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2

不只是郁嘉致對于辛昙眼的變化驚訝不已, 看清楚自己變化的辛昙也愣在原地。她眨眨眼,再眨眨眼,拼命的眨眼, 用手抹去眼睫上挂着的雨珠,籠罩着一層緋色的萬物在她眼中越發清楚。

她的眼睛,再也不是白森森的看萬物都籠罩着一層朦胧的模樣了。

辛昙還沒來得及高興, 郁嘉致忽然抹了抹眼角, 似乎是哭了。辛昙不明所以, 詢問郁嘉致是怎麽了。

“有見過喪屍紅眼睛,和你差不多。”郁嘉致嘆息道:“就是凄那個什麽慘, 他打喪屍的時候打得頭破血流, 同伴的血就會從眼睛裏流出來, 和你一模一樣。”

辛昙慢慢的問:“到底是差不多還是一模一樣?”

“妹兒,你要命不久矣了!”郁嘉致沒有回答,而是悲傷不已的說道。

辛昙一怔, 心中多少有點慌張:“真的嗎?我會死嗎?”

郁嘉致嘆息了一聲,說:“走吧,趁你還有命在,我們先找點吃的去。”

郁嘉致說着,揉着癟癟的肚子向前走去, 但走出一段路之後,他發現辛昙沒有跟上來。她依舊站在北山山腳, 愣愣的看着山頂的方向。

郁嘉致不由得出聲催促她,還問:“你在等什麽嗎?”

“我在等失主。”辛昙擡起手,她的手上拎着一張濕答答的A4紙,上面的黑色墨水盡數暈染,字跡模糊不清。

郁嘉致走回來, 搶過那張紙一看,他的手重了一些,那張紙立刻四分五裂。

辛昙的臉色立刻不好看了。

郁嘉致:“……你變臉好快啊!別生氣,我知道,這好像是凄那啥慘貼的,我帶你去找!”

“誰?”

“一個在找你的人類,我不知道他名字具體該怎麽說,反正他看起來挺可憐挺凄慘的,就叫凄那個什麽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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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昙又往山頂看了一眼,在郁嘉致不斷的催促與信誓旦旦的保證下,辛昙決定相信看起來很靠譜的郁嘉致。

“那我跟你走。”

“好!”郁嘉致拍拍胸脯:“憑我靈敏的嗅覺,我們一定可以找到的!”

辛昙轉過身,腳步緩慢的跟着郁嘉致離開。她的鞋子早在雲大宿舍的時候便遺失了,這麽長的一段時間,她一直都赤着腳,此刻踩在被雨水打濕的泥地上,踩了一連串小巧的腳印,一直到路的盡頭。

……

方野一路沖上了北山監獄,就見監獄門口橫七豎八的倒着不少的喪屍屍體,他擡眸朝着監獄內望去,只看見一片黑暗。

……話說回來,他拼命的往這兒來,是為了做什麽來着?他記不清了。

“你說我為什麽會想來這裏?”方野偏過頭,問旁邊的空氣與細雨。

嗯?郁嘉致呢?

方野這才發現,郁嘉致竟然沒有跟上他。不過,這裏看起來也不像是有危險的樣子,他也不需要郁嘉致當墊背的了。

方野想着,擡腳朝着監獄內走去。

他并不知道,在他之前,已經有兩人走進去了。祁燦本想下山,但陸嘯告訴他,他在找一個制出遏制喪屍病毒血清的女人,祁燦因為辛昙的緣故,跟了上去。

北山監獄裏除了被關在牢房裏沒辦法跑出來的喪屍之外,地上便只剩下了橫七豎八的屍體。祁燦在險些被屍體絆了一跤摔跤之後,從背包裏拿出僅剩一格電的手電筒,冷白的光束照亮了眼前的空間。

末世以來,祁燦見過的屍體也不少,但他還是頭一次看見如此慘烈的景象。

北山監獄實行全封閉式管理,末世來臨時,監獄的大門關着,牢門也關着,外面的人無法增援,裏面的人無法逃來,這偌大的北山監獄,便成了喪屍們巨大的狩獵游樂場,死亡不計其數。喪屍在此無法無天,肆意妄為,将北山監獄變成地獄。

祁燦抿了抿唇,陸嘯冰冷的聲音從他旁邊傳來:“還沒習慣?”

“有些感慨。”

祁燦想,陸嘯當真是一個極度矛盾的人,他可以為了與母親走失的孩子涉險,面對死亡時他卻又司空見慣、波瀾不驚,甚至可以說是漠視。

陸嘯拿過祁燦手裏的手電筒,大步向前走去,途徑牢房時,裏面關着的喪屍咆哮不休,他面無表情,絲毫沒受影響。

陸嘯拿着手電筒的那只手臂早已被腐肉覆蓋,在手電筒光束的籠罩下,很是駭人。他一邊走,一邊說道:“當務之急就是找到那個女人,她的手裏有關于血清的資料,只有找到她,我們才能在短時間內結束末世。”

“哪個女人?”

陸嘯本不該對祁燦說這些,但因為目前祁燦是他的隊友,又是一個拎得清、可信賴的人,所以陸嘯回答道:“梁芊,盛城科學院前研究員。”

祁燦适才得知,在末世之初,盛城的科學院在發現傳染性極強的喪屍病毒後,立刻馬不停蹄的開始研究。約莫半個月左右之後,第一份半成品血清研究成功,卻被科學院前研究員梁芊盜竊。她盜走了那半成品血清以及資料,還銷毀了科學院的備用資料。

“那方野呢?”

陸嘯回答道:“梁芊本該進監獄,你以為她為什麽最後只是被解雇?末世前是方野替她頂罪,方野從盛城逃到雲城,被抓後暫時關押到雲城的北山監獄。後來由我負責将他轉移,卻不想末世來了。”

彼時梁芊還不知道方野已經被轉移,所以盛城那邊推斷她依舊會帶着血清來雲城,所以令陸嘯找到梁芊和血清。

不過現在……

陸嘯看着眼前這間明顯有人居住過的牢房,以及被砸得稀巴爛的儀器,明白他們還是來晚了。

陸嘯将手電筒還給祁燦,牢房裏有天窗,光線沒那麽昏暗了。他走進去,開始檢查梁芊留下的蛛絲馬跡。

祁燦幫他在門口把風,手電筒快沒電了,光芒忽明忽暗。他忽的聽見不遠處傳來沉重的腳步聲,光束一照,一張腐爛的臉映入眼簾,手電筒的電與此同時耗盡。

出于這段時間來對付喪屍的經驗以及陸嘯的指導,祁燦的成長突飛猛進,在他感受到喪屍朝着他撲過來的時候,他敏捷的往旁邊一避。

喪屍的腦子都不太聰明的亞子,方野沒有剎住車,腦袋直接撞在鐵栅欄上,然後頭卡住了。

“要幫忙嗎?方野。”祁燦站在一邊,好整以暇的對他說道。

方野出師未捷,卡在鐵門中拼命掙紮,朝着祁燦憤怒的嚷嚷起來,帶動着整個監獄都吵鬧不已。

陸嘯走了出來,将手裏幾個自封袋遞給祁燦,說:“這裏交給我,你先出去吧。”

祁燦接過,走了出去。他沒去管方野的死活,畢竟方野三番四次的想撲他。

外面的雨不知道什麽時候停了,地面泥濘不堪,一陣微風吹過,帶着将要步入冬季的寒冷。現在已經十一月底,很快就要立冬了。

祁燦等得有點無聊,擡起手,看了眼手上拎着的自封袋。自封袋裏面的一個斷了針頭的針筒引起了他的注意,無他,因為這枚針做的挺精致,細細的一根,上面雕着半條藤蔓。

不知道針頭去哪兒了?

不多時,陸嘯壓着被五花大綁的方野走了出來,很顯然,陸嘯是打算留着變成了喪屍的方野,抓梁芊。

他們一同下山,在山腰的時候,山頂的北山監獄發出了強烈的爆炸聲,祁燦回首望去,那巍峨的建築已經成了廢墟。

陸嘯輕描淡寫:“總不能留着裏面的喪屍再害人。”

祁燦沒說話,很快就到了山腳,他的腳步又頓住,看着地面兩串已經模糊不清的腳印,若有所思。

方野當初是和郁嘉致一同離開的,如今郁嘉致卻不在,這裏只有兩串腳印。祁燦本來就猜測辛昙來了這裏,而郁嘉致不可能會跟着別的陌生屍瞎走,所以祁燦現在已經可以确定,郁嘉致遇見了辛昙。

祁燦又無奈又好笑,他總覺得辛昙時常離他那麽近,但他偏偏就是找不到她。這種感覺,讓人憤怒又無力。

唯一值得慶幸的是,辛昙沒有不明不白的死在末世。

這時,陸嘯說起了他的打算,詢問祁燦是否願意同他一起去抓梁芊,尋血清,被祁燦拒絕。

陸嘯挑眉,問:“為你那個已經變成了喪屍的小女朋友?”

“是,我要繼續找她。”祁燦緩緩說道:“這一次,我打算去市中心的興隆商城了。”

興隆商城是他在啓事上單方面和辛昙約定的地方。

陸嘯将背包裏祁燦手裏那把手/槍型號的子彈都扔給了他,然後說:“還真是年輕人,沖動又天真。”

是啊,一個人類竟妄圖在偌大的喪屍群中,找一個成為了喪屍的女朋友,不是天真是什麽?

……

與此同時。

郁嘉致已經沖進了好不容易找到的超市裏大吃大喝,辛昙站在便利店外,看着貼在電線杆上的一張A4紙。

她抿了抿唇,慢慢的問:“這就是你要帶我找的祁燦嗎?”

“嗯?我什麽時候說要帶你找祁燦啦?”郁嘉致嘴裏咬着食物,含糊不清的大聲說道:“你不是很在意那張紙嗎?我這不是帶你找到了嗎?”

辛昙小心翼翼的将那張紙撕下來,半晌都沒說話。

郁嘉致感覺到她好像是生氣了,他生怕辛昙走了,連忙沖出來,說:“你別着急,等我填飽肚子就幫你找那個凄慘。”

“祁,燦。”辛昙一字一句的糾正郁嘉致不标準的發音。

“哦。”

辛昙問郁嘉致:“哪裏可以找到祁燦?”

笑死,郁嘉致怎麽可能知道,他只是一個平平無奇的預言家罷了。他認真的胡說八道:“市中心!對!市中心!”

“為什麽?”

當然是因為喪屍同伴們大多都聚集在繁華的市中心,那麽那裏能被他接受的食物肯定也有很多。

郁嘉致小算盤打得啪嗒啪嗒響,還裝模作樣的欺騙單純的辛昙,他說:“因為我經常聽祁慘說起市中心。”

“好。”辛昙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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