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顧時幽。”
吱吱擡起腿翻過馬背, 朝下跳,但是在馬背上待的時間太久了,肌肉被夜風吹的早就僵硬了, 人往地上摔去。
顧時幽足尖輕點, 一個飛身把吱吱撈過來, 安然落地。
吱吱仰起頭看他,“BBZL 你怎麽樣?”
顧時幽頭歪下來看她,壓低聲音道, “我買通了行刑的太監,假模假樣的打了幾下,沒有受傷,你怎麽樣了?”
吱吱長舒一口氣, “我也沒事。”
顧時幽握住她手腕翻看她手背,只有他掌心大的小手,上面好幾道血痕交錯, 像是被鋒利的野草割到的。
顧時幽朝騎馬的侍衛問道,“公主是怎麽受傷的?”
孫奕感覺落在自己身上的視線鋒利的紮人,行了一禮跪下來,“是卑職不小心墜馬了, 公主摔到了坡下面。”
顧時幽掃到孫奕臉上也有傷, 沒再說什麽,一個眼神,趙齊已經知曉意思,帶了孫奕去安置。
顧時幽自己則帶着吱吱翻身飛到自己卧房,見她身上都是傷,去藥房找了藥過來,又找了幹淨帕子, 端來了溫水過來。
擰幹淨帕子,坐到吱吱身邊,“你忍一忍,有點疼。”
吱吱小腦袋輕輕點一下,“嗯。”
顧時幽捏着帕子輕輕在她臉頰上的血口子清洗,“都成小花貓了。”
清涼的水摁在傷口,帶着一點刺痛,吱吱不可避免的撕拉一聲。
顧時幽,“很疼嗎?”
吱吱,“一點點。”
“你等我一會。”
顧時幽放下帕子出去了一會,再回來的時候,手裏就多了一包粽子糖,還有一套幹淨的衣服,“拿着吃。”
吱吱拆開口袋,拿了一顆放進嘴裏,清甜味在舌尖蔓延開。
顧時幽又拿起帕子給她擦臉上的血痂,邊輕聲問,“好吃嗎?”
吱吱,“好吃。”
顧時幽,“真好吃?”
吱吱,“特別好吃。”
她腮幫子一鼓一鼓的嚼動,大眼睛靈動的撲閃着,顯然是真的喜歡吃。
不看這雙靈動的眼睛,面部沒有任何的表情,結合之前的事情,顧時幽發現出問題了,吱吱現在雖然還是人的樣子,但是裏子還是兔子。
她沒有人類該有的情緒。
比如此刻,要是吃到喜歡吃的東西,面部會有愉悅的表情。遇見傷心的事情,會露出難過的情緒。吱吱就不會。
顧時幽眼皮垂下去,濃密的睫毛在幹淨的下眼簾投下一片淺淡陰翳。
擦拭好傷口,顧時幽又輕輕給吱吱上了藥。
“顧家只有我母親房裏才有丫鬟,你能自己洗漱,換衣服嗎?”
吱吱點頭,“我會。”
“傷口不能再碰水了,你簡單清洗一下,把這套衣服換上,我在外邊等你。”
說完,顧時幽就走了出去,卧室右邊有一間小書房,他進了書房去看書。
吱吱抱着幹淨的衣服走進了浴室,裏面有一眼天然溫泉水。
吱吱記得顧時幽的囑咐,也沒下去,只簡單擦拭了一下,又自己麻利的換上了衣服。
吱吱這才發現,顧時幽給自己拿的是寝衣,衣服還挺大的,穿在自己身上空空蕩蕩的。
“有沒有別的衣服?換這個衣服不好回去了。”
顧時幽正站在書架前,手裏捧着一本書,聽見聲音回頭看過來,小姑娘身體被罩在一間月白寝BBZL 衣裏,長長的袖口都要垂到大腿了,褲子更是要墜到地上了。
像唱戲是的。
他好看的唇彎起來,輕柔的笑意比案幾上的燭火還暖人,“今晚你好好歇着,陵寝自會有人打點,我明日送你回去。”
拳頭松松抵在唇邊輕輕咳了一聲,“我這邊沒有女孩子的衣服,這是我的寝衣。”
“新的,沒穿過的,你先将就着,明日會有新的衣衫。”
“哦。”
顧時幽又道,“你用過飯沒有?”
吱吱,“這個糖算嗎?”
“不算,”顧時幽手指了指食盒,“吃這個。”
面對色香味俱全的美食,吱吱化身小豬,足足吃了兩碗米飯才放下筷子。
“你會笑嗎?”顧時幽咧起唇角,“就像我這樣,這就是笑,人遇到開心的事情就要笑。”
吱吱大眼睛撲閃,茫然的看向顧時幽,“那什麽樣的事情會開心?”
顧時幽,“開心的事情很多,淺顯的一些,比如你剛剛覺得糖好吃,飯好吃,人就會覺得幸福,就會想笑,就是好事吧。”
吱吱不看顧時幽了,垂下頭,眼皮亦垂下來,視線落在自己的腳尖,她看到那樣東西,就是想撲過去吃,就再沒其它了。
顧時幽擡起她的臉,“你要做人,就得學學習這些情緒,我教你。”
桌子上有一面銅鏡,顧時幽搭在吱吱的肩膀,把她摁到銅鏡前的椅子上,手調整了銅鏡的方向。
吱吱清晰的看到銅鏡裏自己的臉。
顧時幽兩指觸上她唇角輕輕往上提,“你看,這就是笑。”
吱吱看見,顧時幽的唇角也翹起來,柔柔的眸光從他細長的眼尾撇過來,看向鏡子裏的自己。
他手指移開,吱吱看到,銅鏡裏,自己的唇也翹起和他一樣的弧度。
圓圓的銅鏡裏,盛着兩張臉,吱吱可以看見,他的下巴貼着自己額頂的發絲。
吱吱,“怎麽樣可以哭出來?這個我不會,父皇就是因為這個才生我的氣的。”
這個,顧時幽還真沒什麽頭緒,“疼的時候也沒有想哭出來的欲望嗎?”
吱吱掀起自己的衣袖,瑩白的皮膚上,兩個大大的青紫痕跡,“我試過了。”
她頭輕輕搖晃了兩下。
顧時幽想了想,“你等一下,我去廚房找塊洋蔥來試試。”
顧時幽這邊剛出了門,趙齊正好也找顧時幽有事,“公子,有點特殊狀況。”
顧時幽,“什麽事?”
趙齊走進一些,壓低聲音道,“帶公主來府上的那位是守皇陵的侍衛,我從他那套出來,今日宮裏頭有人傳了話過來,說是上頭吩咐,皇陵的用度減去三分之二,說是二公主的命令。”
顧時幽聊起前襟下擺,慢悠悠朝院外走,“确定他說的是真話嗎?”
趙齊和一般的下人不同,他的父親是顧朝身邊的貼身護衛,從小以顧時幽伴讀的身份陪在他身邊,顧時幽所接受的教育,上的課,他幾乎也都有上。
能力很不錯,很多事都不用顧時幽吩咐,BBZL 他就已經去辦了。
趙齊,“應該是真話。”
顧時幽手背在身後朝前走了兩步,忽然回頭朝趙齊道,“阿奇,有時候,真話未必就是真相。”
趙齊眼珠子轉動了一下,“公子是說,有人想要我們以為是二公主動的手?”
“我們顧府和二公主結仇做什麽?又沒有利益沖突,”顧時幽鼻尖輕嗤一聲,“誰和二公主結仇會有損失?誰最有可能是獲利者,誰就是真正的幕後人,這戲,就是做給誰看的。”
趙齊眼珠子轉了一下,“公子是說”
顧時幽點了一下他的嘴,“趙齊,顧家之所以能樹立三朝不倒,因為他只忠于皇帝,只是純臣,你懂嗎?”
趙齊思索了一會,“小的明白了,小的從未聽過這件事。”
顧時幽轉頭看向屋子裏,透亮的燭火将房間照的亮如白晝,一道影子被拉長,映在門上。
他輕輕嘆息了一聲,自古以來,皇位就沒有徹底幹淨的。
耍陰謀詭計,也是一種本事。
如果沒有能力,那張椅子就不是皇位,是催命符。
早點下來,未嘗不是一種福氣。
顧家的人都一起吃飯,用的都是一個大廚房,此時,竈上的人已經都歇下,門窗都鎖上了。大張旗鼓去找一只洋蔥也太奇怪了,顧時幽決定還是自己去。
飛上屋頂,避過廚房守門的,輕松落到院裏,見窗戶都從裏面鎖上了,于是又繞到門前,用內力劈開鎖,走了進去。
點了火折子,順利找到洋蔥,聽見院門上有解鎖的聲音,熄了火折子顧時幽朝門外走,帶上院門,飛到屋頂的一瞬間,院門也正好被打開。
婆子的交流聲響起來,“是五少爺從外邊回來了,肚子餓了,我要做一碗銀絲面。”
“呀!鎖怎麽壞了?”
“進小偷了!”
顧時幽颠了颠手裏的洋蔥--我偷我自己家。
洋蔥的辛辣味刺激眼球,一顆黃豆大的淚珠從眼角滾落,接着是整串整串的往下砸,整個眼睛濕漉漉的。
顧時幽問,“怎麽樣?什麽感覺?”
顧時幽的臉半低下來,吱吱的眼裏都是淚水,他的臉凝在眼珠上,看的就有些模糊。
吱吱,“就是覺得眼睛刺痛,沒覺得有什麽情緒。”
顧時幽用幹淨帕子給吱吱擦幹淨眼淚,“不急,我們慢慢來。”
吱吱點點頭,“嗯。”
顧時幽,“時辰不早了,你睡我的床吧。”
吱吱爬上床,和上次一樣,緊緊縮到最裏面,手背輕輕拍外面空出來的位置,“你還睡這裏,可以嗎?”
兩只圓黑的大眼睛,黑葡萄一樣亮,灼灼看着顧時幽。
顧時幽垂下眼睛,“我睡外邊梢間。”
話音落下,直接轉身去了淨房,留給吱吱一個後背。
吱吱看着他的後背,手指伸進嘴裏,小米牙輕輕啃咬,眼眸暗下去--他是不是生自己的氣了?
因為自己的愚蠢,連累了整個顧家。
衣服一件件在架子上剝落,白色的亵褲上都是血,顧BBZL 時幽面上沒什麽表情,梳洗了一番,又重新給自己上了藥,換了一套幹淨的寝衣。
出了淨房,他一盞盞吸燭火。
這屋子裏燭火還挺多的,吱吱跳下床,“我跟你一起熄。”
小嘴巴鼓的圓圓的,一口熄滅一個,小孩是的。
顧時幽笑了笑,衣袖一揮,一只蠟燭熄滅。
蠟燭熄滅,顧時幽走到梢間塌上,阖上眼簾,他是真的累了,阖上眼秒睡。
他是趴在塌上睡的。
陷入睡眠,那鋼鐵一般的意志褪去,也不過是個十六的少年,臉龐青澀。
因為疼痛,睡着的眉頭擰着,表露出這個年紀應該有的一絲脆弱。
梢間的門是開着的,吱吱絞着被子在胸前,看向梢間,那裏其實只是一團黑影,看不分明。
糾結了一會道,她極輕的喊了一聲,“顧時幽。”
她不知道,顧時幽已經睡熟了,自然沒有回應。
吱吱收回視線,看向漆黑的帳頂。
顧時幽,你別生我的氣。
我會把你父親的官職,顧府的榮寵都要回來的。
翌日,清晨。
“小懶貓,起床了。”
顧時幽捏上吱吱的小鼻子,細長的眼尾裏,是逗弄小孩的戲虐,“快起床洗漱吃飯了。”
鼻子被捏住,吱吱秒醒,睜開眼,刺眼的亮光裏,顧時幽的眼睛彎彎的,像月牙一樣。
吱吱拽起被子蓋上頭,聲音透過薄被傳過來,“哦。”
洗漱好,梢間裏的圓桌上已經擺滿了飯,吱吱吃到一半,門外走廊上傳來聲音,“六弟,你好些了嗎?”
顧時幽放下筷子,看向吱吱,“是五哥,我可能得出去一下,你待在房裏,別讓任何人看見。”
吱吱乖巧的點頭,吃飽喝足,無聊的趴到床上。
不知道過了多久,門枝呀一聲打開,吱吱高興的往下跳,“顧時幽。”
“你慢點。”
顧時幽一推開門,就看見她跟個兔子是的,直接往下跳,朝自己跑過來,下一秒,悲催的滑倒了。
顧時幽走過去,無奈的彎下腰,把她撈起來,抱到書桌面前。
“我們幹嘛?”
顧時幽拿出一本書放在她面前,“教你認字。”
吱吱擡頭仰視顧時幽,“那你先教我寫你的名字吧。”
小姑娘天真的眼睛巴巴看着他,嫣紅的小嘴還彎起飽滿好看的弧度。
顧時幽一時間竟然分辨不出來,她是真的在笑,還是只是空空的表情。
“你是有開心的情緒了嗎?”
“沒有,”吱吱搖搖頭,“我是判斷出錯了嗎?這個時候不應該笑嗎?”
“沒有,”顧時幽道,“應該笑的。”頓了頓,他又說,“你很聰明。”
吱吱唇邊的笑更深一些,像一朵花骨朵,突然綻放開花瓣,開到荼蘼。
顧時幽移開視線,從筆架上拿了一只羊毫筆,細細的筆尖染上墨汁,放進吱吱手裏,自己的大手包裹住她的手,在白色的生宣寫下了顧時幽三個字。
顧時幽站着,上身躬下來,形成一個空間,吱吱小小的身子被攏在這空間BBZL 裏。
薄金一般的陽光從窗外照進來,将倆人的影子拉長,割裂在地磚上。
官道驿站。
已經連着跑了三天不眠不休的太子,原本清俊年輕的臉龐,下巴長出了一圈胡茬,眼睛熬的通紅,臉上都是疲憊。
他撂了馬,唇瓣舔了舔被風吹的幹裂起皮的嘴唇,朝迎上來的士兵道,“馬匹準備好了嗎?”
馬的體力也是有限的,驿站的主要職責就是為官員中途提供食宿,精力充沛的馬匹。
一個士兵領着這只已經跑了幾百裏的馬下去,一個身着六品官服的臣子将太子朝屋舍內迎,“啓禀太子,已經備好了一批上等良駒,裏面備好了酒水,您裏面請。”
離京都只有半日的距離,太子只打算補點水就走。
一走進廳內,卻有一個緋袍太監跪下來,“參見太子殿下。”
太子眉頭微微皺起來,這太監是東宮的總管太監葉全,他這麽急匆匆的趕過來,莫不是宮裏又出了什麽大事?
免了他的禮,葉全站起來,果然道,“殿下,宮裏有點事,請您随奴才到房間來。”
太子知道,這就是京中真的有事了,舍下随行的心腹士兵,三兩步來到驿站準備好的房間。
葉全噗通一聲跪下來,“太子,公主不好了,昨日太後喪禮上出了差子,被,”他聲音哽咽,眼裏有淚,“皇上下旨,免了公主參加太後國喪,去守皇陵。”
太子瞳孔猛的睜大。
葉全,“守皇陵也就罷了,偏二公主伺機報複,當衆羞辱公主,扒了公主的外袍,讓公主金樽之軀換上灑掃宮女的宮裝。”
“豈有此理!”
葉全只聽耳邊一陣巨響,吓的閉上了眼,再睜開眼,只見房間裏的桌子已經被劈成了兩瓣,太子牙關緊咬,下颚繃出額骨的輪廓,“慕容萱,德妃也未免欺人太甚!”
話音落下,整個人轉了個身,樓梯被踩出咚咚響聲。
太子換了馬,像箭一樣沖出去,勁風刮過他臉頰,他眼睛微微眯起來,堅毅的看向前方。
終于越過“京都”界碑,前方是兩條道,左邊是回皇宮的路,右邊是去陵寝的路。
太子沒有任何猶豫,抽起馬腹便往陵寝方向跑去,卻見通往陵寝的道路中央,一個身披素袍的女子張開雙臂站在路中央,昂着頭,看着自己。
隔着距離,太子都感受到她眼裏的孤注一擲。
這人真是她的妻子,東宮太子妃。
|“驢!”
太子及時收住了馬。
“敢問太子這是要去哪?”
太子坐在馬上,“讓開,我要去看皇妹。”
太子妃走到馬前,她是典型的江南女子身高,小巧伊人,只到馬脖子的位置,頭仰起來,是柔弱的臉龐,此刻卻有一種決絕,剛毅,“太子,您若是想要去陵寝,就從我的身體上跨過去吧。”
太子沉着臉,“胡鬧什麽,快回你的皇宮去。我看完皇妹就會回皇宮去。”
“胡鬧的是你,”太子妃道,“現在都什麽BBZL 時候了,您這次的鹽稅案差事辦的本就不夠出色,父皇已經對您諸多不滿。”
“是皇妹自己犯了人倫大錯,惹了父皇厭惡,滿朝文武,後宮,誰現在敢惹上公主?”
“你知不知道,三皇子已經在國喪上哭的暈了過去,皇上直贊,孫子輩裏,三皇子最有孝心。”
“你要還想要你的太子之位,想救皇妹出去,你現在立刻去皇宮,就當沒有聽過這件事。”
太子死死握着缰繩,手背淡青經絡鼓起來,咬着唇不說話。
太子妃見他神色松動,放柔了聲音,“放心,太子,我已經讓人送了一應物品過來,皇妹在這裏不會受苦。早日救她出來才是首要。”
太子擡起頭看向遠方,這裏離皇陵只有十裏左右的距離,依稀可以看見皇陵屋頂的輪廓曲線。
幹裂的唇瓣艱澀的張開,“一應物品都送過來了嗎?”
太子妃點頭,“都送過來了,用度不會比在皇宮差的。”
太子長臂一伸,将太子妃撈了上來放到馬背上,“孤帶你回宮。”
太子妃回頭看了一眼皇陵的方向。
皇妹,你別怪我!
你哥哥的太子之位才是最重要的。
你就先受些苦吧。
入夜。
顧時幽換了一身行裝,還披了一件黑色的大披風,“我現在翻牆送你回去,你抱緊我。”
“哦。”
吱吱擡手,手伸進顧時幽的黑色大披風裏,攬住他的後腰。顧時幽足尖輕點,已經帶着她飛過院牆,穩穩落到牆外的一匹馬上。
吱吱整個人是倒着坐在馬上的,大披風從頭頂将她完整的遮住。
馬嘶鳴聲隔着披風傳進來,接着,馬像一柄箭沖出去,夜風吹起衣角獵獵翻飛,嗚嗚風聲被披風隔在外邊。
披風裏溫暖而安靜,黑暗中,吱吱看着顧時幽的胸膛有節奏的一下下律動,閉上眼,臉貼上他胸膛,聽見他砰砰的心跳聲。
胸膛傳來一片溫熱,顧時幽垂下眼皮,看見披風下凹出來的輪廓,小貓一樣小小一只。
抽了抽馬腹,朝陵寝奔去。
趙齊早已在皇陵這邊打點好,孫奕,馬昊,送飯的婆子,如今都成了自己人,顧時幽如入無人之境,翻了牆進到皇陵裏面,直将吱吱送到廊下。
房間裏面,文娘點了一屋子燭火,火光透過明紙照過來,廊下亦如白晝。
顧時幽解開披風,“快進去吧。”
從黑暗忽然落進光明裏,吱吱眼睛眯了一下,适應好光線,看向顧時幽道,“你要回去了嗎?”
顧時幽點點頭。
吱吱眼睛垂下來,又擡起來,“那再見。”
顧時幽,“我看着你進去。”
吱吱轉過身,走到門邊,一腳跨進去,又突然折返回來,跑到顧時幽面前,“你可以經常來看望嗎?”
顧時幽手握到後背,緩緩握起來。
顧家組訓,不可以和任何皇族公主,皇子走的太近,只能不遠不近,做好一個臣子的本分。
昏黃的扥光将吱吱巴掌大的小臉映的瑩瑩生輝,兩只BBZL 圓潤又大的眼珠灼灼看着他,比燭火還亮。
顧時幽喉頭滾動了一下,輕聲說,“好。”
吱吱傳遍綻放出笑,一步三回頭,蹦蹦跳跳的回了房間。
“公主,您回來拉?”文娘笑眯眯迎上來。
吱吱點點頭,掃一眼屋內,這才發現,屋子裏和昨天一點都不一樣,牆是白的,窗戶上糊了透亮的明紙,床是帶花紋的好看的拔步床,上面挂了翡翠煙紗杖。
添置了很多新的東西。
文娘笑起來,“這些都是太子部下送過來的東西,公主,我就知道,太子最疼您了。”
吱吱唇角扯起笑,也沒解釋。
顧時幽說了,他們之間的關系,不要讓任何人知道。
“有紙筆嗎?”吱吱問。
“有啊。”文娘立刻找了一套出來。
吱吱坐到燈下,毛筆沾上墨汁,在宣紙上落下一橫。
文娘,“公主,您寫了個一是什麽意思?”
吱吱吹幹墨跡,看着一,唇瓣輕輕抿起來,她才不要說,自己這是記錄今天見到顧時幽的日子。
回到顧府,顧時幽解下披風,下擺一片鮮紅,他眉頭都沒有皺一下,拿了藥粉,去了浴室,如常清洗傷口,在又裂開的皮肉上灑上藥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