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1)
書名:溫情殡儀館
作者:過湖東肆
文案:
換新封面了~><
您的評論就是我更新的動力><
主CP:殡儀館化妝師受×性格急轉黑化攻
副CP:一心想重振山門受×僞善世外高人攻
文案一:
父母雙亡的雲禪大學辍學後,在家鄉S市殡儀館應聘了遺體化妝師。
但是自那以後,一些奇怪的事情就找上門來。一邊疲于應付鬼神,一邊還要看着重逢的準男友發神經。
然而一年之後,他卻被一個不知是人是鬼的東西告訴他,他的父母不是意外死亡,而是因他而死!
雲禪也因此想要尋找出父母死亡的真相,但他發現,一旦開始,他就再也逃脫不了害人害己的命運!
文案二:
他将手中的筆在一張慘白的臉上仔細描摹着。一筆,深黑色描眉,一筆,大紅色染唇,一筆,淡粉敷腮。
逝者的臉上仿佛又重新煥發出生命的光彩,仿佛不曾死去。
肉身是靈魂的暫居地。将肉身美化不是為了拍一張遺照,使人記住逝者生時的模樣,而是為了在肉身被送往焚化爐之前告訴世人,他們曾來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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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食用需知>
卷一以單元形式展開故事
非全民BL
主角三觀正,但不保證配角三觀正
無生子、女穿男、男穿女等情節
有恐怖,驚悚,靈異等情節
不喜勿吐髒話
內容标簽:
搜索關鍵字:主角:雲禪;華清川 ┃ 配角:元招青;黑炭;彥子清;元招隐;雲縛;唐若 ┃ 其它:靈異鬼神;前世今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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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張臉 蠟筆娃娃臉(1)
青藤小區在S市的市郊,位置有些偏,離市中心很遠。住在小區裏的人大多都是一些上了年紀的孤寡老人和留守兒童。
雲禪今年22歲,大三的時候因病辍學,在朋友的幫忙打聽下找到了青藤小區裏便宜的一間出租房。
再加上青藤小區只離S市殡儀館有兩個站臺的路程,很方便雲禪每天上下班。
中午十二點,懸挂天上的太陽冒着毒氣,炙烤着大地的每一寸土地。
此時雲禪正在遺容整理室為上午最後一位死者化妝。這位死者因車禍出事,整個人被撞得慘不忍睹,身上有許多處傷口需要縫合。
一些技術高超的化妝師,能化腐朽為神奇,不管你的遺體有多糟糕,只要不是被碾成一灘爛肉,他都有辦法給死者化好妝,讓其他人看了,和人活着的時候沒什麽區別。
雲禪表情淡然,卻聚精會神地注視着慘烈的遺容,手底下的動作沒有絲毫慌張。只是額頭和手臂上不停地冒出細密的汗水。他避免着自己的汗水滴落到遺體上,這是對遺體的不敬。
又過了一刻,終于完成了上午的工作,雲禪呼出一口濁氣,脫下白大褂和口罩,在洗手間簡單洗漱後出了殡儀館大門。殡儀館的工作人員十分少,一般人都不願意來這裏工作。
上午客人離開後,下午基本不會有顧客再來。如果雲禪沒有接到殡儀館辦公室的電話,也就不再費時來殡儀館。
只是在回家之前,他還要去完成一件事情。
門衛老康已經在這裏工作五六年,老家的父母早死了,給他生了一個兒子的妻子也跑了。他孑然一身,算起來,在殡儀館這種晦氣的地方當個門衛也沒什麽大不了。只是可憐自家的兒子從小就沒了媽。
他觀察雲禪這人差不多有兩個月。
雲禪這小子,看着高高大大,白白淨淨的,不管是誰,和雲禪相處不過幾分鐘,就知道他是個悶葫蘆。
雲禪他也肯定也有二十幾了吧?一點兒都不會做人,整天老是擺着一副臭臉,給誰看啊?別人跟他搭個話還他愛理不理的,什麽人哪!
這一看就是那種清高得要命的大學生。
只是有一點出乎老康意料,這小子工作第一天時竟然沒什麽“正常”反應。
所謂正常反應,就是以前那個化妝師第一天工作後可是惡心得吃不下飯,一個月內晚上睡覺都不敢關燈!尿憋急了才敢去上廁所。
雲禪并沒有和門衛老康打招呼,老康早就習慣了這個不知禮數的年輕人。
雲禪出了大門,卻往平日裏相反的方向走,老康心裏有些奇怪,叫住了他,“雲小子!北邊荒郊野嶺的,你去那兒幹嘛?!”
聽見叫喊聲,雲禪停了幾秒,卻頭也不回地繼續往前走。
“嘿,這小年輕還真有幾分脾氣。”老康不停地扇着一把大蒲扇,肥胖的臉上不停地冒出一顆顆豆大的汗珠,嘴裏不滿道:“得得得,你牛逼,現在是下班時間,我也管不了你。”說完還朝窗外吐了一口綠色的濃痰。
剎時一陣涼風刮過,冷飕飕的,老康被吹得一哆嗦,趕忙出了門,用紙巾把綠痰擦去,恭恭敬敬地把紙巾放在了垃圾桶裏。老康神色緊張,雙手合十朝四周拜了拜,嘴裏不停念:“對不住啊對不住,下了班我給你們燒紙錢!”
夏季草木瘋長,周圍全部是綠色的草叢和矮樹,夏蟬在暗處不停地鳴叫。這裏荒無人煙,連鄉下的房子也不見一處。雲禪卻越走越遠。雲禪生時,母親便死了,從小身體就虛弱。走了近半個小時,體力已經有些不支。雲禪累得差點暈厥過去,只好把身體全部依靠在在一顆野桂樹的樹幹上,不停地喘着粗氣。一擡起頭來,便看見前面不遠處有一塊被焚燒過的黑禿禿的荒地。
看來應該是這裏。
雲禪擡起眼睛,只見荒地中心有一絲光芒掠過。雲禪勉強撐起身體,走到了前方不遠處的荒地。雲禪蹲下身,用手掃開地上黑色的灰,一顆類似鑽石的東西現完全露了出來。
頭上的陽光越盛,“鑽石”的光芒越亮。
這顆鑽石“鑽石”太小,雲禪用蒼白的手指将它拈了起來,放在左手手心手裏,若有所思地看着。
“水鑽?”雲禪雙目認真盯着攤在手裏發光的東西,不顧從額頭前的碎發不停落下的汗水。
水鑽價格便宜,一般作為裝飾物在市場上銷售,很多女孩子都喜歡。當然其間不乏假貨充斥。
如果這顆水鑽是大火燃燒前就在這裏,那麽這顆水鑽就是真的。原因是只有真的水鑽在火焰的燃燒下不會融化。
雲禪右手撐在地上,借力站起身,頭瞬間眩暈,臉色也愈加蒼白。
雲禪花了半個小時回到殡儀館,中午只有一趟的公交車已經錯過。雲禪靠雙腳只好走回家去。
剛到青藤小區門口,一位坐在榕樹下不停地扇着扇子的老婦人便神色慌張地小跑了上來。“雲小哥,你終于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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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禪的睡眠一向不好,搬來青藤小區才兩個月,陌生的環境讓他很不适應,每一個晚上只有感覺精神極其疲倦時,雲禪才會開始進入睡眠。
昨天晚上一點鐘,劣質的鐵門突然被粗魯地敲響。其他住戶都大已經熟睡,只有雲禪才被這刺激神經的敲門聲吵醒。雲禪在木質單人床上不停地翻身,頭痛欲裂,掙紮着起來開門。
貓眼裏是一位老人,臉上的表情疑神疑鬼,還時不時把放大的眼睛湊上來瞧。
雲禪看了好一會,才認出這是租給他房子的那位老婦人。她好像還有一個孫女?
一打開門,那老婦人雙手就篡住雲禪的袖子,激動喊道:“你是殡儀館的化妝師吧?你一定要救救我!救救我!”
被人抓住袖子,雲禪皺起眉頭,有些不耐,頭也更加疼痛。
“進來說。”雲禪側過身子,讓老婦人進入他逼仄的出租房。
雲禪為老婦人倒了一杯溫開水,單手遞給在沙發上瑟瑟發抖的老婦人。
老婦人開口了:“我孫女三天沒回家了。”
老婦人神色十分不安,雲禪示意她繼續。
“我這兩天顧着打麻将,沒管過她,連她回沒回家都沒注意...我昨天晚上剛睡着,就被熱醒了。我一睜開眼..我一正開眼...”老婦人艱難地吞下喉嚨裏的口水,突然大聲說:“就發現起大火了!我孫女葉子在火裏面一直喊奶奶,奶奶,救我......”
“可是我再一睜開眼,火就沒了!”老婦人身軀發抖,嘴裏的話卻越來越清楚:“我估摸着,我孫女應該是死了......死了!”
“今天晚上,我孫女又來找我了。我看見,她全身上下都被燒了,沒有一塊好地方,眼睛裏還流着膿...她說,她說,要我給她化妝。化了妝她才上路啊!”
“我不答應的話,我一閉上眼睛,她就又來了。我沒辦法,只好來找你......”老婦人接着又語無倫次,看來是被吓壞了。
雲禪右手食指揉着太陽穴,說道:“你孫女失蹤,你應該報警。”
一聽報警二字,老婦人馬上從沙發上跳起來說:“別報!別報!一報警她爸媽就知道了!就要從外地回來了。要是他們知道我把他們女兒帶丢了,我怎麽辦?!”
“還好葉子是個女的,要是個男的,我也不會放過我自己!”老婦人低聲說,以為沒人聽到。
雲禪厭惡地皺起眉頭,這種重男輕女的事情在老一輩之間很常見,雲禪也不想多說些什麽,只是問:“那場大火,發生在哪裏。”
老婦人整個臉都皺了起來,像是在努力回憶,“周圍全是草和樹...那地方...我想起來了,好像在殡儀館北邊那個方向!那邊有好多野桂樹!”
“我明天幫你去看,你回去。”雲禪不耐煩地下了逐客令。
“好,好。”老婦人深色恍惚地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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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榕樹下等了一上午的老婦人,一見到雲禪就迫不及待把他往樓上送。
“我家在二樓。”老婦人拿着扇子急慌慌地在前面帶路。
雲禪在她家繳過一次房租,自然知道她住在哪裏。雲禪的感覺極其敏銳,從他進小區大門那一刻起,就發現有人在盯着他看。
他猛地擡起頭,看見一個長辮子小女孩躲在二樓窗臺的青色簾子後面。
那小女孩沒想到雲禪會突然擡頭看着她。她驚慌地拉上窗簾,慌不擇路跑進內室,不小心打碎了窗臺上載種仙人掌的瓷盆。
“雲小哥,你在看什麽呢?”老婦人走了一會兒,發現身後沒動靜這才問到。
看見他望着二樓的窗臺,老婦人解釋道:“那是我隔壁那一家,一家人姓李,李小妞和我家葉子平時玩得挺好的。”
一提起葉子,老婦人又想起正事,“雲小哥,快上來吧。”
雲禪抛去心中的一絲疑惑,跟随老婦人進了葉子的家。
一進門,雲禪就看到一個金發大眼的洋娃娃,靜靜地坐在窗邊的老樹藤椅上,大大的眼睛裏充塞着呆滞的眼光,一動不動地盯着前方。
作者有話要說: 改錯字
第一張臉 蠟筆娃娃臉(2)
從那塊被大火燒過的荒地來看,想必葉子已經屍骨無存。
那麽怎樣才能給葉子化妝?如果葉子真的死了的話。
看着神色緊張的老婦人,雲禪暗自嘲諷地想,給死人化妝,在某種程度上只是安慰活着的人罷了。
白日裏昏暗的房間需要照明,老婦人打開老式的暗黃燈泡後,雲禪才勉強看清楚屋內的簡單的擺設。
窄小的客廳東側擺放着一臺老舊的電視機,上面積滿了灰塵。
靠牆的餐桌上擺着一本方字格作業本。上面用黑色的圓珠筆寫着幾個筆跡稚嫩卻方正的大字:一年級三班葉小眉
雲禪将目光收回到藤椅上的娃娃。
老婦人察覺到雲禪的目光,解釋說道:“這是葉子她媽媽從城裏帶回來的,葉子平日裏沒事就愛和它一起玩。”
“葉子如果被大火燒死,遺體肯定找不到。”雲禪兀自說道。
老婦人一愣,顯然她之前沒有想到這一點,只顧着請他來屋裏頭幫忙。但并沒有想過為什麽要讓雲禪來她家裏,好像有什麽東西在牽引着她一樣......想到這裏,老婦人不禁打了一個寒蟬。
老婦人趕緊用扇子指着藤椅上的娃娃說:“葉子的遺體找不到,那就給這娃娃化妝吧。”
雲禪不置可否,只是将放在口袋裏的水鑽拿了出來,看向老婦人:“你知道這個?”
老婦人一看便道:“這不是葉子她媽送給葉子的嗎,不過葉子又把它送給隔壁李小妞了。”
老婦人說完才疑惑起來:“這東西怎麽會在你這兒?”
雲禪沒答話,只是把目光轉向一扇矮門:“葉子的卧室?”
老婦人連忙點頭,道“進去看看?”
卧室不大,一張矮小的單人床幾乎占滿了整個空間。四周的牆壁上貼着許多淡橙色獎狀,有些已經沾滿了灰塵,有些還是嶄新的,像是不久前剛貼上去。
不過更讓人注意的是床頭的一幅蠟筆畫。
畫上有一個娃娃,娃娃頭上戴着皇冠,金黃的頭發,大大的眼睛,紅紅的嘴唇,穿着美麗的蓬蓬裙。怪異的是,娃娃的眼睛和眉毛大大的朝下彎着,看上去很開心。嘴巴卻緊閉,只是微笑。
“有葉子的照片?”雲禪突然問。
老婦人愣了一下,連忙答:“有的,有的。”
只見老人彎下腰,在床底摸索着什麽。
過了一會兒,老婦人才直起身來,眼圈卻紅了。
老人手裏拿着照片,“是葉子把照片藏在床底下的,她很少把照片擺出來,怕別人笑話......你看了就知道了。”老婦人喃喃。
老人用手擦了擦照片上的灰,将照片遞了過去。
雲禪接過照片,看到上面的小女孩,微微愣住。
照片上的年幼的葉子開心地笑着,旁邊還有一個年輕的女人。唯一美中不足的是,葉子的嘴巴竟然是兔唇。兔唇裂是口腔颌面部常見的先天性畸形,發生率約為1:1000,一些家庭因為不能為新生兒做手術,甚至會把兔唇嬰兒抛棄在野外。
怪不得蠟筆畫上的洋娃娃嘴唇是緊閉着的。
葉子身體上先天的殘缺,給她尚且幼小的心靈帶來了極大的創傷。不用去想,就知道葉子被許多人嘲笑過,同學,老師,鄰居,甚至是親人......那張照片雖然被藏起來,也在時時刻刻提醒葉子她是兔唇。
“有化妝用的?”雲禪過了一會問。
“沒,沒有......”
雲禪看着牆上的蠟筆畫說道:“用蠟筆,化妝。”
“蠟筆?”老婦人還想多問一句“這能行嗎”,但看見雲禪面上愈加蒼白的神色還是打消了這個念頭。
老婦人拿來的蠟筆很新,看得出用過的次數很少。雲禪只挑出了大紅色和黑色兩支放在一旁。
她看雲禪臉色又蒼白了幾分,額頭上冒出的汗水越來越多,便把娃娃抱了起來,騰出了空的椅子。
“雲小哥你坐着畫吧,我看你好像挺累的。”
雲禪也有些累,他能清楚地感覺到身上的體力正在快速流失。
娃娃被雲禪平放在餐桌上。雲禪拾起黑色的筆,為她描眉。
雲禪很用力,但蠟筆似乎不能為娃娃的眉毛着色。
老婦人在一旁慌了,“這...葉子不願意?”
雲禪将全身的力量都集中在手臂和手指上,頭上的汗水不停地滴落。
一筆,深黑色描眉,一筆,大紅色染唇,幾乎是執念,娃娃的嘴唇變得更加紅,眉毛變得更加粗。
......一滴眼淚,從娃娃的眼睛裏流了出來。
娃娃鮮紅得像是在滴血的嘴唇咧開了一個微小的弧度,笑了。
嘀嗒--嘀嗒--
房子裏連呼吸的聲音都沒有。
嘀嗒--嘀嗒--
雲禪身上越來越燥熱,意識漸漸模糊。
最終雲禪徹底失去意識,暈厥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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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小妞的媽生下她就走了,不知道現在是死是活。
別人總是在背後談論一些關于李小妞的話,比如,李小妞的媽在大城市裏面當站街女,不知道李小妞是她媽和哪個野男人生的,她媽連想都不想養,一個轉身就把李小妞丢給了她外公。到現在李小妞連她爸都不知道是誰。
“李小妞長得是漂亮,但還不是遺傳了她那便宜媽的模樣?走走走,晦氣!”一個老娘們兒又在小區裏歇涼的榕樹下說別人家的長短了。
李小妞恨恨地轉過身,跑了。
葉子像只跟屁蟲似的追了上去。
“小妞,我媽過年的時候給我買了新的彩色蠟筆,我們去畫畫吧!”
“小妞!小妞!”葉子不停地叫着,李小妞就是不答應她。
李小妞突然甩開想拉她的手,大吼道:“你煩不煩!整天叫叫叫!”
李小妞的大名就是李小妞,她沒有媽,外公也沒什麽文化,所以連名字也取得這麽阿貓阿狗的,長得再漂亮又有什麽用?
還有葉子,當她是乞丐嗎?老是送她這送她那,把她當最好的朋友。難道葉子不知道她自己不但醜還很煩人嗎?還老是纏着她,她根本就不想和葉子一起玩,真是惡心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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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妞,小妞,你別哭啊!”穿着花襯衫的葉子着急了。
她最好的朋友李小妞的手臂上有三處令人觸目驚心的棍痕,這肯定又是她外公打的。她外公一天到晚就知道喝酒,喝醉了就瘋了,瘋了就打人!
葉子都記不清這是李小妞第幾次挨打了。
“小妞,你再哭,就不漂亮了!”
看着哭得傷心的小妞,葉子的臉上出現了猶豫的神色。
像是終于下定了決心,葉子将手伸進有拉鏈的口袋裏,把一個東西取了出來,捏在手心裏。
葉子把拳頭伸到了低頭大哭的李小妞面前,開心道:“小妞,你猜這是什麽?”
李小妞不理她。
葉子只好無奈地攤開手掌,“你看,這是我媽給我的水鑽!”
水鑽在樹蔭裏碎光的照耀下一閃一閃,光芒四射。
市面上的水鑽其實很便宜。葉子的水鑽是從她媽的頭飾上摳下來的。
那顆閃亮得晃眼的水鑽,葉子很喜歡。整天當成寶貝揣在身上。
李小妞癡癡地擡起頭來,看了一眼發光的水鑽,沒有絲毫得到禮物的欣喜,她只是怔怔地看着開心的葉子,和她那一張兜不住牙齒的嘴。
“葉子,別笑了,你嘴巴又咧開了。”不知為何,李小妞的聲音有些冷。
葉子有些尴尬,神色立即暗淡下去。
李小妞接過水鑽,臉上勉強笑了一下,道:“你前些天不是說想和我一起摘野菜嗎?今天太陽不大,去不去?”
葉子開心道:“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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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禪被老婦人費了大力氣搬到了葉子的小床上,過了好幾個小時才醒過來。
在夢裏,他的身軀飄在空中,看到葉子追逐李小妞的背影,他立刻追了上去。
到李小妞把葉子帶到了荒郊野外,騙她捉迷藏。葉子靠在一棵樹上倒數的時候,李小妞趁機用大石塊砸暈了葉子,然後用繩子把李小妞綁在了樹幹上,殘忍地放了一把大火。
“奶奶!救我!奶奶!”
火光中葉子不停地呼救,然而沒有一個人能聽到她的呼喊。
......
雲禪睜開眼,用手推醒了累得昏睡在旁邊椅子上的老婦人:“你孫女應該死了,報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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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遇到李小妞之前,她沒有任何朋友。
她抱着新買的布娃娃,一個人在小區花壇的角落裏玩耍。
忽然一個清脆的聲音響起:“這是洋娃娃嗎?好漂亮啊。”
葉子被吓了一跳,側頭看見一個和她差不多高的女孩子,正是隔壁李小妞,精神便松懈下來。只是李小妞以前沒怎麽和她說過話。
“是啊,你要玩嗎?”葉子忐忑問。
“真的給我玩?那以後我們就是朋友啦!”
孩童天真稚嫩的笑聲回蕩在花園,久久不散。
......
蠟筆娃娃臉,完
作者有話要說: 摘自百度百科:兔唇裂是口腔颌面部常見的先天性畸形,發生率約為1:1000
第二張臉 新娘妝(1)
雲禪曾經有一個男友。在他因車禍痛失父親的那一段時間裏,陪伴了他許久。兩人互生情愫,不知不覺間喜歡上了對方。
然而分歧是在高考時産生的。
兩人的成績都很優秀,排名經常在年級前十,又都是理科生,雲禪理所當然地想兩人應該報考同一所學校。但出乎雲禪意料的是,華清川堅定地選報了外省的一所軍校,甚至沒有和他商量,并且幾十天後成功被該軍校錄取。
已經忘記是誰先開始,兩個人冷戰了,等雲禪反應過來時,卻失去了華清川的消息。自那時起,兩個人的一段短小的戀情便無疾而終。但,令雲禪至今也承認的是,華清川的确是他曾經擁有過的,唯一的溫暖。
雲禪當然不會去S市華清川父母家索求他的聯系方式,他也只是從別人嘴裏說起過他。他後來才知道,華清川從小就開始籌劃報考軍校,又怎麽可能為了他改變志向?雲禪自嘲地想。
軍校裏的華清川表現十分努力上進,成績優秀,前途大好。
而他只是一個在殡儀館給死者化妝的化妝師罷了。他連自己能活多久都不清楚,更不要提什麽前途。
時隔四年,雲禪聽見華清川對他講的第一句話是:“雲禪,你回S市了?”
第二句話則是:“聽說你在殡儀館當斂容師?幫個忙呗。”
華清川的問句裏帶着幾分輕笑,然而雲禪卻愣住了,連手機掉在地上都沒察覺。
“喂喂!雲禪你怎麽不說話?”
......
早上九點,S殡儀館裏迎來了一場特殊的婚禮。
牧師的嚴肅的聲音在不大甚至有些擁擠的悼念廳響起:“陳琅英,你願意娶華清宛為妻,并且愛她一生一世嗎?”
新郎陳琅英堅定地回答:“我願意!”
聽到陳琅英铿锵有力的回答,觀禮的賓客不禁動容,一些身着黑衣的婦女們捂着嘴,盡力不讓嗚咽聲流露出來,以免破壞了這一場莊嚴而神聖的婚禮。
這場婚禮,是為一個死人和一個活人而舉辦的。
當牧師問到新娘的時候,現場沒有任何聲音響起,空中彌漫着無限的悲傷,時間和空氣都仿佛凝滞。新郎陳琅英面色悲痛地把手放在了玻璃棺上,靜靜地凝望着他的妻子,華清宛。
狹長的玻璃“水晶棺”中,躺着一位安詳的新娘。聖潔的頭紗和有着寬長裙擺的婚紗,将她層層包裹。
精致的柳葉眉,淡粉的腮紅,鮮豔的紅唇,都掩蓋不住她已經死去的事實。
但她手中那一束淡黃色風信子仿佛在昭示着,就算死去,她也很幸福。
相對于在場的女人們,男人們似乎要更加冷靜。
華清川就是衆多男客中的一個。
看此刻着堂姐夫作出信誓旦旦的承諾,他心中卻正思考其他事。
......
雲禪并沒有參加這場婚禮,在為華清宛化完新娘妝後,便回到休息室做休整。
雲禪并不是不能接受悼念廳裏悲傷的氛圍,只是他已經麻木了。和他一樣,殡儀館的其他工作人員,除了新個別來的,都已經習慣殡儀館裏的日常工作。
沒錯,別人眼裏悲傷的事情,在殡儀館工作人員的眼裏,就只是普通的日常工作而已。
婚禮結束後,想必有不少S市的電視臺記者和報刊記者要來報道這場婚禮。作為華清宛遺體的化妝師,雲禪肯定會被采訪。所以雲禪提早請了假,在這一場特殊的婚禮結束後,雲禪就回到了青藤小區。只是他心中還保留着一些疑問。
劣質鐵門被叩響,打斷了雲禪的思考。
雲禪心裏的一絲不安瞬間被放大,華清川他,找來了嗎?
上午他不去觀禮的另外一個原因是,華清川肯定也在婚禮上。
他避開華清川不見,現在華清川卻主動找上門來。這門,到底是開還是不開?.....
雲禪還是打開了門,想着萬一對方有什麽正經的事情。
“喲,我還以為你見到老情人不給開門呢。”華清川高大的身軀倚在門框上,看着有些緊張的雲禪調笑道。
雲禪先前在貓眼裏确認來人是華清川,手心裏緊張得捏出了汗,一聽見他話裏輕薄的詞語,耳根都氣得通紅,作勢就要關門。
“別呀,我找你是有正事,你這麽大個人了,怎麽還像高中的時候一樣,這麽容易生氣。”華清川說話間趁他不注意擠進了這間狹窄的屋子。
“話多。”雲禪皺起眉頭,小聲地說。
兩人的身軀離得極進,華清川自然是聽到了雲禪的抱怨。
華清川看着比他足足矮了一個頭,不敢擡起頭來看他一眼的雲禪,收起了調笑的心思,突然張開雙臂圈住了雲禪,在他耳邊輕聲問道:“我沒想到你這麽狠心,我去了軍校,連你一個電話也沒接到。”華清川的語氣裏滿是抱怨:“我等你等得都快發黴了。”
聞言,雲禪頭腦中的一根弦像是崩斷了一般,身體馬上掙紮起來。
“別動。”華清川說出的這個詞語那麽輕,卻那麽不容易反駁。雲禪自然聽得出華清川很疲勞。
華清川不理雲禪動作幅度越來越小的掙紮,靜靜地抱了他一會兒,然後才松開了滿臉通紅的雲禪進了裏屋。
華清川一屁股坐在了雲禪的單人床上,拍了拍枕頭,“要一起睡嗎?”
雲禪不答。
“那我就一個人睡了啊?”華清川打了個大大的哈欠:“今天快累死我了。”
說完便真的沉沉睡去。
雲禪無語,經過內心幾分鐘的搏鬥以後,小心翼翼地為華清川蓋上了被子。顯然,在經過華清川這一連串不要臉的突擊動作後,雲禪忘記了這還是在夏日炎炎的大熱天。
睡夢中的華清川被一縷飯香給喚醒了。
雲禪在華清川睡後便做了飯,因為華清川的到來還多做了幾個菜。
他還記得華清川在高中的時候每天飯量就很大,連食堂的阿姨對他的“大肚量”印象都很是深刻。
華清川一點沒拿自己當外人,像一輩子沒見過吃的一般地盯着一桌雲禪為他準備(?)的飯菜,口水都快流出來了。
華清川動作極快,從床上翻了起來,笑嘻嘻地從雲禪身後摟着他的脖子:“看來刁禪你還是愛我的嘛!”
雲禪手一抖,一整碗湯都撒了出來。
華清川眼疾手快,華清川拿起雲禪的手翻來覆去地又吹又看,松了一口氣:“幸好沒燙着。”
看來大大咧咧的華清川還沒意識到他剛才說了什麽。
“刁禪”是華清川以前為雲禪取的特殊稱謂。
華清川和雲禪做了三年高中同學兼三年同桌。
初次見到雲禪的時候,華清川對他的第一印象就是:“這人真清高,又拽又刁,整天擺着一張冷臉,給誰看啊?”
“長得嘛,是好看了點。”
“以後就叫他刁禪好了。”
雲禪的內心波浪翻滾,然而某人還不自知。
雲禪從華清川的雙臂掙脫開來,冷着臉問道:“你什麽正事,說。”
“對對對,你看我這記性。”華清川不好意思地笑:“其實也什麽正事,就是想見見你。”華清川拉開兩把椅子,“我們邊吃邊說。”
華清川夾了一筷子茄子塞進嘴裏,口齒不清地說:“你是不知道,今天婚禮結束後,人人都說我堂姐夫太TM深情,我堂姐都死了,他還要堅持和她完婚。”
“你覺得呢?”華清川把頭轉向雲禪,“你吃啊,你怎麽不動筷子?”
說着給雲禪碗裏夾了一筷子肉絲。
這到底是在誰家吃飯?華清川簡直分不清主次!
雲禪不多廢話,将他上午為華清宛化裝時的疑問講了出來。
雲禪說:“你堂姐夫應該很愛你堂姐。”頓了頓,“只是...每具遺體,化妝之前要經過消毒整理。手應該平放。你表姐的右手,捂着肚子。”
“我為你堂姐化妝期間,遺容整理室裏,除我之外,沒有其他人。不信,可以調出監控。”
“我将她的手放平,去了洗手間,回來後,她的右手,又在肚子上。”
雲禪其實是半個有神論者,他不信人死後有靈魂,卻十分相信人的執念。
華清川聽後,若有所思。
華清川:“其實我這次回S市有秘密任務要執行。”
雲禪擡起頭,眼睛微微張大:“秘密...任務?”
華清川笑嘻嘻地說:“我在軍校表現得太過優秀,被破格選□□執行任務。怎麽樣,我很牛哔吧?”
華清川這王婆賣瓜自賣自誇的本事倒是越來越熟練,雲禪簡直不想理他。
華清川繼續說:“我堂姐從小就喜歡我,我們感情挺好的......她這次出事,讓我有些意外。”
說到這裏,華清川的眉頭皺起,終于露出了難過的表情。
“婚禮的日期原本是定在半個月前,堂姐打電話跟我說,她懷孕有一個月了。但是不打算告訴我我堂姐夫。說是要在結婚當天告訴他,給他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