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吱吱還在怔楞間, 姜話已經到她面前,拉着她起來跑。對面是一座是商業廣場,姜話拉着她往人群裏穿梭。
這裏畢竟是灰色産業, 帶着這麽多保安高調追過去, 只會将事情擴大, 明景止步在馬路邊,看着地上的齑粉,面色更加陰沉。
“好了, 安全了。”
姜話松開吱吱的手,胸腔喘息着,BBZL 忽然,身體被嬌小的身子抱住。
“姜話, 答應我,以後不許再讓自己陷入危險。”
姜話的身子繃緊,忘了喘息, 手保持着垂在空中的姿勢,“吓着了?”
“我沒事的。”
吱吱聲音低低的,“如果一定要有人死,我寧願是我, 我不喜歡看着別人死在我面前。”
姜話眉頭擰成川字, 覺得這話有點怪,旋即想到,她早早失去過母親,心裏湧起一片漣漪,“我不會讓你有事,也不會讓我自己有事。”
吱吱退一步,松開姜話, 姜話注意到,她面色沉沉的,眉眼間有疲憊。
姜話懊惱,看來真的被吓到了。
“你等一下,我雇個人,去把車子開過來。”
姜話找了商場的保安,給了錢,雇他把車子開過來,有報酬保安自然願意,接了錢就去開車了。
旁邊有一家修手機的櫃臺,姜話走過去,要了零件,吱吱問,“買這個做什麽?”
姜話攤開掌心,一枚指甲大的芯片躺在掌心,唇彎成月牙兒,“修複照片啊。”
吱吱眉毛挑起來,“這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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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話一側眉毛挑起來,“略通。”
有點臭屁。
吱吱笑起來,胳膊撞了他胳膊一下,想起來姜話的手機壞了,下巴指了指前面賣手機櫃臺,“去挑個手機吧。”
姜話在櫃臺瞥了幾眼,手撐在透明玻璃櫃上看向吱吱,“我有選擇困難症,你幫我挑吧。”
“好啊,”吱吱點頭,朝導購員說:“哪個最貴?”
導購員指着一款最新的折疊屏手機,“這臺。”
吱吱:“那就這個了。”
一問一答,大約有三秒。
姜話:“……”
能經營那樣大的灰色場所,背景必然深厚,上了車,吱吱找出自己的手機,翻到時幽的電話,撥過去。
辦公室裏,鋼筆尖在文件上滑出輕輕的窸窣聲,冷白的燈光描出時幽的輪廓,透亮的玻璃鏡片後,細長飽滿的眼睛專注的盯着手裏的文件,右手邊,文件足足摞了有手臂高。
電話鈴聲突兀的響起來,他放下筆,眼睛仍然盯着文件,手指滑下綠色按鍵,放到耳邊,“你好,時幽。”
吱吱輕笑,猜測,他肯定處理着公務,壓根沒看究竟是誰的電話,“是我。”
時幽眼睛立刻從文件上移開,唇邊漾起一抹柔和的笑,“吱吱。”
吱吱:“我惹了一些事情。”
時幽:“你人沒事吧?”
吱吱:“人沒事。”
時幽放下心來,“什麽麻煩?你說,我給你兜着。”
吱吱隐去一些前因後果,三言兩語說清楚重點。
時幽瞥一眼腕上的手表:“這不算事,你安心睡覺,我給你解決。”
吱吱彎唇,“好。”
挂了電話,時幽先是撥通了特助的電話,讓他查一查會所的背景,不到半小時,特助查清楚背景回過來,老板名叫溫沉,背後保護傘身份很高。
時幽又翻開電話,找個了中間人聯系,把溫沉約到咖啡廳。
人在不同時期,所需要的東西自然是不BBZL 一樣的。
窮的時候需要錢,為此可以不擇手段。
有了過硬的財富,自然就想要名,這樣家族事才能業長長久久的傳承。
灰色産業是暴利,但他是緊緊跟着背後靠山的權利走的,政權風雲變幻,一旦靠山倒臺,背後的經濟支柱必然要被斬斷。
所以,有黑歷史的商人有錢之後,第一件事就是要洗白。
溫沉也一樣,有這危機意識。像時幽這種經營央企的底蘊世家,是很好的洗白合作對象。
他早就想結實了,只是時家一直不願意和他們這些人牽扯,所以一直沒有門路。
原本都已經準備要睡覺了,聽說時幽找自己,為了今晚的事,簡直是天賜良機!
立刻親自了解了所有事情的經過,聽說洛吱是被人推開,擦着車子才保住的一條命,立刻把人罵的狗血淋頭,讓所有高管明早集結,一起上門親自給洛小姐道歉。
自己帶上冬蟲夏草,鹿茸趕到了咖啡廳。
進到咖啡廳,看到時幽,迎上去就握着時幽的手不放,“時總,早就想認識你了。”
時幽平靜回:“溫總不客氣。”
溫沉拉着時幽坐下,主動把責任攬過去,“時總,我不知道洛小姐跟您交好,也怪底下的保安不懂事,把洛小姐都驚着了,這裏有點慰問品,您幫我轉交給她。”
吱吱沒有說自己差點被車撞到的事,時幽疑了一下,“驚着?”
溫沉以為時幽是來給吱吱找場子的,于是吐苦水,“時總,保安是真的不知道洛小姐能朝馬路上跑,車子撞過來也是意外,那邊正好是轉彎口,好在人沒事。”
時幽眼皮一跳,“吱吱差點被車撞到?”
溫沉也不敢隐瞞,“被人推開了,人沒傷到,都是我沒管好,我明天親自上門去看望洛小姐。”
“您只管放心,以後洛小姐的是就是我的是,別說在會所拍照了,就是把我會所差了都行。”
時幽也沒了和溫沉應酬的心思,随意應付了幾句就離開。
溫沉極有眼色,十分狗腿的把時幽送到車上。
正元辦公室。
席澤坐在茶桌一頭,親自給洛浦泡着茶。
他想為吱吱做點事,讓她開心一點,洛浦并不是容易松口的主,胃口也大,偏偏他父親那邊也不願意多讓步,因此,他想了一個折中的辦法,牽入第三方資本。
為了這件事,他已經忙了一整天不停歇。
為了能幫吱吱早點順利拿到股份,席澤一改之前的高冷,此刻幾乎是在讨好洛浦,“伯父,您嘗一嘗。”
洛浦很滿意席澤這個态度,端起茶杯輕輕呷了一口,茶香醇厚,後調悠長。
一杯茶喝完,他潤了潤辭藻,“你今天說的方案也不錯,我也不是不能答應,對了,你和吱吱這兩天怎麽樣?”
席澤也喝了口茶,“挺好的。”
洛浦:“要不,你們乘現在感情正好,把婚事定下來,把婚結了怎麽樣?”
席澤珉了珉唇瓣,“那吱吱她母親的股份BBZL ……”
洛浦:“我就吱吱這一個親生女兒,不疼她還能疼誰?這樣,她年紀還小,我先給她5%的股份,其它的,等它能獨當一面我再給她,另外,我再給她十億做嫁妝,你們把婚結了怎麽樣?”
這份嫁妝,從哪裏說出來都是頂級了。
只是席澤也忽然發現一個問題,洛浦不傻,他可能真得和吱吱結婚--最起碼得真訂婚。
只要吱吱能真的快樂--訂婚就訂婚吧。
席澤珉了珉唇瓣,“好,那我和吱吱商量個日子,先訂婚吧,我再把訂婚的東西準備一下。”
洛浦很滿意,“好。”
洛家,桌子上擺了一些細碎的零件,姜話手裏拿着螺絲刀,拎着手裏的零件,吱吱撐着額頭看他修手機,上面的金屬板閃着冷光,有微電流的滋滋聲。
羊駝撅着尾巴在旁邊轉悠,長臉還不時伸過來湊湊熱鬧。
“咣”一聲瓷片碎裂的聲音,姜話和吱吱同時轉頭看過去,只見小羊駝十分無辜的看過來,臉上還有點驚恐的樣子,像是在求抱抱,求安慰。
而它腳邊,是碎了的青花瓷茶盞。
吱吱和姜話同時收回視線,對視一眼--這貨就是另一個洛源。
姜話放下手裏的螺絲刀想要去收拾,吱吱開口,“弄完再去收拾吧,反正現在人都睡了,也不急着這一會。”
姜話:“也好,我就差組裝了。”
他手指飛快的撥弄,不一會,組裝好,打開手機,相冊,果然,照片還在。
姜話側過頭看向吱吱,吱吱看着照片,小嘴巴翹起來,唇瓣水潤嫣紅,中間幾顆牙又小又白。
他也跟着笑,登上微信,把照片發到吱吱手機上。
正在這個時候,洛浦拎着公文包走進客廳,看到吱吱,邊換拖鞋邊喊,“怎麽還沒睡?”
姜話去雜物間拿笤帚,垃圾筐,吱吱起身迎接洛浦,“在和姜話說一些事呢,爸怎麽回來這麽晚?”
洛浦慢悠悠走到沙發,很是慈愛的看着吱吱,“我剛剛和阿澤在商量你的婚事。”
姜話握在手裏的碎瓷片凝住。
吱吱淡淡應聲,“哦,他怎麽說?”
洛浦笑的開懷,“我女兒這麽如花似玉,他還有不答應的?說是先給你辦個盛大的訂婚宴呢。”
“你怎麽想?”
姜話握着碎瓷片的手微微顫抖,轉頭看向吱吱。
吱吱漫不經心拿過抱枕搭在腿上,削薄的紅唇開合,“我沒意見啊。”
姜話手指一滑,鋒利的碎瓷片割破手指。
洛浦很滿意,“放心,爸爸會多給一些嫁妝,席家不敢虧待你。”
吱吱唇邊漾起一抹淺笑,“謝謝爸爸。”
洛浦又想起來一樁傳聞,問,“聽說你最近和時幽走的很近?怎麽認識的?”
吱吱,“在總裁班上課,他也在那,我們聊得來,就這樣認識了。”
洛浦越看吱吱越滿意,“時幽背景很深,我們家在政府關系這一塊是短板,雖然我們兩家沒有直接的業務來往,你和他多多接BBZL 觸,以後總歸有用得上的地方。”
吱吱笑的溫和無害,“知道了。”
話音落下,一陣悠揚的手機鈴聲響起,吱吱拿起來看,時幽的名字在屏幕上閃動。
吱吱的手機是防偷窺膜的,洛浦以為,這麽晚,肯定是席澤,笑着打趣,“是不是阿澤?”
吱吱拿着手機屏對着屏幕晃,“是時幽。”
洛浦有些意外,他沒想到,自己女兒現在這麽香!
可惜了,還是跟席家聯姻利益更直觀巨大。
他不由有些懊惱,自己要是多有幾個女兒就好了。
多幾個這樣的女婿,能給洛家帶來多少利益?
不行,人家60都能生,自己才不到50 ,還是要多生幾個。
于是笑着和吱吱揮手,“你接電話吧,我上樓了。”
吱吱拿着電話走幾步到窗邊,劃開手機貼到耳上,時幽磁性的聲音傳到耳邊,“幽哥哥。”
時幽:“你睡了沒有?”
燈光傾瀉,透明的玻璃裏折射出吱吱柔和的神情,完成月牙兒的眼睛,“沒有呢。”
“這麽晚,是有什麽事嗎?”
“我在你家門口呢,聽說你差點被車撞了,過來看看你。”
吱吱:“你把電話給保安室。”
時幽把電話給保安室,吱吱說:“以後只要是時總來,不需要核實,不管什麽時候,直接讓時總進來。”
姜話垂下頭,碎瓷片在手上割了一道口子,血滴滴答答落在地上的碎瓷片裏。
他默了默,掌心推着碎瓷片往裏深割了兩寸,然後手一抖,碎瓷片摔到地上,砸出清脆的響聲。
吱吱轉頭看過來,一眼看見猩紅的血,眉頭皺起,快步走過來,“割到了?”
姜話微微垂眸,“沒事,一會就好了。”
他用完好的那只手拾着碎瓷片。
“不許做了,你過來,我拿藥箱給你包紮。”
吱吱轉身去拿了急救藥箱,先用紗布擦血跡,傷口已經深可見骨,這邊擦了血,那邊就冒出來,吱吱眉頭皺起來,“要不去醫院看看吧?”
姜話:“不用,這種就是包紮一下,讓肉自己生長就好了。”
吱吱不太贊同:“縫針可以長的快些吧,太深了,容易再裂開來。”
姜話:“不用,我有經驗的,你給我貼個創可貼就行了。”
“經驗你個頭,我先給你貼個創可貼,我帶你去醫院。”
“怎麽了?”
時幽進門,遠遠看見吱吱握着姜話的手,眉頭皺了一下。
吱吱側頭看向時幽,“姜話手受傷了,我打算帶他去醫院縫兩針。”
時幽走過來,在姜話的手上掃了一下,“不用朝醫院跑,我有家庭醫生,他家離這邊不遠,我讓他過來,估計十分鐘。”
吱吱:“那好。”
時幽一個電話,對方秒接,人就過來了。
那暫時就不用貼創可貼了,否則人過來了還得撕開,還得流血。
挂了電話,時幽看到,吱吱手裏還握着紗布,捏着姜話的指尖,掃一眼急救箱,拿起一塊幹淨的紗布,“我來吧。”
他從吱吱手BBZL 裏接過姜話的指尖。
不一會,家庭醫生拿了藥箱過來,給姜話縫針包紮。
時幽瞥見茶桌旁的碎瓷片,走過去,其中幾片細碎的瓷片上面染了鮮紅的血,很顯眼,凝神看了一會,又側頭看一眼姜話,吱吱專注的盯着醫生手裏的針。
時幽薄薄的眼皮眨了兩下,拿起旁邊的笤帚掃起碎瓷片,又用濕巾擦幹淨血跡。
尖細的針穿透皮膚,細細的線将裂開的傷口縫合,再用紗布包好,姜話的拇指就成了個粽子。
把醫生送走,吱吱看向姜話,“快去睡覺,明天算你工傷放假,好好休息,明天要是敢工作,扣你年終獎。”
時幽眸光瞥到吱吱臉上,又快速移開。
姜話笑,“知道了。”
看着姜話朝自己房間走,吱吱轉頭看向時幽,“幽哥哥這麽晚找我是出了什麽事了嗎?”
時幽見吱吱的視線終于落到自己身上,到嘴邊的話轉了個調,“是有點事,我們去你書房說?”
吱吱點頭,“好。”
吱吱和時幽并肩往樓上去,姜話手握在門柄,看着倆人的背影,眼神晦暗不明。
“要喝點東西嗎?”吱吱擰開書房的門問。
“不用,”時幽走進來,上下掃了一眼吱吱,“我聽會所的老板說,你差點被車撞到?”
吱吱:“沒事,避開了。”
時幽仔細盯着吱吱的臉,“要不要看看心裏醫生之類的?晚上恐怕容易做噩夢。”
吱吱笑,“沒事,我膽子大。”
時幽不太贊同,“這不是膽子大小的問題,以後不許去做危險的事情。”
吱吱吐舌頭,“知道啦。”
看着她這幅調皮的樣子,時幽很是懷疑,她到底聽進去了多少。
有點肝疼!
之前只想着給她善後,也沒細問吱吱到底想做什麽,時幽這會子問出來。
吱吱照實說:“就是想找點陸長遠的黑料,把江雪的作品封了。”
時幽詫異:“這點事也用的着你出手?你跟我說啊。”
吱吱撇嘴,她知道,顧時幽這個人,是個真正的端方君子,當初,即便是滅族之仇,他也不願意使用同樣卑劣的手段去陷害滄瀾的良将,更願意在戰場上,堂堂正正攻擊滄瀾。
他所做的,為數不多的陰暗事情,都是為了保全自己。
他心中有傲骨,她就願意讓他幹幹淨淨的。
“央企又不搞娛樂圈這些肮髒事,我希望你清清白白的。”
時幽心髒震動了一下,面前女孩眼珠顏色極深,瞳孔中央,映着星亮的光,吸着人的目光。唇邊挂着清淺笑意,語氣随意,聲音也輕軟。
他就是聽出了一種珍重。
好像把自己的心捧在她手掌裏呵護。
時幽知道,她真的在履行那句,“以後,我對你好。”
胸口像貼了一只暖寶寶。
他笑,手指在她眉心輕點一下,“你當我是泥塑的?這點人脈都沒有,我也不用混了。”
吱吱笑,“你是做大事的人,這種小事不用你這牛刀,照片已經有了,下面的事BBZL 簡單了。”
時幽珉了珉唇,随意問,“是那個姜話推開你,避過了車子嗎?”
吱吱點頭。
時幽眼皮垂了垂,“這人我也挺欣賞的,人品我也看好,只做管家是有些屈才的。”
他頓了頓,“我公司有個職位挺适合他的,要不,你讓他到我公司來。”
“我給他個錦繡前程。”
吱吱纖細的手懶懶撐着下巴,“你那前程的确比我這好。我明天問問他。”
“他要是願意,我就放他去。”
吱吱又說,“其實我也準備經商的,不然什麽成績都沒有,董事會的人也不可能認我,正在籌備工作室。”
時幽,“這好辦,我給你派個得力的,幫快點幫你運營上軌道。”
兩尾孔雀藍在魚缸裏歡快的游着,魚缸淺藍色的水光映出一張好看的臉。
明景很閑适的盯着魚缸裏的孔雀藍。
看着心情不錯的樣子,一派溫潤謙和的模樣。
他在等電話。
他一個朋友在會所裏任高管。
這家會所之所以生意好,最重要的一條就是,安全。不用擔心被人拍到。
溫沉不是好惹的,如今吱吱砸了他的場子,肯定也是一身腥。他就等着看,溫沉準備怎麽收拾洛吱。
別墅裏靜的落針可聞,手機屏亮起,手機玲聲顯的刺耳,明景唇邊勾起一抹得意的笑,手指漫不經心劃開。
“溫總讓我們所有高管一起集結,明早去洛家給洛小姐致歉。”
明景溫和的臉驟然沉郁下來,一雙眼睛閃着陰鸷的冷光。
抄起高爾夫球杆,大力砸向魚缸。
咣咣幾聲巨響,玻璃碎裂,水傾刻洩出來,魚滾到地上跳了幾下。
“資本家,當真是好手段啊!”
“我們走着瞧。”明景黑眸中閃着詭異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