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〇七、大變(1)

聽風在雲禪的吹奏下始終沒有發出過任何聲音。仿佛是一支啞笛,終日沉默。

月餘前華夫人的邀請讓雲禪警惕起她的安全來,但經過雲禪的觀察,華夫人的行為舉止再正常不過,不似之前滿腹憂腸。

華夫人呷了一口熱茶,笑着對雲禪道:“你這孩子,有心了,這些天一直在我家裏陪着我,這日子倒不象以前那樣寂寞了。”

華夫人上次情緒不穩,話中盡是将死之意,這不得不讓雲禪注意起來,畢竟華清川現在缺席,不能親自照顧自己的母親。

雲禪道:“下棋?”

拿出放在桌子抽屜裏的有些重量的象棋,打開盒子,将棋一粒粒放好。

華夫人推出一棋,“該你了。”

雲禪也撚起棋子,落下。

兩人沉迷于這棋子間,全然不知時間已經過去了大半。

還是張嫂來提醒二人;“夫人,雲小哥,該吃飯了。”

二人這才擡起頭。

華夫人捋捋頭發,笑着對雲禪說:“你這樣讓我,又不讓我贏,不知道要下到什麽時候去。”

雲禪點頭:“打發時間。”

雲禪怕華夫人一閑下來就胡思亂想,于是便想着辦法讓華夫人把注意力轉移到其他地方去。

雲禪回了家,拿出聽風,試圖用氣吹出聲音來,但聽風還是沒什麽響動。

元招青撫着膝上的長琴榮月,不在意地道:“想要吹響它,可比抖動蟬翼難多了。”心下速度想,也許上次讓綠蟬飛動是雲禪碰了運氣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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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貓伸出爪子去玩弄短笛,雲禪随它了。

元招青問道:“怎麽了?心不在焉的。”

雲禪搖頭。

就算說出來也并沒有什麽特別的意義。他并不能幫到華清川,他甚至連華清川出的是什麽任務都不知道

看到雲禪太過明顯的情緒,元招青安慰道:“我娘還沒去世之前告訴過我,有什麽事情要說出來,否則難受的只有自己一個,其他人都不明白。”

雲禪看着元招青十七八歲還稍顯稚嫩的臉龐,又想起他曾經說過的要一個人光複信茫的誓言,有些感慨。

雲禪:“你為什麽,一定要光複信茫?”

元招青一時間沒想到他會問這個來,聽那語氣中,隐隐有一絲不解,便答道:“像我們這種世家大族,最看中的是傳承。雖然信茫落沒已久,但還未到消失的地步。”

“從小長輩就對我說,信茫是屬于年輕人的。自那以後,我就生出了一種使命感。當我爺爺與叔叔們相繼無端去世後,這種使命感就更加清晰了。”

聽完,雲禪想起了老康的話,便問:“你不知道,他們怎麽死的?”

“他們死的時候,我年齡不大。當時除了感到傷心便是奇怪,并沒有去了解他們為什麽死了。”

“後來元招隐和我提過,說他們有的在夢中安詳死去,有的死的時候,現在的打鬥痕跡卻極為激烈。目前只有二叔還下落不明,不知道是死是活。”

雲禪還要問什麽,黑殼卻打來了電話。雲禪平時與黑殼的聯系方式是郵箱,此時黑殼卻打電話過來,一定是有什麽急事。

只一句話,就讓雲禪慌了心神,接着從心底湧出愧疚和自責的情緒。

“華清川在軍區醫院,醒不過來!你盡快來看看。”

雲禪立即向殡儀館方面請了假,定了最快的飛機票,趕往軍區醫院。

元招青也要跟着去,稍一思量,便決定帶他去。

走得急,黑貓暫時交給了老康幫忙照看。

黑貓的叫聲中透露出一絲被主人狠心遺棄的擔心和不舍。

因為它也看得出雲禪的匆忙。

“喵!”漂亮人兒,要回來!

臨上飛機,張嫂卻又打電話過來,說是華夫人突然不見了!

雲禪心頭又被添了一桶油,一個是華清川,一個是華夫人……

內心一番掙紮後,他還是選擇了華清川。

馬不停蹄地趕往軍區醫院,黑殼已經為二人辦好所有的看望手續。

黑殼穿着一身黑色西服,聲音低沉。

“就在裏面。”

雲禪點頭,推門的手有些遲疑,但還是推開了。

華清川這次出任務的時間還真有些長,他現在的樣子就像化了妝成為了另外一個人。

頭發變長了,胡茬也冒了出來,臉色蒼白,喚他名字也不回,仿佛靈魂也沉寂了一般。

全身上下大大小小包紮的傷口昭示出他這次完成任務的艱巨。

元招青的長琴被放置在保安室,他跟在雲禪身後一言不發。

黑殼在一旁道;“醫生說,華清川之所以到現在還沒醒過來,恐怕心理上的創傷比生理上的嚴重得太多。”

雲禪毫不猶豫地問道:“他怎麽了?”

“他的父親,死在了他眼前。”

……

從華夫人與他的閑談了解到,雲禪的父親在政府部門工作,一年到頭工作十分忙碌,有時候連過年都不能回來。工作的內容家裏人卻是一概不知的。

因此,華清川與父親的相處時間比較少。盡管如此,父親在華清川心目中的地位也十分高。對于他,華清川心裏裝滿了崇敬和愛戴。

現在他的父親死在了他面前,可想這件事對他的打擊能有多大。

華清川以前臉上總是帶笑的,在面癱雲禪身邊充當着開心果的角色,但現在躺在病床上的華清川卻是一言不發。雲禪的手不自覺地碰上了華清川蒼白的臉,眼神中蘊藏着深沉的失落。

看見這一場景,元招青和黑殼都退出了病房,輕輕地關上了門。元招青不忘說:“你吹一吹聽風吧,它有補魂的效用。”

雲禪一愣,拿出聽風。

與以往不同的是,聽風響了。

凄然中又暗含一種硬朗。

不知為何,從未學過音律的雲禪,卻吹奏出了連貫的曲調。

病房外的元招青聽到以後,脫口道:“姽曲?”

姽曲是由數百年前一高人所創,曲譜難得,剛好信茫得了一份。由于他功力不夠,至今也不能彈奏,可雲禪又怎麽會?他到底是什麽人?

黑殼觀察着元招青的反應,将之收于心底,默然不語。

不知不覺,雲禪沉浸在綿長的短笛聲中。

腦海浮現起又一幕場景。

身着長衫的男子回到寺廟,查看受傷的大貓的情況。

在一位穿着粗布衣裳的僧人的調養,黑貓逐漸有了氣色。

男子行禮:“大師,多謝。”

那僧人道:“不謝,

黑貓“喵”了一聲,對男子的回歸感到欣喜。

男子盤坐在蒲團上面,将黑貓抱了起來。

卻不料一個從佛像後跳出來的黑衣人突襲!

僧人猝不及防被打了一掌,口吐鮮血,“施主快走!”又幫男子拖住了黑衣人。

黑貓掙紮着要起來,男子安撫。

“我去。”

說完,便與黑衣人打鬥起來,僧人被扔在了一旁。

戰況激烈,黑貓在一旁焦急,奈何受傷的身體讓它動彈不得。

二人實力均等,誰也占不了上風。二人鬥法,均用法律驅使定器男子是長劍,而黑衣人則是一把玄鐵勾子。

哪曾想,那黑衣人卻從掌中化出一枚鋒利的暗器,扔向黑貓,直取姓名!

中招的黑貓慘叫一聲,眼眦欲裂!

見狀,男子暴起,拼盡全力攻向黑衣人。

那黑衣人卻不願與之糾纏,使了個障眼法,跳窗走了。

男子趕忙查看黑貓的情況,卻發現黑貓已經斷氣!

……

雲禪用力按住頭部,試圖減輕頭痛的力度。

為什麽他總是能看見那些場景?

那男子是誰?巨大黑貓又是怎麽回事?

元招青感受到病房內雲禪不尋常的波動,不放心地進去查看。

低聲喚道:“雲禪!”

雲禪的手緊緊地攢着聽風:“沒事。”

“有什麽方法,可以救他。”

這個他自然是華清川。

此時黑殼也跟了進來。

元招青繼續道:“他缺少一魂,需要補魂。”

黑殼卻疑惑道:“你們在說些什麽?”

兩人都沒有理他。元招青繼續道:“具體怎麽做,我會去問元招隐。”

雲禪點頭。

“在這段時間裏,你就吹聽風。”元招青交代,“最多三五日我就回來。”

黑殼:“什麽魂啊魄的?你們也太迷信了點吧?”到現在他還沒弄懂這二人在說些什麽。

和華清川一樣,黑殼從小接受的教育便是無神論,從不相信鬼神之說。元招青看着眼前什麽都不知道的土人,轉身離去。

華清川現在的情況很危險。只有去找兄長元招隐問辦法。看來要回一趟信茫了。

黑殼為雲禪安排了夜晚住宿的地方,離病房很近,方便雲禪照顧華清川。

夜晚,月光大盛,從窗戶照了進來。

清冷的病房內,雲禪繼續吹着聽風。

華清川發生了細微的變化。先是小拇指移動,然後是眉毛微皺。

這些變化雲禪自然是注意到了。按捺住心中的澎湃,繼續吹奏。

終于,華清川睜開了他的雙眼。

只是不知道為什麽,那雙眼在看到雲禪的一剎,全無欣喜,有的只是冷漠。

雲禪心頭一跳:“華清川。”

聞言,華清川擡動嘴唇,想要張口說些什麽,卻只是道:“幹什麽?”

連看都不看雲禪一眼。

作者有話要說: 這一章昨晚上就寫好了,但是沒摸索出手機發表的方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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