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鹿傾無助舔舔嘴唇,側頭躲開了謝望舒深情的注視。
“幸川,你還小,你不懂什麽是喜歡。”
“我覺得你是把我當成你娘親了,那是親情。”
“那根本不是愛情。”
謝望舒本來執着的臉頰霎時間變得灰白。
“那不是親情。”
“為何姐姐一直不懂我?”
“幸川遲早會證明給姐姐看。”
鹿傾回頭,看向滿是堅定的少年。
頓時,無力感劃過心頭。
這破孩子,怎麽咋說都說不明白。
“天色不晚了 ,我歇息了,你早點睡。”
鹿傾不再看向謝望舒,提起裙擺便離開了書房。
靜默良久,謝望舒才低頭繼續看起來了文書。
元淵從門外進來,笑着問道,“殿下這苦肉計使得怎樣?鹿姐姐有沒有心疼殿下?”
謝望舒從繁忙中擡頭,冷冷笑了一聲,說道,“不怎麽樣。”
這把元淵整的一愣一愣的,直心道:這是拍馬屁拍到馬腿上了?
“愣着幹嘛,過來研磨。”
元淵欲哭無淚,在小暴君身邊盡心盡力地研磨,一直忙到了後半夜。
第二天一大早,鹿傾就被陶鈴從睡夢中叫起。
渾渾噩噩地梳妝打扮,自己上了馬車。
此次去萬國寺祈福,趙貴妃只派去了謝望舒。
明面上是在為皇上的病重祈福。
實則趙貴妃被人告知,統領十萬禁軍的軍符在謝望舒身上。
趙黎書以為謝望舒并不知道軍符的來歷。
便想通過祈福來探得小暴君的口風。
好在謝望舒沒有坐馬車,騎上了馬,這要是坐馬車,得把鹿傾憋死。
昨晚才拒絕謝望舒的告白。
今天就同坐一輛馬車,這也挺尴尬了。
剛出發時,天邊下起了點小雨。
霧雨朦朦,淅淅瀝瀝滴在馬車上的車檐上。
鹿傾掀開簾子,伸出頭來張望。
郊外的景色青青蔥蔥,在細雨的浸潤下栩栩如生。
鹿傾笑了起來,伸出小手來感受雨幕。
馬蹄噠噠往前走去,鹿傾滿懷笑意的臉向側面瞟去,卻見少年的側臉冷硬,嘴角緊緊地抿起。
鹿傾的笑容截然而止,白皙的小手撩下簾子。
悶悶不樂窩在軟墊上。
陶鈴細心地察覺到環境瞬時的冷凝,瞧着鹿傾的不快。
她的眼光瞟過車外,心裏了然。
故意大聲問道,“鹿姐姐,怎麽了?”
車外的少年聽到,面無表情的臉頰泛起波瀾。
“沒什麽,你小點聲。”
鹿傾搖搖頭,把食指擱在嘴唇,示意她別讓謝望舒聽到。
她心裏的感情太過複雜,前世加上現在,鹿傾一次戀愛也沒有談過,對謝望舒的感情,她也說不清楚。
是親情,還是愛情?
鹿傾就連自己都不知道。
只知道幸川開心她就開心,幸川難過她就難過。
不過一想到等他登基,自己就會離開他的時候。
鹿傾更加不知所措,難以釋懷。
可能只是習慣吧。
鹿傾自我安慰道。
雨散雲歸,剛到萬國寺沒多久,小雨就停了。
陶鈴收起油紙傘,與鹿傾一起跟在謝望舒的身後。
萬國寺的住持是個狠人,會一些常人不會的法術。
看原著那本書時,鹿傾時常感嘆,這萬國寺的住持是否是個穿越者呢?古代人無法相信的反常現象他都能解釋的清楚。
謝望舒恭敬地朝住持行了禮,頭發花白的住持笑着也回了禮。
“殿下年少有為,老衲佩服。”
謝望舒神色敬佩,謙虛拱手道,“住持過獎。”
互相寒暄過,謝望舒獨身一人前去上香,為皇帝謝紀淮祈福。
鹿傾等人跟着住持走在前往廂房的路上。
住持笑着掃視了鹿傾一圈,說道,“這位女施主,很特別。”
鹿傾觀賞寺廟的興致全無,詫異看向住持。
“女施主,呆在這裏可否習慣?”
“這九域比不上施主的故鄉,真是苦了施主了。”
鹿傾滿臉震驚,這住持真看出她不是這個世界的人了?
“住持為何這麽說?”
住持再次笑出了聲,“一切皆命中注定,勸施主遵從自己的內心,不要一味跟着施主以為的做決定。”
“住持,可否再說的明白些?”
住持笑着不語,指了指近處的庭院,“前面便是衆位施主住的地方了,老衲不便前往。”
“此事天機不可洩露,施主也不必多問。”
說罷,他施施然離開,只留下呆愣在原地的鹿傾。
陶鈴與元淵疑惑地聽着這人雲亦雲的對話,面面相觑。
鹿傾想的頭昏腦脹,此刻也無暇顧得太多。
她想問個明白,這一切到底是怎麽回事。
于是便吩咐陶鈴元淵二人在廂房收拾行李,自己回頭匆匆往住持離開的方向走去。
謝望舒上香後,虔誠退出門外。
一位身穿錦服的男人氣質儒雅,已在門外等着。
男人恭敬行了個禮,笑着說道,“今日陪李姑娘前來,未曾想過會碰見殿下。”
謝望舒心中冷笑,這趙敬是趙黎書派來的吧。
必然不安好心。
他淡然的臉色未變,垂首示意男人起身。
“吾與趙大人有緣,但未曾想過能與大人在萬國寺相遇。”
趙敬笑着點頭,“殿下能否與臣一聚?臣在喻州多年,這臨川已然不是往昔的模樣了。”
趙敬神色變得落寞,仿佛是觸景生情,讓人同情。
謝望舒回以一笑,點點頭,跟着趙敬走了。
轉眼間,住持便沒了蹤影,鹿傾靠在柱子打算歇息一下,等待路過的小和尚,讓他帶路。
沒過多久,小雨又下了起來,鹿傾沒帶油紙傘,只好呆在屋檐下躲雨。
“這不是鹿姑娘嗎?”嬌嫩柔軟的聲音在鹿傾耳邊響起。
鹿傾回頭,一位紅衣美人亭亭玉立站寺廟的石階上,原來是李予初。
她在雨幕的映襯下朦胧優美。
鹿傾笑着禮貌點頭,“今日,李姑娘怎麽來了?”
李予初身旁的丫鬟翠兒收起油紙傘,扶着她來到鹿傾的面前李予初看了一眼宏偉的廟宇,飄渺的嗓音在空氣中飄動,“今日前來祈福,婚期将近,求得安穩。”
鹿傾臉色變得複雜,一看李予初的臉便覺得可惜,她原本是要跟謝望舒喜結連理的。
她看四周空無一人,便勸慰道,“姑娘要是不歡喜,何苦要嫁?”
李予初愣了一下,晶瑩的眸看向鹿傾,“鹿姑娘,為何這麽說?”
“我看李姑娘不是很開心,便多說了幾句。”
“莫要思慮過多。”
李予初紅色的紗裙被微風吹起弧度,嬌美的臉蛋是世态炎涼,“鹿姑娘想多了,趙公子是不可多得的人才,予初怎會不願意嫁呢?”
“那日的相救足以讓予初以身相許。”
淡淡的話語直穿鹿傾的耳膜,這般堅定真是讓鹿傾詫異。
貌似沒有回旋的餘地了啊。
鹿傾舔舔嘴唇,壓低聲音說道,“殿下都跟我說了,李姑娘你這樣做,是在耽誤你的幸福。”
“況且殿下是不同意的。他十分在意李姑娘您。”
鹿傾脫口而出,眼下的劇情早已跑偏,必須讓劇情回到正軌。
李予初本來淡然的臉色變得凝重,心裏盡是震驚,這般大事殿下竟告訴了一個服侍他的宮女?
況且殿下在意我?怎麽可能?
腦海中又想起了那日在滄州殿下抱鹿傾的舉動,心中閃過了然。
“鹿姑娘言重,這是予初的宿命,予初必須給父親報仇雪恨,眼下這種方式正是最快的方式。”
“這……本不該拿李姑娘你一人來賭。”鹿傾一陣語塞,半天才擠出一句話。
“鹿姑娘不必多說,予初心意已決。”
“還有就是殿下與予初,并未見過幾面,殿下在意予初的這回事不可能發生。”
“鹿姑娘想多了,殿下與鹿姑娘才是不可割舍的。”
鹿傾忍不住嘆了一聲,這他媽是哪個情節發生了問題,男女主都沒見過幾次面是什麽意思?
我淦!!!
“鹿姑娘?”
細細的雨幕傾斜而下,淅淅瀝瀝地打在屋檐上。
鹿傾被李予初叫着回了神。
“啊,打擾李姑娘了,天色已不早,我就走了。”
鹿傾擡眼看了一眼天色,腦袋裏全是晃蕩的漿糊,她急需一個人坐下好好想想,這以後又該怎麽面對謝望舒?
“可鹿姑娘,這還在下雨,翠兒把傘給鹿姑娘。”
李予初吩咐翠兒,翠兒把傘遞到鹿傾手邊。
鹿傾沒有接,把手遮在頭頂,說道,“李姑娘不必,這雨下得小,我走幾步就到了。”
說罷,她沖進雨水纏綿的水幕中,鵝黃色的身影越跑越遠。
李予初噗嗤一笑,“這鹿姑娘真是有趣的緊,翠兒,是吧?”
翠兒回道,“對啊,鹿姑娘真有趣。”
襯着窗外的雨幕,趙敬沏了一壺冒着熱氣的茶水,給謝望舒倒了一杯。
霧氣慢慢,纏繞在謝望舒低垂的眉眼上,晶晶瑩瑩的露珠挂在他的睫毛上。
容貌比面容俊朗的趙敬更加出色。
“殿下,這些年過得可好?”
趙敬笑着抿了一口茶水,看向謝望舒。
謝望舒精致的眉眼沒有過多的表情,禮貌應答,“過得還行。”
趙敬對他的回答似乎并不滿意,繼而追問,“殿下可曾想過盡快回到陛下身邊盡孝?畢竟陛下對您的培養盡心盡力。”
謝望舒聽到他的試探,心裏直冷笑,雖說自己的年紀還不大,可趙黎書這幫人總把自己當傻子哄。
他并不想回答,目光瞟過窗外,一個人影快速從泥濘的小道跑過。
眉眼霎時間變得冷凝。
趙敬覺得奇怪,跟随他的視線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