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意外

更新時間2011-10-1 17:03:03 字數：3263

和總監的二面也就是終面浮光掠影，根據簡歷簡單介紹了一下自己，問了幾個形式主義的問題就結束了。由此我知道面試還是一線經理環節最為重要，終面的大老板既沒有時間也懶得理這等小事，多半不會花太多精力和應聘者溝通。我出來時荊無命進去，這驚鴻一瞥又錯肩而過，不知道今後還沒有機會再見。不過互留了msn，又都有水蛋id，也不能算天各一方。

回到衆尋，繼續安心工作，去年和西毒在車場過的聖誕，今年大家各有前程，終于可以好好慶祝。在衆尋部門安排了聖誕滑雪，可以帶家屬，我就把西毒拉去。老板看這個斯文有禮又聰明上進的澄夏畢業生十分歡喜，聽到他即将出國又十分惋惜，幾次說你們還是留下來吧國內大有前途。老板的欣賞讓西毒甚是得意，不過出國的想法不會有絲毫動搖，倒是覺得我留下也是不錯的選擇。去京郊的路上四處都是在建樓盤的工地，西毒忽然想起什麽，湊近我耳朵說，“我姨父不是調到某區法院了嗎，他們有一個合作共建的項目，開發商用底價給他們買房名額，我媽也要了一套。”

我對北京房價并未關注，不過眼看着澄夏東門外的樓盤單價兩年翻番，也知道眼下買房是重大投資行為。我悄悄問價格，西毒說，“在西三環，三千多一平，我媽買了一套八十多的兩居室，總價反正不高，不貸款了。”

“三千多？回龍觀的經濟适用房也要三千多，西三環的商品房這個價，簡直跟白給一樣啊！”我努力控制住自己的聲音，“你姨父那單位還真是油水大大的。”

“哎，取消福利分房以後，這清水衙門和好地方就更顯出差別來了。”西毒笑着說，“醬紫也好，你不是在衆尋上班嗎，住在西三環多近呀，簡直可以騎車上班，我媽一征求我意見我馬上雙手贊成。”

“跟我在衆尋上班有什麽關系。”我看他一眼，忍不住也笑，“你這一出國，沒有三五年回不來，我怎麽可能去住你媽的房子？”

“寫的我的名字，以後當然是咱倆住了。”西毒把我攬在自己肩膀上，“你再堅持租一年房，那房子明年底就好了，我寒暑假回來也住那，我爸媽還住老地方，咱倆過咱倆的。”

“想什麽呢。我當然是自己住。”那是西毒媽媽買給兒子的房子，一想到他媽媽強勢的樣子我就天然抗拒，哪怕租房我也要在自己的地盤當女王。再說我雖然五年前就是西毒的女友，親也親了抱也抱了，全壘打這一關卻守得很緊，其實自己也不是什麽傳統保守的人，只是大一大二聽從爸爸的話要保護自己，每到西毒想更進一步時就會推拒，這一保護就成了習慣，到現在也不松口不放手。

滑完雪懶得吃大餐，找個肯德基果腹，便回到宿舍，我已是筋疲力盡。聖誕夜bbs上人不多，msn上也是寥寥無幾，都狂歡去了吧。沒想到還是有個人跟我打招呼，我一看原來是荊無命，我們在盛期大廈互換了msn，回來如我一貫的做法，為防忘記立刻标上他的大名：關詠誠。

“怎麽不出去玩？”他倒是開門見山，想想也真是個簡單到底的人，連個MSN頭像也沒有。我回道，“剛玩回來，累死了。你不是也在網上趴着？”

“嗯，我在宿舍打了一天游戲，剛去食堂吃完飯。”我一下同情起來，如此美好的畢業前的最後一個聖誕夜怎麽過得這麽罪惡，“要不要這麽孤單啊，你女友呢？”我和不熟悉的人聊天，默認對方有男女朋友。

“我女友在天津上班呢。”聊起來以後，我才知道關詠誠是天津人，這下倒好，不是天津人的女友在天津，是天津人的他卻跑到北京。又哈拉了幾句，關詠誠忽然說，“聽說Miracle開始發Offer了，我知道的有幾個已經拿到了。”

“哦？研發部門的？”我心裏一跳，下意識的去看手機有沒有未接來電，雖然早就看過了沒有。

“研發的是另一碼事，我打聽的是咱們市場與銷售集團的。你這幾天可別玩過頭了，好好盯着手機啊。”

“嗯，多謝哈。”雖然明知道只是客套，被競争對手關懷的感覺還是不錯的。話說回來，在這一波找工作的高潮中，我的壓力幾乎是最小的，提前近一年時間拿到了保底Offer，要知道關詠誠是兩年半的研究生，早我一年入學，早我半年畢業，拿到Offer差不多就該滾蛋了，沒有太多時間慢慢比較咂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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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旦以後我開始準備去西安的事情。按說又學老外過聖誕，又跟着中國人過春節的新加坡人這段時間應該無心工作，顧歡卻經常沒有在線，也不知在忙什麽，害得我想跟他商量行程都抓不住他。好容易上線，他也沒有工夫閑聊，只急急地問我日子和車次。他讓我坐飛機，我不肯，反正身為研二學生最不缺的就是時間，何必多浪費錢，住宿由他在那邊定了，我堅持自己付帳，所以反過來叮囑他別超标了。我下意識地沒有跟西毒說自己的旅行計劃，其實有沒有意識不重要，我要說了他一準反對，這還不是明擺的事，但我還有選擇嗎？我扪心自問，第一我非常想去西安，第二我很樂意有顧歡這樣的向導兼旅伴，第三西毒要上法語課不可能跟我一起去，第四他肯定不想看到我跟別的男生單獨出去旅行，所以，最好的辦法就是什麽都不說。

買好票的那天我一回來趕緊上網給顧歡留言告訴他車次，還沒找到他，詠誠又跳出來十分突兀地說了一句，“我拿到Miracle的Offer了。”

“是嗎，恭喜呀！”我故作淡定地回，“我還沒拿到，估計也不會拿到了。呵呵。”

“那說不準，你再等等，從我聽說的第一個Offer到我也過了好多天。”

等，我是不會等的了，我的三方協議去年就交了，和衆尋一幹同事打得火熱，連家屬都亮過相了，去西安畢業旅行的車票也買了，還有什麽好等。我跟詠誠聊了幾句，看到西毒上線，又趕緊把離京的日期告訴他。我說回辰州半路上我要在外婆家下車看外婆，至少三四天時間不方便跟他打電話發郵件，西毒反正不會去車站送我，沒有絲毫懷疑。我又給顧歡msn留了言，灌了一會兒水，才戀戀不舍去睡覺。

躺在床上的那一刻，忽然百感交集，我發現自己做過的很多事情都沒有結果，但不一定是每件事都要結果，我會記住每個面試老板門外的忐忑不安，記住長安街燈如繁花的夜晚，記住去個洗手間都要抓着手機的緊張，記住名落孫山終一刻的辛酸。

當我收拾好全部行李準備下線關機出發去車站時，顧歡終于打來了電話。電話那頭他的聲音十分興奮，但卻藏着一絲疲憊，“你怎麽了？剛下飛機麽？”

“上周就到了，要是今天剛下飛機，我還不如跟你一起從北京坐火車過來呢。”他嘿嘿一笑，一如既往的沒正形，我哼了一聲，“你少賣乖，你這公子哥哪受得了十來個小時火車。”

“你也別賣弄，後天帶你爬華山看你能爬幾個峰。”

你來我往又擡了幾句杠，剛放下電話，忽然鈴聲再響，一看是八位固定電話，開頭還是熟悉的那四位數字，我心中一動，不由自主坐直了，才告訴自己要放下的情緒又進入戰備狀态。

“請問是林新月嗎，我是Miracle的Helen，我們很高興地通知你……”

接下來的一分鐘，我一直宛若夢中，右手拿着筆機械狀地寫下職位名稱，月薪和各項福利，簡直不敢相信這一切是真的。我拿到了Miracle售前工程師的職位，月薪比衆尋還高，餐補，電話補助，電話費補助，健身費用，林林總總加起來，數字不是不誘人的。我對着空氣點頭哈腰，恭送Helen離線，放下電話飛快瞄了一眼時間——還早，迫不及待打開MSN嘩啦啦地輸入，“關詠誠，Miracle給我打電話了，我也拿到Offer了，我們以後就是同事了，哈哈！”

“哈哈，真好，恭喜啊！”詠誠竟然在線。話已說完我正要下線，卻被他發過來的一句話驚住，“正要告訴你，我已經婉拒了Miracle的Offer，我拿到了HPR的Offer，真遺憾，不能跟你做同事了，不過Miracle和HPR的集成項目很多，合作機會大大的有，呵呵。”

“你……不是吧，Miracle比HPR大得多了呀，這麽好的Offer不要？”

“Miracle是售前工程師……你也是這職位吧。HPR是産品線銷售，跟行業和客戶更近一點，偏商務，待遇不相上下，我覺得這個更有利我以後發展……”

“要不要這麽誇張啊，我應聘SLB的實習生都落榜，你拿到SLB的FE還拒了，我等Miracle的Offer等不到，你先等到，好容易我也等到以為趕上你了，你又拒了Miracle的跑了……我是不是這輩子都沒指望追上你了。”

“哈哈，怎麽能這麽說，你這麽優秀，以後前途無量。”關詠誠一向話不多，告別了一起求職一起面試的歲月，去了不同的公司，看來這次真的從此蕭郎是路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