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親了!

舌尖與指尖一觸即分。

魏禹驀地收回手,略不自在。卻不經意地撚了撚指尖,回味着那絲溫軟。

李玺比他還不在自在,他可是有心上人的!

他還要、還要跟心上人那啥啥呢,別人都不行!

兩個人就這麽不自在地喝完了酒,吃完了肉餅,喝了暖騰騰的胡辣湯,又逛了大半條街。

全程氣氛略沉悶。

直到柴藍藍的出現。

“我就說,在西市定然能找到禹哥哥,兄長還不信。”美人笑靥如花,甜美親昵,很能滿足郎君們的虛榮心,不知多少人羨慕地看過來。

只是,在場的三個人沒一個有那根筋。

尤其是李玺,拉上魏禹就要走,“方才的豬肉餡餅太油了,咱們去喝酥油茶吧!”

柴藍藍瞄了眼李玺,語氣中不乏炫耀:“你居然帶禹哥哥去吃豬肉餡餅了?你不知道嗎,禹哥哥不吃豬肉,從小就不吃。”

李玺毫不客氣怼回去:“哦,那是不跟你一起吃吧,跟我就吃了。”

柴藍藍咬了咬唇,擺出一副“不跟你一般見識”的模樣,溫柔地看向魏禹,“禹哥哥,平康坊今日有‘十步局’,你要不要去試試?”

魏禹瞧着眼睛鼓成小跳蛙的李玺,笑着搖搖頭,“不了,今日我也有個‘賠禮局’。”

“那真是太遺憾了。”柴藍藍勉強笑笑,雖然故作大方,眼中的失落卻騙不了人。

李玺有一丢丢心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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柴陽沖二人執了執手,“那柴某就帶舍妹去了,王爺,書昀,改日一道飲酒。”

柴藍藍也垂着頭,屈了屈膝,絲毫沒有初見魏禹時的鮮活勁兒,像朵霜打的牡丹花。

李玺徹底心軟了,清了清嗓子,吊兒郎當道:“說起來,我還沒見過‘十步局’,一聽就不怎麽好玩的樣子,不然就‘纡尊降貴’去瞅瞅好了。”

柴藍藍眼睛一亮,期待地看向魏禹。

魏禹端着手,笑道:“措辭不妥。”

“是那麽個意思就行。走走走,去牽馬。”他們的馬拴在門房旁的馬廄中,有專人看管。

李玺邊走邊問:“那個‘步步局’是啥玩意?怎麽叫這麽個鬼名字?”

柴藍藍翻了個白眼,沒好氣地糾正:“是十步局,什麽腦子!”

“确實不像你,戀愛腦。”

柴藍藍俏臉一紅,氣得用團扇打他。

柴陽連忙攔在中間,道:“長安棋社每月都會在平康坊設局,或三步,或十步定輸贏,贏者有彩頭。”

柴藍藍插嘴:“當年我就是同禹哥哥在十步局中相識的——像你這樣的,定然是步步輸。”

“我輸不輸的有什麽打緊?我家書昀能贏就好了。”

李玺朝她做了個鬼臉,轉過頭,悄悄問魏禹:“我這麽跟她作對,會不會毀掉你的姻緣?”

“沒有姻,也沒有緣,何來‘毀掉’一說。”魏禹語氣淡然,并無絲毫輕慢,只是在陳述事實。

他就是這樣一個人,倘若認定了對方不是自己想要的,就絕對不會暧昧不清,讓對方徒增期待。

“那我就放心了。”

李玺露出一個壞笑,“你是不知道,這個柴呱呱特別讨厭,小時候她長得高,喜歡她的人也多,天天帶頭欺負我,我的綽號就是她起的——魏兄、不,書昀,今日我得借你一用,氣氣她。”

他的語氣活靈活現,不像在說一段心酸的往事,而是什麽有趣的童年回憶。

魏禹被他感染,笑道:“想借我也行,你得回答我一個問題。”

“什麽問題?”李玺略警惕。

萬一問他心上人是誰,他是絕對不會說的!

魏禹笑笑:“先存着,下完了‘十步局’再問不遲。”

現在問了,怕你炸毛跑掉。

李玺根本沒有看到前面的坑,毫不猶豫地答應下來。還覺得魏禹這人真不錯,定然是想贏了棋局,拿彩頭來換他的問題。

小福王就這麽一路自戀地到了平康坊。

往常他一到平康坊,花街上的小娘子們都對他無比熱情。當然,他每次都會嚴肅地拒絕,從身到心保持對心上人的無比忠誠。

這一次,跨進花街之前,他還專門理了理衣裳,想讓魏禹見識一下自己有多受歡迎。下一刻,就被現實狠狠地打了臉……

不知誰喊了一聲:“魏少卿來了!”整個花街陡然一靜,繼而無數香噴噴的小娘子蜂擁而至,将魏禹團團圍住。

“魏少卿許久未來,到昭雲閣聽聽奴家新譜的曲子吧!”

“魏少卿到奴家那裏喝盞茶吧,不用您指點曲子。”

“魏少卿還是去暖香塢吧,自打您搬離平康坊,姐妹們都惦記着您呢!”

“……”

李玺和柴藍藍被擠到一處,面面相觑。

他們錯過了什麽?

雷厲風行、潔身自好的魏禹魏書昀,原來是花街柳巷的常客!

最後,還是柴陽把魏禹從脂粉堆裏救了出來。小娘子們萬分不舍,還有人紅着眼圈,哭了。

魏禹身上的環佩絡子禁步都被娘子們要去了,換來一懷抱帕子香囊團扇,甚至還有金銀釵環。

柴藍藍酸溜溜道:“怪不得每次叫禹哥哥來平康坊,禹哥哥都推三阻四,原來是怕我們壞了你的好事。”

柴陽瞪了她一眼,“小娘子家家的,別亂說。”

柴藍藍醋意翻天,甚至拉起李玺當同盟,“你看他,走了這一遭就賺了這麽大一筆,這要多來幾回,可比大理寺少卿的俸祿都多了。”

李玺突然想到什麽,沖到魏禹跟前一通翻騰。

魏禹不說話,也不阻止,還揚起胳膊配合他。直到瞧見小福王臉越繃越緊,才笑着問:“在找什麽?”

“你說我在找什麽?”李玺有點生氣。

他攢起來想要送給心上人的東西,萬般不舍地勻出來一個送給魏禹,還親手給他系到腰上,居然被幾個歌伎摸了去……

“在找這個嗎?”

魏禹攤開手,掌心放着一只圓溜溜的銀球香囊,精致的牡丹花紋,巧妙的雙層扣,淡淡的松針香,正是他送給的魏禹的那個。

澄淨的眸子閃了閃,瞧着他掌心泛紅的壓痕——原來,他一直護在手裏。

李玺為自己的小心眼感到臉紅。

魏禹逗他:“幫我系上,可好?”

“還是出去再系吧,萬一再被搶……”你還要硌手心。

李玺托起他的手,揉了揉。

明明都是男人,魏禹的手修長有力,骨節分明;他的就肉嘟嘟、白嫩嫩,指腹都是圓乎乎的,像個小孩子。

李玺覺得有點丢臉,悄悄地把手收回去。

魏禹始終笑着,抓着香囊的手虛握成拳。

女孩子的心思向來是敏感的,以往,魏禹同自家兄長切磋武藝,抱着互摔的時候都有,此時,明明他和李玺只是摸了摸掌心,卻讓柴藍藍老大不舒服。

仿佛什麽東西在她看不見的地方,悄悄枯萎了。

柴陽輕嘆一聲,故意問道:“書昀為何與平康坊的伎人如此熟識?”

魏禹沉默片刻,方才答道:“少年時在這裏讨生活,賣曲譜換筆墨錢。”

當初與柴家兄妹在棋局上相識,也是為了賺彩頭。

柴藍藍一聽,果然寬慰不少,轉而化為心疼,“禹哥哥年少不易,為了讀書還要日日同這些人打交道,着實委屈。”

李玺奇怪道:“這有什麽委屈的?書昀兄憑本事寫曲子,人家欣賞他的才情願意花錢買,這不挺好的?”

柴藍藍一噎。

任她平日裏如何聰慧,遇到這樣的事也無法跳出圈層去思考。她自小受到的教育就是那樣,“談笑有鴻儒,往來無白丁”才是讀書人的高雅。

李玺卻不然,他一直是貴胄圈裏被鄙視的那個——只針對才學——貼在他身上的标簽除了“不學無術”就是“纨绔至極”,所以,沒有“文人雅士”的那些固有觀念。

魏禹對上他懵懂卻真誠的眸子,緩緩地舒出一口氣,眼底漫上笑意:“是,挺好的,并不委屈。”

當初,若不是這些伶人歌伎瞧着他年少有才學,助他撐過了那段艱難歲月,如今大理寺能不能有他的一席之地都未可知。

所以,不必覺得丢臉。

從今往後,也不必再繞着平康坊走。

李玺搖頭晃腦地得意了一會兒,冷不丁問:“你方才想問我什麽?趁我高興,買一送一。”

魏禹挑挑眉,道:“你幼時的綽號是什麽?”

李玺:“……”

死也不能說!

柴藍藍搖着團扇,盈盈一笑:“禹哥哥,我知道。”

李玺:“你不許說!”

柴藍藍終于扳回一局,得意道:“我起的,我為何不能說?”

“你要敢說,我、我就——”李玺左右看看,沒有趁手的武器,幹脆抓住魏禹,“我就親你心上人!”

柴陽:“……”

柴藍藍:“……”

魏禹抿着笑,敲敲他腦袋,“是不是傻的?”

“我這叫機智。”李玺擠眉弄眼,努力證明自己不尴尬。

實際耳朵已經紅了。

剛剛說出來的時候他就後悔了。

柴藍藍:“我不信你真敢親。”

李玺:“你敢說我就敢親。”

“那我真想試一試。”

“試三試都行,反正親的不是我心上人。”

柴藍藍俏臉一紅,悄悄看向魏禹。

魏禹正看着李玺,滿含笑意。

柴藍藍心頭一酸,忍不住真想試試了。

她想看看魏禹會不會任由李玺胡鬧。

柴藍藍開口:“小……”

“你敢說!”李玺連忙點起腳,湊到魏禹臉邊。

柴藍藍繼續:“J……”

李玺一慌,嘴嘟起來,眼瞅着就要親上了。

魏禹沒有躲,反而笑得開懷,眼底的溫柔與信任是她從來沒見過的。

柴藍藍心頭泛上絲絲苦澀,“算了,不說了。”

李玺露出勝利者的笑容,“算你識——唔……”

馬廄旁人來人往,不知誰不小心推了他一把,那雙嘟起的嘴,就那麽結結實實地……親到了魏禹臉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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