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第42章
白明玉喝了許多酒,晚上仍舊沒睡好,離秋醉近幾日說話越來越奇怪了,白明玉忍不住以為這個人是不是欺負他蠢聽不懂話,才故意說些胡言亂語擾亂他的思緒。白明玉淺淺地睡過一夜,第二日清早醒來頭腦中還是不清醒,少不得洗個涼水澡才打起了精神,他想起與皎霜河的約定,匆匆穿好衣服,趕去皎霜河那裏。其實他的衣服穿好與沒穿好相差不多,反正都是破破爛爛的模樣,背水一戰這一招着實浪費布料,白明玉這一身衣裳幾乎沒有完好的地方,這也難怪韓傾城會斥重金置辦一套霧隐雷藏了。
白明玉出門不久,再次遇着了離秋醉,想都不用想,這位真武大弟子一定又是跟着他的。白明玉實在懶得再在這件事上與離秋醉争吵,畢竟吵了也沒用。既然離秋醉願意跟,那就讓他跟着,反正是皎霜河的地盤,皎霜河都沒把離秋醉攆出去,那也沒有白明玉指手畫腳的道理。
皎霜河等了白明玉有段時間了,他果然沒對同時出現的離秋醉表示出異議,權當沒看着。白明玉與皎霜河簡單寒暄兩句,便直奔主題。
“皎先生,您說會幫少堡主,請問您是要如何……”
“簡單的很,萬裏殺摸不清其餘盟會兵力與中原形勢的原因不過是萬裏殺極少參與盟會間的混戰,若是有一個機會讓他參與進去,自然對每個盟會的兵力構成有所了解了。”
“不行的,”白明玉搖頭道:“神威堡……地位特殊,少堡主他……無法帶兵來中原。若非如此,萬裏殺怎麽會與中原脫節這樣久。”
“修羅城難道不在燕雲麽。”
“可進入修羅城需要豪俠令,萬裏殺的人出不了燕雲,是拿不到豪俠令的。”
“自己進不去,那就想方設法去貼近那些拿得到豪俠令的人,從他們的嘴裏挖出些有用的事情來。修羅城不是只有豪俠令就進得去的,還有一條是必須在武林榜中有姓名者。你自己想想,什麽地方會聚集着武功佳地位高的人,且是消息靈通的地方。”
離秋醉輕笑一聲,心道這皎霜河出的都是什麽馊主意。
白明玉聽得一頭霧水,什麽地方又有能人,又能打探到消息,杭州茶館嗎?
皎霜河聽了白明玉的回答,眼神變得有些複雜。
離秋醉适時道:“皎大舵主,您和白明玉說話,須得直說,拐彎抹角地他是猜不到的。小玉他還……未經人事呢。”
白明玉不滿,什麽叫他未經人事,他的人生經歷難道不比在座的各位都驚心動魄。
皎霜河冷哼一聲,直言道:“我說的是,你們燕雲修羅城入口前,難道就沒有快活樓一類的勾欄瓦舍。”
白明玉回想了一下:“還,還真有。”
“嗯,”皎霜河點點頭:“我說的地方就是那裏。”
白明玉反應了一會兒,恍然大悟道:“皎先生的意思是我可以混進去,然後在酒桌上與那些有豪俠令的少俠談天說地,混得熟了之後,在偷偷問出我要打探的事情,這樣就可以……”
皎霜河打斷他的話:“朽木不可雕。”
白明玉馬上閉上嘴巴,面色慚愧地虛心請教:“皎先生的意思是……”
“人家又不傻,一個素不相識的陌生人突然與要與他們喝酒閑聊,除了刻意靠近以外也沒有別的解釋,那時候別說探口風,讓他們起了疑心的話你連保住性命都成問題。”
白明玉茫然:“那我應該用什麽身份……”
“你去的是妓/院,你還想用什麽身份?”
“……”
白明玉突然明白了,吓得整個身體都縮了一下:“您的意思是讓我去扮……被……被嫖的那個?”
“不然呢,你還想去嫖別人麽。”
“沒有別的辦法麽。”
“有,但是我只知道這一個辦法。古話說,英雄難過美人關。”
白明玉欲哭無淚:“您也說是美人關啊,我和美人二字哪裏沾得上邊。”
白明玉終于捋順了皎霜河的意思,原來是讓白明玉潛伏在快活樓裏去使□□的法子,這原也是個好主意,壞就壞在白明玉盤不亮條不順,讓他扮成樓裏風情萬種的公子少爺比他裝嫖客更難。白明玉張着嘴巴說不出話,仿佛皎霜河在和他開什麽天大的玩笑。
可看看皎霜河的神情,白明玉又覺得……
不像啊。
皎霜河面不改色,冷清的眼神給白明玉盯得心裏發毛,短暫的安靜後,皎霜河吐出一句:“所以我來幫你。”
白明玉不由得往後退了兩步,他感覺自己好像跳進了一個坑裏。
“您……您認真的嗎”
“不然?”
“非我不可嗎?能不能找更合适的人來做……”
“韓傾城來也行。”
白明玉打了一寒顫:“那還是我吧。可是我……”
“聽着,”皎霜河打斷白明玉的話:“我沒有騙你的必要,這是目前能做到的最直接風險也最小的方法,我知道這件事換作任何一個人都難以接受,但箭在弦上不得不發,還是說你神威韓傾城的親信連這個都做不到。”
“不是的,但我……”白明玉哽了一下:“我要如何扮成……那種人,別的不說,您是見過我面具下頭那張臉的,畫下來都可以貼門上辟邪了,誰會中一個醜八怪的美人計……”
“那些我都會幫你,你只需告訴我,你願不願意。”
“我願意。”
“好。”
不大一會兒,皎霜河帶着二人進了一間寬敞明亮的屋子。一進屋,映入眼簾的便是一個戲臺。白明玉瞪大眼睛,心道寒江城的人好生會享受。離秋醉看穿白明玉心中所想,笑他道:“沒見識,西南人喜歌舞,又常辦宴會,皎霜河是土生土長的雲滇人,在寒江城裏搭個戲臺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
皎霜河看着戲臺,轉身問白明玉道:“你會唱戲麽。”
白明玉以為自己聽錯了:“唱……唱戲?”
皎霜河重複了一遍:“唱戲。”
白明玉結巴道:“不……不……不會。”
“唱戲不會,歌舞可擅長?”
白明玉瞪大眼睛:“這些……從未接觸過……”
皎霜河反倒蹙起眉頭:“琴棋書畫,你皆一竅不通?”
白明玉心裏飛快地盤算了一下,琴他是連根弦也沒碰過的,棋他只與清甜玩過,還被那丫頭殺了個片甲不留,至于書,白明玉僅僅是識得字、會寫字的程度,讀過的也只是兵法武學一類,他的畫技至多是比韓傾城好上一點的程度,也是見不得人的水平。此時白明玉才意識到自己原來是如此粗俗的一個人,可話說回來,皎霜河那帶着疑惑的神情又是怎麽回事,他一介武夫難道還要會這些?如今的八荒弟子都是如此多才多藝的嗎。
白明玉心虛了一陣,給自己找了個臺階下:“我其實……傷過腦子,從前的事情我一概不記得了,或許以前我會這些,但是現在忘了……?”
離秋醉絲毫不給白明玉留面子:“我作證,你以前在太白的時候這些也不會。”
白明玉面色漲得通紅:“……那好吧,不過我是真的沒聽說還要會這些。皎先生……難道您……會唱戲?”
“談不上精通,略唱兩句而已。”皎霜河淡淡答道。
“這是真的,”離秋醉勾住白明玉的肩膀:“皎舵主唱得是真的好,可惜小玉沒聽過。”
白明玉十分驚訝,他很難想象皎霜河唱戲的樣子,就說那張死氣沉沉的臉,還不把聽戲的都吓跑了。
“皎先生連歌舞書畫都擅長?”白明玉不解道。
“那些我不會,但我認識的人裏,有樣樣精通的。”
白明玉奇道:“樣樣精通,那是什麽神仙?”
離秋醉答:“還能有誰,許踏雪啊。”
“怎麽又是許踏雪?”
“自然是許踏雪天生奇才,你嫉妒人家?”
皎霜河打斷二人扯皮:“這方法當然不是萬無一失,無論如何表面功夫都要做足,沒有誰家的花魁是身無長物的。你既然要扮,少不得要學些東西。你要和我學戲麽。”
白明玉打起精神,堅定道:“好。”
皎霜河點點頭:“那我便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