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還是一個人(本章完)

更新時間2011-10-18 17:53:17 字數:2999

我和濟民走在熱鬧的校園裏,偶爾還能遇到老同學和師弟師妹。有的沒見過西毒,還會停下來問問,男朋友啊?我便抓住對方的自行車把說,“不要亂講,西毒在加拿大,流言會害死人的。這是我高中同學,來北京開會。”

寒暄告別以後,濟民邊走邊笑道,“能被這樣錯認,我很榮幸啊。”

“你什麽時候這麽油嘴滑舌了?”我也笑,“看來是有女朋友了。快交待。”

“沒有沒有,還不算。只是互相有一點好感而已。”濟民不善打太極,我一問他就交待,“只是現在我都沒定下來,也不敢貿然開始談。”

“你沒想好畢業以後去哪?”

“博士剛讀了兩年,至少還要三年。我是比較希望到北京來,不過沒那麽容易,留在重大倒是不難,另外,也有可能出國。你說這麽不确定,怎麽談?”

“還有三年呢,足夠你談的,沒準還沒畢業你倆都談不下去了……哈哈。”我看看他,趕緊補充道,“呸,烏鴉嘴。你別想太多,趕緊追吧,大好年華,別浪費了。”

“這個東西,着急不來的,要講緣分。”濟民一板一眼地說。正有一句沒一句地聊着,顧歡打來電話,他回到主樓展覽大廳了,也知道我剛才去看過畫展。我說我正陪同學逛澄夏,就不再過去了。挂上電話,濟民很抱歉地看着我,“有沒有耽誤你正事?”

“沒有,哪有什麽正事,就是同學弄的一個畫展。我先帶你看澄夏最有名的幾個地方,等回來時間富餘,你又有興趣又有力氣,我們再去畫展上溜一圈。”

“你是地主,你說了算。”濟民跟着我繼續往前走,一時我們都忘了剛才說到哪裏,正想着,濟民忽然說,“那你怎麽打算?”

“我?什麽打算?”

“就是,歐陽山出國了,你還在國內,你怎麽打算?”濟民對我從來不拐彎抹角,直率得讓我覺得裝傻反問的那一句都好虛僞,“你說我還有三年,不妨礙戀愛。那你呢,你總該有規劃了吧?”

“怎麽人人都問我這個問題?我真不知道。”我苦笑道。從父母到寸心,從中學同學到網上朋友,這次老好濟民也加入記者大軍,或許和我關系密切的人裏惟一一個不問此事的就是顧歡。我也很想給所有人一個明白的交代,但我真不知道該如何走,又怎麽能知道如何說。“至少,先維持現狀吧。我爸媽前幾天還跟我說,我姨婆有個要好的朋友,孫子比我大一歲,銀行工作,工資不錯,我一聽就回絕了,我還是人家的女友呢,這就要相親了?哈哈。再說,這年頭可真勢利,別的不說,先說收入。想想也挺寒心的。”

“那歐陽山知不知道?他得多有危機感啊。”濟民聽到相親的事兒也無奈。我搖搖頭,“也就前幾天的事兒,時差關系,我很少跟他打電話,平時都是用MSN聊聊天。”

“我見過的遠距離戀愛的人都煲電話粥煲個不停,你真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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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喜歡煲電話粥,我是個網蟲,更喜歡在網上用打字的方式交流。”這一點老爸已經多次說過,他覺得我不喜歡時常與親戚朋友聯絡感情,為人冷漠,其實不是我孤僻,我只是不喜歡講電話。如果哪個親戚朋友有QQ或MSN,我一定跟他們聊得很開心。在網上,我才思敏捷妙語如珠,而對着電話,我常常不知道要說什麽,尤其是親戚朋友這種必須沒話找話,雞零狗碎的場合。我不禁想起李燃來,不久前,經年不曾冒頭的李燃在QQ上現身,找我幫他改一篇應景的頌揚文字,我一邊改一邊跟他聊,就着他文章裏的各種小細節說話,反而比平時聊得歡實——要知道,生活在完全不同的兩種世界裏,我們之間的話題不停在變少。我有些傷感地看着一些曾經如此熟悉如此親密的朋友漸行漸遠,卻無能為力。不過幸好還有一些安慰,我美化過的文章贏得了領導賞識,在他争取推薦機會的道路上起到了至少是正面的作用,不久以後,他就要去進修研究生了。

把澄夏逛了一遍,把共同的同學朋友又都聊了一遍,吃過了晚飯,把濟民送回賓館,我才回到小屋。有時候我把它叫我的小屋,有時候叫我的房子,但從不說我家。在我字典裏,我家還是辰州有爸爸媽媽的那個家。但路姿和許濤就不這麽想了。他們總是熱情地把這間小小的合租房叫做我家,我們家。雖然遠隔七八個環線,許濤還是從一周來一次,變為一周來兩次,變為隔天來一次,我預見不久的将來,許濤應該就會在這裏長住了。合租者中出現異性對我來說似乎也不是很不方便,我的睡衣不暴露,我也習慣窩在自己的房間不出來,我不用廚房也不用客廳,甚至不要求誰多分擔一些費用。我只是偷偷地觀察這一對新手小兩口的生活方式,而結論是,和我的差別好大……

比如今晚。

我們和北京大部分居民一樣使用預先充值的電卡。電表裏的剩餘電量為0時自動斷電,把有餘額的電卡插進去,電量從電卡轉移到電表以後,室內用電才能恢複,而沒了電的電卡要盡快充值以備下一次使用——這個道理在今晚我才有了切膚之痛,晚上快10點世界突然一片漆黑以後,我們哀傷地發現電卡裏餘額是0。

路姿坐在屋裏對站在客廳裏的我無助地叫道,“怎麽辦?才不到10點呢,就沒電可用了……”

“還能怎麽辦,我去找能充值的ATM,聽說現在好多銀行都可以在ATM上買電了。”我想了想,雖然很懶得出門,但還是沒有猶豫地換上外衣。

“這麽晚了,你出門會不會有危險呀,要不還是算了……”路姿柔柔的聲音在黑暗中有一股獨特的魅力。我轉轉車鑰匙,潇灑地說,“沒事,我騎着車,一會兒就回來。”

改造永遠宣布得快,完成得慢。騎車在街頭轉了一圈,我一個能充電的ATM也沒找到,再往遠處找我也沒把握能找到了。看看自己單薄的衣裳,夏夜裏四處溜達的洋鬼子(我們這一帶有很多老外租房住),還有白天蟄伏夜裏活動的各色小妞,我還是悻悻回到了小屋。路姿雖然很失望,但也無可奈何。

只好早早睡覺了。

第二天我醒得也早,摸黑洗漱完就去了公司。寫字樓一般9點才陸續有人來,剛過八點的清晨連前臺小姐都沒到,保安坐在她的位置上代接內線電話。Miracle公司不差錢,聘用的保安一水兒身高腿長相貌堂堂,絕非一般公司小保安皺巴巴不滿十八的童工形狀,但今天這個保安有點與衆不同,我瞄了一眼他面前的書——太熟悉不過了,竟然是高中英語教材!

我不由得多看了他兩眼,正好對上他觀察來人的眼光。原來就常看到他,只是不曾仔細觀察,今天驚鴻一瞥,我竟覺得他和李燃十分相似,都白皙斯文,雙眸明亮,以及……些許腼腆的表情。不等我收回眼神,他就沖我笑了一下,說,“你又來這麽早啊。”

我點頭,報之以微笑,心上卻似被輕輕敲了一下——我不愛睡懶覺,平時上班就比別人到得早,周末閑極,經常也八點多就跑到公司蹭網蹭空調耗到傍晚才走,保安隊伍肯定都知道我,這一看就是孤家寡人的女青年。我略尴尬地笑說,“是啊,我住的近,幾分鐘就到了。”說着一邊拿門卡一邊往裏走。

“嗯,那個,可不可以請教一下……”他在身後叫住我,等我回頭,他的腼腆更甚,“我寫了篇作文,有一句話,不知道用得對不對,麻煩你看一下可以嗎?”

我走過去,看着他翻過書頁,拿出一張寫滿英文的紙,将其中一句話指給我看。我讀了一遍,告訴他沒什麽問題,這樣說挺好的。他高興地連聲說謝謝,将作文夾進課本蓋好。這時我看到課本封面上寫着“張金生”,就問他,“這是你?”

“嗯,我買的。”他驕傲地說,“高一高二的都讀完了,這是高三的。”

我點點頭,由衷地表示敬意,并拿起自己的門卡給他看,“我叫林新月。”

“我知道,呵呵。”他說。我一愣,旋即了然,經常進來出去的,保安知道我們的名字很容易,何況,我還那麽特別,總在工餘時間往公司跑。不過,張金生卻說,“你跟盧偉,總結伴進出的,對吧。”

“啊?盧偉?哪有,我們只是座位靠得比較近!”我哭笑不得,看來跟盧偉的連體嬰兒行為已經衆人皆知了,我倒不怕被誤會,本來我們就是一個組,一個老板,一個大産品線的拍檔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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