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第33章

第二天一早,白明玉就踏上了去雲滇的路。

雲滇地處西南,路途颠簸遙遠,韓傾城就将自己的白公子借與了白明玉,說是能節省些時間。一開始白明玉還擔心這白公子認主,不會聽他差遣,誰知道韓傾城剛牽它過來,白明玉只是試着順了順它的馬鬃,白公子就友善地彎下了頭,反去蹭白明玉的手。白明玉受寵若驚,連道這馬好生溫順,不愧是韓傾城馴出來的馬。

韓傾城卻道:“我沒這樣教過它,只是它願意親近你。”

白明玉有自知之明,沒把這話當真,他一面安撫着馬,一面不安地問韓傾城道:“我把白公子騎走了,少堡主怎麽辦。”

總不能騎白明玉的小灰馬,真要是那樣,走在街上可是奇景了。

韓傾城平淡地回答:“我不缺代步之物。”見白明玉面上仍是擔憂之色,便繼續道:“我與杭州一家馬商相識,我年少時起騎的烏雲團燭天龍等皆出自于他家,我若需要再去訂一匹便可。況且我還有一架琉璃焰存放在商行一直未來得及去取。白公子你放心地騎走便是,不必有所顧慮。”

白明玉馬上意識到自己又低估了韓傾城的財力,他的擔心對韓傾城這種人來說過于多餘。多虧韓傾城是個正經的性格,換離秋醉被白明玉這樣問,肯定要反諷一番,問白明玉是不是看不起他。

這一次的雲滇之行,韓傾城較之前要更在意些,與白明玉交代了不少,還特意叮囑白明玉,遇到處理不了的難處記得拉金蘭召。白明玉怕忘,逐一記在了自己的本子上,方才上路。

這樣遠的路程,唯有白明玉一人騎一馬,旁人看去定會覺着寂寞難耐,可白明玉這幾年早是就獨行慣了的。尤其是有清甜的先例在,白明玉斷不敢再輕易與他人結交,獨自一人反而讓他輕松了許多。

可這輕松并沒有持續多久。

一日,白明玉如往常一樣馳馬趕路,可他總覺着身後跟着什麽人,但環顧了四周又沒什麽異常。白明玉心中詫異,又不想額外耽誤時間,只得繼續前行。

終于,白明玉清晰地聽見了身後傳來的細小聲音,同時,一陣熟悉地戰栗感傳遍全身。白明玉心中了然,臉色頓時一黑,他熟練地翻下馬背,轉了個方向,從裏懷中摸出一把紙扇,輕輕展開一點,冷不丁向一處草叢擲去。

那處草叢被紙扇打得抖了抖,又安靜了下來,像什麽都沒發生過一樣,連那把扇子也不知所蹤。

緊接着便有一道人影晃過,白明玉來不及反應,被人從後一把鉗住手臂,白明玉還欲掙紮,身後的那人騰出一手,拉開了白明玉的衣領,把一把扇子順着領口塞了進去,笑着說:“這樣才算是乳燕歸巢。”

然後這人就再沒有多餘的動作,反而松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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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明玉又氣又無奈,反手一掌往身後拍去,又被輕易地防住,惱道:“離總舵主不是忙得腳不沾地,又來招惹我做什麽。”

白明玉雖記不起從前的事,但看這架勢,他曾與離秋醉熟識一事乃是板上釘釘,離秋醉一副我不知你在說什麽樣子純屬裝大尾巴狼。于是白明玉對離秋醉的語氣态度皆不甚尊敬,左右離秋醉是最清楚他以前那些破事的,當然沒必要客氣。

離秋醉理所當然道:“我哪裏來招惹你,不是小玉一見到我就要以武會友嗎?”

“你一路跟着我還說不是招惹我?”

“小玉什麽時候變得如此自戀?這條道被你買了嗎?只許你一個人走?我看你不像有這個閑錢的人,那只能是韓傾城買的,只許萬裏殺的人走?”

“你……”白明玉氣結,又說不出個所以然:“這路只通往雲滇一個地方,你一個出身真武的又是帝王州的總舵主,你平白無故地往雲滇跑幹嘛,賞景嗎?”

“你還出身太白呢,不也去了燕雲投靠了人家少堡主,我怎麽就不能去雲滇了。”

白明玉咬牙切齒道:“你難道被真武除名了?”

“沒有,真武還等着我給師門争光呢。”

“那你和我比個頭。”白明玉怒道。

“我身為帝王總舵主,要去哪裏不去哪裏當然輪不到萬裏殺的小卒過問。但我和小玉畢竟有點交情,小玉又這麽關心我,我告訴小玉也不是不可以。”

“自戀的是誰啊,我沒有關心你。”

“我去雲滇的原因,和小玉去雲滇的原因是一樣的。”

白明玉皺着眉頭“啊?”了一聲:“你如何得知我去雲滇做什麽。”

“我不知道,猜的,”離秋醉挑眉:“不如小玉給我講講你為什麽去雲滇,我看看我猜得對不對。”

要不是打不過離秋醉,白明玉一定早就動手了:“你休想套我話,萬裏殺機密,無可奉告。”

“小玉怎麽聰明了這麽多。”離秋醉笑得更開心:“不過我覺得我猜得是對的,難道韓傾城不是叫你去拉攏寒江城的嗎?”

“你……”白明玉一時無語:“你是如何知道?”

“他與我同為執掌一大盟會的總舵主,我們二人的想法會有相似之處也不奇怪吧。”

白明玉白他一眼,心想這人還真會往自己臉上貼金:“你可省省,別糟蹋人了,少堡主和你不一樣的。”

離秋醉覺得好笑:“什麽不一樣?”

白明玉想說,又覺得不該說,支吾了半天,吐出一句:“你明知金玉使有問題,你卻不說,眼睜睜看着圖譜被他偷了你才動手。”

“是的。”

“你還是!”白明玉瞪了他一眼:“你若是早點說出來,那圖譜就不會被金玉使奪走了。”四盟的形勢也不會如此嚴峻,他也不用千裏迢迢去雲滇三顧茅廬。

“我做的也沒錯呀,那圖譜在財神閣裏,我們就誰都拿不到,讓青龍會把上下二卷都搶走了,我再去收拾青龍會,那孔雀翎圖譜不就都歸我了?”

“你這樣想?”

“什麽叫我這樣想,你應該問問有誰不像我這樣想,難道你現在效忠的韓傾城不這樣想?”

“當然不,你不要拿你的那些心思揣度少堡主。”白明玉反駁道:“少堡主的意思,首先,這圖譜不能讓青龍會拿到,其次,不能讓其他三盟的人拿到。無論哪一種情況對萬裏殺而言都不是想看到的,唯有這圖譜依舊老老實實地擱在財神閣裏,才是最好的。況且那本就是財神閣的東西,無論是四盟還是青龍會,本就無權決定它的歸屬。”

“韓傾城是這麽說的?”

“少堡主沒明說,但意思大致是這樣的意思。總之絕不是你說的那種……自私的……”

“你被他騙了吧,韓傾城能有這種境界,我是不信的。”

“你這人,你自己口蜜腹劍的,你就覺得別人都和你一樣。我知你們這些身居高位的人都是有手段的,但少堡主絕不是那種人,退一萬步講,他也是犯不着騙我,他對我從來是有一說一,沒有騙我的必要。”

“你怎麽知道他騙你就沒必要了。”

白明玉開始後悔,他一開始就不該搭理這人,就知道跟他說話的下場每次都是被氣個半死。可他們此時争論的要是白明玉自己也就罷了,既然說到韓傾城身上,白明玉就不想讓步:“那你說說,騙我能有什麽好處?跟我扯謊能讓少堡主下了你的總舵執掌帝王州嗎?”

話一出口,白明玉就覺着不對,他怎麽把韓傾城的真實目的給說出來了。

白明玉恨不得一頭撞死。

還好是在這個語境下說的,離秋醉大概會以為只是白明玉反感他所以圖個嘴快,不會當真。

可離秋醉聽了這話,突然停住了腳步,等了半天也沒見往前走。

白明玉心虛的不得了,滿腦子都在想剛才那話要怎麽圓。

離秋醉難得不是輕佻放肆的語氣,平淡地說了一句:“你又怎麽知道,騙你做不到總舵主呢?”

白明玉聽得是雲裏霧裏:“騙我就能做總舵主?那我也就用不着去雲滇了,我讓少堡主騙我一句,明兒就把你總舵給下了,豈不省事。”

很快,離秋醉就恢複了常态,他擡眼注視着白明玉,來回把人看了好幾遍:“不說韓傾城,說說你,為什麽怕我。”

話題生硬地轉折令白明玉措手不及,且離秋醉提起的也确實是他的心事,又不能在離秋醉面前承認,只能硬着頭皮說:“誰怕你。”

離秋醉也不反駁,擡手搭上了白明玉的腰。

白明玉猝不及防,像是被毒蛇咬了一口似的,一下子推開離秋醉,跳出了老遠。

離秋醉笑道:“還說不怕我。”

白明玉算是明白了,他恐怕永遠都招架不住離秋醉這種人,往難聽了說就是死不要臉。哪兒有人在這□□底下就摟摟抱抱,也不對,離秋醉要輕薄也去輕薄姑娘,抱他算是怎麽回事,還好意思說看你果然怕我。

你這一出,誰來誰不怕。

白明玉知道他說不過離秋醉,也懶得再和他扯:“是是是,我怕你怕得緊,一卦就能給我算成現今這德行,我當然怕了。就像老鼠碰着貓,恨不得躲得遠遠的。”

離秋醉又往白明玉那邊靠了兩步:“既然這麽怕我,怎麽又要幫我擋飛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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