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今生:虛僞真心我自會為他提刀,為他……
第四十二章 今生:虛僞真心我自會為他提刀,為他……
“我們談談。”
姜羨餘聽到這話,下意識就想回他一句“談個屁”。
但瞥見明雅驚訝不解的表情,還是将嘴裏的話咽下,轉頭看向姜母,“娘,您先帶明雅和雲漢他們上去用飯吧。”
姜母知道他最近成熟了不少,應該有分寸,放心地拉着明雅進了聚仙樓。
明雅回頭擔憂地看了姜羨餘一眼。她沒想到小餘哥和這個謝彥成早就認識,而且看起來還有矛盾。
難怪上回她提起謝彥成救過自己,小餘哥勸她要有防人之心……
不明狀況的覃雲漢和溫清看了看姜母,又看向姜羨餘,最後覃雲漢站到姜羨餘身後,舉着拳頭低聲道:“有事你就喊我們,打架我和溫清最在行。”
雖然其實并不在行,甚至還點心虛害怕。但溫清也捏着拳頭狠狠點了點頭,一副豁出去給他撐腰的樣子。
姜羨餘心底感動,憤怒的情緒消解了不少。他用胳膊肘頂了下覃雲漢,“去,照顧好我娘。”
覃雲漢自以為領了“重任”,拉着溫清離開。
任逍遙将他們的對話全部收入耳中,心底覺得有些諷刺。
前世他和姜羨餘交好,也見過覃雲漢和溫清。但那時他們同姜羨餘的感情并沒有這麽好,甚至因為他的出現,姜羨餘同這兩人的來往漸漸少了許多。
如今沒了他,姜羨餘與他們的關系倒是更好了。
他不得不承認,姜羨餘就是那般好命,永遠有人站在他身後,舍命維護他。
其中之最,就是謝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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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羨餘和謝承并肩看着任逍遙,“有話快說,別耽誤我們時間。”
任逍遙看了謝承一眼,對姜羨餘道:“我想單獨和你談。”
謝承掀起眼簾看向他,還沒露出驚訝或不悅的表情,姜羨餘就不耐煩地轉身要走:“那就不必談了。”
“算了。”任逍遙妥協,料想姜羨餘不避諱謝承,應該是已經互相交了底,都知道對方有前世的記憶。
他們才是一體,對他同仇敵忾。
任逍遙看了眼來往圍觀的人群,“找個安靜的地方吧。”
姜羨餘掃了一眼四周,帶頭走到聚仙樓拐角的巷子,“就這,說吧。”
原本想找個包間坐下來談的任逍遙:“……”
也對,他們如今早已不是能夠心平氣和坐下來談話的關系。
他掩下心底那點幾不可查的失落,看向姜羨餘,正色道:“我沒有惡意,也不想和你交惡,前世……”
他垂下眼,神色确實有幾分羞愧,“……是我對不起你。”
姜羨餘微微訝異了一瞬,又很快冷下臉,“如果你剛恢複記憶就來和我說這些,而不是夜闖謝府試探謝承,也不刻意改名‘謝彥成’,還心懷不軌接近明雅,也許我還會信你有幾分真心。”
任逍遙僵了一瞬,解釋道:“我的确是真心同你道歉,也是真心想向明雅贖罪,至于謝承——”
姜羨餘卻一把抓住他的衣領,眸中有熊熊怒火,咬牙切齒道:“你沒有資格向明雅贖罪!”
任逍遙抓住他的手腕,堅持道:“我不會傷害她……”
姜羨餘冷笑一聲,眸色愈冷,揪着他領子的手更加用力,勒得任逍遙臉色漲紅,“你是不是忘了你如今是誰?”
“你是謝彥成!是武舉亞元!是為忠王賣命的走狗!你還想在明雅面前惺惺作态,不覺得可笑嗎?”他嘲諷道,“怎麽,這回想提前騙走明雅的玉墜,向忠王邀功?”
“我沒有!”
任逍遙漲紅着臉,想要辯解卻發現語言蒼白無力,于是惱羞成怒,反手抓住姜羨餘的衣領,“你什麽都不知道!”
“我的确是奉命去找那個信物,但你以為我待明雅就沒有真心?我怎知那東西就在明雅身上?!如果不是在她身上——”
姜羨餘忽然一拳打在任逍遙臉上,“住口!”
任逍遙踉跄一下撞在小巷牆上,姜羨餘還揪着他的領子,死死壓制着他,恨不得生啖其肉。
“從一開始你就帶着不可告人的目的接近明雅,你也配提真心?”
任逍遙用手背蹭了下破裂的唇角,眸光堅定地看着姜羨餘,神色有幾分病态的癫狂,“這是我和明雅之間的事,你說了不算。”
姜羨餘狠狠閉了下眼睛,揪着任逍遙衣領的手緊到青筋暴起。
再睜眼時,還是沒能克制住心中怒火,輪起拳頭再次砸向任逍遙的臉。
又挨了一拳的任逍遙開始反抗,接住姜羨餘再度揮來的拳頭,掙脫他的鉗制欲要還手。
旁邊一直靜默不語的謝承忽然上前,直接擡腳踹向任逍遙的膝骨——
毫不留情的一腳,沒有防備的任逍遙悶哼一聲,軟着一條腿翻身滾到一旁,迅速以防備的姿勢退到巷子口。
身後人來人往。
謝承冷眼瞥了他一眼,拉住姜羨餘的手:“殺了吧。”
姜羨餘眼眸紅得滴血,喘息聲都變得粗重。這一刻,他真真切切對任逍遙起了殺心。
任逍遙卻冷笑了一聲,有恃無恐地看向姜羨餘:“你有把握處理幹淨嗎?殺掉一個武舉亞元。”
又轉頭看向謝承,眸中隐有恨意:“我既然敢來,就做好了萬全的準備。我知道你在朝中也有靠山,但還未入仕就染上人命官司,你覺得你還有利用價值嗎?”
謝承卻嗤笑一聲,語氣嘲諷:“我不明白,忠王為何會用你這麽蠢的人。”
只要殺了他,總有辦法揭下他的人.皮面具,那死的不過就是通緝令上的江洋大盜任逍遙,同武舉亞元謝彥成有什麽關系?
任逍遙被謝承的嘲諷刺傷神經,疾言厲色道:“謝臨淵!別以為就數你智計無雙天下第一!若你真能算準一切,前世又怎會淪落到給他收屍地地步?”
謝承臉色驟變,眸中凝聚起暴風般的恨意,卻在即将傾瀉而出的那一刻,被姜羨餘拉住了胳膊。
“我來。”他手向下滑,牽了下謝承的手,安撫似的看了他一眼。
然後走上前,眼神陰寒銳利,全然不複往日清澈陽光,唇邊更是露出惡意深深的笑容,對任逍遙道:“你別拿話激他,他能殺你一次,就能殺你第二次。甚至無須他動手,我自會為他提刀,為他屠戮,不勞你操心。”
任逍遙被姜羨餘這幅惡似修羅的模樣給震住,一時失語。
他忽然意識到,前世謝承能為姜羨餘做的,姜羨餘同樣也可以。
他們三個都是地獄不收的不歸人,但只有他一人是孤魂野鬼,姜羨餘和謝承并不是。
他們互相扶持,彼此依靠,能為對方拼命。
任逍遙心髒狠狠地揪了一下,湧起一股不知該稱作嫉妒還是不甘的情緒,逼紅了他的眼睛。
“這就是你對他的補償嗎?”
他對姜羨餘同樣露出惡意的笑,視線穿過姜羨餘的肩,望向他身後的謝承,壓低聲音道:“你很後悔吧?後悔退縮離開,還誤會他心裏沒你。”
他冷笑着質問:“憑什麽你能豁出一切去補償他,卻不準我接近明雅?”
姜羨餘眼睫微微一顫,挑眼回以冷笑:“你有本事就豁出性命賠給明雅,你敢嗎?她會要嗎?如果她知道你前世負過她,你以為她不會覺得惡心嗎?”
任逍遙臉色驀然一白,氣勢驟然弱了下去,嘴唇顫抖着說:“不……你不會告訴她。”
他篤信,姜羨餘越在乎明雅,就越不可能告訴她。
姜羨餘後退一步,冷眼看着他,“不信你就試試。”
任逍遙繃緊了下颚,狠狠地盯着姜羨餘。
他心裏清楚,姜羨餘不需要告訴明雅前世的恩怨,只要告訴她他不可信,明雅就會防備他。
誰讓姜羨餘先遇見了明雅,占盡先機。
姜羨餘收斂情緒,看向他的眼神變得平靜,猶如看着一個無關緊要的陌生人。
“你要給忠王賣命我不管,但你若是還敢出現在我面前,不管是挑釁謝承還是接近明雅,我決不容許。”
“但現在,你得先頂着這幅虛僞的皮囊活着。作為忠王的狗,看着他如何機關算計一場空;作為負過明雅的罪人,日複一日地忏悔——直到我來取你性命。”
姜羨餘說完,轉身牽上謝承,頭也不回離開了小巷。
回到聚仙樓正門,姜羨餘腳步微頓,心情沉重而疲憊,有些不想面對樓上衆人的疑問和關心。
謝承拉住他:“不想上去就別去,我們先回家。”
姜羨餘搖了搖頭,回頭看了一眼巷口,“他還在這裏,我得先把我娘和明雅送回家。”
他已經不是那個只顧宣洩自己情緒、只要自己痛快的任性少年,他學會了克制情緒,扛起責任,去面對成人都會有的不得已。
只是他沒想到會這麽難。
再回頭,只會更加心疼謝承,逐漸領會他前世作為“謝臨淵”的苦楚。
他拉着謝承上樓,走進一間敞着門無人的包間,把門帶上回身一把抱住謝承。
“你別聽他瞎說。”他語氣中帶着一點鼻音,溫軟而沙啞,笨拙地安慰謝承,“你就是智計無雙,天下第一聰明——”
他頓了頓,想起今天早晨在謝家書房聽到的話,眼中又難掩落寞。
他将頭抵在謝承頸邊,哽咽道:“不管……不管前路如何,我都會陪着你,緊緊跟在你身後。”
他不知道他和謝承能否被家人接受,但他篤信,他和謝承會相守一生。
哪怕不是以愛人的身份。
因為謝承就是他的天涯,他的故裏,他的萬丈紅塵。
是他追尋的浪漫,是他魂歸的土壤,是他失而複得的命與魂。
謝承緊緊回抱住他,低頭貼在他脖頸,貪婪地汲取着他的氣息,仿佛只有這樣才能平複方才席卷心頭的暴虐情緒。
他無法承擔再次失去懷中人的痛楚,所以不止一次想将他捆在身邊,牢牢鎖住。再向天下昭告,這是他的少年,他的至寶,誰也別想碰。
少年就像是他心頭的鎖,他在,才能鎖住他那些暴虐可怕的念頭。
剛剛那一刻,他真恨不得手撕了任逍遙,是少年喚回他的理智,制止了他瞬間的暴怒。
此刻又如此體貼地安撫他,明明自己心裏也疲憊不堪……
他的少年長大了,卻更叫他心疼。
但他還是覺得不夠!
遠遠不夠!
方才任逍遙說的那幾句話,雖然壓低了聲音,但他還是聽到了一些。
“這就是你對他的補償嗎?”
“……後悔……退縮……離開……誤會……”
少年有事瞞着他——連任逍遙都清楚,卻不肯讓他知道的事。
謝承眸色微沉,像是害怕懷中人消失一般,用力收緊胳膊,緊緊抱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