒是有些不敢，她恐高。

三個人各懷心思走了上去。

剛走上去一剎那小屋子有點晃，歐歌緊張了緊緊抓着旁邊的手，她忘記是雲染的了，小孩子吃不住手勁有點疼。

雲染看着坐在旁邊僵硬的不敢動的歐歌，站起來安撫着：歐奶奶，沒事的，您不看就不會掉下去的，您跟爺爺說說話慢慢放松，跟我學深呼吸，吸、呼、吸、呼...

歐歌看着眼前的小人，不否認他的父母把她教的很好，吸、呼、吸、呼...

歐歌笑了笑摸着可愛的小臉：好了雲染，奶奶沒事了，謝謝你，你比奶奶勇敢。

高大山看着懂事的孫女和一是沒有注意到歐歌，沒想到她恐高，有些愧疚看着她：真沒事吧？

歐歌笑笑搖搖頭：沒事，雲染的方法很管用。

雲染坐到歐歌旁邊看着緩緩升起的窗外：那當然了，我是耳聾目染學會的，小叔叔都是這樣教小姐姐的。

小姐姐？高大山一聽和歐歌一對眼。

歐歌小心把雲染抱下來坐定，高大山問：囡囡，是什麽小姐姐？你小叔叔什麽時候帶你來的？

雲染大大方方的她還不知這樣把高揚賣了：就是上個星期我去姥姥家前兩天，小姐姐讓我喊小嬸嬸，結果小叔叔說什麽八字沒一撇，讓我喊小姐姐...

在高大山确認病情前發生的事，高大山和歐歌明白了，高揚這是被追了有姑娘看上了，高大山想着有些激動。

升到了最高處，雲染興奮的喊道：好漂亮噢，爺爺，歐奶奶你看。

高大山，歐歌看着窗外的夕陽。

歐歌看着火燒雲的大片雲喃喃自語：是啊，很漂亮。

高大山看着外面景色點點頭很認同歐歌的話，看着外面的光反射過來映在歐歌臉上，歲月終究留下了印記，絲絲皺紋毫不影響她的氣質。

歐歌欣賞風景，高大山欣賞着面前人。

快要結束了這一圈高大山突然劇烈咳起來，歐歌給他順着氣，高大山背過去捂着胸，咳過去了面色充血，胸疼有點起來不彎着腰。

雲染吓着了，有點哭腔。

高大山把她摟進懷裏：沒事，沒事囡囡，爺爺沒事啊...

歐歌：我給高辰打電話，你堅持一下，大山..高大山..

高大山昏了過去，雲染被他抱在懷裏哭的不知所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