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遇見他，百年樹木（3）

回到家後，蕭珂收到了時川的短信：“到家了沒？”蕭珂看完後把手機往床上一扔，去衛生間洗澡去了。再出來看手機的時候，時川又發來了：“說好的明天我來接你去機場，下午3點來接你。記得把行李收拾好哦，別落了東西。”

蕭珂終究還是心軟了，一個字一個字回複到：“好，明天下午3點見，我喝得有些暈，早點睡了。發完之後就把手機往枕邊一扔，倒頭就睡了。”

沒過一分鐘手機又響了，蕭珂不用看也知道是時川發來的“晚安”。

蕭珂閉着眼睛捂着被子在床上輾轉反側，最後還是抓起了手機，劃開鎖，看着時川發來的“晚安”兩個字，蕭珂一個拼音一個拼音按過去“wan an”，看着不順心删了。“wo xiang ting dao ni Sheng yin”，還是不行又删了，反反複複不成語調。最後，蕭珂一鬥氣把手機關機了，往角落裏一扔，蒙頭就睡。

半個小時後，蕭珂還是從被子裏爬了起來，到處摸尋，找到手機後，按下了開機鍵。她調出了儲存在手機裏的短信記錄，蕭珂将他們自相識以來每一次短信的內容都做了存檔。在靜谧的夜裏，就着淡淡的熒光，一條一條，讀過他們每一次的聊天互動，就像讀一本小說似的，所有畫面在腦海裏回映，連當時編輯短信的心情都歷歷在目。

不知不覺中，小說讀完了，蕭珂的心似乎也平靜了。關掉手機後，已是淩晨三點，蕭珂終于可以伴着回憶入眠了。

第二天，蕭珂将行李收拾好，本想把泰迪熊也帶上的，但是兩米的泰迪熊從S市帶到廣州，一個月後再從廣州帶回來實在是有點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的味道，所以最後蕭珂還是放棄了。于是蕭珂抓緊時間跟泰迪熊多拍幾張照片，又存為手機桌面，這樣就可以天天見到它了，這也算是睹物思人吧，蕭珂想着。

時川來接蕭珂的時候，就看到蕭珂一身雷帝的造型，T恤加熱褲，臉上還架着一副墨鏡，頭發也被一個馬尾辮高高的紮起，和昨天的性感妖嬈形成的鮮明的對比，要不是架着一副墨鏡，活脫脫的一副學生妹的打扮。雖然外面陽光很毒辣，但是兩個人面對面的時候，沒必要戴墨鏡吧，這樣有些阻擋視線呀，時川心裏想着。可是蕭珂架着一副墨鏡就是為了阻擋視線，她今天不想在光天化日之下跟時川對視。一看見時川就想起昨天自己愚蠢的舉動就尴尬，蕭珂也實在是沒有表演天賦，她不能借酒醉之名，故意假裝忘掉了昨天的事情，戴一副墨鏡就好像背一副龜殼一樣，既能遮掩尴尬，又能肆無忌憚的看着時川，一舉兩得。

在去機場的大巴上，蕭珂說自己昨天沒睡好就将頭靠在時川的肩膀上想要眯一會。時川一下子繃緊了肩膀，為此蕭珂心裏小小的雀躍了一下，自己的靠近還是讓他緊張的，自己還是能夠影響到他的情緒的，蕭珂心裏想道。一路上，蕭珂一直閉着眼，她能感受到時川往自己身邊挪了挪希望她睡得舒服點，她能感覺到時川強有力的心跳，一開始繃緊的肌肉，随後又慢慢放松了下來，心跳也慢慢恢複了正常，這些蕭珂都能感受的到。但她也沒說，就這麽假裝睡着了靠在時川的肩膀上，享受着最後的親近。

抵達機場後，時川拿過蕭珂的身份證幫蕭珂在自助值機櫃臺上Check-in，然後又幫蕭珂到人工值機櫃臺上 Check bags，蕭珂就這麽一路跟着時川，看着他幫自己選票、托運行李，看着他在大廳裏尋找各種指示牌，看着他低頭看着手表算計着時間。而蕭珂似乎也忘了這是她的遠行，她喜歡看着時川為她忙前忙後的身影。

時川辦理完手續後把登機牌和身份證給了蕭珂：“去吧，還有四十分鐘就要起飛了，快點進去吧。”

蕭珂接過登機牌和身份證，擡頭看着時川，好像要把他每個輪廓，每根線條都刻進心裏。可能是自己眼神裏流出的不舍讓時川不忍再看下去了，一手搭過蕭珂的肩膀往安檢口走去。蕭珂突然一個轉身，撲入時川懷裏，抱緊了時川的腰身，時川也摟緊了懷裏的人，一邊拍拍背一邊安慰道：“好了，沒事了，我又不是不回來。說不定你也可以去美國啊。”

“嗯。”蕭珂在時川懷裏用力的點點頭。

蕭珂內心反複了很久，最後像是下定某種決心，從時川懷裏掙紮出來，時川正要松開懷抱，就覺得嘴唇上一熱，蕭珂已經踮起腳尖吻了上去。時間仿佛在此刻亘古不變了，蕭珂顫抖的眼睫，如雷的心跳，時川僵硬的手臂，一切都已經靜止，蕭珂仰頭的姿勢如在親吻一朵聖潔的蓮花，完成最後的敬拜。時川下意識的摟緊了蕭珂的腰身給了一個支力點，兩個人的身體瞬間拉近緊貼在了一起，蕭珂更加真切的感受到了時川身上傳來的熱度，這熱度燙得她發顫，手指用力拽緊了的時川的襯衣，仿佛只有這樣才能止住從身體到靈魂的顫栗。這一刻，時川對蕭珂而言就像大海裏的浮木，抓緊了他便抓緊了生命。這是她第一次接吻，還是自己主動去吻一個男生，她不知道接下來應該怎麽做，但潛意識裏她想留下時川，于是張開嘴咬住了時川的嘴唇慢慢吸允、啃噬。感受到蕭珂的膽顫，心驚，還有她拙劣的技術，時川內心一聲嘆息，終于奪過了主動權，順着張開的嘴唇一記深吻下去，蕭珂一時不能呼吸，暈眩着就要向後倒去，時川及時摟住了她，慢慢的松開了嘴唇，放松了摟在腰間的力道，輕輕的安撫着鮮豔欲滴的兩片紅唇。

等兩個人嘴唇分開後，蕭珂埋首在時川懷裏，互相都沒有說話。一段時間的靜默後，蕭珂再一次收緊了摟着時川的手臂，垂着頭說道：“我走了。”說完掙脫了懷抱，一把搶過了時川手裏的小包，頭也不回的朝安檢口走去。

一直到過完安檢門後，蕭珂還是忍不住回頭看了時川一眼，陽光穿過高挑的玻璃壁罩，打在大廳裏形成一個個正方形的光斑，他就站在那裏，站在淡淡的光暈之下一直注視着自己，明明離自己只有不到十米的距離卻又感覺那麽遙遠，蕭珂突然恐懼的感覺到：不管自己曾經如何的想要抓緊過，但只要這一轉身，便像是一生的別離。突然升起的恐懼和不安讓蕭珂感覺如同鈍刀割裂肌膚一般的疼痛。朝着時川揮一揮手，默默的道了一聲再見，蕭珂毅然的轉過了身子，朝候機室走去。

此刻的轉身，淚眼朦胧，心潮難收。蕭珂噙着淚，顫抖地掏出手機，那些沒說出口的話語她要一字一句的告訴他：時川，我喜歡你，很喜歡你，非常喜歡你，喜歡到我只敢說“喜歡”這兩個字。蕭珂仔細看了看這段文字，最後雙眼一閉，顫抖的按下了發送鍵。

坐在人來人往的候機廳，蕭珂帶上了耳機，一首《木紋》在不斷的單曲循環：

“……畢竟那段如沐春風

早刻進百年長的信

在信中圈圈緊扣情感多深厚

前因非因錯種

分開簡單抹去往事極難

幾多溫馨燭光晚餐

難以用斧頭一劈叫畫面飛散

伴侶沒了記憶會為患……”

時川，那些點點回憶也會像一封百年長信，刻進我的骨頭裏，蕭珂閉着眼想道。

突然，手機震動了一下，蕭珂暫停了音樂，是時川的回信：“蕭珂，我也喜歡你，很喜歡，雖然程度可能不及你深，但已是很喜歡了。我現在能給你的回答就只有這麽多了。”

蕭珂看着時川的回信，再次笑出了淚花，這就夠了，這麽多就夠了。你懂，而我知你懂，何須再言其他。

蕭珂關掉手機，擦幹眼淚，如同戰士一般，帶着孤勇，帶着滿滿的回憶踏上了飛機。飛機升起的一剎那，蕭珂看着腳下不斷縮小的建築，似乎可以透過所有的遮擋看到時川一樣，心裏默默念道：時川，你是自由的，而我會将你銘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