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今生:文清皇帝寫着姜羨餘名字的畫像……
第七十三章 今生:文清皇帝寫着姜羨餘名字的畫像……
文舉會試結束後,武舉考試也如火如荼地展開。先是兩輪文試,每輪落選超過一半武舉人,最後只餘兩百多名,算是半個貢士。只不過他們仍需要通過一輪武試來決出名次。
因前兩輪落選不少武舉人,各省所剩的武舉人都不多,按鄉試名次彙聚到一起排序,很快就按同名比試、勝者向上挑戰的形式決出勝負。
前後三場文武試耗時近一個月,姜羨餘這回更加謹慎,沒有去武試現場湊熱鬧,只派了底下的镖師去打探消息。
正他們所料,任逍遙和段禦都進入了武試。任逍遙作為江南省的武舉亞元,不但擋住了所有亞元以下名次的挑戰,還挑落了幾個他省的武解元,最終因車輪戰體力不支,敗在東南省武解元手下。
忠王安插的人手果然不止任逍遙一個,這位東南省解元又戰勝一輪,最後敗在了段禦手中,終是将後者送上了武會元的位置。任逍遙則保住了第四名的位置。
姜羨餘和謝承對此不做評價,端看皇帝到時候如何用他。
武舉結束後,文舉放榜的日子也不遠了。
這一個月,謝承在九王門客的協助下,尋好了開蜀地古董羹的鋪面,低調開業。這回他依舊沒露面,而是由從揚州帶來的信得過的掌櫃代為經營。
酒樓名為“勝寒樓”,一表古董羹驅寒之效,二取“高處不勝寒”之意,寓意登高進取,更上一層樓。整體布置得清幽典雅,設計了不少包間和隔斷,還找人謄寫了一些詩文挂在牆上,盡顯高雅氣息。
姜羨餘不經意邀請李明雅和徐靖在這兒吃了一頓飯,立刻讓兩人對鴛鴦鍋的味道念念不忘。
此後以李明雅和徐靖為首,京城的貴女閨秀、世家子弟,都來嘗過勝寒樓的鴛鴦鍋。牆上挂的一些詩文也因此出了名。
京城最不缺愛嘗新鮮的富豪和貴人,聽說了“勝寒樓”的名號,紛紛來了興趣,想要一嘗究竟。
這便導致勝寒樓開業才半月就時常一桌難求,其昂貴的價格也變成彰顯身份的象征,令世家貴族趨之若鹜。
只不過,勝寒樓打響名號後,還是引起了一些人的注意。
本事小點的打聽到掌櫃來自江南、大廚來自蜀地,兩人一拍即合,合夥開了勝寒樓;本事大的打聽到勝寒樓背後的靠山不簡單,才能吸引那麽多達官貴人;手段最為厲害的,已經查到李明雅和徐靖身上,知道他們是勝寒樓的第一批顧客,為勝寒樓帶去不少客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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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說,勝寒樓會不會是老三的産業?”
忠王府,忠王也注意到了這個短時間內被達官貴族頻繁光顧的勝寒樓,因為查到李明雅身上,很自然便懷疑上了睿王。
“本王在江南虧了那麽多銀子,老三倒是鑽營出了賺錢的好法子!”忠王明面上稱睿王一聲“三哥”,私下提起時語氣卻輕蔑得很。
底下幾位謀士沒有輕易下論斷,任逍遙站在他義父身後,一副低眉順眼的模樣,實則在聽到李明雅名字的時候,心髒就狠狠刺痛了一下。
他返回京城後,不止一次遠遠見過李明雅,但每一次他都不敢上前,不敢露面,只能像個偷窺者一樣尾随關注。
因此他知道李明雅同徐靖來往,知道他們情投意合,只差一道聖旨賜婚——前世他的新娘,最終還是成為了旁人的夫人。
但他不得不承認姜羨餘說的很對,他沒有資格向明雅贖罪。前世是他自己負了明雅,在忠孝與情愛當中選擇了前者。
這輩子的他已經失去了自己的臉,也失去了堂堂正正的身份,沒有資格再出現在明雅面前。
更何況,哪怕給他重新選擇的機會,他依然無法抛下義父,選擇明雅。
但如今忠王注意到了明雅……
任逍遙大概知道,勝寒樓的鴛鴦鍋不可能是明雅的點子,即便是睿王的産業,以他對明雅的疼愛,也絕不會讓明雅抛頭露面去經營。
再聯想到一個月前姜羨餘和謝承進京,同明雅取得聯絡,任逍遙心中隐約有了答案。
與此同時,任逍遙的義父任夙開口道:“睿王在江南和蜀地都沒有根基,勝寒樓即便是他的産業,也恐怕是有旁人在給他出主意。”
“先生此言有理。”忠王颔首附和,轉頭吩咐侍衛:“去查查老三身邊有沒有新面孔,再查查勝寒樓背後的東家到底是誰。”
侍衛領命退下,忠王又問:“沈追那個老家夥那邊進展如何?”
沈追一月前随誠王殿下回京,據說帶回了人證和物證,能證明對李熠下手的不是普通山匪。但他除了進宮面聖便躲在天心府,對外宣稱正在徹查九王遇刺一案,實際上一個月都沒有動靜。
忠王派人打聽了許久,仍然不知道沈追到底掌握了什麽證據。
謀士季廷道:“沈追這麽長時間都未能向陛下提交證據,想必是人證撬不開嘴,物證又不足以指認我們,想來不會有結果。”
謀士許經接着道:“怕就怕他僞造出旁的證據,于我們不利。”
任夙卻提醒:“但別忘了還有小沈大人。沈追此番回來,大概并無空閑查九王遇刺一案,而是忙着奪回天心府的指揮權。”
忠王眸中閃過一絲狠厲,唾罵道:“那個老匹夫!自己無才無能,卻養出一個狼崽子一樣的好兒子,連親爹都敢咬一口!”
季廷道:“此事說來其實有些蹊跷,小沈大人奪了權,陛下竟然也沒有任何表示。”
忠王冷笑一聲:“那老東西更狠,沈追這樣又蠢又笨的狗,他早就養得不耐煩了。沈封确實比他爹聰明,也更合那老東西的意。再加上父子相争必有一傷,老東西最愛看這樣的戲碼,自然不會插手。”
有時他都懷疑,他和廢太子與老三的謀劃,那老東西其實都看在眼裏。
任夙開口想說什麽,被沖到喉頭的咳嗽打斷。任逍遙立刻給他遞上了一杯溫水。
“這次派工部官員前往江南主持重建一事,便可看出陛下的手段。”任夙提醒忠王,“他不止想借此機會試探九王,同時也在試探王爺和睿王,以及廢太子。”
誰在這裏邊動作最大,自然就最容易被皇帝發現。
忠王沉默了一會兒,忽然問:“老九那邊進展如何?”
許經:“聽聞,前段時日正在四處游說江南富商捐銀子。”
忠王一愣,皺緊了眉頭。
任夙微微訝異一瞬,輕聲笑了下,對忠王道:“王爺後院恐怕又要收到家書了。”
忠王面色一沉,心頭有了一絲不好的預感。
任逍遙聽得詫異,愣了一會兒才反應過來,王爺側妃出自金陵段家,也是江南巨富。九王游說江南富商捐銀子,必然不可能少了段家。
九王這……是走投無路,還是向王爺宣戰?
……
數日後,忠王果然收到段家訴苦的家書,向他哭訴沒有銀子能捐給九王。
但忠王不得不硬着頭皮讓段家捐銀子,還不能捐太少,否則明日禦史的唾沫星子就能淹死他。
沒想到當初用來拖住老九的計策,竟然又讓自己賠了夫人又折兵!
忠王氣得摔了一條茶具,同時又收到調查李明雅和睿王身邊新面孔的線報。
他看着寫着姜羨餘名字的畫像瞳孔一縮,震驚得無以複加。
顫抖着手指翻看姜羨餘的來歷與生平,忠王的眼睛越來越亮,最後騰地一下站起身:“備馬!本王要進宮面聖!”
……
禦書房內,文清帝正在查看禮部呈上來的會試排名。
他年近花甲,鶴發雞皮,雙目渾濁,面色蒼白,時不時咳嗽兩聲,早已不複一代鐵腕枭雄的模樣。
總管太監适時遞上溫水,一臉擔憂地勸他:“陛下,不如先歇會兒,該喝藥了。”
文清帝入冬時感染風寒病了一場,又因江南雪災一事勞心勞力,以至于病情時好時壞,拖了好一陣子。如今時常精神不濟,無法久坐。
前幾日若非有總管太監提醒,差點在早朝時睡過去。
文清帝放下手中的排名和考卷,接過總管太監遞來的湯藥一飲而盡,靠在禦座軟墊上,打算閉目歇息片刻。
總管太監立刻指揮宮人開窗透氣,點上熏香除味。
“陛下,忠王殿下求見。”
文清帝揉了揉額頭,眉眼中閃過一絲不耐:“宣。”
忠王一入內便聞到一股若有似無的藥味,立刻仔細打量起文清帝的狀态。
“兒臣參見父王。”
文清帝擺擺手讓他免禮,語氣裏帶着明明白白的不耐:“有事快說,朕乏了。”
忠王眼裏閃過一絲憤恨——這老東西總是如此,對他從未有過好臉色。
他壓下心底那點情緒,将畫像呈給文清帝。
“兒臣前幾日在京城看到一個熟面孔,一時驚詫萬分。細查之下,竟然發現此人同三哥有些關系。”
文清帝将畫像展開,頓時瞳孔一震,愣在當場。
他的唇顫抖着開開合合,好半天才找回正常的聲音:“他……他姓‘姜’?”
“是,此人雖姓羊女姜,卻與江太後有七八分相似。其籍貫揚州,家裏開着镖局。”忠王頓了頓,悄悄擡眼打量文清帝的神色,“明雅侄女去江南游玩時結識的镖局少東家便是此人。”
明雅……
揚州……揚州!
文清帝呼吸陡沉,攥緊了畫像一角:“傳沈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