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第47章

白明玉面色慘白地平躺在皎霜河的床榻上,時而緊咬嘴唇,時而握緊拳頭,可無論他如何地痛苦,都沒能醒來。

坐在床頭的離秋醉面色極差,他偶爾會看皎霜河一眼,可皎霜河明顯也未曾遇過這種狀況,并不敢輕易有所動作。

終于,白明玉突然睜眼,随即嘔出一大口血,濺得滿被褥衣物上都是。離秋醉反應快,急忙問道:“小玉,你可算醒了,發生了什麽事。”

白明玉費力地扭頭,看向離秋醉的眼神充滿不解。

皎霜河适時地站起身走到白明玉身邊:“之前你在這裏暈倒了,我們皆不知發生了什麽,離舵主他很擔心你。”

白明玉勉強喘了幾口氣,意識漸漸回籠,他馬上回想起了什麽,非常着急地擡起自己的一條胳膊。

胳膊連着手掌,五根手指也一樣不缺,連上頭的傷口都沒變過,白明玉松了一口氣,他又強撐着坐起來,将蓋在自己腿上的被褥一掀。

兩條長腿依然健在。

白明玉這才徹底松懈下來,身子一歪倒在床上,他将臉埋進被子裏,一點說話的力氣都沒有。皎霜河吩咐侍女去那些熱水與幹淨的棉布,離秋醉則起身為白明玉倒了被茶來,叫白明玉先漱漱口,再潤潤嗓。

此時的白明玉極度虛弱,任憑離秋醉擺布,離秋醉給他從被子裏拽起來,又往他嘴裏灌茶水,他根本提不起反抗掙紮的力氣。

皎霜河看白明玉一時半會兒不像是能說話的樣子,将他安頓一番後就帶着離秋醉出去了,意在要白明玉好好休息。白明玉虛弱地點頭,馬上又昏睡過去。

皎霜河與離秋醉沒什麽好說的,二人行至前堂大廳,剛要分道揚镳,只聽見一陣戰甲特有的清脆響聲,緊接着又是一道耀眼的光,韓傾城不知何時出現在了二人附近。他的儀容相貌與從前是一樣的,然而臉上的神情卻是一股說不出的焦急與狼狽。韓傾城站穩身體,盯着皎霜河的雙眼,嗓音幹啞:“白明玉在哪兒。”

皎霜河向身後使了個眼色。

韓傾城拔腿便往屋裏闖。

“人剛醒了一會兒,這會兒又暈過去了,你最好別打擾他,讓他多歇歇。”皎霜河淡淡道。

韓傾城停下腳步:“他嚴重麽。”

離秋醉冷笑一聲:“他嚴不嚴重,韓總舵主不該比我們更知道麽。”

韓傾城面上閃過一絲疑惑與不滿,他轉頭看向離秋醉:“我聽白明玉說,離舵主近來對他關照得很。”

離秋醉也不閃躲,直挺挺地迎上韓傾城的目光:“何止是近來,我與小玉的事,韓總舵主不知道的還多着。”

“你們二人要吵要鬧另尋他處,把我寒江城當作什麽地方。”皎霜河出言打斷:“韓舵主,能幫得上忙的地方我已經盡力,等他醒後你可以把人直接帶走了。我不知你們三人之間有何恩怨,我只要關于踏雪的那個消息。”

韓傾城将白明玉從皎霜河的房間裏抱回白明玉自己的住處,他的雙臂結實有力,不短的路途也未将白明玉弄醒。白明玉在床上昏昏沉沉躺了三天,這期間韓傾城一直在他身邊守着,偶爾離秋醉也會來,對韓傾城的話裏總是帶着刺。韓傾城不想打擾白明玉休息,便不回離秋醉的話,離秋醉也不急,索性待在白明玉的房間裏與韓傾城一齊等着。若是白明玉醒過來看見兩大總舵主都板着臉守在他床頭,保不準又要昏死過去。

誰也沒再問過白明玉之前是怎麽了,就算想問,如今韓傾城已經親自過來,看這架勢也沒有再問的必要。

白明玉醒後,見着韓傾城,果然吓得不輕。而韓傾城面對白明玉時,言語與行動也多了些僵硬,一時間,他們二人居然有些尴尬。雲滇不宜久留,韓傾城準備帶白明玉回去,臨走前,皎霜河帶着捉摸不透的神色叫住二人,似乎有話要說。

白明玉自從聽了許踏雪的事後,對這個喪失了摯愛的總舵主總是帶着些不應有的憐憫,他聽皎霜河叫住自己,連忙停下腳步,詢問皎霜河還有什麽事。

皎霜河看着二人的神情愈加複雜。

“這話本也不該我來說,可你們的事,到底關系到踏雪,請先恕我失禮。”

韓傾城沒有答話,白明玉回道:“怎麽會,皎先生有話不妨直說。”

“白明玉,你既在你們少堡主前面,便不用再說假話,我問你,天香谷的舒痕膏你先前明明用過,為何在我拿出來時你要裝作完全不知情的樣子。是那舒痕膏有什麽蹊跷麽。”

白明玉回想了一下,在貼□□前,皎霜河是拿了一瓶藥膏出來要為他祛疤,他是為了保住自己最後一點武功底子才選擇不用的。可在這之前,他确實沒接觸過這個舒痕膏,何來裝作不知情一言。

白明玉講內心的想法如實禀告給了皎霜河。

皎霜河眉頭一蹙:“我說過你不必說謊。”

韓傾城見皎霜河隐隐有發怒的樣子,也嚴肅起來,邁了一步擋住白明玉半邊身體。

白明玉認真道:“可我确實不知此物,皎先生為何一口咬定我說謊,這件事哪裏值得如此在意。”

皎霜河從後腰處抽出短刀,利落地挑開白明玉胸口前的衣服,白明玉來不及阻擋,大片的皮膚頓時裸露在空氣裏。

韓傾城是真的有些動怒,看向皎霜河的眼神已然蘊着些許危險。

皎霜河看着白明玉鎖骨下的皮膚道:“你是極嚴重的疤痕體質,這一點想必你我都知道。無論是什麽,只要給你造成了傷口,就一定會永遠地留下一道好不了的疤痕。你全身上下皆是鞭痕,唯獨鎖骨下頭這裏沒有,這道鞭痕本來是很長的,但到了這塊皮膚上就生硬地痊愈了,這明擺着就是天香那罐舒痕膏的功效。你以為那舒痕膏為何會對人的功力造成損傷,它不止是能愈合疤痕,更可以保證塗抹過的皮膚不會再留下任何受過傷的痕跡。藥效越強毒性越大,你這一塊皮膚顯然是沒少用。我也想問你,這明明是件極小的事,你何故一定要隐瞞,所以我才會來追問你。”

白明玉被皎霜河的話震驚了,關于這塊不受傷的皮膚,他從前不是沒想過,但也是百思不得其解,如今皎霜河這樣解釋倒是行得通,可他确實沒用過那舒痕膏。如此說來,用那舒痕膏大概是他在太白時候的事,所以他才毫無印象。

韓傾城開口道:“燕雲沒有此物。”

“所以?”

“白明玉之前凍壞了腦子,到燕雲前的所有事他都不記得了,這藥膏應該是他從前用過的,所以他才說他不認識此物。”

白明玉點頭表示同意。

“你既要用,為何獨獨抹這不常示人的一塊?”

“我……我……也不知道,我之前的事情确實一概不記得了。”

韓傾城道:“或許是受過什麽傷。”

得知此事只是一場誤會,皎霜河便放他們二人走了。韓傾城在當地購置了一匹白馬,他先上了馬,随即拉白明玉上去。二人剛剛坐穩,離秋醉帶着常有的淺笑,無聲息地與二人擦肩而過。

白明玉還在想那舒痕膏的事,完全沒注意到身旁的人。而韓傾城卻清楚地看到離秋醉在經過他們時,微微側過來的頭,與稍稍上挑的嘴角。

韓傾城冷冷道:“離舵主是否是知道些什麽。”

離秋醉看向韓傾城的眼神既輕浮又帶着嘲弄的意味:“我知道的事情,為何要告訴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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