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生動愛意
抱歉~清明節休更了兩天。強調:本文 HE,雖然會有小小的波動但是甜寵為主
“穆京宸送給你的……?”
渝棠緊咬着下唇,臉色愈發顯得蒼白。
“對啊,喔,你果然認識宸哥哥。怎麽?你這是羨慕了?雖然我姓周,但自小就在穆家長大,夫人老爺待我如己出,所以你可別把我和你混為一談,”
周雨卉抓住這可以将渝棠踩在腳底的一點,得意洋洋道,
“你呢可能仗着長得好看,平日裏能多得幾分偏愛,但這種靠身體換來的賞賜和宸哥哥對我這個妹妹的親切是無法比拟的。就拿這串手鏈來說吧,看你這麽喜歡,估計也就這點見識,我倒是覺得這鏈子沒那麽好看,紅玉畢竟還是不如翡翠養人……不過嘛,就算我不喜歡,我也不會給你。就算我有十串二十串,我也不會給你,”
周雨卉笑起來的時候嘴角陷下兩彎梨渦,像是盛了一春雨水的柔軟薄藤,甜美陰冷,
“裸模是吧,什麽身份配什麽首飾的道理不用我多說吧?而且這麽大個的瑪瑙萬一硌着你的金主耽誤了你賺錢……”
“卉卉!”
跟上來的短發女生輕輕拉住周雨卉的胳膊,“你也說得太過分了。”
“過分?我再不說說他他真就做起飛上枝頭變鳳凰的美夢了,我這是為了他好。”
周雨卉抱着胳膊冷哼一聲,見渝棠臉色越來越差,以為是自己這番話戳中了渝棠的痛點,心裏憑白生出一種揉碎了比自己好上百般的事物的痛快。
“我可以買走,”
渝棠并未理會周雨卉此前的侮辱和挑釁,而是言之铮铮地看着她腕子上那條晶瑩剔透的瑪瑙手串,
“穆京宸多少錢買回來的,我可以更高價買走。”
渝棠知道周雨卉聽了這番話一定會把他當作跳梁小醜,但這瑪瑙鏈子是他父親為他求的護身符,也是他父親留在人世間唯一的一件遺物。
Advertisement
其他所有種種,上至滿屋華貴字畫,下至滿樓草木蔥茏,全都被一把泱泱大火燒成了一道哽在渝棠渝眠兄弟二人心口上的疤痕。
周雨卉聞言果然噗嗤一笑,
“渝老師,我沒有聽錯吧?且不說你一個當什麽模特的能賺多少錢,你知道這手串什麽來歷嗎?”
她笑着将手鏈摘下,故意在渝棠面前晃蕩,
“這可是穆家軍剿滅山匪得來的戰利品,是無上的榮耀,是你這種腌臜媚俗的人能配得上的嗎?”
“好一個,剿滅山匪。”
垂在身側的雙手緊緊握拳,指甲陷入血肉之中留下猩紅的倒影,渝棠擡眼看着穆家這建立在赫赫軍功之上的豪華院宇,只覺得不可理喻,又凄涼好笑。
他們剿滅的那些所謂山匪之中不知混入了多少無辜遭受無妄之災的清白人家。
“明白了嗎?”
周雨卉挑眉,柔和的笑容中帶着冰冷直白的惡意,
“當初渝老師在攀花樓相助的恩情我不會忘記,但這不代表我會放任你觊觎穆家的功名財勢,我奉勸你一句,趁你那些小心思還沒被發現的時候有多遠躲多遠,免得最後落魄收場,引人笑話。”
她本瞧着渝棠的神情以為自己這番話足夠擊潰渝棠的自尊心,如果這長得花枝招展的男人真的有那種東西的話。但出乎周雨卉意料的是,或者說她不敢相信自己聽見了什麽——那被自己損得一文不值的男人居然輕嘲了她一聲。
“貴府表小姐原就這些教養。”
“什麽、你、你在說什麽,你瘋了!我什麽教養需得你這個賣背的來評說……?”
“你既在女校讀書,就該了解裸模并非所謂背德,卻還要一口一個‘賣’字,是你本性肮髒還是在故意揣測,不言而喻,倒是白瞎了你受的那份教育。”
渝棠冷冷地瞥着被氣得臉色青紅、氣不打一處來的周雨卉,并未打算白挨她一頓罵。
“我從頭到尾并未提及穆京宸只字,姑娘卻一口咬定我心思歹毒,究其原因恐怕是你自己心虛多疑。新思潮将希望寄托在你們這些年輕學生身上,是為了讓你們開化思想,而不是方便你們勾心鬥角,且不論你認不認同婚姻自由,就算我地位再卑微,也比表妹對表哥心生情愫要幹淨磊落。”
“你胡說!真是滿口胡言!好一口伶牙俐齒!不知道渝老師是不是就靠這份機靈才在男人堆裏混得風生水起?你給我記住,怎麽着也輪不到你這個拜金又昧德的男裸模來教訓我!”
周雨卉氣得要伸手去撓他,兩個朋友要攔她也攔不住,眼看着尖銳的指甲就要劃上渝棠的面龐,只聽啪的一聲,有人牢牢攥住了她的手腕。
“哥、哥哥……!”
周雨卉失神片刻,立馬慌張地擠出幾滴眼淚,“這人要搶走你送給我的瑪瑙手串,我、我正和他争執,宸哥哥你要給我做主……”
“渝棠不會做這種事情。”
穆京宸掀開周雨卉的胳膊,将她的腕子擰得生疼。
他似乎剛從遠郊的營子裏披星戴月地趕回來,衣褶上還沾着路塵風霜,遠離城中軟權香貴不過幾日,他身上那股子淩厲的浩然正氣便又如熠熠星辰般閃爍起來。
“宸哥哥是在懷疑我……?”
周雨卉眨了眨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穆京宸當着她的面拉起渝棠,似乎是在低聲詢問他發生了什麽,有沒有被周雨卉為難。
“渝棠是我重要的……客人,”
談及渝棠對自己而言的身份時,穆京宸顯然頓了頓,但他很快就略過了這一處不易被察覺的停頓,“我相信他的為人,”
穆京宸看向周雨卉手裏捏着的那條紅瑪瑙,“你很缺首飾嗎?瑪瑙不适合你,為什麽不和其他年輕姑娘一樣戴水晶戴銀飾。”
雖然穆京宸說得委婉,但在場的人都隐隐覺得他似乎原本想說的是,“你配不上這瑪瑙”之類的話。
“這是、這是哥哥你送給我的手鏈,我自然是寶貝着,才一直戴在身上。”
周雨卉委屈地小聲嘟囔,像一只垂下了耳朵的兔子。
然而穆京宸根本不記得他什麽時候送給過周雨卉這種東西,他不是個喜歡給別人送東西的人,除了經常孝敬他的親爹娘,他只給渝棠送過小玩意兒。
但他爹或者他每次剿完匪帶着戰利品歸來時,家裏的什麽表弟表妹堂兄堂妹甚至表大姨的外祖父的孫媳婦都會準時來穆家借“拜會”之名湊個熱鬧,分幾個寶貝裝進兜裏。
估摸着這紅瑪瑙手串就是當時周雨卉從那堆寶貝裏挑走的。
“而且明明是他先發神經,哥你是不知道,剛剛他有多吓人、盯着我的手鏈眼睛發直,不知道的還以為他要吃了我……我不是要故意為難你的朋友,但是、但是真的是他先開口要搶的。”
周雨卉不甘地抽泣道,穆京宸雖然只說了幾句話,但無論是對她不耐煩的語氣還是護着渝棠的動作,無一不顯示出他對渝棠的偏袒和偏信。
“你想要那串手鏈?”
穆京宸垂眸看向渝棠,他的小海棠不知受了什麽委屈,下唇被咬得發白,眼角含着濃墨般執拗的委屈,卻又固執地忍着眼淚。
但沒有人知道渝棠忍回去的眼淚到底是因為在周雨卉那兒受了氣,還是出于對穆家的失望和恨意。
周雨卉覺得他是在演戲,穆京宸覺得他是被欺負了但性子偏冷不願言明。
“宸哥哥……你是什麽意思?如果他想要的話,你就要幫他從我手裏把這瑪瑙搶走?”
周雨卉聲嘶力竭,她的兩個朋友在看見穆京宸到來時便已經躲得遠遠的,不願被攪入穆家深宅的家事。剛剛穆京宸的那聲詢問不帶有半點質問的語氣,反而像是在哄慰……這姓渝的到底有什麽本事,能把她哥哥迷成這樣?!
穆京宸并未出言否認。
那瑪瑙溫潤剔透,又形似一朵将綻未綻的棠花,讓他莫名其妙地就覺得這手鏈本該就屬于渝棠。
“我今日只是來幫鄒衛伊送一副畫,無意和貴府表小姐争執,”
渝棠終是咬着牙沒有向穆京宸索要那串手鏈,他輕輕推開穆京宸拉着他的手,決意要往門外走,
“穆先生不必再深究此事。”
而他對穆京宸的稱呼卻又回到了最初,甚至還多了幾分刻意的生疏。
“渝棠!”
穆京宸要去追,誰料周雨卉卻發瘋了似的攔住他,不顧眼淚流進嘴裏大聲叫喊,
“他剛剛教訓我時可不是那樣!宸哥哥你別被他蒙騙了!他根本不是你想的那種乖巧可憐的人……”
“周雨卉,你讓開。”
穆京宸皺眉,周雨卉知道他這是要動怒,可她知道今日如果真讓穆京宸追出去了,他和渝棠的關系只會更加牢不可破。
“我不讓!”
周雨卉硬着頭皮擋在穆京宸面前,發狠地扯下那串紅瑪瑙,
“不就是一串破珠子嗎!不如沉了湖底,誰也得不到!”
她哐當一聲卯足了勁将手串砸入湖中,驚得一片錦鯉如猩紅的風暴四散開來。
“等我回來再教訓你。”
穆京宸搡開情緒激動的周雨卉,可他追出穆宅時,渝棠的身影早已消失在了來來往往的人群之中。
躲在車水馬龍之中,渾渾噩噩回到家中的渝棠只覺得心裏零亂如麻。
那沉入水中的棠花瑪瑙将他想要埋葬在心底的恨意擦得幹淨透亮,但讓他不知所措的是,心中的恨意越旺盛,某處不可言說的愛意竟也越生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