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〇八、大變(2)

一句冰冷的毫不在意的“幹什麽”讓雲禪收回了正要撫摸華清川頭發的右手。

滿房寂靜。

從窗外照射進的明亮的陽光,似乎更加昭示出這種無可奈何的沉默。

華清川現在是一個病人。元招青說他缺了一魂。如果是真的,那麽情緒上也許有所改變也是十分正常的。

黑殼小心翼翼地問道:“小川,你醒了?”

沒有回答一個字。華清川眉眼半開,把冰冷而疏離的視線放在眼前藍白相間的病服和床單上。

“這是……什麽?”微弱的問號表明了華清川對于他現在所處的環境的不解。

黑殼:“這裏……”他本打算說他在醫院病房,但還是改口道:“在我家的酒店裏。”

華清川挪動嘴唇,“你……又是誰?”

黑殼哭笑不得,他們那麽多年的交情,竟然也有一天要來問他是誰。

黑殼沒有回答,索性轉身,出了病房。

拿出了一根煙,正要點燃,旁邊一個護士卻制止道:“先生,醫院有專門的抽煙室,就在走廊那頭。”

黑殼把煙和打火機收起來,擺擺手,“不抽了不抽了!”

過了片刻,一位四十多歲的男性醫生帶着一個護士,在門口和黑殼談了一會兒便進了病房。

醫生擡了擡眼鏡,用一種頗為遺憾的口吻道:“情況我也了解了。這位病患呢,心理上受的創傷十分的深。”

雲禪卻打斷他:“出去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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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禪看了一從病床上半坐起身的華清川,輕輕地為他拉上了病房門。

醫生出了屋,輕咳了一聲,問道:“你是他的什麽人?”

雲禪道:“我們,情侶關系。”

醫生一愣,聽到意料之外的答案後,很快恢複了正常的神情。

“如果是這樣,那是最好不過的,在他養病的這一段日子裏,他需要他的親人們,愛人和朋友們好好地陪伴他,開導他。”醫生道。

親人……華清川的父親已經去世,而母親華夫人至今也是下落不明。其他親人,雲禪是真的不了解。至于朋友,有一個黑殼,其他的,應該是在軍校的同學。

醫生繼續道:“至于失憶,應該是暫時性的。如果心理方面有所好轉,那麽記憶恢複方面應該沒有太大的變數。”

雲禪點頭,示意他了解了。

醫生離開後,雲禪轉身給S市殡儀館打了一個電話。

領導同意放他一次長假,其實雲禪已經變相地下了崗。殡儀館裏正好來了化妝師新人,王領。應該能完成好殡儀館的工作。畢竟他好歹在雲禪身後跟了不少時間。

老康消息靈通,隔了幾分鐘,給雲禪打了一個電話:“雲小哥,你那邊兒怎麽了?打算不回來了?”

雲禪看着窗外的藍天白雲,道:“有事,做完會回去。”

老康焦急道,直接開門見山,也不管雲禪此刻是否能消化他話中的信息:“不瞞你說,我以前在鄉下做道士的,有些本事是真的,但是死人錢老康我賺得太多,所以這就來殡儀館守着死人還債來了。”

吞了口唾沫,繼續道:“你要是在那方面的需要幫忙,就盡管找我吧,雖然我都金盆洗手了!”

雲禪略微遲疑,憑着對老康的一份信任,還是說了出來:“我男朋友他,缺了一魂。”

“啧!這麽棘手啊!”老康也沒有立即誇下海口,而是道:“這個我得要下來研究研究。咱們保持聯絡啊!電話保持暢通!”

雲禪收起已經挂了的電話,回想起華清川以前的一幕幕畫面。

高中的時候。

高一開學第一天,每位同學被要求上講臺做自我介紹。

雲禪在臺上的介紹很簡短:“雲禪,十六歲。”

班上的同學還是給面子的鼓了掌,雲禪彎腰表示謝謝。

沒想到回座位的時候,腳底被拌了一下,他一個趔趄,險些摔倒。一擡頭,便看見華清川看着他笑得一臉無辜。

後來被分到了一個宿舍,整天擡頭不見低頭見的。久而久之,華清川逗弄他的心思就小了許多。

而華清川對他卻是越發地感興趣了。經常約他出去運動,奈何雲禪身體從小就弱,在雲禪一次險些在運動場上昏倒之後,華清川也就不再強求他運動,連期末時5000米跑都是華清川幫他的。

他一副讨誇獎的樣子,笑咪咪地:“你該請我吃飯!”

在雲禪做噩夢的一個晚上,華清川抱着被子,厚臉皮地睡到了雲禪的床上。床立刻變得很擠。華清川用打濕的面巾擦幹了雲禪額頭冒出的冷汗,然後抱着他微微顫抖的身軀,當了一個人形的大火爐,噩夢中的雲禪感覺也好了一些。

華清川的語文一直是他的弱項,一到考字音字形頭就痛,自己私下也不願意去背。寫作文的時候激情澎湃,文思天馬行空。然而語文老師卻毫不猶豫地給他批了幾個大紅字:重新寫!雲禪只好幫他補習語文,那時候,其他室友都受不了雲禪那一副冷漠清高的模樣,都搬走了,只剩下雲禪和華清川兩人住在一起。從此被雲禪“要挾”要學好語文的華清川叫苦不疊,經常向雲禪耍賴。

……

……

然而一切記憶都截止在高中畢業的那一刻。

這些他們一起經歷過的生活,雲禪都是記得的。也許在兩個人之中,他是比較慢熱甚至是冷漠的一方。華清川也許因此不爽過,心煩過。

所以現在華清川在失憶後不同以往的冷漠表現,是來讨債來了嗎?

容不得雲禪多想,病房裏便出現了奇怪的聲音。就像肉體被敲了一悶棍的聲音。

雲禪連忙跑了進去,發現華清川不知什麽時候下了病床,拿起房內角落的高腳凳拼命砸自己的雙腿。

黑殼和護士也聞聲而來。

幾個人合力按住了幾近癫狂自殘的華清川。

此時的華清川就像一只困獸,在周圍人的攻擊下悲傷地嚎叫。

雲禪把華清川緊緊抱住,心底深深的無力感和莫名的愧疚感湧上心頭。

懷中的華清川更是掙紮不已。

突然,彥子清的話回想在雲禪的耳際:“我要你心愛之人的命!”

難道……這次是彥子清做的?

可是彥子清和華清川的任務之間又有什麽關系?彥子清的本事真就那麽大嗎?想殺誰就殺誰?

如果真的是他,為什麽不兌現他的話“殺”死華清川?

不知過了多久,狂躁的華清川終于安靜了下來。

雲禪冒出冷汗,看看自己肩膀,衣服已經沾滿了刺眼的鮮紅血跡。

正是看到那血跡,才讓華清川停下了掙紮的動作。他的表情終于出現了松動,有類似于心疼和滿滿的歉意。他意識到是他咬壞了雲禪的肩膀。

他試着讓人松開他的手。

雲禪示意黑殼松開。

手恢複了自由。他用手撫上了雲禪受傷的肩膀。旋即又低下頭,恢複了冷漠的表情,一動不動。

雲禪皺眉,疼痛感雖消失了不少,但華清川這幅樣子讓他變得更加擔心了。

接下來的兩天,華清川一如既往地不安分,不過不是調皮搗蛋,而是做噩夢。

“爸爸——!”

那聲音中帶着直擊人心的絕望與恐懼。仿佛能讓人想象華清川親眼看着自己的父親死在自己面前的場景。

而現在華夫人也不知所蹤……

半夜,雲禪打開燈光柔和的燈光,為華清川蓋好棉被。

被撫摸着額頭的華清川,漸漸安靜下來。

第四天,元招隐再次來到軍區醫院。

元招青躊躇着,在雲禪耐心的眼光下還是道:“我回了信茫,并沒有找到元招隐。”

雲禪:“你自己,有什麽辦法?”

元招青想起自己留在雲禪身邊的理由,是借助他的力量光複信茫一派,而如今,他卻給不了雲禪什麽回報。

說一句都開始變得艱難,“元招隐可能已經收到了我傳給他的消息,應該很快就能感到。”抿了抿嘴唇,“聽風你要繼續吹下去。”

說起聽風,雲禪想起了一件事。

“為什麽,我總是夢到一些東西?”

雲禪把自己夢中見到的男子與巨大黑貓講了出來,希望元招青能為他解惑。

元招青反問道:“你有沒有想過那個你始終見不到正面的男人是誰?”

雲禪搖頭。

元招青:“那黑貓我不知道,不過那個男人,也許就是你自己。”

“我?”雲禪不信如此荒誕的說法。

“也可能是你的前世。”元招青補充道,“而那黑貓,與你的關系應該十分親密。”

“如果那是你的前世,那麽一些事情就能解釋得通了。”元招青看向雲禪,“第一次,你的血殺退了彥老狗的五只小鬼。”

“第二次,僅僅半個月,就讓蟬翼動了起來。”

“第三次,你明明不通音律,卻吹奏出了姽曲。”

這些都是元招青心中的疑惑,如今就像是有了解答一般,被他一一說了出來。

“還有,沒來得及問,這蛇碧果墜子怎麽會在我這裏。”

雲禪答将那天彥老狗突然出現在青藤小區的出租房裏的事情說了出來,其中提到彥老狗在窺探雲禪夢境之後的反應。

聽後,元招青若有所思。

作者有話要說: 改錯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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