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今生:殿試放榜謝承比姜羨餘還要心疼……

第七十五章 今生:殿試放榜謝承比姜羨餘還要心疼……

姜羨餘沉浸在謝承考中會元的喜悅當中,并不知道自己已經引起了文清帝的注意。

來謝家報喜的官差和道喜的客人一波又一波,但謝承和段書文除了放榜第一日出面會客,後頭都關門謝客,專心準備殿試。

放榜當日午後,平安镖局一部分镖師自揚州抵達京城,住進了前些日子姜羨餘租好的宅子。

镖師不但帶來姜父姜母的書信,還悄悄交給姜羨餘一封密信以及一部賬本。

“巡撫大人托我等将此物交給少爺,說是少爺和謝公子看了就會明白。”

姜羨餘一頭霧水,拆開密信閱讀,誰知卻越讀越心驚,滿眼難以置信。

他連忙收起密信,吩咐镖師不要聲張,将東西帶回了謝府。

謝承看完密信與賬本,同姜羨餘一樣驚訝,緊皺着眉頭道:“怪不得,今年江南大豐收,可雪災發生時仍是缺糧。”

誰能料到段家竟然如此大膽,侵占百姓田地,反過來收這麽高的田租。

“這賬本,能治段家和忠王的罪嗎?”

一想到雪災時數以萬計挨餓受凍的災民,姜羨餘就義憤難忍:“方大人把這麽重要的東西交給我們,不會只是讓我們保管吧?”

謝承看着面前的賬本,冷靜道:“我們謄寫兩份,悄悄送去睿王府和徐靖家裏。”

“徐靖?”姜羨餘詫異不解,“既然給了睿王,為何還要給徐靖?”

謝承:“徐靖他雖有意與李明雅結親,但并不代表剛直不阿的徐禦史就願意投入睿王麾下。若是睿王拿了賬本隐而不發,打算留到後頭再對付忠王,咱們還能借徐禦史揭發此事。”

“老師和九王此時把賬本送過來,必然是認為當下的時機最為合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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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為何不直接給徐禦史,還要給睿王?”姜羨餘道,“白白将忠王的把柄送到他手中,也太便宜他了。”

謝承:“僅靠徐禦史同忠王對上還是有些勢單力薄,但如果睿王也知道此事,必然會配合徐禦史。”

姜羨餘覺得在理,拿起賬本走向書桌,“那我們快點抄一遍,待會我去睿王府,你去徐府。”

謝承上前握住他提筆的手腕,沉聲道:“我去睿王府。”

姜羨餘微愣,還沒反應過來。

謝承:“聽話,你去徐禦史府上。”

睿王府的守衛必然比禦史府森嚴,還可能潛伏着不少暗衛,比禦史府更難潛入,更加危險。

再加上前世的緣故,無論是西安的睿王府,還是京城的睿王府,謝承都不希望姜羨餘再踏足一步,就連李明雅邀他去做客都不行。

前世那個在睿王府地牢外與少年冰冷的屍身重逢的雨夜,是謝承心中永遠過不去的坎。

姜羨餘捕捉到謝承眼中的緊張與擔憂,以及一絲潛藏的不安,心髒不禁狠狠一揪。

今生的一切過于順利,讓姜羨餘以為他們已經撥開前世陰霾,走向與前世截然不同的未來。卻忘了有些人有些事,對他來說可以放下,可以無視,對謝承來說卻是恨入骨髓,無法原諒。

謝承比姜羨餘還要心疼姜羨餘,痛他之所痛,恨他之所恨。

前世如此,今生亦然。

釋懷從來不是易事,姜羨餘能做到,不過是因為前世謝承就為他報了仇。

可謝承心中的仇與恨卻無人替他消解。

前世就算他手刃仇敵也無法讓他的少年複活,這輩子就算姜羨餘重生回來,也無法抹去他前世所受的折磨,更無法抹去謝承同他生離死別的煎熬與痛苦。

他可以從囚禁豢養少年的執念中掙脫,放任少年翺翔瀚海與長空,卻無法釋懷對任逍遙和睿王的恨。只要一遇到與這兩人有關的事,依舊會下意識張開羽翼,保護姜羨餘。

姜羨餘無比心疼這樣的謝承,不止一次地想,他寧願謝承重生回來什麽也不記得,心中只有少年時青澀的愛戀,沒有後來痛徹心扉的種種。

姜羨餘深吸一口氣壓下心頭的酸澀,放下筆轉身看向他:“我聽你的。”

“但你也要量力而行,留下東西就撤,不要同他們正面對上。”姜羨餘神色鄭重地看他,等着他的回答。

“嗯,”謝承傾身抱住他,“我也聽你的。”

……

殿試當日,謝承同段書文等人早早起身,準備入宮。

家裏幾個小孩都沒醒,只有謝桑柔和姜羨餘跟着起來,将他們送入宮門。

接下來便是漫長的等待。

謝承等人經過反複的核名驗身,終于在大殿見到了文清帝。

衆考生幾乎都是初次面見天顏,自然都被天子威嚴震懾,恭恭敬敬下跪行禮。

謝承卻不着痕跡地打量了文清帝一眼。對方的老态比他想象中還要明顯,呼吸聲也有些粗重渾濁,身體似乎并不康健。

謝承暗自将這些記在心底,依指示坐在桌案前,待開考鑼聲一響,翻開了試題。

題目只有四個字:何以興國?

謝承讀題的瞬間就有了答案,心中迅速構思一番,卻沒有急于答題,而是提筆在稿紙上寫下自己的思路。

大殿中的考生陸陸續續開始動筆。

文清帝在龍椅上觀察了一會兒,慢慢起身,在總管太監的攙扶下,走到了考生當中。

經過的第一個考生便是位置最靠前的會元——謝承。

短短幾日不足以把姜羨餘調查清楚,更何況沈追也不敢暴露自己對江家人的近況知情不報一事,于是只向文清帝回禀了一些粗淺的情報,僅比忠王呈給文清帝的線報多了一些人際關系。

包括姜羨餘同謝承的關系。

當時正值會試放榜前夕,文清帝反複看了謝承的履歷以及那篇文章,最終還是決定将他定為會元。

而如今,謝承在稿紙上寫下的第一句話便直入他的心坎。

“農為固國之本,商為興國之要,兵為護國之器。以農促商,百姓富裕;以商富國,國盛兵強;是為興國之道。”

文清帝的目光讓謝承筆觸一頓,但很快又若無其事地往下寫。

“夫欲興農,必先改革田制,革新農具……夫欲興商,必先重定商制,精湛制造工藝……夫欲興兵,必先整頓軍制,鍛造軍器……”

一條條一件件都細致到了實處,沒有一句空話,更有一些文清帝和朝臣都沒有想過的細枝末節,在謝承的推導下卻能發揮舉足輕重的作用,文清帝越看越是心潮澎湃,呼吸都急促起來。

“咳咳……”他忽然劇烈地咳嗽,蒼老的臉上卻是一片興奮的紅光。

總管太監連忙将文清帝扶到一邊,呈上溫水潤喉。

謝承筆尖微頓,擡眸看了文清帝一眼,在對方看過來之前,又低頭繼續作答。有不少人卻因為文清帝突然咳嗽擾亂了心緒,下筆變得踟蹰。

緩過氣的文清帝又在場下巡視了一圈,卻沒再見到謝承那樣鞭辟入裏的文章。更有些人一察覺文清帝的靠近便筆下發抖,思緒全亂,語不成句。

個別考生也提到農事、商貿、軍隊及改制等問題,但不如謝承分析得深入。

大部分考生都空泛地談論治國之道或為官之道,引經據典,堆砌了一堆大道理,對實務卻言之寥寥。仿佛只要官員能熟背史書國策、清廉勤勉,朝廷必然海晏河清,國家必然富強興盛。

文清帝并不覺得他們寫得不對,官員熟知史書國策、清廉勤勉固然重要,但更重要的是革故鼎新、巧思善用的智慧。

沒想到謝承年僅弱冠,所思所想卻比一些年長的考生和官員都要深刻入理。相比之下,那些引經據典、堆砌辭藻的文章就過于遜色了。

這屆參加殿試的貢士共有三百餘人,文清帝并沒有全部看過,只待到午時便回了禦書房。

傍晚鑼響收卷,考生離宮歸家,等候閱卷。近年會試取中的貢士越來越多,殿試難以當日完成閱卷放榜,考生需再等數日才能再次受召入宮,聽取殿試排名。

閱卷期間,朝廷傳出喜報,江南災情徹底結束,冰消雪融,春暖花開,災民返鄉重建事宜也順利推進,毅王及江南巡撫奉旨回京複命,不日抵達。

果不其然,在殿試放榜前一日,沿途經歷數次“意外”的李熠和方志洲終于平安抵京。同來的還有因災情防範效果突出、人財損失最小而入京受賞的揚州知府,以及被停職查辦的江南節度使。

姜父姜母和姜柏舟也在同一天抵達京城,至此,藏劍山莊舊部全數分批彙入京城。

蘇和的四師兄郭磊并沒有來,一來他夫人剛生産,得留下照顧;二來他只是姜父機緣巧合之下收的徒弟,對江家舊事并不知情,也不像蘇和一般等同于江家養子,姜父再三考慮,還是不希望他冒險參與進來。

三月底,殿試放榜。

按往屆慣例,早晨先是武舉貢士演武,陛下會攜文武百官及文舉貢士觀閱,之後分別唱文武及第榜,最後便是文武狀元游街,以及晚間的瓊林宴。

謝承起得比殿試那日還早,姜羨餘則是一夜淺眠,察覺謝承起身的動靜就醒了。

“要去了?”他睡眼惺忪地喃喃。

“嗯,”謝承俯身親了親他,“你接着睡,等我回來。”

姜羨餘“唔”了一聲,把睡在床裏側的小湯圓攬進懷裏,含糊道:“晚點,我們一塊去看你打馬游街。”

謝承應了一聲,更衣洗漱出了門。

……

武貢士演武設在宣武門外的廣場,陛下端坐階上禦座,幾位王爺随行在側,百官分列兩旁,今年新科文武舉貢士分列于臺階下,中間空出的地方便是演武場。

往年演武不過是走個形式,展現武者精氣風貌,取悅聖上,對會試既定的武貢士排名不會有什麽影響。

但今年卻由兵部提議,玩了個新花樣——由禁軍及京畿衛選出的代表,同武貢士一對一切磋。

如此一來确實更具觀賞性,也更能展現個人風采,但輸贏也一目了然,對部分武貢士來說并非好事。

謝承往臺階之上看了一眼,李熠恰好垂眸看過來,兩人遠遠交換了一個眼神,謝承便知道,這是好戲要開場了。

果然,第一個上場的便是徐靖。他身着京畿衛铠甲,手持長.槍,威儀俊朗,高聲道:

“京畿衛徐靖,請武會元段禦賜教!”

別卻天涯歸故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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