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因為鹿傾的傷勢,謝望舒等人在解決完滄州雪災的疫情以後,又多逗留了一些時日。
“姐姐,張嘴。”謝望舒拿着湯匙,吹了吹,一臉無奈地看着鹿傾。
“我說,這也太苦了吧。”鹿傾皺眉瞅向碗裏黑漆漆的湯汁,嘴裏一陣幹嘔。
“不吃,怎麽會好。”謝望舒又舀出一勺,作勢要怼進鹿傾的嘴裏。
鹿傾緊閉嘴唇,一臉死不張嘴的模樣。
氣的謝望舒肝兒疼,他收回湯匙,用手帕擦了擦鹿傾唇邊的湯漬。
幽深的眼眸一動也不動地盯着鹿傾。
鹿傾被看得雞皮疙瘩都起來了,剛想投降,但又聞到讓人窒息的味道。
她索性雙眼一閉,誓死不從。
謝望舒臉色鐵青,皺了皺眉。
頓時,室內一片寂靜。
“元淵,拿進來。”謝望舒坐在床邊,無奈地接過元淵遞來的紙包。
鹿傾把緊閉的眼睛掀開了一條縫兒,小暴君白皙的手掌裏躺着幾粒蜜餞。
謝望舒把湯藥舀出一勺遞到鹿傾的嘴邊,聲音輕緩,“姐姐,這回張嘴吧。”
鹿傾睜開杏眼,捏着鼻子,艱難吞下湯汁。
謝望舒把蜜餞塞進鹿傾的嘴裏。
就這樣一口一口把一碗藥喝了個精光,
鹿傾癱在床上,鬓角浸濕,肩膀的傷還沒好利索。
疼的她直吸氣。
謝望舒心中郁結,滿是內疚。
他脫下鞋襪,同樣躺在床上,虛攬住姑娘的腰,把鹿傾的頭靠向自己的胸膛。
“姐姐,如果痛就咬我吧。”
鹿傾微眯着眼,艱難轉過身來,張開嘴輕輕咬住了謝望舒的肩膀。
“幸川,別再做些讓我誤會的事了。”
肩膀沒有一點兒痛楚,謝望舒感受到鹿傾的落寞,她說出的話帶着飄渺。
“我沒有做過。”對你做的事都是內心使然,我一直遵從自己的內心。
鹿傾驀然一笑,貝齒慢慢嘶磨謝望舒肩膀上的肉。
“何必騙我呢?”
謝望舒感到無奈,肩膀上的癢意襲來,手想撫上鹿傾的頭。
“幸川啊,以後會娶一個什麽樣兒的姑娘啊?”
鹿傾不知道現在是心痛還是肩膀的痛。
“不管是什麽樣的姑娘,幸川一定會幸福的。”
謝望舒攀上鹿傾頭上的手,驀然僵住。
他不發一言,感覺姐姐好似比之前疏遠了一些。
鹿傾想克制住自己的感情,要對謝望舒只是姐弟之情,不然以後的以後,原著中的女主出現,自己的滿腔真心只是一個笑話,所以現在就要遏制住自己的胡思亂想。
謝望舒不解,姐姐對自己的感情猛然停滞,到底是哪裏出現了差錯?
鹿傾噴灑在謝望舒頸邊的呼吸越加沉重,吸氣越來越頻繁。
謝望舒把鹿傾的頭壓向自己的肩膀處,淡淡道,“幸川想娶一個跟姐姐一樣的姑娘。”
“會在幸川不幸的時候,對着幸川笑。”
“會在幸川害怕的時候,牽着幸川的手。”
“會在幸川遭遇危險的時候,護住幸川的身體。”
“會在幸川肚子餓的時候,給幸川煮面。”
鹿傾噗嗤一笑,“多傻啊。”
“幸川從沒覺得傻,這世上的所有人都可以離開我,唯有姐姐不可以。”
“你明明告訴過我,永遠不會離開我。”
“姐姐可不要食言。”不然,幸川會做出什麽,就不知道了。
鹿傾驀然咬上謝望舒的肩膀,臉頰淌下淚水,“幸川,好疼啊。”
她嗚咽聲響起,不知道是心裏疼還是肩膀疼。
謝望舒心疼湧上,緊緊摟住鹿傾的細腰,好似要把她揉進自己的骨血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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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這樣昏昏沉沉睡了一會兒,鹿傾微微張開雙眼,床鋪外早已空空蕩蕩。
小暴君這又去哪了?
鹿傾使力,用一只肩膀撐起了身子,靠躺在床上,喊道“有人嗎?”
腳步聲從屋外響起,一個小厮模樣的男孩走了進來。
他彎起笑眼,說道,“鹿姐姐,你醒啦?”
鹿傾使勁瞅了瞅來人,原本軟糯可愛的小男孩身子抽條了一些,早已經沒有了原來的嬰兒肥。
“原來是元宵,你沒死啊!”
元宵被噎得半天沒緩過來氣兒,于是撓了撓頭,“奴現在叫元淵,那年大火,侯爺心善,把奴救下又收留了奴,後來因為殿下要去滄州,就順勢把奴派去侍奉殿下了。”
鹿傾恍然大悟,原來元宵沒在大火裏喪生,後來改了名字侍奉小暴君,一直活到了大結局。
見鹿傾從頭到尾把自己掃視了一遍,元淵有點受不住,急忙說道,“鹿姐姐,殿下去參加滄州郡守準備的家宴了,一時半刻回不來,鹿姐姐要太過無聊,想要什麽,可以跟奴說,奴立馬去準備!”
鹿傾搖搖頭,小手拿起在床邊《霸道皇帝中意我》話本,朝元淵擺擺手,“你去忙你的吧,我看會兒書。”
轉眼間,馬上就開春了,這次回去,應該直接就回臨川了,再過不了多久,女主一上線,這小渣男指定把自己忘得幹幹淨淨,與女主纏纏綿綿了。
綜上所述,謝望舒今天說的話,不可信!
鹿傾告誡自己:千萬別再聽信他的話!等謝望舒登完基,趕緊離他們遠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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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殿下前來,寒舍瞬間蓬荜生輝啊!”中年男人手拿起酒杯,恭敬對坐在上座的人敬了一下。
謝望舒笑容不達眼底,低頭抿了一口手裏的酒杯,“李郡守謬贊,吾只是一個小角色,不及郡守半分。”
李景山搖頭,将杯底的酒一飲而盡,“殿下說笑了,我只是一介小官,能得到殿下的垂青,已是萬幸。”
“殿下是否聽說過,天下的絕色?”
李景山笑着問道,臉色隐晦。
謝望舒禮貌擡頭,“不知郡守何意?吾未曾聽說過。”
說罷,席間奏起音樂,正是世人稱贊的《春江花月夜》
幾位身穿霓裳羽衣的舞女翩翩而立,搖曳生姿,跟随着音樂翩翩起舞。
音樂逐漸停歇,舞女們從籃子裏揚出朵朵花瓣,淡淡花香掠向在席間端坐的衆人。
一位曼妙美人身穿紅豔紗裙,款款而來,雪白嬌小的臉蛋顧盼生姿,身子轉動,淡淡冷香朝衆人襲來。
音樂再次奏起,她伸出素白皓腕,拿下發髻上的紅梅,霎時間,秀發如瀑。
如一團紅煙絢麗奪目。
謝望舒驀然笑出聲來,原來這就是天下絕色啊。
“殿下,覺得怎樣?”李景山揮手撤下樂器,只留下紅衣姑娘。
轉頭問向謝望舒。
謝望舒聞言點頭,“跳的甚好。”
李景山有些詫異,他的侄女李予初是九域有名的美人,這殿下一眼也沒往侄女那邊瞅。
“這是臣的侄女,聽聞殿下的雄韬偉略,甚是崇拜,便想讓她見您一面。”說罷,李景山朝少女使了一個眼色。
李予初會意,素白皓腕遞給少年一杯酒,柔聲道,“殿下安康。”
謝望舒斂眸沒有說話,視線觸及到少女雪白的皓腕,又淡淡移開了眼。
李予初的嬌美容顏瞬間漲的通紅,難言的尴尬。
多年前,李予初的父親本是九域的丞相,因門下門客叛國被牽連其中,削了官職,秋後問斬。
皇帝憐憫尚在襁褓的李予初,便赦免了丞相的家眷。
于是,李予初便被母親帶到了滄州,寄居在叔父的家中。
李景山始終認為自己的兄長是蒙冤而死,但自己偏偏在滄州,人微言輕。
卻沒想到天無絕人之路,三皇子來到滄州治理雪災,于是便想通過自己侄女的美貌讓三皇子為自家兄長平冤。
誰知道,這殿下竟然不近女色,實屬失策啊!
“咳咳,予初回去吧,殿下怕是有些累了。”李景山垂頭咳嗽了一聲,眼神示意侄女回去。
李予初應了一聲,款款離去。
謝望舒将杯底的酒水一飲而盡,笑了笑,從座位上起來,“天色已晚,就不多留了,郡守,你們吃好。”
李景山一衆人惶然起身,恭敬行禮,“殿下,是何意?”
謝望舒轉身,擡手示意平身,“諸位的心意,吾已領,還望諸位不要辜負吾的誠意。”
“恭送殿下。”李景山轟然跪下,垂首謝道。
謝望舒唇邊浮上笑意,看來這漫漫奪嫡之路還不算孤寂……
天色漸晚,滄州被雪色沾染半分。
謝望舒穿過郡守府長長的走廊,背手前行。
“殿下這樣風光霁月的人,還真如柳下惠一般。”嬌柔的女聲從近處響起,一位美人亭亭玉立,站在涼亭裏面。
“李姑娘何出此言?”謝望舒站在涼亭外面,似笑非笑看着只着紗裙的少女。
李予初知道,這位殿下對自己一點兒興趣也沒有,可父親的仇必須報!
她跪在地上,朝三皇子磕了一個重重的響頭,“予初願為殿下效勞。”
謝望舒面無表情,把身上的大氅解下,扔在地上,“吾用不了賣女人來得到成功的伎倆,李姑娘,天氣太涼,請回屋吧。”
說罷,轉身離去,只留下瑟瑟發抖,呆愣在地的少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