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今生:婚約初定給我未來嫂嫂備聘禮……

第五十一章 今生:婚約初定給我未來嫂嫂備聘禮……

時近正午,姜羨餘從謝府出來,恰好遇見姜柏舟從镖局回來。

“大哥!”

“嗯。”姜柏舟情緒不太好,淡淡應了一聲,翻身下馬把缰繩交給下人。

“咱爹呢?”

姜柏舟:“父親今早去碼頭送行,應當是提早回來了。”

說完他看向姜羨餘,問道:“不是說今日來镖局做事,怎麽又跑去了謝家?”

“我本來要去的!”姜羨餘急忙解釋,不想讓姜柏舟以為他出爾反爾只顧玩樂,“就是……就是半路在茶樓看見你了。”

姜柏舟腳步一頓,意外地看向他。

門口不是說話的地方,姜羨餘把他拉進府裏,避到廊下無人處,這才小心翼翼地問他:“大哥,你同陸師姐……其實是兩情相悅吧?”

“當真?哪個陸師姐?”

姜柏舟剛要開口,姜母忽然從回廊拐角過來,先聲奪人,把姜羨餘和姜柏舟同時吓了一跳。

“娘,您怎麽在這?”姜羨餘歉疚地瞟了姜柏舟一眼,卻見他哥視線閃躲,耳背都紅了。

明雅今日被覃方好邀去做客,姜母眼見午飯時辰兩個兒子還沒回來,便同姜父說了一聲,親自出來瞧一瞧,沒想到正好聽見兄弟倆說話。

她一臉興味,眼裏放光:“別打岔!你們剛剛說的是哪家姑娘?真和你哥情投意合?”

“沒有,小弟他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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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陸山長家的純熙師姐!”

姜羨餘打斷姜柏舟,又推了推他:“大哥,娘都知道了你還瞞什麽,讓娘去陸山長家裏提親呀。”

“對啊,這是好事啊。”姜母笑着附和,謝家都開始給阿承說親了,她家姜柏舟的親事還沒有着落,若是有情投意合的姑娘,那再好不過了。

“不可——”姜柏舟急忙反駁,卻又頓住話頭,說不出一個所以然。

“為什麽?”

姜羨餘不解,勸道:“大哥若是擔心陸師姐還在孝期,咱們可以先同陸山長商量,定下婚約,等陸師姐出孝了再成婚。”

姜母這會兒才想起來,陸山長家的姑娘确實還在為母守孝。

“我說你怎麽一直不肯娶妻,原是中意的姑娘有孝在身。”她并不在意,淺笑道:“不礙事,咱們就按小餘說的,先同陸家定親。”

“娘——”姜柏舟皺着眉開口,“我同她不是你們想的那樣。我們、我們的确有些來往,但從未逾矩,更沒有在她孝期內定情,并非什麽情投意合、兩情相悅。”

他在揚州書院讀書時,陸山長時常拿一個關門弟子的詩文給他們看,後來他湊巧給陸山長府裏送東西,才知道那些文辭精妙、字跡娟秀的詩文都出自比自己小上許多的陸純熙之手,不禁嘆服于對方的天賦與才情。

他們從此相識,偶爾在書院遇見也會打招呼。

後來陸純熙聽說他習武,送來書信向他請教武功招式。她說她在寫異志話本,常問他一些武功招式和江湖傳聞。一來二去來往漸多,偶爾私下會面,共同探讨武功與文字,聽她說她構想的故事。

三年前陸夫人過世,陸純熙為其守孝,閉門不出,姜柏舟才發現自己內心有多期待那些不定時會面,多珍惜那些短暫交談的時光。

只是一直不敢逾矩,不敢洩露心聲,只保留着書信往來,直到今年她即将出孝,偶爾會出門走動,姜柏舟都會想辦法與她見上一面,哪怕只是打聲招呼。

這回見面,是陸純熙邀約,問他是不是又要去金陵,何時回來。他說歸期不定,可能久居金陵。陸純熙就不再說話了。

他意識到對方情緒有些不對,可他不敢問,更不敢往那處想,不敢奢求。

姜母聽他說對方并非同他情投意合,頓時皺眉道:“那我問你,你是不是中意人家姑娘?”

“我——”

姜柏舟欲言又止,最後頹喪地低下頭,語氣酸澀:“娘,兒子配不上她,她、她應該許個清白人家。”

姜母呼吸一哽,瞪大了眼睛看着他,嘴唇微微顫抖着,眸子漸漸發紅。

姜羨餘同樣心頭一刺,萬分驚訝地看向姜柏舟。

他活到十七歲突然知道身世的秘密,就被那種透不過氣的壓抑和委屈吞沒。可他哥呢?

他哥從小就跟着爹娘死裏逃生、颠沛流離,從小就知道自己身世“不清白”,知道要隐姓埋名、謹小慎微,知道哪怕自己讀書也不差,也不能走仕途,無法光宗耀祖,幼時不能與玩伴交際太深,成為朋友,長大了不能追求中意的姑娘……

這樣壓抑與委屈,姜柏舟承受了整整二十年!還要在不懂事的弟弟面前保守秘密,營造一副美好景象,維護他的天真無邪。

姜羨餘上輩子曾怨過家人唯獨瞞他那麽多年,如今卻徹底明白自己到底如何被珍視保護着,而姜柏舟又為這個家付出了多少。

以至于姜柏舟也同他一樣,面對所愛之人自慚形穢,不敢奢望。

姜羨餘擡起手背狠狠擦了一下眼角,紅着眼睛看向姜柏舟:“那你就甘心看着陸師姐另嫁他人嗎?”

姜柏舟呼吸一滞,瞬間繃緊下颚,轉頭別開了臉。

姜羨餘偏要跑到他面前,看着他的眼睛,執着地問:“大哥問過陸師姐嗎?她更願意同你相守,還是選擇其他人?”

姜柏舟眼眸漸漸泛紅,咬緊了牙關,雙手緊握成拳。

“大哥!愛不是逃避退縮,不是假意成全,是保護!是同甘共苦!”

姜羨餘怒其不争,口不擇言道:“否則按你的意思,我們全家上下都不清白,動辄拖累旁人,那活着還有什麽意思,不如一了百了算了。”

“姜羨餘!”姜母怒聲呵斥,紅着眼睛瞪他,“不許胡說八道!”

“我沒有胡說八道!”

姜羨餘視線模糊,語氣哽咽:“我們到底要躲到什麽時候?大哥永遠不娶妻嗎?娶了又如何?子子孫孫世世代代都這樣躲下去嗎?你們分明知道,隐姓埋名只會讓我們一直提心吊膽戰戰兢兢,壓根解決不了問題。”

他抹掉臉上的淚,眸光堅毅:“我不想躲了,反正九王早就知道我們的行蹤,還以此拉攏謝承,任逍遙也讓我們暴露在忠王面前,明雅如今也與我們有了接觸——與其再躲下去,不如搏一把,給外祖父平反,還江家清白。”

姜母愣住,怔怔地看着姜羨餘。

父親含冤而死,她是最難接受的一個。

可父親留下的書信千叮萬囑,不許他們為他報仇,不許他們再踏入朝堂,為權勢所累。

是父親用自己的命做局,換藏劍山莊抽身而退,遠離皇權轄制,遠離朝堂紛争。

所以她謹遵父親遺志,含淚飲恨,遠走他鄉,以為這樣就能護住江家的血脈和藏劍山莊的武學傳承。

可如今,因為壓在頭頂的冤屈,她的丈夫不得不隐藏一身天下無雙的左手劍法,用不慣用的右手苦練刀法;她的兒子受盡委屈,連心愛的姑娘都不敢娶,江家……藏劍山莊,還是要斷在她手裏!

她心頭絞痛,不自覺往後踉跄退步。

“娘!”

姜羨餘和姜柏舟連忙伸手去扶她,卻見一個高大的身影忽然自拐角出現,攬住了姜母。

姜父沉着臉瞪着兩個兒子:“幹什麽?!又惹你娘生氣,皮癢了是不是?”

姜母撐着姜父的胳膊站穩,深吸一氣緩緩吐出,對姜柏舟道:“就按小餘說的辦,我和你爹先去拜訪陸山長,問問他和陸姑娘的意思。”

姜母說一不二,當天下午就遞了拜帖。次日上午,攜姜父前往陸家拜訪。

明雅被覃方好留在覃家留宿,姜柏舟和姜羨餘都沒去镖局,躲在陸府門外的馬車裏等着回信。

兄弟倆都一夜沒睡,眼裏布滿血絲,齊齊靠在窗邊,透過窗縫往外看。

姜柏舟連下巴上冒出的青須都顧不上剃幹淨,憔悴得不成樣子。

等了一個多時辰,姜母紅着眼睛同姜父出來,登上馬車。

“娘……”

姜柏舟和姜羨餘一左一右把她扶進車裏,眼巴巴看着她,見她紅着眼睛,心髒頓時一緊,呼吸都停滞了。

姜母坐在兩個兒子中間沒吭聲,馬車悠悠晃動朝前駛去,姜羨餘連忙開窗往外看,陸府大門緩緩合上,只餘姜父騎着馬,面無表情護在車邊。

姜柏舟看見這一幕,頹喪地低下了頭。

姜羨餘心裏一慌,鼻尖發酸,忙關上窗回身看向姜母:“娘……”

姜母忽然拉住姜柏舟的手,往他手裏塞了一個荷包,哽咽道:“是個好姑娘,千萬不要辜負人家。”

姜柏舟望着荷包上頭熟悉的蘭花,不禁眼眶一熱,難以置信地看向姜母,聲音都發顫:“娘……”

姜羨餘也愣住了,呆呆地吸吸鼻子,看看那個荷包,又看看他娘,眼神亮得發光:“娘!”

姜母左右開弓在兩個兒子胳膊上各拍了一巴掌:“幹什麽?不會說話只會喊娘,你倆幾歲?”

姜羨餘一把抱住姜母,傻傻地咧嘴笑,“娘你太厲害了!”

姜母嫌棄地推他:“起開!多大人了還撒嬌!”

姜羨餘松開她,又攬住她的胳膊,額頭抵在肩上,悄悄擦掉奪眶而出的淚。

萬幸,兄長前世的遺憾也成功挽回。

姜柏舟握緊手裏的荷包,閉眼忍住熱淚,哽咽道:“多謝娘親。”

姜母挺直了腰杆:“別謝我,要謝就謝你們外祖父。”

“外祖父?”姜柏舟和姜羨餘同臉疑惑。

“當年陸山長在京城做官,同你們外祖父有交情。”姜母眼眸微紅,看向姜柏舟,“所以當年你去書院讀書,他便覺得你面善,尤為關注你。”

姜柏舟愣了下,忽然扭頭看向姜羨餘。他記起給陸山長送書那回,對方特地問起小弟是否想考武舉,入天心府。原是因為對方早就知道他們的身世。

姜母繼續道:“後來他來咱家做客,見過我和你父親,心底就有了數。他一直替我們保守着秘密,直到方才我同他表明來意,說我們家是罪臣之後,觍顏求娶他家姑娘,他說……”

姜母哽咽,抓緊姜柏舟的手:“他說不是——他說你外祖父是武聖在世,忠臣表率。”

姜柏舟輕輕攬住姜母的肩,聽着她的啜泣聲落下熱淚。

年少時他也怨過,怨外祖父不夠圓滑,分明有一身本事,卻不願低頭,非要弄得家破人亡,拖累後代隐姓埋名,擡不起頭來。

長大後才漸漸明白,皇家薄幸,君王薄情,外祖父根本沒得選,是豁出自己的性命才保全了他們,為他們搏得一線生機。

所以他心甘情願繼承外祖父的遺志,保護藏劍山莊遺脈,保護這個家。

卻沒想到,外祖父當年結下的善緣,如今還能成全他的婚事。

姜羨餘同樣沒料到這一點,此時得知陸山長這般稱贊外祖父,頭一次不再遺憾自己是“罪臣”之後,而是覺得與有榮焉,分外驕傲。

“那、陸師姐也同意了?”

姜母用帕子拭拭眼角,平複呼吸,拍拍姜柏舟握着荷包的手,“純熙說,她等你親自去下聘。”

“太好了!”姜羨餘樂得直往上蹿,腦袋“咚”一聲撞在馬車頂上,連忙慘叫捂頭,卻還不安分,龇牙咧嘴地向外爬,探身吩咐外頭趕車的下人:“去金玉閣,給我未來嫂嫂備聘禮。”

姜母将他拽回來:“胡咧咧什麽?!你還懂怎麽給姑娘下聘了?”

姜羨餘笑眯眯湊上前抱住她的胳膊:“這不是有您在嗎?”

姜母戳了他腦袋一下:“早着呢,不用你瞎操心。”

姜羨餘想到陸師姐還沒出孝,如今也只是私下口頭定下婚約,距離正式下聘确實還要好長一段時間。因此不免擔心,大哥要是去了金陵,年底若是因為大雪耽擱了,婚事不就又要往後推?

明年他哥都二十六了!

他猛地直起身,對姜柏舟道:“哥你別去金陵了,我去!你就在家待着,同未來嫂嫂定好親——不,把我未來嫂嫂娶回家,再來金陵接手。”

“不可。”姜柏舟想也不想就拒絕,“你并無經驗,如何接管镖局?”

姜母也詫異地看着姜羨餘:“你認真的?”

姜羨餘點頭,跪坐到姜柏舟身側:“沒經驗怎麽了?魏師叔雖然退下來了,但還在金陵養老,拿不定主意我就去向他請教,再跟老镖師多跑幾趟镖,經驗不就有了。”

姜柏舟還要開口,姜羨餘猛地捂住他的嘴:“就這麽說定了!你不讓我試試,怎麽知道我不能獨當一面?”

“小兔崽子說的對!”

馬車外的姜父突然推開車窗,對姜柏舟道:“你就留在家裏娶媳婦,讓他去。”

別卻天涯歸故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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