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今生:再遇任渣我們談談

第四十一章 今生:再遇任渣我們談談

屋裏還說了什麽姜羨餘再沒聽進去,他怔愣了一會兒,輕手輕腳往後退了幾步,站到了院外的桂花樹下。

天氣漸涼,桂花花期快過了,香氣都清淡了許多。他深吸了一口氣,突然想吃紅豆桂花蜜的甜豆花了。

正想着,書房門開了。

“小餘?”謝承有些詫異地朝他走過來,“何時來的?怎麽不進來?”

姜羨餘彎着眼睛笑了下,舉了舉手裏的書,“我剛到,想同你一塊回書院拜訪夫子,聽識墨說你在這兒,就過來和伯父打個招呼。”

屋裏,謝父也走了出來。

“謝伯父,好久不見。”姜羨餘熱絡而不失禮數地微笑。

謝父從他身上看出幾分江驚濤當年的影子,甚是懷念,心情不錯朝他笑了笑,“今日同阿承去拜訪夫子?”

“嗯。”

謝父看向謝承:“書房裏有一方新收的硯臺,拿去帶給夫子吧。”

謝承點頭,去屋裏取了硯臺,帶着姜羨餘離開。

走遠了,姜羨餘偷偷舒了一口氣。

“怎麽了?”謝承敏銳察覺,轉頭問他。

姜羨餘表情微微一滞,很快掩飾下去,笑道:“今天伯父心情很好吧,沒以前嚴肅了。”

謝承想到方才父親對姜羨餘的态度,不得不承認,的确是溫和了許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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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理解少年以前為什麽會怕他父親了。

可今日父親心情好,是因為他中舉,因為他要議親——不知少年方才在院外有沒有聽見。

觀少年的表情和反應,應該是沒有的。若是聽見了,怎會這般無動于衷?

可是……謝承腳步一頓,事實上,自從他們說開彼此重生的秘密,他對少年的心思就袒露無疑,但他們之間的關系依舊很微妙。

得意忘言,他以為他們之間不需要更多的言語來表态,但少年其實從來沒有表明過心意——哪怕他從來不排斥同他親昵,不拒絕他的靠近,甚至答應用一輩子來還他。

但那只是“還”,未必是愛。

“怎麽了?”姜羨餘發現他突然停下,回過頭來看他。

謝承看了他一會兒,壓下心頭肆虐的陰暗思緒,在心底安慰自己:莫心急,都已經重活一世了,還有什麽等不得?

他平複了情緒,道:“我換身衣裳再出門。”

姜羨餘不疑有他,跟着他回了修竹院。

再次出門時,青竹已經找出了自家少爺寫完的功課,牽着馬等在謝府門外。

姜羨餘翻身上馬,沒有要帶青竹的意思。

青竹正失落,姜羨餘忽然回頭,“去聚仙樓定個包間,待會我帶覃雲漢和溫清過來用飯。”

“哎!”

又找到用武之地的青竹忙高興地應下,揮揮手送他家少爺離開。

……

謝承回到書院自然引起了衆人圍觀,立刻被衆星捧月地迎進秀才甲班,與夫子和同窗們分享科考的心得。

姜羨餘湊不上這波熱鬧,帶着自己的功課去了童生班。

上課的正好是劉夫子,正在讓衆人答帖經。旁人奮筆疾書,覃雲漢卻抓耳撓腮,一個也想不起來。

“噗——”站在窗外的姜羨餘不厚道地笑了。

衆人齊刷刷擡頭——

“小餘!”

“小餘哥!”

覃雲漢和溫清立刻丢下紙筆跑到窗前,又驚又喜地看向他。

雖然他們昨天就知道姜羨餘回來了,但沒趕上休沐,不好逃學去接,散學後又考慮到人家估計正在一家團聚,便沒上門。

沒想到姜羨餘今天就來書院看他們了!

“好兄弟!就知道你不會忘了我們!”覃雲漢隔着窗戶攬住姜羨餘,激動地眼睛都紅了。

姜羨餘正要開頭笑話他,忽然“篤篤”兩聲,劉夫子拿戒尺敲了敲覃雲漢的桌面,故意繃着臉道:“幹什麽幹什麽?都默完了?”

說着就用戒尺撩起覃雲漢的答卷要看。

覃雲漢大驚,連忙撲過去救下自己的“臉面”,“夫子我錯了,我還沒寫完!”

劉夫子冷笑一聲,“就數你嚷嚷得最大聲,等着我給你們寫呢?”

衆人連忙坐下,覃雲漢還癟嘴遺憾地看了眼姜羨餘,接着腦袋上又挨了一戒尺。

這下真的疼得差點飙淚,覃雲漢捂住腦袋,連忙拿起筆繼續默寫。

劉夫子收回戒尺背過手,巡視完全場,最後才将視線落在姜羨餘身上,走到了課室外。

“回來了?”

“是,夫子。”姜羨餘将自己的功課奉上。

劉夫子翻了翻,故意繃着的臉色緩和下來,笑眯眯地捋了捋須,“不錯,寫的字也有些進步。”

姜羨餘笑答:“都是夫子教的好。”

劉夫子哼了一聲,低聲訓斥道:“少拍馬屁!我問你,你這書還念不念?”

姜羨餘收了笑意,如實道:“夫子,您也知道我并非科舉之才,繼續考下去也難有出路,還不如早日随大哥去金陵,學着做事。”

劉夫子面色微沉,看着姜羨餘的眼神帶着幾分惋惜。他教書育人這麽多年,中途辍學的學生絕不止姜羨餘一個。但每一個,他都覺得遺憾惋惜。

卻聽姜羨餘道:“雖然往後不來書院,但書我會一直念下去。大哥和謝承給我尋了不少書,我都會好好讀,不會荒廢和懈怠。”

劉夫子這才滿意地點了點頭,“書中自有黃金屋,你心裏明白就好。”

課室裏,覃雲漢趁夫子不注意,趕緊抄溫清的答案,總算填滿所有的空,按時上交了答卷。

下了課,姜羨餘又去教員室同劉夫子聊了一會兒,親眼看見劉夫子無比明智地将覃雲漢和溫清的答卷挑出來擺在他面前。

姜羨餘看着連錯處都一模一樣的兩份答卷,心中不禁為兩位好友默哀:竹筍炒豬蹄離你倆不遠了。

從教員室出來,覃雲漢和溫清一起擁上來,叽叽喳喳地問他話。

“夫子跟你說了什麽?你什麽時候回來上課?”

“金陵好玩嗎?怎麽這麽久才回來?”

“沒想到謝師兄果真中了解元,他和你一塊來了麽?”

“停!”姜羨餘舉手制止兩人的喋喋不休,“聚仙樓吃不吃?”

早就餓空了肚子的覃雲漢和溫清沒骨氣地咽了下口水:“吃!”

正好謝承也見完夫子過來找他,幾人一塊去了聚仙樓。

……

姜母帶着明雅在揚州城內轉了兩條街,也來到聚仙樓用午飯。

馬車剛在聚仙樓門外停穩,立刻就有小二迎上來,見到姜母,笑着道:“巧了姜夫人,您家小少爺今日也在這訂了包間宴友,您跟他一塊還是?”

姜母微訝,回頭看向明雅,笑道:“這小子還說去見夫子,嘴裏就沒句真話!”

明雅上前挽住她的手,玩笑道:“小餘哥肯定是不想帶我一塊玩。”

“咱們也不帶他。”姜母笑着,讓小二另開一個包間,又問姜羨餘訂的哪一間,來了沒。

小二答:“姜小少爺訂的蓬萊閣,這會兒還沒到,您家下人在裏頭。”

姜母轉頭拍了拍明雅的手背,“那咱們先吃飯,待會再去找他算賬。”

明雅故作嚴肅地點頭:“嗯,都聽您的。”

剛要進門,身後卻傳來噠噠的馬蹄聲。

姜母和明雅下意識回頭看過去,就見一位身穿玄色勁裝的男子翻身下馬,轉了過來。

明雅微微一訝,停下腳步。

這不是剛剛奪得武舉亞元的謝彥成嗎?他怎麽也來了揚州?

姜母察覺明雅的異樣,低聲問:“這人你認識?”

明雅正要開口,玄衣男子視線落在她身上,眼神忽然一亮。

他正想上前,注意到明雅身邊的姜母,忽然僵了一瞬,又很快掩飾住,朝明雅露出一個溫潤和煦的笑容。

這笑讓明雅也感到疑惑,問他:“你認得我?”

謝彥成——也就是任逍遙走上前,笑道:“只是覺得姑娘面善,有種似曾相識之感。”

明雅想到自己那日扮男裝去看武試,謝彥成攔下了飛到她面前的斷槍頭,可能因此對她有些印象。

但她記着姜羨餘叮囑她的話,留了個心眼,假裝失憶,“可我并不認得你。”

反正外人也不可能知道她去看過武試、關注過武舉龍虎榜的消息。

任逍遙唇邊的笑意一僵,沒想到李明雅竟然完全不記得他了。

那日武試,他一眼認出女扮男裝的李明雅,這才飛身去攔那截斷槍頭,險些掉落比武臺失去資格。

明明那時李明雅滿眼驚嘆與仰慕地看着他,怎會轉頭就對他沒了印象?

更令他意外的是,明雅竟然真的如他打聽到的消息那般,跟着姜羨餘來了揚州,還同姜母這般親昵。

——她最終還是偏向姜羨餘。

心中的猜測讓任逍遙很不是滋味,以至于有些笑不出來。

為了掩飾尴尬,他強撐着溫潤的笑:“也許是我認錯人了。前些日子我在武試賽場遇見一位小公子,和姑娘有些像,因此今日見到姑娘,着實有些驚訝。”

明雅沒想到他竟然真的認出了自己,越發覺得姜羨餘的提醒有道理,俏麗的面容繃緊了,強調道:“你認錯人了。”

姜母聽到這裏,已經猜到了眼前這位“陌生”男子的的身份。

對方的人.皮面具料十分精致,完全瞧不出破綻,但姜母是習武之人,并不僅僅靠臉識人。

聲音,語氣,表情,步态……都可以辨別一個人的身份。人.皮面具只能糊弄糊弄尋常人罷了。

她已經從姜羨餘口中得知任逍遙換了假身份,也知道他在武試時意外救過明雅。

小餘提起這事兒時,懷疑任逍遙別有用心。

姜母原以為是巧合,還勸小餘不必過于緊張,如今卻發現,任逍遙敢提起男裝的明雅來套近乎,定當時就認出了明雅,知道她的身份,相救恐怕也是刻意為之。

如今還敢出現在揚州,必定是居心叵測!

姜母心底冷笑,将明雅護到身後,“既然公子認錯人了,那便讓一讓,別擋路。”

明雅驚訝地看向姜母——伯母似乎知道自己不太喜歡這個人,是小餘哥告訴她的嗎?

任逍遙同樣驚訝于姜母不留情面的态度,原先去姜家做客的時候,姜母分明是一位十分溫柔和善的長輩,對待陌生人絕不會如此強勢……是單純維護明雅,還是聽姜羨餘說過什麽,認出了他?

他眼眸一沉,唇邊還挂着虛僞的笑意:“伯母別誤會,在下并非歹人,只是覺得同這位姑娘有緣罷了。”

“免了,咱可當不起!”

熟悉的聲音傳來,姜母和明雅回過頭,就見姜羨餘和謝承帶着兩個少年走了過來。

一行人将聚仙樓的大門堵得嚴嚴實實。

出聲的正是姜羨餘。

他沒想到任逍遙竟敢以“謝彥成”的身份出現在揚州,頂着這張人.皮面具糾纏明雅,頓時怒火中燒。

他走近任逍遙,唇邊帶着冷笑,低聲道:“我不拆穿你,你倒是敢自個上門來。”

任逍遙抿唇收了笑意,瞥了謝承一眼,也不裝了,低聲對姜羨餘說:“我們談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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