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年後

作者有話說:寶貝們好呀,原定的入 V 時間需要延遲。

……

除夕已過,各家各戶一年到頭才能放肆一回的熱鬧開始慢慢收斂了。

三十的夜裏徐府家也不算冷清,傅書白和吳桐秋都過來幫忙準備年飯,徐鎮平也卡着日子來了封信問候。

倒是徐致遠跟搭錯了什麽筋似的。年前一聲不吭地離家出走了兩天,俞堯離開時也沒去送。李安榮在仰止書店蹲了兩天點,終于在除夕夜把三天不見面的逆子拎回了家。

當着傅書白和吳桐秋的面,李安榮也不好多訓斥什麽,她這個人善忍。待其樂融融地放完了爆竹守完了夜,孩子們都睡着的時候,李安榮才開始發火。

徐致遠被拎到書櫥前挨跪,就這離家出走的事,李安榮訓了他一個時辰。

從這以後,兔崽子就開始反常了。

不怪李安榮不願意讓徐鎮平體罰兒子,只是跪了一晚上,竟然給兒子跪傻了——過年不出門也不鬼混,安安靜靜地待在屋子裏讀書寫字。門也不上鎖,絲毫不怕他媽會進去查看。

年忙那陣過去,徐致遠還會親自去岳家請教岳老先生問題,吓得岳老趁着讓徐致遠休息的空閑給徐府來電話,問徐小少爺這是怎麽了。

陳延松是第一位來徐家拜年的。自從徐鎮平被調任吳州之後,陳延松就沒少照顧他們。來這天陳副官放下了新年賀禮,問道:“小少爺呢。”

“不在家,” 李安榮愁道,“這幾天都不在家,要麽在仰止書店,要麽在岳府…… 要麽就在他同學家。”

“怎麽啦,” 陳延松眯着眼睛笑道,“這是又鬧別扭了?”

李安榮搖頭,說不知道。仿佛那天離家出走的徐致遠是去找神棍換了個魂,現在住在這小兔崽子軀殼裏的不是他原先的兒子。

陳延松聽了哈哈大笑,說:“徐致遠過了年十九也,是大人了,你總不能讓他還像之前那樣吊兒郎當。現在能沉下心來做事,不是很好嗎?”

李安榮惆悵地望了一會兒窗沿的雪,心想,徐致遠這年齡也是長大的時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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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副官不僅帶了年禮,還帶來了兩樣東西。

第一樣是一份消息,接替徐鎮平職位的是原在撫臨區赫赫有名的軍閥孟徹。聽說這人性子陰晴不定,心狠手辣,但是詭異多謀,是個掌兵的奇才,參加過大大小小的混戰。被認命為聯合政府的軍長後,對自己原在撫臨區的軍隊仍有率領權。

李安榮皺起了眉頭。

“孟徹曾參加過對同袍會的圍剿,” 陳延松皺着眉,把聲音壓低了,并沒有說完,而是提醒道,“安榮,你要記得提醒俞先生,如果他還回來教書的話,小心為好。”

李安榮雖然心裏擔憂着,但面上還是把眉頭松開了一點,安慰他道:“徐鎮平這還沒嗝屁呢,他還能撕破臉皮不成?”

陳延松笑了聲,說:“你能這麽樂觀就好。”

第二樣則是從北方寄來的信。陳延松從包裏掏出來兩封,說道:“俞先生給我寄了幾回信,順便把給小少爺的也寄到我哪兒了,正好拜年來走一趟,就當回信鴿了。”

“徐致遠…… 給徐致遠的?” 李安榮接過來,半信半疑地望着信封,果然上有着漂亮的字跡——“致遠收”。

她尋思着今天這房子是要容不下她兒子了。

不過事情沒有如她所願 ,徐致遠和往些天一樣,一直到晚上都沒有回來。

李安榮無奈,鍋裏給徐致遠留了飯,将信封放到了他房間的桌子上,留了張紙條。

第二天,徐致遠仍舊不在,但飯已經消失了,說明這兔崽子晚上悄無聲息回來過。李安榮醒的時辰很早,但徐致遠竟起的比她更早。

于是她睡眼惺忪地去打開徐致遠的門,發現信封還在原處,被動過,但是沒有開封。

李安榮這回真把眉頭蹙緊了。她拿起昨夜留的紙條,只見上面寫着——

“這是你小叔給你寄的,有空回封。”

歪扭的字跡寫道:“沒空。”

李安榮盯着那兩個 “沒空”,十分确信徐致遠不回來這幾天是去廟裏出家了。

……

俞堯本來打算初六回來,但事情雜亂,一直到三月份既明大學即将開學,他的大哥才有一點放他回去的預兆。他給徐致遠和李安榮各寫了一封信解釋了晚回的原因和具體南歸的時間——這已經是寄給徐致遠的第二封了。

等到雪融時,俞堯收到了李安榮的回信。

信上囑咐他注意安全和保暖,晚些回來沒有關系,上面交代了孟徹調任一事以及冬建樹的近況——徐鎮平年前的調任令急而隐蔽,一直想砸錢養位軍火靠山的冬建樹尚不知曉此事,本想着從俞堯和徐致遠下手,趁這個年把他們背後的徐鎮平招攬過來,沒想到俞堯軟硬不吃,正當他發愁之時,才得知淮市的軍隊新換了一位主。

冬建樹對孟徹的态度暫且不知,但經過這番折騰,可以肯定的是,俞堯這次回來少不了要受些冬建樹用來報複的小手段。

俞堯認真地把信讀完,終于在結尾看到了關于徐致遠的事。

李安榮寫道:“你走後我在仰止書店找到了致遠,他一切安好,只是性情大變。你不在的這些時日,他晝出夜歸,刻苦讀書,沉默少言了。我叫他有空給你回信,他卻說’沒空‘,不知是犯了哪門子的毛病。但也有一件好事,他竟過了既明大學的入學考核,岳老也對他刮目相看。我想這一切還要歸功于阿堯的悉心指點,才讓這小子迷途知返,回歸正道。等你回來,他便可以在公共教室裏聽你講課,該喊你一聲老師了。”

俞堯有些微小的吃驚,但又覺得徐致遠通過考試是意料之中,并不奇怪。看到那個 “沒空”,他無奈地笑了一聲,笑聲像是在在溫糖水裏溺過。

徐致遠哪是沒空,大概還在跟自己鬧着脾氣,俞堯只是沒想明白他臨走前又哪裏惹這小少爺不痛快了。他合上紙張,把信件夾進了書裏。

……

近來他大哥常讓他與那位牽線的姑娘見面,姑娘和俞堯的年歲差不多,長相清純端莊,微笑時會露出虎牙。

俞堯想起,徐致遠好像也有虎牙,咬人特別疼。他臨走前醒酒,就看到脖子上有一串發紅的牙印子,咬得特別狠,過了許多時日才得以消去。大冬天的也賴不了蚊子,他就知道是徐致遠幹的。

姑娘問他發呆這麽久是在想什麽,他說想起了自己一個幹侄子。

……

南歸前一天俞堯去了年後的第一場集市,看着大大小小的店鋪張羅着開業。他偏愛在這些煙火氣兒足的地方聽人熱鬧的吆喝,沒什麽目的,就像有人偏愛在窗沿邊上聽雨聲一樣。

他買了些東西,給學生的,同事的,安榮的,致遠的,大包小包分好,大哥雇人給他搬到車上去都廢了好大功夫。

臨走時大哥問起他相親的事,俞堯打心底裏覺得那姑娘人好,才識過人,溫柔而不逆來順受,善解人意又有自己的想法。他大哥也是不肯叫弟弟的婚姻得過且過的人,相親對象是挑選了很久,才找到個門當戶對又跟俞堯性子相近的。

聽到相處順利,他才松了口氣,拍了拍俞堯的肩膀,本想說擇個黃道吉日定下婚期,別讓人姑娘等久了。

俞堯卻在條條陳列完她的一切優點之後,說道:“但是我暫時還沒有成婚的想法。”

大哥:“?”

他道:“你不是覺得那姑娘挺好的嗎?”

俞堯:“是我的問題,不是她。”

“你這……” 俞堯公事繁忙,作為大哥也不是不知曉,他眉頭裏寫着些愁意,說,“聽她人家說,姑娘也看你挺對眼的,要是時間不長,我倒是可以勸她等等…… 那你什麽時候有想法?你年齡也不小了。”

俞堯搖頭,說:“大哥操勞了。等到了淮市,我會親自跟她寫信解釋。我……”

火車拉鳴了,遮掩住了俞堯的聲音,大哥拍了拍鐵皮車身,側着耳朵大聲問道:“你說你什麽?”

“我說…… 您回去吧,我會解決好自己的事的。” 俞堯把聲音提了一個度,他在火車啓動前,探出身子來和大哥告別,雙手撐着窗沿,笑起來的時候,風把他的頭發吹亂了,他好不容易才抓到一绺捋到耳後,說道,“您注意身體。”

“多大人了你,” 大哥把他往回摁,哭笑不得道道,“你趕緊把頭探回去。”

話罷,大哥退了一段距離,在送別的人群眺望呼喊中,看着俞堯拉好窗,車廂慢慢啓動。

俞堯的臉小,往椅子後背上一仰,下半張臉就埋在了厚實的圍巾裏,模樣溫順得很。

忽然,他看見俞堯拉下圍巾來,身子向窗前傾了傾。他以為俞堯還有什麽事沒說完,于是下意識地向前走了一步。

只見俞堯往窗戶上哈了口氣,表情無波無瀾地,用手指給他畫了個笑臉,然後揮了揮手。

“……”

大哥忽然想到了什麽,蹭着下巴。

俞堯小時候剛被姨母和父親領到自己家來的那陣日子,也是一副清冷穩重的小大人模樣,聰明又漂亮,可讨老頭子喜歡。

可是跟這他熟了才知道,這人心裏住着個小孩,好奇心重又愛玩,就是被這一本正經的皮囊包給嚴實了。

或許俞堯說不願意成婚,是覺得那姑娘的性子不合适呢?

比起溫潤敦厚的成熟女士,他大概更喜歡活潑有趣的,時不時就跟他胡鬧撒嬌…… 的那種年輕姑娘?

大哥覺得有點道理,他這人不空想還付諸實踐,着手去尋找弟弟下一個相親對象去了。

不知情的俞堯望着車外下的細密小雪,為他大哥的操心感動地打了兩個噴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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