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零度（四）
祁州是一座不夜城，每當夜晚來臨之時都是夜生活者的狂歡世界，這種時候最熱鬧的就是酒吧了。
微影酒吧是祁州市最大的酒吧，據說背後有人撐腰，很少有人敢在這裏撒野，管理等各方面也都還不錯。
至于那個背後的人是誰就不關南宮皓和盛奕丞的事了，畢竟他們尊紀守法的營業，也讓衆人有可以玩樂的地方。
盛奕丞請了整個緝黑組的人過來吃喝玩樂，各種酒和吃食一樣又一樣的往他們這邊送過來。
衆人并沒有要包間，趙思百說大堂裏人多，有混夜生活的感覺，衆人只要聚在一起其實都無所謂。
南宮皓看了一眼桌上桌下東倒西歪的好幾堆酒瓶，不由得嘆息了一聲，又看着坐在旁邊的盛奕丞。
在這一群人裏面，要說喝得最多的還是盛奕丞。
酒吧裏的吃食并沒有合他口味的，所以別人喝酒時他喝酒，別人吃零食的時候他喝酒，玩游戲輸得最多被罰酒的那個人也還是他。
盛奕丞撐開眼皮，看了一眼桌子上的那些酒瓶，撐了一下沙發的扶手站了起來：“沒酒了，我去拿一些過來。”
南宮皓忙拉住他的手腕：“你喝醉了，要不我去拿吧。”
盛奕丞只是搖了搖頭，拉開他的手向前臺走去，步伐也還算穩當，南宮皓看着他目的地還算明确，也沒再多說什麽。
“老大，你好像一杯酒的沒喝過啊，我記得你也是喝酒的吧！”衛紫瓊也有些醉了，晃了晃腦袋，看東西還有些重影起來了，似乎看到了好幾個南宮皓。
一旁的佟銘情況比他好不了多少，卻還是很狗褪的遞上一杯水來。
南宮皓笑了一下：“我和他之間，總得有一個是清醒的。”
盛奕丞已經喝了，醒的那個人就只能是他了!
盛奕丞人很敏感，就算處于醉酒狀态也一樣，讓他自己一個人回去是不可能的，可是南宮皓也不敢讓其他人來送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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讓其他人送他回去的話，盛奕丞極有可能不會回到自己家，而那個送他回去的人百分之八十的機率第二天就會進ICU。
盛奕丞走到巴臺邊，向酒保要了一打酒，酒保也是認識他的，不敢怠慢，趕緊給他裝好酒來，遞到他的手裏，盛奕丞拎起酒就準備往回走，突然聽見旁邊兩人的談話聲。
“你看那個，長得是不是很有味道，特別溫軟的感覺，真想嘗一嘗。”一個長相猥瑣的人大聲的對身邊的人說道，眼神特別的讓盛奕丞厭惡。
他旁邊那人也随聲附和道“是啊，我……你他媽誰啊？擋着老子想幹嘛？”
盛奕丞伸手手攔住了兩人的視線，目光幽幽的看着兩人，他剛才注意到了這兩個人的視線方向，竟是南宮皓所在的位置。
“臭小子，知道老子是誰嗎……”那人的聲音戛然而止，目光流連在盛奕丞身上，他突然擡起手肘手撞了一下身邊的人“喂喂，這個更是極品啊，跟他玩玩也不錯。”
他旁邊的人點了點頭，也許是喝了不少酒，頭腦不清醒，擡手便向盛奕丞的臉摸過來。
盛奕丞眯了眯眼睛，好久沒有見過這樣找死的人了。
還沒等那人的手碰到自己，盛奕丞一把掄起手上的那打酒向他砸過去。
“嘩啦”一聲，幾個酒瓶應聲而碎，那人被砸得頭破血流，臉上混雜着的不知是紅酒還是血液，十分的狼狽。
“混蛋！”那兩個人瞬間便怒火中燒“欠收拾的毛頭小子，我看你是找死來的。”
兩人咬牙切齒的向盛奕丞撲了過來，三人就這樣在巴臺前打了起來……
那酒保也算是閱歷豐富的一個人，酒吧鬧事打架鬥毆也見過不少，一般都能淡定處之，很多時候都是讓當事人自己處理去的。
可是在打架鬥毆的人裏有盛奕丞的時候，那可就是完全不同的兩個概念了。
那酒保連忙去找自己的老板，要是盛奕丞在這裏有個什麽三長兩短，那可不是他們擔得起的。
也不知道那兩個人是哪來的沒見識，竟然連盛奕丞都敢招惹。
南宮皓沒有等到盛奕丞回來，反倒是先聽到了那邊的嘈雜聲，心中微微一跳，起身向人群中走了過去。
那兩個人完全不是盛奕丞的對手，都沒怎麽碰到盛奕丞便落得了個鼻青臉腫的下場。
其中一人看了看兩人和盛奕丞間的差距，皺了皺眉，一把抄起一把高凳就往盛奕丞身上敲過去。
盛奕丞到底是喝醉了，只是本能的擡起手臂去擋那人的砸過來的高凳，生生的挨了那一下。
木凳與□□相撞發出的悶響，讓人聽着就覺得疼，而那把高凳也因劇烈的撞擊而散架。
盛奕丞不由得後退了幾步，一旁的看着酒保心也吊了起來，正想法子要幫忙……
這時，側面突然竄出一個人來，将拿着高凳的那人一把掀翻在地，猛的揍了一頓。
那人旁邊的同伴直接被他的狠勁給吓到了，更不敢相信這個人竟然是他們剛才肖想的，看着很溫和的那個人。
南宮皓站起來的時候，被他揍得躺在地上的那人正哭爹喊娘的在地上翻滾，疼得徹底爬不起來了。
南宮皓到底是受過專業訓練的，招招沒有打到要害，卻能将人痛得半死不活。
酒吧的老板這時候也帶着人過來了，将那兩個人控制了起來。
老板看見南宮皓兩人，趕緊跑了過來：“皓隊、二哥，抱歉，我沒想到微影竟然混進了這麽沒眼見的人，你們還好嗎？”
酒吧老板還是有些心驚膽跳的，只希望兩人不要把事情鬧大，到時候不好過的人只有他自己一個。
南宮皓不看他一眼，徑直走向盛奕丞，剛将他人揍得鼻青臉腫的手此時輕柔的拉起了他的衣袖。
盛奕丞原本白皙的手臂上增添了一片於紫與紅腫，南宮皓瞬間覺得心裏抽了一下。
“幸好沒有傷到骨頭。”南宮皓檢查一下他的手，輕輕的點了一下受傷的那個位置，擡頭看着他的眼睛“疼嗎？”
盛奕丞點了點頭，擡眼看向不遠處比他慘得不要太多的兩人，眨了眨眼睛，明顯他們更慘一些，可惜卻無人問津。
“我們回家吧，不要在這裏呆下去了。”南宮皓拉過盛奕丞，準備轉身離開。
“那他們怎麽辦？”盛奕丞指了指遠處正動歪西倒的緝黑組的隊員們。
南宮皓彈了一下他的腦門：“你這狀态一點都不像喝醉了。”
“我可以幫忙照顧好他們的。”一邊的老板連忙站出來說道。
南宮皓看了看這個老板，又看向遠處的警員，說道：“給他們開兩間房，男的一間女的一間，其他的就別管了。”
老板連忙做一個沒問題的手勢，安排手下的人去做。
南宮皓拉着盛奕丞走了出去，塞回自己的車上。
“你不是去拿酒的麽？怎麽和他們打起來了？”南宮皓一邊給他系安全帶邊問。
“他們惡心。”盛奕丞半眯着眼睛，慢半拍的開始進入醉酒狀态。
“惡心？什麽惡心？”南宮皓摸了一把他的頭發，嘆息了一聲，真是像個小孩子一樣。
“看人的眼神惡心，說話也惡心。”
盛奕丞意思是那兩人讓看着南宮皓的眼神和說的話惡心，不過南宮皓去卻誤會了，以為那兩個人對盛奕丞露出了什麽惡心的目光，也說了惡心的話，雖然事實也确實是這樣。
南宮皓只恨自己下手沒有再重一些。
“走吧，我們回家了。”
兩人的住處在一個高檔的別墅區，這裏的別墅設計非常的有特點，都是兩棟別墅半相對而立，而且車庫都是相連的，就像是為兩家非常親密的家庭而設計的雙房。
這裏的別墅通常都是兩棟一起買的，只不過南宮皓初來乍到時什麽也不知道，就只拍下了一棟，當時還奇怪的為什麽售房員看他的眼神怪怪的。
然後就是空降的盛奕丞，同樣一無所知道拍下了南宮皓旁的另一棟別墅，當時售房員的眼睛都是亮的。
那棟別墅因為南宮皓的原因一直都沒有賣出去，難得遇到盛奕丞這樣的冤大頭願意拍下來，他們自然是高興的。
南宮皓回到別墅的時候，盛奕丞已經在車上睡了過去，南宮皓晃了他幾下都沒能把人叫醒。
看着現在這個狀況，似乎他也沒能力把人背出來，南宮皓咬了咬牙，伸手撈起他的雙腿把人給抱了出來。
“真是的，我都要成你媽媽了，你怎麽就不能讓我少操點心呢。”南宮皓嘴上抱怨着，卻還是任勞任怨的把人送回家裏。
南宮皓将盛奕丞放了下來，伸手在門上輸入了密碼。
“瞄～”門剛打開，一團黑色的物體就飛奔出來，只是剛奔到門口就看見不怎麽清醒的盛奕丞，急忙剎住前進的腳步。
“黑子，先幫我把燈給打開。”南宮皓一邊說一邊扶着盛奕丞走了進去。
黑子喵了一聲，跑了幾步跳上櫃櫥，擡起爪子往開關上一摁--原本昏暗的別墅瞬間明亮了起來。
南宮皓把盛奕丞拖到沙發那邊去，大門卻還是敞開着，黑子又再一次從櫃櫥上跳了下來，給它那不讓貓省心的主人善後。
“黑子，你爸爸受傷了，去幫我把藥箱拿過來。”坐在客廳的南宮皓又喊了一聲。
“喵嗚～”別人家的寵物都是被寵溺着的，為什麽到它這裏就變成了它寵溺着主人了，這角色分配是不是出了什麽問題啊!
黑子悠悠的跑進卧室，用牙齒咬住藥箱，異常艱難的把藥箱拖到了客廳裏。
南宮皓拿過藥箱，揉了揉黑子下巴，惹得它喵了好幾聲。
黑子跳到了一旁的茶幾上，疑惑的看着不怎麽清醒的主人，又跳到他手邊，伸出舌頭添了幾下盛奕丞的手指。
“別擔心，他沒事，就是喝醉睡着了而已。”南宮皓說道。
黑子這才回到茶幾上，安靜的在一邊呆着，也不打擾南宮皓做事。
南宮皓翻出了藥油在手裏搓了幾下，直到手掌滾燙起來，這才将雙手捂到盛奕丞的手臂上，開始揉了起來。
也許是感覺到疼了，盛奕丞的手指不自覺的卷縮了一下，南宮皓看了一眼，手上的動作也更輕揉了一些。
黑子看着他給盛奕丞塗藥，也不胡鬧，就是在一邊時不時的喊上兩聲，彰顯自己的存在感。
南宮皓還是擔心盛奕丞除了手臂外，身上還有別的傷，幹脆直接把他的上衣給褪了下來。
“喵～”黑子趕緊把頭埋進自己的爪子裏，非禮勿視，非禮勿聽……
盛奕丞的肩膀上還真有一道小劃痕，傷口上還夾雜着一點小玻璃渣子，只是盛奕丞一直穿着黑色的衣服，什麽也看不出來。
幸虧多留心了一下，否則沒注意到讓傷口發炎的話那就不好辦了。
給他處理完了肩膀上的傷口，确認盛奕丞沒有別的傷處了之後，南宮皓翻出了醒酒藥，起身去給他煮熱水。
黑子終于把腦袋從爪子裏擡起來，跟着南宮皓跑進去，見南宮皓正在煮水，它便從旁邊扒出一個空罐子來。
南宮皓蹲下看了一眼，那是黑子的貓糧罐，裏面已經已經空空如也。
“你爸爸又忘記給你添貓糧了是不是？”
黑子的雙眼亮晶晶的看着南宮皓，似乎正在述說着它此時此刻的心情。
“幸虧你夠聰明，否則肯定得被盛隊給養死。”南宮皓摸了摸它的腦袋“等一下，我去給你拿貓糧過來。”
南宮皓起身，準備回自己的住處走去，經過客廳看着那個半倚在沙發上神智不清的人，拿起一條毯子給他蓋上。
看了看一邊歪着腦袋看着兩人的黑子，南宮皓突然想起來四年前的事。
他和盛奕丞那時候即将畢業，那是最後一次從學校回家，南宮皓提議兩個人一起走回去。
“這麽遠呢，為什麽要步行？”盛奕丞非常不能理解南宮皓的想法，但是還是陪着他一起往家的方向走。
南宮皓：“你不覺得很有意義嗎？這是我們最後一次從學校回家了，看看沿途的風景，留個記念啊。”
“沒有感覺，好像和平時也沒有什麽區別，而且……”盛奕丞突然停住了腳步，伸手指了指遠處“南宮，你看，那裏好像有一只小貓。”
“在哪裏？”南宮皓順着盛奕丞的手指看過去，只看到一堆黑漆漆的雜物“沒有啊，你是不是看錯了？”
盛奕丞沒有回答他，直接向那堆雜物走了過去，南宮皓眨了眨眼，也跟了上去。
在那一堆黑色的雜物間，南宮皓終于艱難的找到了那只黑不溜秋的貓崽，似乎才出生兩三個月，特別的小。
小貓擡起頭看着兩人竟也不害怕，顫顫巍巍的撐起四肢，向兩人走了出來，正确的說是向盛奕丞走過來。
“怎麽辦？你要不要收養它啊？”
盛奕丞有些為難的看着那小黑貓：“你養？我沒辦法養活物，我擔心會把它給養死。”
“可是你看，它明顯更喜歡你多一點。”
似乎是為了印證南宮皓的話，小貓湊到盛奕丞跟前，蹭了蹭他的腳。
盛奕丞猛的一僵，有些茫然和不知所措，也有些糾結。
南宮皓：“它好像很聰明，要不你試着養它，我幫你看着，真不行了就把它放我那去。”
盛奕丞依舊糾結，過了許久，他低下頭看着那小貓，将自己兩只手放平出來，一邊掌心朝上，一邊掌心朝下。
他說：“如果你爬到我手背上來，我就養你。”
“……”南宮皓無奈的伸出手拍了拍自己的額頭，要想當盛奕丞的貓，門檻還真不低。
然而小貓卻成功的做了正确的選擇……盛奕丞非常無奈的把小貓抱回了自己家，這一養就是四年。
也就黑子這樣的貓敢跟着盛奕丞生活，也許黑子原來不是這樣的，只是無奈生活在盛奕丞的身邊，除了會照顧自己之外還得順便照顧主人，為了生存，只能越來越聰明了。
南宮皓從自己家裏抱回來了幾包貓糧，給黑子的食盆加滿後其他全部塞進了黑子能夠的到的櫥櫃裏。
必須是它能夠得到的櫥櫃，因為盛奕丞老是忘記給貓喂食，可憐的黑子只能自力更生。
南宮皓的熱水也終于煮好了，他還得伺候盛二哥把醒酒藥吃下去。
盛奕丞在迷迷糊糊中微微睜開眼睛，看見了南宮皓的身影，伸手一抓，拉住了他的手腕。
南宮皓好不容易把他搬會卧室，正準備全身而退來着，可是看着自己手腕上那只抓得穩穩的手。
“盛隊、盛隊，松手。”南宮皓抓着他的肩膀晃了晃，眼前這人卻沒有要清醒的意思。
南宮皓思索了一下，心裏嘆息一聲。
拉着就拉着吧！
南宮皓單手将盛奕丞額上的發帶解了下來，梳理了一下他額前的碎發，也翻身到床上，拉過被子和他一同睡去……
門外剛吃飽喝足的黑子遁步走了進來，看着床上熟睡的兩人，眼睛亮了亮，又退了出去。
五分鐘後，大廳裏的燈被關上，整座別墅裏的活物都進入了睡眠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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