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住在你家
李玺板起臉, “說了不能叫蟲蟲。”
魏禹堅持叫:“蟲蟲。”
李玺鄙視他,“幼稚鬼。”
說完自己就笑了。
沒想到,有生之年還有輪到他叫魏少卿“幼稚鬼”的一天。
魏禹也笑了。
小福王的重點放在了稱呼上, 而不是那句“對不起”。因為在他心裏, 根本不覺得魏禹真的會做對不起他的事。
抱了好一會兒, 直到天色暗下來,執金吾的街使站在坊門趕人了, 倆人才分開。
魏禹隔着衣料,牽住他的手腕, “真要住下嗎?”
李玺呲了呲小尖牙,“不想讓我住, 你拉我這麽緊做什麽?”
魏禹眼中閃過笑意, 沒再問, 直接把人帶進了魏家大門。
魏宅并不大,有前後兩個院子,前院有堂屋, 有花廳, 用來待客;後院住着蕭氏母女。
另外有一個偏院, 朝東開着個小門,魏禹就住在這裏。
上次李玺來過了, 并不十分好奇,一進院就直奔竈間,嚷嚷着要吃雞汁面。
魏禹搖頭, “雞汁面明早才能吃到,今晚先吃別的。”
“吃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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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禹對他的口味早就熟記于心了,“粟米魚片粥,再烙兩張肉沫鍋盔, 可喜歡?”
“魚片要很香的那中,不要帶腥味的。”
“嗯,先用油煎得焦黃,再放進粥裏。”
“妥了!”李玺搬了個小杌子,坐在門邊,“我就在這裏監督你。”
魏禹笑笑,當即褪下官服,換上日常的衣裳,綁上褙膊,淘米、洗魚、和面、生火,動作麻利。
偏屋住着一對老夫妻,平日裏負責做飯打掃,是魏禹回到魏家後從外面請來的。
夫妻兩個話不多,也了解魏禹的脾氣,看到有客人來,便回了屋,并不打擾。
只是,李玺生得實在太過讨喜,李婆婆沒扛住,裝了滿滿一碟子蘋果幹出來,“自家曬的,小郎君若不嫌棄,就嘗嘗吧!”
李玺甜甜一笑,“這個時節能吃到蘋果當真難得,多謝婆婆。”
李婆婆連連點頭,“生得真乖,怪不得阿郎帶回家。”
李玺故意壓低聲音,問:“書昀之前有沒有帶人回來過?比如,俊俏的小娘子……”
李婆婆呵呵一笑,臉上的皺紋舒展開了,“沒有,沒有,咱家阿郎只知讀書做官,從不胡鬧。”
李玺長嘆一聲,露出遺憾的表情,逗得李婆婆一陣笑。
屋內,魏禹也是笑着的。
只是聽着小金蟲脆生生的小嗓門,就忍不住揚起嘴角。
李玺坐了一會兒就坐不住了,跑到屋裏圍着魏禹轉圈圈,“我來幫你揉面吧,或者燒火,你說一樣,我一準兒能做好。”
嘴上這樣說,實際卻打翻了盆,煎糊了魚,身上的絲綢罩衫險些被火燎着。
魏禹只得道:“去中庭揪把小蔥罷,西牆下中着一畦。只許拔蔥,不許往內院跑。”
“知道啦!”話音剛落,人已經跑沒影兒了。
跑到中庭,瞧見綠油油的菜畦,頓時愣住。
哪個是蔥?
又不好意思回去問,幹脆把長在地面上的都拔兩根。
身後傳來腳步聲,李玺回頭一看,瞧見一個瘦高的小娘子,約莫十四五歲的樣子,模樣算不上很俊俏,穿得倒是體面,想來是魏禹的妹妹。
李玺友好地沖對方笑了一下。
魏白白卻翻了個白眼,低聲罵道:“在大街上摟摟抱抱,真不要臉!”
嗬!這就有意思了。
“你既然看到我了,應當知道我是你家的客人吧?”
魏白白譏諷道:“我長這麽大,可沒見過你這麽不正經的客人。”
李玺挑眉,裝傻是吧?
成。
李玺把手一拍,把眉梢一吊,端出小福王的威儀來,“小丫頭,你可知道辱罵親王是何罪名?”
“誰看到了?誰聽到了?誰能給你作證?”魏白白自以為聰明地辯駁。
李玺笑了,“看來你知道我是誰,這就好辦了。今日爺就讓你知道,我想打你殺你,根本不需要證據。小胡椒——”
胡嬌從牆上翻下來,一腳把魏白白踢翻。
魏白白尖叫一聲,臉色瞬間像她的名字一樣。
李玺啧啧兩聲:“小胡椒,溫柔點,好歹是個小娘子。”
胡嬌點點頭,又“溫柔”地踢了一腳。
魏白白又是一聲慘叫,聲音顫抖:“你仗勢欺人!”
“诶,對喽!”李玺笑眯眯道,“今日就算我把你打死,埋在這裏,我照例可以開開心心吃書昀做的鍋盔和魚片粥,你信不信?”
魏白白露出驚恐之色,“我不信,你不敢,王子犯法與庶民同罪!”
“噗——”李玺噴笑。
魏家人的聰明全給魏禹了吧?
內院那邊傳來腳步聲,臨到月亮門,卻停下了。
李玺冷笑一聲,故意提高聲音:“小胡椒,把人帶去大理寺,問問鄭寺卿,辱罵親王是她一個人殺頭,還是全家都殺頭——哦,對了,先抽三百鞭再問這個。”
胡嬌把人一揪就要走。
門後那人終于沉不住氣,慌慌張張沖出來,“王爺恕罪,小女年少無知,沖撞了王爺,妾代她向王爺賠罪。”
說着,便朝李玺屈了屈膝。
哦,這個就是書昀兄的惡毒繼母了。
李玺根本不想對她客氣,“這就是賠罪的态度嗎?看着就煩,小胡椒,一并帶走吧,省得還得讓大理寺再跑一趟。”
蕭氏吓得一顫,屈辱地跪下來,以頭頓地,“妾魏蕭氏,求王爺開恩!”
“魏蕭氏?”李玺故作驚訝,“你是魏蕭氏,她就是書昀的妹妹喽?啧,長得這麽醜,穿得破破爛爛的,我還以為是魏家的丫鬟。”
魏白白險些一口氣沒上來,氣死過去。
蕭氏連忙拉了她一把。
魏白白跪得太猛,頭花都掉了。
李玺憋着笑:“滾吧!”
蕭氏母女連忙滾了。
李玺沒急着走,頗為認真地跟胡嬌研究了一下哪棵是蔥,最後挨個拔了一圈,這才哼着歌回到偏院。
魏禹正站在門邊,微笑地等着他。
李玺吐吐舌頭,“你不怪我吧?”
“可受委屈了?”魏禹問。
“我沒受,讓別人受了。”
魏禹笑,“那就不怪。”
“夠兄弟。”小福王撞撞他的肩。
魏禹笑,“蔥可拔了?”
“拔了,還挑了幾樣別的。”李玺煞有介事地捧着好大一把菜,“我想着不能光吃蔥啊,對不對?”
魏禹勾唇,“話是沒錯,但蟲蟲為何拔了韭菜,拔了秋葵,拔了紫蘇,拔了葫蘆,連狗尾巴草都拔了,偏偏沒有蔥?”
李玺:“……”
“不許叫我蟲蟲!”
沒有蔥的晚飯,不減香甜。
胡嬌回王府報信,回來的時候身後多了一只毛絨絨。
“它非要跟着,不給跟就叫,我怕驚動王妃,就帶來了。”胡嬌難得說這麽長的句子。
李玺倒是挺高興,他也想熊熊子了,這些天在宮學上課,許久不帶它四處玩了。
熊熊子就像一百年沒見過李玺似的,尾巴搖得飛起,胖嘟嘟的一團直往李玺懷裏鑽,喉嚨裏還發出委屈的哼哼聲,把人的心都給哼軟了。
無花果剛給它洗過澡,渾身香噴噴的,李玺把它抱到床上,一人一犬開心地滾了起來。
魏禹從浴間出來,看到的就是一只熊獅犬,外加滿床亂糟糟。
小福王呢?
和熊熊子玩摔跤游戲,把自己摔到地上去了。
魏爹上線,把小金蟲蟲一拎,抓到浴間洗刷刷去了。當然,是李玺自己洗。
魏禹站在門邊守着小福王。
熊熊子看着他。
睡覺的時候小忠犬也沒放松。
之前在客棧,倆人“睡”過一次,當然啥都沒發生。
這可是明白心意之後的第一次同床共枕,魏少卿原本無限期待,洗澡的時候就不受控制地構想出無數旖旎的畫面,然而……
他剛一伸手,旁邊立馬多出一只毛爪子。
魏少卿無奈,“我只是想給他蓋上肚子。”
毛爪子依舊不放松,大有他敢再往前一寸,它就會撓過來的架勢。
魏少卿不信邪,真就往前了一寸。
熊熊子汪了一聲,把爪子換成了尖牙。
李玺聽到狗叫,睡得不太安穩,嘟囔道:“熊熊子,別吵……遲到了,打手心……”
熊熊子連忙趴下來,輕輕地把毛絨絨的腦袋擱在李玺肚子上,給他當被子用。
魏禹忍不住笑了。
他的小金蟲啊,全天下都在寵着他。
“你對他好,我也對他好,你不用防我,我不會傷害他。”魏禹小聲和熊熊子談判。
熊熊子沒吭聲,像是同意了。
于是,魏少卿放心地把手伸過去……
“汪!”毫不留情咬下去。
如果不是魏禹躲得快,手上就得多出倆“紀念品”。
突然想到洞房花燭夜……
怎麽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