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抉擇 你沒有選擇的機會,但她還有……

“報仇?”張櫻櫻擡頭,淚眼婆娑看着沈瑜:“怎麽報?”

“當然是當着所有的面,揭穿他的真面目啊!難道你不想嗎?”

她想嗎?

她想的,可她不能這麽做。

她父親在朝為官數十載,一身清正,她未婚先孕一事,已讓父母蒙羞,若再和方卓這般撕破臉,要将他們的顏面置于何地啊?!

“你還等什麽?趕緊……”

“我不能這麽做。”

沈瑜呆住了。

他不可置信看着張櫻櫻,剛才還哭的肝腸寸斷的人,現在突然變得平靜起來,沈瑜心裏咯噔一聲,本能察覺到了危險:“那你想怎麽做?”

張櫻櫻擦幹眼淚,慢慢站起來。

她擡手扶了扶鬓花,輕聲道:“我不能跟他魚死網破,他既娶了別人,那我也要嫁人。”

如果張櫻櫻要嫁的是別人,沈瑜這會兒絕對會給她豎個大拇指。

但當這個人是他時,他立刻跳起來,指着張櫻櫻,怒道:“你還要不要臉?你都懷着別人的孩子了,竟然還想嫁給小爺我?做你的春秋大夢去吧!我這就回去把實情告訴我爹娘,你和你們張家,就等着完蛋吧!”

說着,沈瑜怒氣沖沖便要走。

“二公子有證據嗎?”

“什麽?”

“方卓不認,我也不會認。”

沈瑜被這麽不要臉的話驚到了。

戚如翡和沈琢也是一愣,他們誰都沒想到,張櫻櫻都已經知道方卓的真面目了,竟然還會這麽說。

張櫻櫻神色怯怯,不敢去看沈瑜。

她只垂頭,盯着自己鞋面上的花紋,顫顫道:“二公子,您花名在外,不願娶我,便污蔑我與別人有染。”

“小爺污蔑你?”沈瑜一臉怒氣轉過身,指着張櫻櫻還未顯懷的肚子,冷笑道:“你別忘了,你那裏還揣着一個呢!生下來之後,滴血驗親便能知道是誰的種了。”

“我不會把他生下來。”說着,張櫻櫻雙膝一彎,給沈瑜跪下了:“二公子,我求您了,事到如今,我已沒有別的選擇了,只能将錯就錯嫁給您,如若不然,我爹娘這輩子都會被人戳脊梁骨的。”

“你爹娘被人戳脊梁骨跟我有什麽關系?是我讓他們被人戳脊梁骨的?”沈瑜恨的牙癢癢,這張櫻櫻要不是個姑娘,他早就動手:“小爺我平白無故被你扣個綠帽子這事,我還沒跟你算賬呢!你竟然還有臉來求我娶你,你真當小爺我是個泥人沒脾氣的嗎?!”

張櫻櫻知道,錯在她,可事到如今,她真的別無他法了,她父母皆已年過半百,若知道真相是這樣,簡直是在要他們的命!為今之計,她只能将錯就錯嫁給沈瑜,将這段醜事遮過去。

“二公子,我求您了。”張櫻櫻哭道:“方卓要娶國公府的小姐,他一定會将這事爛在肚子裏的,除了我們幾個人之外,不會再有別人知道此事,這個孩子,我也會把他打掉,成親之後,二公子您要做什麽,我都不幹涉你,我……”

“你想都別想!小爺我寧可娶個花娘進門,都不會娶你這樣的女人!我這就回去找我爹娘說明此事,讓他們去張家退婚!”

說完,沈瑜氣沖沖轉身朝外走。

“二公子!”張櫻櫻凄厲叫了聲:“您是要逼死我麽?”

究竟是他媽的誰在逼誰?

沈瑜剛轉過頭,便見張櫻櫻一臉決絕,她聲音沙啞道:“若二公子您執意要退婚,我便一頭撞死在相府門口。”

這樣既全了她父母的顏面,又盡了自己的孝心。

“你你你你——”沈瑜氣的嘴抖,若張櫻櫻若當真一頭撞死在相府門口,那他這輩子跳進黃河裏都洗不清了!

“我他媽是做了什麽孽啊?!怎麽就撞見你了?!”沈瑜氣的跳腳,可又拿張櫻櫻沒辦法,只能央求道:張小姐,張姑奶奶,我求求您了,您就把我當個屁一樣,放了成嗎?”

沈瑜都想給她跪下了。

張櫻櫻沉默許久,嘴唇動了幾下。

“什麽?”沈瑜沒聽清,往前湊了湊。

張櫻櫻又重複了一遍:“二公子,您不該在廟會上調戲我的。”

現在的張櫻櫻,面色慘白,雙眼無神,再配上她這句話,活脫脫就是個來讨厭公道的怨鬼。

沈瑜膝頭一軟,瞬間栽了下去,一臉驚恐看着張櫻櫻。

張櫻櫻慢慢站起來,擦幹眼淚後,向他們三人行了禮,便朝門口走。

“是,這只花孔雀在廟會上調戲你,他活該當這個冤大頭!”戚如翡突然開口:“可是方卓要娶的那個姑娘,她又做錯了什麽?”

張櫻櫻不明白:“什麽?”

戚如翡直接上前,一把攥住張櫻櫻的胳膊,将她拉下樓。

他們去時,方卓和戚明月已經走了。

戚如翡轉頭,又将張櫻櫻塞進馬車裏,沖車夫道:“去祁國公府。”

“哎,等等我,我跟你們一起去啊!”

沈瑜想追上去,卻被沈琢一把攔住,他只能眼睜睜看着馬車走遠。

張櫻櫻一聽要去祁國公府,臉色唰的一下變了:“不,我不去,我不去,你讓我下去,我不去!”

一路上,無論張櫻櫻怎麽哭鬧,戚如翡就是不為所動。

直到馬車停了,車夫在外面說祁國公府到了,戚如翡才松手。

張櫻櫻立刻往後縮,不住搖頭:“就算你把我拖進去,我也什麽都不會說的。”

卻不想,戚如翡道:“我們不進去。”

不進去?!

她不是帶自己過來,向祁國公府的人揭開方卓真面目的嗎?

戚如翡單手撩開簾子:“過來看。”

張櫻櫻猶豫了一下,慢慢挪過去,擡眸望過去,只看到國公府府門巍峨,與平常別無二致,只是侍女小厮進出時,臉上比平日多了幾分喜色。

也是,畢竟他們小姐要成親了。

這樣一想,張櫻櫻立刻別開眼去。

戚如翡注意到她的舉動,卻沒将簾子放下,而是突然問:“張櫻櫻,你後悔嗎?”

沒頭沒腦的一句話,但張櫻櫻卻聽懂了。

她凄慘笑笑:“後悔又能怎麽樣?一切都不能重來,我只能往前走,少夫人,我已經別無選擇了。”

話罷,張櫻櫻又落了淚。

戚如翡沒再說話,只是盯着祁國公府又看了好一會兒,才喟嘆似的說了句:“你沒有選擇的機會,但她還有。”

張櫻櫻身子一震,沒答話。

之後,戚如翡沒再說話,而是直接将張櫻櫻送回了張家,她回到相府後,才想起沈琢兄弟倆被扔在茶樓,又讓車夫去接。

一來一回折騰下來,沈琢他們回府時,已是暮色四合了。

沈瑜一回來,就朝沈琢院子跑。

結果半道上和沈勉之撞了個正着,當場就被逮走了。

沈琢進去時,戚如翡正坐在廊下。

瞧見她正在擦匕首時,沈琢眼皮一跳,然後戚如翡就開口了。

她說:“沈琢,我想殺個人。”

說這話時,戚如翡語氣稀松平常,就好像殺人對她來說,跟切西瓜沒什麽一樣。

而且她眼神十分平靜。

沈瑜沉默了兩息:“方卓?”

“對!”戚如翡将匕首合上,靠在廊柱上:“我想過了,罪魁禍首是方卓那個狗東西,只要宰了他,這事就解決了。”

沈琢知道,柳柳的死,是戚如翡心裏的一根刺。

所以這件事明明與她無關,但因憐惜張櫻櫻的遭遇,又不想方卓再去禍害別的姑娘,她便想用這個簡單粗暴的辦法,來解決所有的事。

出發點是好的,但辦法卻不妥。

沈琢沒有正面說這一點,而是在戚如翡身側坐下:“那張櫻櫻和她腹中的孩子呢?”

“這也是個問題。”戚如翡想了想,大手一揮:“讓那只花孔雀先娶了呗,等過段時間,再休,或者和離不就行了?”

沈琢:“……”

他再一次對戚如翡長大的環境表示好奇。

“阿翡,你可知,在華京,女子和離是會被人非議的。”

“你們華京人真是屁事賊多!”戚如翡道:“那不行的話,等找到害死柳柳的那個狗男人之後,我帶她回葉城啊!以後我罩着她,我看誰敢再哔哔!”

沈琢:“……”

說到這個,戚如翡突然想起了一件事,扭頭問:“你上次寫的信,什麽時候能收到回信?”

“算算日子,應該也就這兩天了。”

“那感情好,等宰了這兩個狗東西,我就帶着張櫻櫻回葉城,你記得,提前把那勞什子休書準備好啊!”

說完,戚如翡就進屋去了,留沈琢一個人在廊下淩亂。

這天晚上夜半時分,戚如翡正熟睡時,一身寝衣的沈琢,從床上下來,拎着燈去了外面。

孟辛已在廊下候着了。

沈琢道:“讓人盯緊張櫻櫻和方卓。”

沈琢知道,戚如翡向來說到做到。

但華京不比葉城,且如今方卓已在和祁國公府的小姐議親,若突然被殺,祁國公府定然會徹查的。

他不能讓戚如翡冒這個險。

頓了頓,沈琢又道:“若張櫻櫻要見方卓,讓他們極力促成。”

孟辛領命去了。

夜已過半,白氣的暑氣盡數散去,沈琢在廊下靜立片刻,才轉身回房中。

經過戚如翡身側時,沈琢擡手将桌子上的香掐滅了,他剛躺回床上沒一會兒,就傳來戚如翡的夢呓聲:“我一定會殺了那個狗男人,為你報仇!”

沈琢無奈笑笑,阖目而眠。

第二天,戚如翡就已經開始着手準備,怎麽殺方卓了。這種事她很有經驗,得盯人踩點,然後尋個偏僻的地方下手,反正沒人知道他認識方卓,只要沒人瞧見,這事就查不到她身上來。

打定主意後,戚如翡正要出門時,張家來人,說張櫻櫻不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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