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今生:緣盡前世我不是你負過的那個人……
第八十二章 今生:緣盡前世我不是你負過的那個人……
“我醒來之後就在地牢裏……”
行進的馬車裏,姜羨餘沒有繼續說下去。
謝承卻清楚他後來的遭遇,既惱恨任逍遙的兩面三刀,又憐惜少年一腔真情錯付,恨不得再次将任逍遙活剮。
他抓住少年的手,語氣中壓抑着怒火:“是我疏忽,在揚州就該取他性命。”
姜羨餘搖了搖頭:“我沒想到他還會觊觎明雅,這一次,我要親手處置他。”
謝承抓住他的手吻他指尖,“我幫你。”
姜羨餘笑了笑,湊上前親了親他,“別替我難過了。”
“嗯。”謝承扣住他的後腦勺又親了親他。
馬車外,識墨輕輕扣了扣車壁:“少爺,永安巷快到了。”
謝承松開他,撩開車簾往巷子裏看。
“原來是這裏……”姜羨餘打量着巷子兩側的建築,視線落在某戶人家院中的大槐樹上,“我們去上面看看,別打草驚蛇。”
“嗯。”謝承拉着姜羨餘下車,讓識墨趕着馬車返程,自己則與姜羨餘飛身上了槐樹枝頭。
前世姜羨餘與任逍遙在去嶺南的路上分別,對方給了他一個地址,讓他給他寄信。
京都外城城東永安巷,第十三戶。
任逍遙帶着明雅出不了城,更不敢輕易入住客棧,這個地方也許會是他首選的落腳點。
兩人踩着樹梢上了房頂,一戶戶人家找過去。
這條巷子有些偏僻,許多戶都無人居住,第十三戶也是間空屋,院中雜草橫生,門窗滿是塵垢。
姜羨餘原本也沒抱太大希望,畢竟任逍遙也有前世的記憶,知道自己曾将這個住址告訴過姜羨餘,留在這裏的概率并不大。
但如此一來,他們就只能向無頭蒼蠅一樣,全城排查明雅的下落。
“沒關系,我們再找找。”謝承安慰道。
姜羨餘神色焦急:“我暫時不擔心明雅的安危,怕只怕任逍遙會對明雅不軌——”
謝承知道他的擔心并非沒有道理,但還是寬慰他:“前面幾戶似乎有人,我們先去問問。”
……
“咳咳……咳咳……”
一間小院正房,窗邊坐着一位不良于行的中年男子,正掩唇不停咳嗽。
拐角狹小的廚房裏,任逍遙朝聲音來源處看了一眼,連忙将藥罐裏的湯藥倒在碗裏,急匆匆端過去。
“義父,藥來了。”
任夙勉強止住咳,端起藥碗将滾燙的湯藥一飲而盡,唇舌仿佛不識溫度一般。
任逍遙又給他倒了一杯溫水,任夙平緩呼吸,脫力地靠在輪椅椅背上。
“廂房裏那個丫頭,你要帶着她走?”
任逍遙垂眼不敢同他對視:“是。”
任夙沉默片刻,話語委婉,意思卻明明白白的不贊同:“你帶着我一個殘廢,再加一個不情不願的姑娘,怕是難脫身。”
“我會說服她。”任逍遙忙道,對上任夙不悅的視線又連忙低下頭,“實在不行,先将她留在這,我送義父出京再回來接她。”
任夙擰眉:“你當真要帶她?”
任逍遙撲通一聲在他面前跪下:“求義父成全。”
任夙垂眸審視他片刻,從袖中取出一個瓷瓶遞給任逍遙:“給她服下,等她願意留在你身邊再給她解藥。”
“義父……”任逍遙接過瓷瓶,心底卻有些猶豫,這畢竟是毒藥,毒發的過程十分痛苦……
任夙見他遲疑,操縱輪椅轉身:“用不用随你,但你趕緊再換一張臉,今夜必須出城。”
“……是。”
任逍遙剛取出更換新面具的工具,忽然聽見隔壁廂房傳來一聲鈍響,連忙擱下東西趕過去。
只見被布條捆住手腳、遮住雙眼的少女從床上滾下,狼狽地躺在地上。
任逍遙立刻上前将她抱起放到床上。少女劇烈掙紮,任逍遙一松手便翻身滾到了床內側,屈膝靠牆,渾身戒備。
任逍遙單膝跪上狹小的床榻,解開了她眼上的布條。
少女睜開一雙清亮的眼眸,不停眨眼适應光線,看清眼前人又往裏縮了縮。
任逍遙語氣溫和:“我先給你解開啞穴,不過你別喊,我義父在休息。”
李明雅抿唇看着他,沒有答好與不好。
任逍遙看出她眼中的懼怕和排斥,心中酸澀難忍,但還是解開了她的啞穴。
李明雅沒有喊,只動了動唇,冷靜地問他:“你為何要抓我?”
“我是為了保護你。”
“保護?”李明雅低頭看向綁着自己手腳的布條。
任逍遙自知理虧,一邊解開她手腳上的布條,一邊道:“你父王昨晚逼宮失敗,如今已經入了诏獄——是徐靖抓了他。”
“不可能!”李明雅瞪大眼睛看他,滿臉不信。
“我知道你不願意相信,但事實如此。”任逍遙道,“你認識的小餘哥和謝承,是毅王的人。昨晚最大的贏家便是毅王,而這一切部署,你那兩位好哥哥都沒有打算告訴你。”
李明雅眼睛慢慢發紅,扭頭回避視線:“我不信。”
任逍遙心頭一刺,眸中閃過一絲隐痛:“即便你父王下獄,禁軍清繳睿王府,你也還是願意信姜羨餘?”
前世任逍遙就知道姜羨餘比自己樣貌出衆,哪怕自己使了英雄救美的計策,但還是擔心明雅看上姜羨餘而不是他。即便後來與明雅心意相通,知道明雅只把姜羨餘當哥哥,但偶爾還是會吃醋兩人的無話不談。
就連成婚前,不得已告訴她自己戶籍上那個難以啓齒的本名,她也轉頭就當做笑話告訴了姜羨餘。
前世成婚那晚,她也願意信任姜羨餘,而不願跟他走。
任逍遙握緊了拳頭,視線緊緊地盯着明雅。
“那你又想從我這裏得到什麽答案?”李明雅擡眸看向他。
任逍遙愣住,一時答不上話來。
李明雅:“我承認,初次見面是你救了我。但後來在揚州,你說與我有緣,看我的眼神卻不像初識,而是透過我尋找別人的影子。你說與我有緣,是因為我長得像你的故人對嗎?”
“并非如此!”任逍遙情急之下去抓她的手,明雅卻抽手避開。
“從方才到現在,你看我的眼神一直小心翼翼,甚至滿含歉意,試問面對一個被綁來的人質,有必要如此做戲嗎?”李明雅理智冷靜地質問,“倘若真心有愧,你就不會将我綁來了。”
“并非如此。”任逍遙還是抓住了她的手,目光懇切地看着她,“我……我只是……只是鐘情于你,卻不得不以這種方式将你救出來,怕你怨我。”
李明雅沉默看着他,又看看自己被握住的手,忽然道:“你負了那個人,對嗎?”
“我沒有!”
任逍遙疾聲否認,又猛然僵住,對上了李明雅看穿一切的眼神。
李明雅用力掙開他的手,“不論你想從我這裏得到什麽,我都不是你負過的那個人。無論是追悔還是歉意,只對那個人有意義。你在這裏同我做戲,不過是自欺欺人罷了。”
任逍遙如遭到當頭棒喝,卑劣心思赤.裸地攤開。
是啊,他的追悔和歉意,只對前世的明雅有意義。今生的明雅,眼裏壓根沒有他。
“你就那麽喜歡徐靖?”任逍遙眼眸泛紅,死死盯着她,“就算他害死你父王,你依舊喜歡他?”
“不關你的事!”李明雅猛地別開臉,眼淚卻滾滾而落。
任逍遙只覺滿目刺痛,心中的妒意和怒火高漲,攥緊了藏在袖中的瓷瓶起身,宣布道:“不管你願不願意,我都會帶你離開。”
李明雅剛想開口就被他點住周身穴道和啞穴,只能屈膝坐在床上看着他離開屋子。
淚水模糊了她的視線,心底卻不知道自己到底在哭什麽。
是擔心父王身陷囹圄,還是懊惱于自己竟然從來不知他篡權奪位的野心?
是委屈小餘哥欺騙她,還是傷心于失去這個如兄如友的哥哥?
是怨恨徐靖狠心絕情,還是後悔交付真心于他?
咔嗒——
無聲落淚的李明雅忽然聽見窗邊傳來一聲輕響。
她所處的位置上看不到窗邊的位置,只看到地上投下一個人影。
來人一身夜行衣,看到她眼前一亮,比了一個“噓”的手勢,拉下黑色面罩,露出一張李明雅熟悉的臉。
“郡主,我是徐河。”
李明雅自然認得徐河——徐府的下人,自幼跟着徐靖一塊習武,是徐靖的心腹,替徐靖給她送過信。
她瞪大了眼睛看向徐河,動了動唇卻沒有發出聲音。
徐河發覺,上前給她解開穴道。
“你怎麽會來?徐靖呢?”李明雅壓低聲音問。
“不瞞郡主,少爺一直讓我跟在您身邊保護。昨日聽說您身體不适,不能參加宮宴,更是叮囑我留在睿王府照看。後來睿王府私兵出動,我意識到不對報信給少爺,才發現宮內竟然發生了宮變。等我趕回來,就發現您被人帶走了。”
“萬幸還沒走遠,讓我一路跟到了這裏。”
說着徐河警惕地看了一眼門外,“郡主勿怪,那人武藝在我之上,我不敢輕舉妄動,只能悄悄潛進來救您。不過您放心,我已經傳信給了少爺,他很快就到了。”
李明雅紅着眼睛聽他說完,忽然問:“他抓了我父王?”
徐河表情一滞:“少爺他……只是君命難違,今早聽說您失蹤,立刻滿京城找您。”
李明雅欲言又止,卻突然聽見門外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還來不及反應,房門就被一腳踹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